第3章
我回過頭,隻看到梁謹川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的身後ṱũ̂⁷。
他的右手打著繃帶,看起來臃腫又可笑。
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為此尷尬的表情,他隻是靜靜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寒徹,隨後他坐在凳子上,有些吃力地用左手演算著題。
我的眼眶一熱,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我逃出了教室。
我不知道梁謹川聽到了多少,我不敢面對梁謹川,所以沒有再找梁謹川補課。
我找了外班一個男生,他理科成績僅次於梁謹川,我去找他補課的時候,他很痛快地答應了。
學習小組因為沒有我和梁謹川,一時就解散了。
應陌安問過我和梁謹川怎麼回事,我不告訴應陌安,應陌安也沒說什麼。
溫舒言倒是溫聲細語勸慰過我:
「你和梁謹川本來就性格不合適, 他性子就冷淡高傲。」
「也不一定是全校第一才能給你補習對吧,你看現在給你補物理的這個,不就很好嗎?他本來也能去參加奧賽的,是梁謹川把他頂下來了。」
溫舒言聲音溫柔,他坐在我的身邊,垂下眼簾,睫毛如黑羽。
可是今天,我卻覺得溫舒言的聲音是那麼地刺耳。
我不滿道:
「首先梁謹川不是一個冷淡的人,他是設身處地為我著想,是我小心眼怪他說我家裡窮。」
Advertisement
「其次,不是梁謹川頂替別人的名額,而是梁謹川靠實力上去的。」
我抬起頭給溫舒言解釋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不願意聽別人這樣說梁謹川。
溫舒言的眸色一沉,他愣了一下,本來打算摸我頭的手在空中慢慢垂下。
薄唇輕啟,他細聲道:「這樣啊。眠眠真的很信任梁謹川呢」
溫舒言沉默著坐在我的身邊,隨後我聽到他悠揚嘆氣的聲音:
「這樣的話,看來不得不共享了。」
「啊?」
10.
在我決定鼓起勇氣和梁謹川說清楚的時候,梁謹川卻主動找了我。
他邀請我去他家拿上次補習落下的書。
我沒怎麼考慮就去了。
我喝了一杯梁謹川給我的奶茶。
當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應陌安的別墅了。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串通好的。
梁謹川的眸色暗沉,他坐在床邊,蒼白幹淨的右手向我伸來。
我瞳孔一縮,驚訝地發現梁謹川的右手的繃帶早就蕩然無存,他的右手根本就沒受傷。
「不需要保送我也能考上。我想用這次機會,好好地看看你的心。」
梁謹川的手第一次摸上了我的臉。
冰冷的但又是輕柔的。
「眠眠,我很失望,我以為我付出了那麼多,你會稍微勇敢一點的。」
梁謹川清冷的面容上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我第一次感覺到梁謹川身上的寒冷,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是深潭有了波動,在波動後,從深潭中鑽出一條渾身冰冷鱗片的龍。
「你說不喜歡我,你不再找我補課,你去找了我最厭惡的人。」
他的目光平靜,視線從我的脖頸劃過,最後定在了我的臉上。
「當他一臉傲慢地站在我面前說,梁謹川你追的女神天天追著我補課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憤怒。」
「所以,你的梁謹川哥哥,就讓他知道了什麼叫作真正的物理。」
靠在門框的應陌安戲謔地笑道,他揚起明亮的眸子,大咧咧地走到了床邊,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
「哥看見了,樂死哥了,遊戲裡那叫物理攻擊。」應陌安握住我的手腕,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門外。
「幕後大 Boss 藏什麼,不用裝老好人了,壞人反正是梁謹川當。」
