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除婚約的事情後來一直沒提過。
也沒有人逼著我們把訂婚的時間定下。
當天晚上，程衍開車把我和爸媽送回家。
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門口有一個大箱子。
「你們買東西了嗎？給我買的禮物嗎？」
我前幾天還和他們打趣說，等我回國一定要給我準備好禮物。
現在回來得太不湊巧，他們什麼東西都沒準備。
剛剛還有些失落。
不過現在看到這個大箱子，心裡好受多了。
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裡肯定是個驚喜。
「我們沒給你準備禮物啊，是誰送的嗎？」
我湊上去看了一眼寄件人：程衍。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當事人。
滿臉淡然。
就差把「不邀功」寫在臉上了。
「程衍，我們剛剛說那麼久，你就不認領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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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衍聞聲走了過來，熟練地提起箱子，搬進了門。
「嗯，給你買的。」
我拆開一看，居然是周月的那個古董青花瓷！
我驚喜得都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你怎麼搞來的！
「這不是在周月手裡嗎！
「我喜歡好久了，就想著怎麼和她開口要呢。」
半晌，程衍答非所問地點了點頭：「嗯。」
媽媽笑著拍了拍程衍的肩膀：「小衍有心了。」
我抱著我的寶貝青花瓷，迅速擺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好看嗎？」
程衍看著我：「好看。」
14
當天晚上，我怎麼都睡不著。
深更半夜給周月打電話。
「周周，這青花瓷怎麼在程衍手裡啊？」
「你在我評論區底下就差求我把這個送給你了，程衍能看不到嗎？」
我不解：「我沒加程衍微信啊。」
周月遞給我一個微信號：「喏，這個號，你眼熟不眼熟？」
我看著這眼熟的藍白頭像。
「我靠，我還真加了啊，什麼時候加的！他從來不發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出國前加上的。當時陳好說要你加他小號，其實就是程衍的號。
「你懂的啊，他向來藏得很好，連喜歡你這麼多年的事情都能瞞這麼久。」
周月感嘆著說道：「那天之後，程衍給陳好換了一輛新車。
「我什麼時候也能遇到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長得還這麼帥。
「死丫頭，偷著樂去吧。」
周月困得不行，提前掛了電話。
可我更加清醒了。
程衍居然偷偷做了這麼多事情。
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在對話框裡編輯了許久的文字。
【你加了我微信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
太咄咄逼人，刪掉。
【嗨，是程衍嗎？】
內容太枯燥，刪掉。
過了半個小時，對話框還是空空如也。
算了。
我把手機丟在一旁。
躺在床上。
不知怎麼的，腦海中盡是程衍那副悶悶的樣子。
我心想，也許，也可以試著開啟一段新戀愛。
15
第二天一早，我心情大好地和家裡的阿姨學著煲了湯。
提著保溫盒去公司找程衍。
隻是沒想到程衍一大早就出差了，估計要下午才能回來。
今天我也沒什麼事情，便讓程衍的助理安排了一間休息室坐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眯了一會兒，外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我。
「還沒成為老板娘呢，架子先擺上了。」
「要不是她，上次程總也不會辭退老員工。」
「我看她也沒什麼好的啊，鄭涵，我覺得你比她更適合當老板娘。」
「我怎麼配得上做學長的女朋友，學長他的女朋友應該和他一樣優秀的。」
「那就更應該是你了，自信點，你真的很優秀！」
……
真不知道她們是裝傻還是真傻，這休息室隔音效果這麼差，說的話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推開門：「你們要不要說得再大聲一點？」
鄭涵身邊的幾個女人見狀趕忙溜了。
鄭涵卻固執地站在我面前。
這架勢，是要和我幹上了。
「宋小姐，我知道你找學長，學長現在不在公司，出去了。」
我往椅背上一靠：「沒事，我在這裡等他吧。」
「宋小姐，雖然我知道這麼說很冒犯，但是，你和學長不合適。
「沒有感情的兩個人結合在一起，對彼此都是一種折磨。」
鄭涵咬著唇，義正詞嚴地說著。
像是個維護正義的使者，路見不平的女俠。
我笑了笑。
「首先，覺得自己說的話冒犯就不要再說了。
「其次，我和他的事情關你屁事？
「再者，程衍和我青梅竹馬，你說沒感情，誰信？」
鄭涵手心攥得更緊了。
「你要怎麼樣才可以放過學長？」
話落，她忽然抬起手，然後猛地往自己臉上甩了兩巴掌。
她的臉上揚起猙獰的笑容：「是這樣嗎？」
下一秒，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門，撞翻了我帶來的熱湯。
我一整個上午的努力功虧一簣。
她一邊跑一邊哭，引得許多公司員工過來圍觀。
我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這種把戲，真的，太爛了。
他們都在替鄭涵打抱不平。
我置若罔聞地走上前，然後毫不猶豫地甩了鄭涵兩巴掌。
「不是說我打你嗎？這樣才坐實了。鄭涵，在公司鬧多沒意思，你倒不如打電話給你爸媽，或者給你認識的最有背景的人，讓他給你撐腰。」
「就算你家庭背景好，可是也得講道理！」
「不好意思，我從小被寵壞了，不知道什麼是道理，但我知道，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讓整個鄭家滾出去。」
突然，人群中不知誰喊了聲：「程總！您回來了！」
16
其實剛剛那一瞬間，我也有些心慌的。
這麼多人站在鄭涵那邊替她撐腰。
