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終於，我握著奶奶的手動了。
我驚喜的看向奶奶，奶奶緩緩睜開了眼睛。
「奶奶，你醒啦，你嚇到我了，奶奶。」
我一時間又哭又笑，還是姜亦辰反應過來，打算去叫護士。
但奶奶卻攔住了他。
「晞晞，你先出去，我有話和亦辰說。」
我雖不願，但還是聽奶奶的話。
我透過窗戶看著奶奶拉著姜亦辰的手，從表情就能看出來奶奶說話已經十分費力。
姜亦辰臉上也是一臉認真，最後竟然跪下了。
終於姜亦辰開門讓我進去，自己則呆在了外面。
「晞晞啊，你聽奶奶說。」
奶奶剛一開口，我的眼淚就似開關壞了那般。
看著奶奶的樣子，我心裡滿是悲涼。
「奶奶，您先別說話了，您···好好···休息。」
見我哭得厲害，奶奶顫顫巍巍得伸手幫我擦去眼淚。
「傻孩子，別哭。我的晞晞啊，我希望你永遠都是開開心心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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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
「那就對咯，奶奶告訴你個秘密，奶奶把你給我的錢都存起來咯，存折就在衣櫃頂上的小鐵盒裡，密碼是你的生日。」
「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因為掙錢忽略了身體，不然奶奶會生氣的。」
「奶奶，我照顧不好自己的，晞晞要你照顧。」
「奶奶會一直陪著晞晞的，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奶奶希望晞晞遇到能愛護你照顧你的人，奶奶會變成星星陪著晞晞，看著你幸福快樂的。」
「奶奶很愛晞晞，因為晞晞奶奶很幸福。」
聽到這，我的情緒再不受控制，喉嚨酸澀哽咽說不出一句話。
我把頭靠在奶奶懷裡，奶奶像之前那樣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撫著我的情緒。
「我··我也···最愛奶奶了。」
奶奶的手再沒抬起。
「嘀——————」
儀器聲響起，宣告著死亡。
我抬起頭看向嘴角還帶著笑的奶奶，嘴裡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仿佛被人遏制住了喉嚨，喘不上氣。
我想，就這樣陪著奶奶一起去了也挺好，可是，奶奶會生氣的。
我不想奶奶生氣。
喉嚨湧上一股腥甜，我難受的彎腰，吐了一口血。
在我失去意識前，我看到醫生護士湧了進來，說了句「節哀」。
我看到姜亦辰衝過來把我抱在懷裡。
12.
我睜開眼時，我躺在病床上。
姜亦辰趴在床邊。
我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
姜亦辰醒了。
他問我要吃什麼。
我搖搖頭，我不餓。
他又問我，要不要喝水。
我還是搖頭，我不渴。
可是他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一樣。
我茫然的看向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傷心。
我是不是還在做夢啊，那我得趕緊醒過來，我還要做好吃的給奶奶呢。
我抬起左手，使勁的刪了自己一耳光。
我閉上眼，再睜開，怎麼還在這兒？
肯定是不夠用力，我都感受不到疼。
我又抬起手，可這一次姜亦辰拉住了我的手。
「晞晞，你別這樣。」
我看著他快哭了，我隻好解釋了一下，「我現在在做夢，我得趕緊醒來去給奶奶做飯呢。」
「那你打我吧，別打你自己。」
我看著他湊過來的臉，還是沒動手。
我突然感到我臉上涼涼的，我摸了一下。
哦，原來是淚水啊。
我為什麼會哭呢？
我奶奶不在了。
我奶奶不在了。
我奶奶不在了。
我以後就剩我一人了。
我把被子蓋過頭頂，遮蓋住令我窒息的悲痛。
當我再把頭伸出來了，天已經黑了。
「我奶奶呢？」
「在太平間。」
······
接下來幾天，姜亦辰陪著我辦完了我奶奶的葬禮。
這幾天，我沒掉一滴淚，也沒睡覺。
我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處理著各種事。
沒事的時候，就在奶奶的靈堂前發呆。
姜亦辰並不勸我休息，估計也知道我不聽。
索性他就陪著我這樣。
所以葬禮結束，我親手安葬好奶奶後，我又一次暈了過去。
13.
