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舍不得，我不能沒有他這個朋友。
孟卓說：「當初林牧則肯定沒少給我上眼藥，所以我也要給他添點堵。」
我忍不住為林牧則辯解：「他沒說你什麼。」
孟卓篤定：「他肯定說了我故意接近你是沒安好心。」
「……」確實。
「他才是真正的沒安好心呢，」孟卓一邊說一邊罵，「這個小綠茶，洗完澡還要給你發腹肌視頻勾引你，我真無語，哪有這樣的男人。」
我小聲：「他隻是覺得好玩啊。」
孟卓類比自己：「那我要是洗完澡，光著身子給你發扭來扭去的視頻呢。」
我想象了一下：「我會拉黑。」
孟卓默了片刻，他問：「所以他這不是綠茶是什麼？」
「還故意裝成很可憐的樣子，」孟卓模仿著語氣陰陽怪氣，「『算了，也什麼好看的，你就當我沒發過吧』，他這就是故意勾引你呢！」
我沒吭聲。
但心裡默默在辯解，林牧則才不是這樣。
孟卓又說：「我和他明明是公平競爭關系，他卻搞得像我多齷齪一樣，我隻是喜歡你，我齷齪嗎？」
我小聲：「他沒說你齷齪。」
孟卓點開手機：「那他今天還給我發消息，說恭喜我表白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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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眼發消息時間，似乎是在我無意吐露拒絕孟卓的不久後。
「……」好幼稚。
「他怎麼表白的？是不是讓你不用在意他的感受，說些喜歡也不用在一起的屁話，再把自己裝得多深情多委屈的樣子？」
「確實有一點委屈。」我小聲。
那句「我的感情不重要」一直梗在我心頭。
我想林牧則多驕傲一個人啊，他的感情怎麼會不重要呢？
「他這就是賣慘呢！」孟卓乍起，「賣慘！讓你心軟！林牧則這人才是真正的心機狗！」
我愣愣地。
孟卓說：「我承認我一開始和你套近乎是想追你，那他和你處這麼久的朋友不也是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我徹底頓住：「你是說他從一開始就——」
「不信你就去問問吧，」孟卓幽幽說，「林牧則這人的心思，可怕的嘞。」
10
晚上依舊有拍攝。
就白天的旅遊攻略作總結，再對每個人進行單獨採訪。
好不容易挨到錄制結束，我拉走了還在喝水的林牧則。
他似乎不意外我的舉動，很順從地跟著我走。
又回到見面會的那個地方。
我和他並肩坐著，他直接道：「孟卓應該不隻是來送吃的這麼簡單吧？」
我瞥他一眼。
他坦然道：「說吧，他說我什麼了？」
我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他說你從我們一開始認識就對我……」我的聲音越發小，後面的字眼根本說不出口。
但林牧則承認了，他說是。
我瞪大眼看他。
他笑了笑：「是不是很失望？
「在你和我分享喜怒哀樂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喜歡你、好喜歡你。」
「為什麼？」我問。
「因為前車之鑑很多。」他說，「如果我那時候給你表白，你一定會拒絕吧。
「我見過你不留情面拒絕別人的樣子，我當時在想這哥們真可憐，後來輪到自己……」
他停頓稍許，才說：「輪到自己，就希望自己不是可憐的那一個。」
一直以來珍而重之的友情就這麼幻滅，我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林牧則還在說：「其實也不全是這個原因。畢竟我那時候什麼都沒有，我哪好意思追你。
「當時我就想要做你身邊重要的人。即使不是男朋友，那朋友也可以。」
我退讓一步：「那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孟卓要做朋友我會拒絕，但林牧則想做朋友我會接受。
出乎我意料的，林牧則搖頭。
他說：「做不成情侶，也不做朋友。」
後路堵死，我沉默。
林牧則又問：「為什麼一定要談比你年紀小的？就因為我比你大，所以判我死刑，我覺得這很沒有道理。」
我自己都忘了當時為什麼會說喜歡年紀小的。
「年紀小有什麼好？」林牧則說，「你不和年紀大的我談戀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好？」
我想說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林牧則卻突然在我腳邊蹲下。
