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把那句「他們都沒有生氣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夜晚涼風習習，我打了個冷顫，正想找借口回家。
溫舒言看透了我的心思，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
他的手很涼，觸及我臉的那一刻，我有些不適。
溫舒言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一個冰冷的吻印在了我的臉上。
我下意識地推開了他。
溫舒言看到我的動作後，他依然帶著和煦的笑，隻是眼眸裡卻毫無笑意。
「眠眠不是說最喜歡我嗎？那眠眠不喜歡這個吻。」他的聲音淡淡，眸色卻越發深沉。
「我就是……我就是覺得這太快了，我們可以先牽牽手什麼的。」我結結巴巴解釋道。
「這樣啊，那明天，我們就從牽手開始吧，畢竟我和眠眠可是相互喜歡的男女朋友呢。」
溫舒言把「相互喜歡」四個字咬得很重。
我想哭，真的。
6.
溫舒言強勢要和我牽手，如果這讓剩下的兩個人看到了，我該如何解釋啊。
正在我糾結怎麼找理由的時候，梁謹川第一次主動向我提出約會。
以前他從來沒有約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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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謹川給我發微信說：「今天給你講個新的知識點。」
我立刻屁顛屁顛就過去了。
但是這次不是去梁謹川的家裡補習，反而是去植物園。
難道梁謹川要結合實際生活給我講解萬有引力嗎，我撓頭了。
相約的時間是清晨，我一到植物園就看到梁謹川插著兜在等我，端的是清俊秀雅，像一根挺拔的青竹。
說實話，我挺吃梁謹川顏的。
可惜他語文不好，不然我就隻舔他一個人了。
我和梁謹川並肩走入植物園。
清晨的植物園裡並沒有多少行人，有著林間特有的靜謐。
走入樹林，此時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空氣中帶著特有霧氣的湿氣。
「幹啥呀，梁謹川。」我有些奇怪，幹嗎帶我來樹林。
「抬頭。」梁謹川清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伴隨著樹葉搖動的沙沙聲，有些無盡的溫柔。
此時一束陽光透過繁茂交織的樹枝打在了落葉上，一束光柱傾瀉而出映在我的眼前。
「什麼意思啊，這不就是陽光嗎？」我有些不解。
梁謹川站在了陽光之下，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勾起唇角。
在這束光之下，他的面容極其清晰，我甚至能看到他臉上被光映著的金色小絨毛。
應陌安的笑似乎帶著鉤子，有些神秘和桀骜。溫舒言笑得有些假，但是梁謹川笑起來，就好像一塊冷玉帶了暖澤，那是怎樣的震蕩人心。
就好像一個冰冷的神突然有了私欲。
「眠眠，這就是丁達爾效應，當丁達爾效應出現的時候，光就有了形狀。」他的聲音仍然有些清淡，但是卻顯得格外溫柔。
「你知道下半句是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我隻感覺到我的心跳似乎突然漏了一拍。
就好像，就好像這束光照在了我的心裡，我的心底突然格外地溫暖和甜蜜。
梁謹川卻沒有回答我「下半句是什麼的問題」。
他似乎很難說出下半句話，沉默了很久，往日的清淨端雅卻染上了玫紅，讓我有些不好意思追問了。
梁謹川隨後帶我去了植物園的青年創新基地，他在那裡利用投影和道具給我講解了自由落體牛頓定律。正好有別的小朋友也過去聽課了。
我身邊有個六年級的小學生聽懂了，我沒聽懂。
7.