應陌安的話音剛落,門外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始終帶著笑意的俊美面容在陽光下顯得越發清晰。
溫舒言走進門的時候,應陌安打了個響指。
「乖寶寶,讓哥給你講講吧。梁謹川裝殘賭你的心意。溫舒言找人放出的流言,溫舒言找的人去搞你和梁謹川的心態。又撺掇了梁謹川綁你。」
「你看他們兩個多壞啊,一點也不像哥,哥可單純無知了。」應陌安捏著我的臉,嘴角揚起,笑得像是鑲嵌寶石的利刃。
「隔岸觀火,想偷取勝利寶石的人也叫單純無知?」溫舒言笑眯眯地嘲諷道。
我他媽現在隻有一個心思。
全場人精,隻有我一個傻子。
隻有我真情實感地為別人說梁謹川而落淚。
一道閃電突然從我的腦海中閃過,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說那句名臺詞。
「是不是我不發火,你們把我當傻子啊!」
我話音剛落,應陌安笑了起來,他笑著含住了我的手指。
媽媽救命,這個人好變態。
我下意識地求助梁謹川,然後我絕望了。
「顧眠,我從來沒想過和他們共享,隻是Ťűₓ你一直在腳踏三隻船。」
梁謹川得到了我默認的答案,他的眉宇間更加暗沉,聲音似乎淬了冰。
「確是該給眠眠一個教訓,不然她以為招惹了我們就可以全身而退。」
我趕緊嚷嚷起來:「梁謹川有話好好說,我怕疼。」
梁謹川冷著臉沉默。
我轉頭向著應陌安看去,應陌安一向慣著我,總不可能讓梁謹川欺負我吧。
別啃我手指了,快替我說兩句好話。
應陌安抬起頭,桀骜的眉宇間染上一絲潮紅。
「眠眠,你現在告訴哥,你選擇哥了,哥就替你把他們兩個狠狠揍一頓。」
我顫抖著尾音說:
「要不,要不你們冷靜下,等我考試成績出來,哪科分高我就選擇誰?」
我話音剛落。
「行了,別嚇唬小乖了,我算看出來了,這個小沒良心的就是想腳踏三隻船。」應陌安揉了揉眉心。
「我這條船,隨時都接納眠眠。」溫舒言聲音磁性悅耳。
梁謹川重新把眼鏡戴上,他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永遠不要放棄我,如果有下次,我一定會把你關起來。」
梁謹川低聲警告著我,我眼眸躲閃。
我本來以為他們三個就是嚇ƭû₍唬我一下,就把我放了。
結果他們三個真的把我囚禁了兩天。
這兩天,你們知道我怎麼度過的嗎!
我每天都腰酸背痛腿抽筋。
是的,沒錯,學完物理學化學,語文、英語溫舒言也沒給我落下。兩個人就逼著我學習。
應陌安倒是不逼我學習,主要是他也不會教。
他主要負責後勤工作。
偶爾在溫舒言和梁謹川不在的時候,他會笑著說:
「你看,還是哥好,不逼你學習。你要是考不上大學一定要選擇哥啊。哥有鈔能力。」
「呸,烏鴉嘴。」
11.
唯有學習是最不會辜負人的。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雖然沒有考上重點雙一流大學,但是過了一本的線。
成績出來後,我簡直熱淚盈眶。
問我哪科成績最好,其實理綜最好。
但是梁謹川沒有逼我必須和他在一起。
畢業季的時候,所有人都交換在校服上籤字。
梁謹川在我的校服上籤字。
字跡如他人一樣清秀挺拔。
「麥克斯韋方程組的美在於一個方程組統攝電磁場。而你的美在於你統攝了我。」
雖然有點小心動,但是梁謹川馬上就要去北大讀書了。
溫舒言去了清華,應陌安去了北財,他和我們都不一樣,他沒有選擇夢想而是選擇繼承家業。
我沒去北京,我的大學在沿海城市。
我以為他們會逼著我填志願和他們在一起,但是所有人都支持我選擇想去的地方。
我也沒有選擇誰。
我感覺以前當舔狗好累,寫小作文都要從《讀者》《青年文摘》裡摘抄句子。
要是談戀愛豈不是更累。
他們也沒有逼我做出選擇,似乎三個人都做了同樣的約定。
溫舒言說:「小孩子的玩鬧總有結束的那一天,也許他們以後就不會喜歡你了,但是隻有我不會變。^_^」
應陌安送我去的大學學院,他請我的室友們吃了個飯,然後給我鋪上了床鋪,他說:
「少聽溫舒言的話,多聽梁謹川的話,對了我們分配了時間來看你。一個月三周,一人一周,剩下的時間你自由活動,當然你也可以給哥,哥多陪你。」
我:「……」
番外
第一周是梁謹川的。梁謹川品行端正,雖沉默寡言,但說一不二。
應陌安玩著戒指說過:「梁謹川那麼傲的人都低頭了,我應陌安有什麼?」
他們三個也都心知肚明,顧眠這個人,外表嬌憨,實則最薄涼無情。甩掉他們三個,他們三個都會傷心,但是顧眠絕不會有遺憾後悔。