他晃著我的膝頭，眼睛明亮，像小狗，他說：「姐姐，談戀愛嗎？」
我心驀地停跳一拍。
在這個當口，在夜風的吹拂下，我竟下意識想答應。
可我又突然想到和林牧則戀愛的畫面。
好奇怪，根本想不出來。
於是我默不作聲。
不回答有時候也是一種答案。
林牧則就地坐下，他說：「我明白了。」
他垂著頭，在吐訴：「那我們以後可能也沒辦法做朋友了。」
Ţůₒ他聲音很低：「你知道的，我喜歡你，你一和我說話我就會心動，我一看到你就會喜歡，像以前那樣做朋友肯定是不行的。
「對你來說很煎熬，對我來說也是煎熬。
「我明白你的規矩，我以後盡量不見你。綜藝的話，我去找導演商量問問能不能中途退出，我不會再——」
「幹嘛啊這是！」我簡直心梗。
怎麼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他抬眸看我，眼睛裡已經有了淚花。
我心猛地一滯。
林牧則含著淚，聲音委委屈屈的：「那你說想怎麼樣吧，我都聽你的。」
我感覺，我在欺負人。
還是在欺負一個一直以來對我這麼好的人。
沉默過後——
我抿了抿唇，小聲：「我沒談過戀愛……」
他依舊淚眼看我。
鼻頭和眼尾泛著潋滟的紅，看著極讓人心動。
我咽了咽口水，繼續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談起戀愛是什麼樣。」
林牧則聲音也很小，像是怕被人聽見，又像是怕吵到我。
他說：「那要不要試試？」
「和我。」他聲音好溫柔，「如果你感覺不舒服的話，我們就不談，可以嗎？」
我鼓足勇氣開口：「那試試吧。」
在我因說出這句話松一口氣的同時，林牧則明顯也松了一口氣。
他坐回到我身邊，我倆又變成肩並肩坐著的姿勢。
好奇怪，我想，突然就變成小情侶了。
在我還在為此事扭捏時，林牧則已經進入下一個階段。
他說：「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我沒忍住罵他：「你耍流氓啊，哪有剛上來就親的？」
「那我畢竟忍了幾年，」林牧則挺好說話的讓步，「你親我也行，不然我沒有談戀愛的實感。」
我看他，他也看我。
眼神充滿期待。
我的側重點一偏：「你眼淚呢？」
林牧則愣了一下，他說：「憋回去了。你答應我之後，我就不想哭了。」
我小聲碎碎念：「真可惜，早知道拍下來，我還有惹哭你的一天，真是活久了什麼都能看見。」
林牧則沒被我帶偏，他說：「姐姐，要親親。」
我實在受不了了，敷衍似的飛快在他側臉啄了一下。
他笑，又湊上來吻我，還含糊說著「謝謝女朋友」。
他的吻不像我那樣蜻蜓點水。
像是在傾訴他所有的情緒，我情不自禁被帶得沉溺其中，等我反應過來時，夜已經深了許多。
林牧則幫忙擦我的嘴角，抵著我的額頭嘆一聲：「好甜，女朋友。」
「……」
11
第二天依舊要拍攝。
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一邊拍著臉頰一邊想，上這個綜藝之後睡眠質量真是直線下降。
每晚都有事。
每晚還都是讓我睡不著的事。
昨晚睡前腦子就全是和林牧則親親的畫面。
這放在過去簡直匪夷所思，就連我這個親歷的當事人，也想大吼一聲「怎會如此！」的程度。
今日份旅遊安排是團體出遊。
節目組不會幹涉，想去哪兒，想做什麼，都由我們自行商議決定。
開著會，我接連幾個困頓的哈欠惹來程安的注意。
他關切道：「昨晚沒睡好？」
我點點頭。
林牧則的手在這時從桌下悄悄伸過來，還要勾我的小手指。
我嚇得幾乎彈起來，縮回手，瞪他：鬧哪樣！
他眉頭一挑：要牽手。
我再瞪：鏡頭開著呢！
他這時笑起來，湊近我，低聲：「還困嗎？」
不得不說，被他這麼一嚇，我確實不怎麼困了。
看來搞點刺激還是有作用。
但就是太刺激了也不好，我現在心還猛跳呢。
會議開完，我將林牧則拉到角落，警告他：「你以後收斂一點！」
我說：「我們現在可不是真朋友，萬一被發現了呢？」
林牧則顯然想過這個問題，他說：「那就退綜藝，付違約金，然後發微博公開：我們不是真朋友。」
「……」
林牧則笑起來：「放心，隻要你不想公開，我們是不會被發現的。」
雖然我不清楚林牧則哪來的自信，但好在接下來的環節他都頗收斂。
而在我的極力避嫌下，我們並沒有惹來多餘的關注。
擔驚受怕的一天總算過去。
晚上收工回到房間，我第一時間給經紀人撥去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我直白道：「菁姐，我戀愛了！」
「嗯。」她似乎還在忙，電話那邊還有紙張的聲音。
我不自覺道：「你不問問和誰嗎？」
她笑：「除了林牧則還能有誰？」