開學後，我第一次覺得，再見到梁謹川後，我有些害羞了。
應陌安拉著我去籃球社團，讓Ŧṻₖ他兄弟挨個叫我嫂子，我都沒害羞。
但是看到梁謹川，我卻不敢直視他明淨無瑕的雙眸。
溫舒言比我們都大一屆，我們很少在學校偶遇。
下課鈴聲一響，我本來打算按照往日的安排那樣先找梁謹川補習物理。
但是ṭũ̂ₙ當我看向門外的時候，我瞬間吸了口涼氣。
天啊，我看到我們班門口整整齊齊站著三個人。
溫舒言笑眯眯地和應陌安搭話，梁謹川抱著肩膀偏過頭不看他們兩個。
這三個人怎麼又聚一起了，我撓頭。
我看了下窗戶外面，二樓跳下去應該會殘，跳窗逃跑這個不現實。
最終我深呼吸一口氣，背著書包走了出去。
一出去見到三個人，在他們三個都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我已經搶先說話了：
「我們三個一起學習吧！」
我的話音剛落，應陌安的劍眉微微往上一挑，臉上露出了戲謔的表情。
溫舒言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怎麼都不回應我的話，我心裡更虛了。
隻有梁謹川，他好像看不到那兩個人，硬邦邦地說道：
「我給你整理了今天的物理筆記，並且還準備了與知識點對應的習題。我們一起學習。」
我真想抱住梁謹川哭哭，謝謝你大佬，隻有你回復了我。
於是，一個尷尬的場景出現了，我們四個人坐在梁謹川家裡的餐桌上。
梁謹川真的拿出物理題，站著給我們講解。
我和溫舒言坐在一起，應陌安坐在我們的對面。
我拿著筆認真聽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腳下的一些異動。
我低頭一看，瞬間大驚。
天吶，應陌安是不是喜歡溫舒言，隻見應陌安的腳正輕輕地摩擦著溫舒言的腿。
我抬起頭趕緊瞥溫舒言的臉色。
溫舒言笑眯眯著，看不出喜怒來。
隻是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了應陌安從喉嚨溢出來的悶哼聲。
像是貓被撓了下巴後舒服的悶哼聲。
我渾身瞬間起了雞皮疙瘩，我連忙看向應陌安。
應陌安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薄唇微翹，有些寵溺地對我眨巴了下眼。
「淘氣鬼，還踩哥。」
「……」
我沒踩你啊！
我和應陌安的互動讓梁謹川有些不滿，他皺著眉頭問我們：
「怎麼了？」
我還沒接話，溫舒言幹淨溫柔的聲音響起：
「沒什麼，我剛才踩到了什麼東西，還以為是蟲子呢。」
溫舒言的話一出口，應陌安立刻掀起桌布往下看，當他看到我的腳乖巧地踩在凳子的橫木上，而溫舒言的長腿在他的腳旁邊時。
應陌安俊朗的面容瞬間一黑。
梁謹川有些不高興，他推了下眼鏡，射向應陌安的眼神更加凜冽。
「不好好學習就別跟過來。」
8.
自從這次來梁謹川家學習後，三個人就經常聚在一起。
但凡梁謹川要和我單獨補習的時候，剩下兩個就一定要跟著。
我們四個就變成了學習小組。
我感覺到我的成績開始突飛猛進。
二模前，我本來以為我能考到五百分以上了，結果才考了四百五十分。
我突然間很委屈，我每天兢兢業業地當舔狗，努力學習，怎麼考這麼點分。
我前面那個天天睡覺的哥們考得都比我多。
拿著考砸的理綜卷，我為我的努力感到不值。
心情正難過的時候，梁謹川來找我。
梁謹川從我手中抽走理綜卷子。
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有幾道送分題就是因為馬ţü₇虎沒拿到分，你現在把這些錯題整理在錯題本上，我幫你講解。」
「不要。」
心情正在 emo，不想學習，隻想發呆。
我拒絕了梁謹川。
梁謹川的面容冷淡，他抿著嘴唇又給我說了一次，我還是拒絕。
「你都不做錯題本，幹嗎讓我做。」我不滿道。
我早就懷疑梁謹川讓我做錯題本就是故意麻煩我，他作為學霸都不做，非讓我抄題，多累多浪費時間啊。
我的話一說出口，我就看到梁謹川的眸色更加凜冽。
「我不做錯題本是因為我不需要，而你需要。」梁謹川硬邦邦地說道，聲音好像淬了冰。
我有些惱羞成怒。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被梁謹川說笨，我心裡會那麼酸酸脹脹的。