我也討厭被人誣陷，也討厭孤立無援。
放的狠話也隻不過是添油加醋的話。
說到底，也是為了撐自己的臉面。
我還是拿不準，鄭氏對程衍公司的重要性。
或者說，鄭涵在公司這麼久，比起許久沒見的我，也許她對程衍來說更重要。
我承認，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有底氣的。
程衍出現的這一刻，都好像開始被一一擊潰。
他邁著長腿一路走到我面前。
對上他的眼神，我有些沒來由的心虛。
我蒼白地開口：「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們說你要下午……」
程衍的視線從鄭涵臉上移回來：「他們說你來找我了。」
我不知所措地應了一聲：「哦。」
程衍皺眉看著我微微發紅的手心：「手疼不疼？」
我握住了他的手：「沒事。」
程衍盯著我的手看了幾秒，眉頭緊鎖，仿佛比我還難過。
他不帶任何感情地看向鄭涵：「明天起不用來上班了。」
鄭涵捂著臉頰，眼睛含著淚：「學長，為什麼，你也看到了……」
沒等她說完，程衍牽起我的手：「我送你回去吧。」
我坐在他的副駕駛裡，問他：「你都沒了解情況，就覺得是她誣陷我？」
「我了解你。」
「那我要是真打了呢？」
「那就是她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情，應該打。」
「你就這麼把她開了，公司其他人不會覺得你不分青紅皂白嗎？」
程衍耐心解釋道：「我一直想找機會開了她，但她是我校友，又是合作方公司的女兒，找不到理由不好開。但現在有了，還要謝謝你。」
「程衍。」
笨死了。
我給你惹了一大堆事情，你還覺得我在幫你。
17
這件事情之後，我和程衍的關系好像更進一步了。
因為程家的廚子做飯更好吃，我三天兩頭就跑去程家蹭飯，有時也會帶一些去公司給程衍。
有了鄭涵的先例，整個公司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一口一個「老板娘」不帶停的。
不過我眼尖地發現，每次他們喊老板娘的時候，程衍的嘴角都會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有些可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習慣了程衍未婚妻這個身份。
有時候我會在公司找個地方畫會兒畫，然後等程衍下班了一起回去。
如果在外面和方妍她們玩，到點了，程衍也會親自過來接。
確認關系的那天，其實是一個很平常的晚上。
那天程衍照例開車來接我回家。
我對程衍說：「其實不用每次都來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說：「我知道從小宋叔和宋姨對你的愛無微不至，他們會在任何時候接你回家，我也是。
「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我望著車窗外疾馳的車輛, 慢慢開口：「程衍, 其實高三的時候，我有偷偷找過你一次, 給你塞了情書。
「隻是後來，擔心我們的關系變僵，才謊稱是給別的男生的, 塞錯了位置而已。」
擔心因為這封情書，我和他連朋友也做不了。
倒不如打著青梅竹馬的名號相處。
「程衍，我這個人毛病很多, 可能會給你惹一大堆麻煩。」
車停在我的畫室樓下。
程衍開口：「詩詩，我喜歡你。」
我不知怎麼和程衍吻在一起的。
與上次的蜻蜓點水般的吻不同，這一次的吻，更深入，更強勢。
幾度讓我喘不過氣。
程衍為了讓我姿勢更舒服些，單手託著我的腰，將座椅緩緩放平。
更有攻擊性的吻席卷著我的全身。
「程衍, 要不去樓上坐坐吧。」
程衍低喘著，握住我不安分的手，聲音低沉：「詩詩, 我是個男人。」
他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往外蹦，語氣中還摻雜著幽怨。
我忽地笑出了聲。
第一次見程衍如此狼狽。
18
程衍還是放我走了。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走。
大學的時候，我偷偷收藏過程衍的肌肉照。
簡直, 很絕。
不知道過去這麼久，現在還有沒有。
我想著，總要有一天要親自看看。
我沒著急回畫室，心情實在難以平復, 在門外轉悠了好久。
連路過的狗我都得和它說兩句我談戀愛的事情。
等逛得差不多了，我回到畫室, 推開門，就看到爸爸媽媽站在客廳。
他們的目光移到我的嘴唇上：「小詩, 你的嘴怎麼腫了？」
「不是，我和他真的沒關系啊，要不是兩家感情太好，我甚至都不想承認我倆是青梅竹馬。」
「—比」那天晚上，我們都被家裡人攔著盤問了許久。
第二天，他們默契地聯系報刊發了個新聞。
大片版面都在添油加醋地講述我和程衍之間的愛情故事。
「我就說你倆有戲。
「媽直覺不會錯, 你每次在程衍身邊的時候，他的視線跟黏在你身上似的, 和當初你爸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樣。」
……
當然，還有那群賊損的狐朋狗友。
個個都聲稱為程衍的暗戀保密太難了！
竟然在我訂婚當天，打印了好多張程衍暗戀我的事跡, 貼在婚禮現場。
讓人又氣又笑又想哭。
後來，我在程衍的房間看到了很多有關我的物件。
比如我高中時候的一張不知道丟在哪裡的證件照。
比如我拿下繪畫比賽冠軍時領獎的照片。
比如我高中總會掛在書包上的一隻小浣熊的同款。
……
我抱住程衍, 問他：「要是我媽沒有答應訂婚, 你難道打算一直在我身上耗著嗎？」
他回抱住我，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不存在耗不耗著這一說。
「戀愛和結婚，從來都不是必需品, 對我來說, 是否結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不急，我等得起。」
每個人愛人的方式是不同的。
當愛意到來的時候，有的人表面波瀾不驚, 實則心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不善言辭，不知如何表達。
但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愛你。
——宋詩
比起喧囂鼎沸浮華於表面，我更想在無聲處愛你。
——程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