沒有梁謹川,還有梁謹海,沒有溫舒言,還有暖舒言。
梁謹川剛進入大學就開始做實驗了,他開始寫論文,所以這一周,他也沒有多少時間陪顧眠。
不過實驗室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不苟言笑的學弟,有一個他很愛的女朋友。
畢竟他可是把女朋友照片放在錢包裡的男人。
他古板清冷得像是舊時代的人。
最近實驗室在做铂金納米/殼聚糖/石墨烯修飾玻碳電極的制備及電化學性質研究。實驗室裡的學長看到,梁謹川特意找導師買了一些铂金。
「他打算幹什麼,難道要自己偷偷做實驗偷跑?」單身多年的學長猜疑道。
在一個夜晚,安靜的實驗室內。
學長看到,梁謹川正拿著手鉗榔頭給燒好的铂金定型呢。
「不是,學弟你大晚上在幹什麼?」
「我想給我的女朋友做一個戒指。」梁謹川抬起頭,白皙的手上有些明顯的傷痕。
「你費這個勁幹嗎,你買一個不就得了。」
「意義不一樣。」梁謹川垂下眼眸,認真地用圓頭手鉗按壓著铂金板,可惜他不太熟悉,戒指沒打出來,隻是打成了一個銀色的小牌子。
小牌子很粗糙,但在燈光下又給人的感覺很溫暖。
梁謹川嘆了口氣,把牌子默默收好了。
「打成牌子也不錯啊,要不直接送吧。」學長勸慰道。
「不,我要給,就給她最好的。」梁謹川抬起頭,如清秋的眸色染上了暖意。
梁謹川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才能去看顧眠。
梁謹川並沒有應陌安和溫舒言那麼有錢,他現在還隻是一個學生。
雖然ẗú₈拿了獎學金,也一直做著家教,但還是不那麼闊綽。
坐最便宜的硬座,坐到兩條腿發腫,但是當見到顧眠的那一天,他依然會身姿挺拔,用最好的姿態面對顧眠。
顧眠喜歡吃烤鴨,他從北京帶過去。
見到顧眠後,梁謹川會和顧眠一起去海邊走走,他會蹲下身子,耐心地把顧眠鞋子裡的沙子倒掉。
梁謹川是安靜的,沉穩的。
是顧眠一回頭,就能看到的。
應陌安向來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但是他也不是一個有勇氣跳出框架的人。
他會按照家庭的指示走,但是也會爭取自己的自由。
所以應大少爺可以在馬術課下看漫畫,但是他不能不去上馬術課。
應陌安頭腦很清楚,他不會和家庭決裂,他擅長用更迂回的方式來滿足自己的小願望。
就比如顧眠。
應陌安是最早把顧眠帶回家的人,為了避免商業聯姻,他煞費苦心。
比如說,假裝當一個紈绔少爺,不管家業。
他演得很像,像到他的父母最後都同意了。
應陌安繼承家業,但是父母要同意他自由選擇自己的婚姻。
父母認為是雙方各退一步,實則是應陌安自己邁出了一大步。
顧眠在大學裡,他應陌安也是步步給顧眠鋪路。
每次見顧眠,買奶茶蛋糕要買一個寢室的。甚至顧眠輔導員的電話聯系方式他都有。逢年過節,按時送禮。
應陌安是個商人,商人的手段,他從小就耳目渲染。
不太清高,低俗但是卻充滿心意。
溫舒言這個人呢,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在顧眠心裡什麼都不是,不用點手段,他根本沒辦法留在顧眠心裡。
溫舒言一直很忙。
倒不是忙於課程,溫舒言對於大學的課程,相當混。
大多時間,他就是去找顧眠。
溫舒言現在已經是大作家了,月入百萬,手裡還有 IP 改編的電視劇正在熱播。
他有錢也有自己能支配的時間,所以大多數時間他都去找顧眠。
應陌安的那周,應陌安安排的時間相當緊張,他不能去。
但是梁謹川是個窮學生,一周七天,有四天在火車上,兩天在實驗室,梁謹川隻有一天能看見顧眠。
本來應該這周是梁謹川來,但是溫舒言就偷偷去找顧眠。
他也不能忘記給梁謹川和應陌安上眼藥。
「梁謹川肯定是忙呢,一周隻看眠眠一天,如果是我,恨不得天天都見到眠眠。」
「應陌安性格狡猾,說話三分真三分假,眠眠不要被甜言蜜語哄暈頭。」
大多時候,顧眠都不會理會溫舒言的茶言茶語。
所以溫舒言即使狡猾,但是也不能左右顧眠的心思。
溫舒言不是沒有獨佔的心思,實際上,梁謹川和應陌安的名字在他的小說中作為男配早就死了無數遍。
但是溫舒言更明白什麼叫作隱忍。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