本來考不好就很煩了。
還要被他說。
我和梁謹川對峙的時候，應陌安插著兜來找我了。
他一看到我和梁謹川的表情就懂了，他跑過來看到梁謹川握著我的理綜卷。應陌安拍了拍我的肩頭。
「眠眠，這樣都掉珍珠了，哥帶你去喝奶茶。成績什麼的先不管了。」
我覺得應陌安來得很好，正好把我救出去。
我就站起來要跟著應陌安走。
梁謹川竟然還不退讓，他伸出手從後面拽住了我的書包。
「不許走，做錯題。」他的語言是難得的固執和冷淡，表情陰沉得讓我有些害怕。
我更加不想和梁謹川在一起了。
應陌安也不喜歡梁謹川這樣的態度，他桀骜的眉宇上蒙了一層陰霾，冷笑道：
「大學霸，你就不允許有失敗後的喘息時間嗎？」
「你慣著她就是在害她。」梁謹川聲音冷淡，他抬起頭看向應陌安，表情毫不退讓。
「應陌安，顧眠不是你，你可以不學習，可以有很多失敗，因為你家裡給了你容錯的空間。顧眠不行。」
梁謹川就這樣穿著幹淨利落的校服，一臉冷酷無情地站在我們面前。
他平靜又冷淡地說著，下垂的嘴角看出他的不悅。
「顧眠，你可以依賴任何人，我們都可以給你補課。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你隻能靠你自己。」
梁謹川對我說了這句話後，他慢慢放開了我的書包帶。
梁謹川的話就好像一陣涼風，我心裡的鈴鐺被這風擾得凌亂。
「我還是留下來學習吧。」我小聲地說道，有些歉意地看著應陌安。
我以為應陌安會生氣，我一直以為應陌安脾氣大。
但是應陌安卻勾起唇角，眸色明亮。
「那哥就陪著眠眠學習。可惜了，本來還想和眠眠來個單獨約會的。」
梁謹川不理應陌安的打趣，他坐在了我的身邊，靜靜地等待我拿出書本。
我們三個在教室裡學習。
學了一會兒，我想去個衛生間。
當我走出教室後，我才看到靠在教室外面牆壁的溫舒言。
溫舒言本來冷著臉，見到我後卻揚起了笑容。
我很奇怪，他為什麼不進去和我們一起學。
溫舒言微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好像有我沒我都一樣。」
我還沒聽懂，溫舒言就笑著說：「安逸的環境可捉不住獵物。」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隻站在樹頂的蒼鷹窺視地面。
蒼鷹展開了羽翼。
9.
自從那次錯題本後，我感覺和梁謹川之間有些別扭。
應陌安倒是越來越主動找我。
很多時候，都是我和應陌安說說笑笑，梁謹川站在我們身邊靜靜地看著我們。
梁謹川是個冷淡高傲的人，如果我不主動和他說話，他就不會理我。
我也是憋了口氣，就不想主動和梁謹川說。
後來很多年後我想，為什麼我和梁謹川那麼別扭，其實那個時候我是有點喜歡梁謹川的。
當時我還沒有意識到，隻是覺得有些不滿梁謹川把我的弱點揭開。
梁謹川作為一中代表去參加全國奧賽，他走的時候，好多同學都上去鼓勵他。
我就什麼都沒說。
梁謹川的視線越過圍著他的同學最後停在了我的臉上。
他的眸色如雪一樣冰冷。
我才不要上去和他說話。
梁謹川走了，這次奧賽還挺重要的，因為得到了金牌就可以保送。
我以為梁謹川勝券在握，畢竟他那麼厲害。
可是沒有，在梁謹川去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他的右手斷了。
即使他很努力用左手答題了，可是因為不熟練使用左手，答題時間不夠。
梁謹川沒有拿到冠軍。
一夜之間，天之驕子跌入神壇。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說什麼，不知道是誰傳出了風聲。
「梁謹川其實實力不夠，故意摔傷自己的胳膊，這樣就算輸了也有借口。」
「畢竟是全國比賽啊，膽怯了也很正常吧。」
我從衛生間出來後，我聽到身後的同學這樣說梁謹川。
我回過頭惡狠狠地吼道：「胡說什麼，梁謹川才不會這樣。」
後面的男同學愣了下，冷笑道：「哎呦，這麼維護他，顧眠你不會喜歡梁謹川吧。」
一句話瞬間戳破了我的心思。
我惱羞成怒道：「沒有，我才沒有。」
「也是，梁謹川平時那麼冷淡，學習好有什麼用，沒情商，也不懂得維護人際關系。」
那個男同學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