「你怎麼知道的？」我情不自禁低聲埋怨，「你知道你都不告訴我，害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你要是早知道，那你就早和他戀愛了，我可不做這種利人不利己的買賣。」
我小聲辯駁：「哪會這樣……」
她故作驚訝：「不會嗎？難道你們不是他一表白你們就差不多在一起了嗎？」
「……」雖然事實也不差多少。
「林牧則那種做法，你們就算現在不在一起，以後也是在一起的。」她說，「我早就看明白了，他就是要讓你這輩子都離不開他。」
我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喲，還不知道是好是壞呢。」她停下問我，「你是來秀恩愛的嗎？」
「不是不是，」我忙切入正題，「是這個真朋友的綜藝，我覺得可能需要去打聲招呼，我怕到時候傳出什麼不該傳的，我不想現在就公開。」
「不會呀，」她說，「林牧則就是幕後投資人，他不想傳的話，應該傳不出什麼不該傳的吧。」
「什麼？」我驚。
她再說：「聽說這檔綜藝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呢, 你要不去找他聊聊？」
電話掛了。
但我還處於驚愕之中。
我想到在緋聞滿天飛那晚的綜藝邀請, 我想到直播間那滿屏的「林牧則絕對喜歡江稚」，我還想到那些友綜上成戀綜的環節設置。
最後是孟卓那聲歇斯底裡的「綠茶心機狗」！
我心想我真是小瞧林牧則了，原來他根本就是這樣！
恰在這時, 我的房門被敲響。
林牧則鬼鬼祟祟的聲音響在門後, 他說：「女朋友, 我來了。」
我想, 來得好！
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
12
林牧則是帶著安神香薰來的。
他箱子裡確實有許多我需要的東西, 就連這香薰也是我常用的那款。
他說：「這樣你今晚就能睡個好覺了。」
我默念不要輕信敵人的糖衣炮彈, 要算賬算賬，然後冷著一張臉看他。
他掐我臉頰的軟肉：「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為什麼要給我發腹肌跳舞的視頻？」
林牧則停下看我。
可能是認識到問題嚴重性，他一本正經吐露：「勾引你。」
我臉一燙。
林牧則頂著這張臉說勾引我, 確實很難讓我臉頰不燙。
「以前其實還勾引過很多次，但你不買賬。我衣服都快脫光了, 你還當我玩過家家呢。」
「停停停！」我有預感是黑歷史，不想再聽。
但他繼續說：「為了和你傳點緋聞，我花錢僱狗仔來拍照, 又是勾肩又是搭背, 用盡心思搞曖昧, 結果你那堅定的眼神，直接讓我倆混成娛樂圈知名異性好友。」
我默。
他再說：「實在沒辦法了，我想到搞綜藝, 直播真人秀, 我想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總能有幾雙眼睛看出來我對你有意思吧？」
他氣笑了：「結果那麼多人說我喜歡你, 你都還是不開竅。」
我沉默許久：「……你辛苦了。」
林牧則這時才在我身邊坐下, 拿肩頭撞了撞我肩膀，他語氣輕佻：「木頭，剛剛生我什麼氣？」
「不重要了。」我說。
與我的粗神經相比, 那林牧則偶爾的心機綠茶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是他不綠茶，我們還走不到這一步呢。
似乎是察覺到危機解除，林牧則又恢復成昨晚的痴樣。
他滿眼期待看著我：「那女朋友, 今晚能不能也要一個親親？」
13
旅遊綜藝拍了多久, 我和林牧則就親了多少次。
這實在是很刺激的一件事。
白天我要和他避嫌，晚上我要和他纏綿。
我自己都快被這雙重刺激折磨瘋。
而事實也證明, 愛意大概是藏不住的。即使我嘴上不說, 也會從眼角眉梢露出來。
和林牧則避嫌後，嗑真朋友 CP 的粉絲成倍數增長。
比以前都要多得多得多。
即使我和林牧則零互動，粉絲也能從犄角旮旯裡找到眼神對視, 然後嗑上一口，說著好甜！
避無可避，索性也不再避了。
除了不在鏡頭前親密, 我和林牧則還是像往常那樣相處。
網絡上漸漸有了猜測，甚至還有粉絲每日打卡，隻為問一句：今天林牧則和江稚公開了嗎？
《我們真是好朋友》綜藝海島篇收官那天，每位明星嘉賓都發了祝福詞感謝。
我和林牧則也不例外。
林牧則 V：【我們不是真朋友, 謝謝大家。@江稚】
江稚 V：【我們沒有純友誼，謝謝大家。@林牧則】
在滿屏的「啊啊啊啊啊媽媽我嗑到真的了！！」中，我和林牧則相視一笑。
滿腔愛意盡在不言中。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