回到學校後，離考試也隻有一個月了。
我把心思全都投入了學習中，每天不是教室就是圖書館。
除了偶爾滑落的淚水，我的生活仿佛沒有變化。
好像還是有一件的，我身邊多了一個尾巴--姜亦辰。
因為之前的事，我和他的關系更像是朋友一般。
加上之前幫我的忙，我也默許了他這樣的行為。
······
一個月後，度過了難熬的考試周。
我也開始尋找工作。
我本科學的金融，所以工作崗位並不少。
因為之前奶奶的事，我對於未來的規劃全部都清空了。
可是我奶奶希望我過的開心，過的幸福，所以我又重新拾起了我的未來。
或許奶奶保佑，我的收到了我心儀公司的 offer。
姜亦辰知道後，吵著鬧著要讓我請他吃飯。
我確實欠他太多，便定了我消費能力內最好的餐廳。
點菜時，姜亦辰也沒客氣，專挑貴的點，還點了瓶好酒。
我並不生氣，隻是覺得有些好笑。
這段時間，真正了解到姜亦辰後，我才發現他如孩子般赤誠，身邊的圈子也十分幹淨。
響起之前那段離譜的戀愛，和他的解釋，現在我想是真的吧。
用餐間隙，我問道「當時在醫院，我奶奶和你說了什麼？」
這個問題因為後面種種原因，一直沒能問出口。
而姜亦辰也從未主動對我提起。
聽到這個問題，姜亦辰笑了一下。
我更加好奇了。
「答案嘛，需要你成為我的女朋友我才可以告訴你。」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我對姜亦辰確實有了寫好感，可那遠沒達到戀人的程度。
見我不言，他立馬正了神色，「我要出國進修了，二月十四號的飛機。」
「恭喜。」
我露出一抹笑，發自內心的祝福他。
姜亦辰神色復雜，「如果那天你能來送我，我便告訴你。」
······
那一頓飯後，我倆便很少見面了，微信上也偶爾聊一兩句。
進入這個行業後，我才發現我之前在學校所學習到的那些知識，完全不足以支撐我的工作。
所以在工作之餘，我又開始了瘋狂學習的狀態。
直到除夕那天我呆在家裡看書，姜亦辰提著一堆菜和過年的東西上門。
我才停了下來。
我和他一起洗菜做飯，一起祭奠了我奶奶。
吃完飯後，仍是姜亦辰去廚房洗碗。
看著電視，我又哭了。
我索性去找了幾瓶酒出來和喝，所以姜亦辰出來時就看到我邊哭邊喝。
那天我說了很多話，哭了很久，姜亦辰不知道為我擦了多少次眼淚。
第二天我是在床上醒來的。
姜亦辰陪我吃了早飯才走。
他走後，日子恢復如初，但我的心開始動搖了。
14.
十三號晚上，姜亦辰就把飛機時間發我了，下午四點。
幸好是周六，不然可就麻煩了。
或許是因為好奇奶奶說了什麼，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我下午一點就到了機場。
發消息給姜亦辰後，他半個小時後就慌慌張張的出現在了機場。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他，「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姜亦辰一臉無奈，「好。」
我們找了家咖啡廳坐下。
「你還記得，你初中那年有個小男孩幫著你一起撿礦泉水瓶子嘛？」
我有點疑惑，但這句話也喚起了我之前的記憶。
中考完的那個暑假，我除了做作業幾乎都在撿礦泉水瓶子。有天我看到有個小男孩被圍毆欺負，就上去把那群人都打跑了，但自己也落得一身傷。
那個小男孩問我，「我值得你這樣做嗎？」
我說，「你值得。」
因為奶奶總是這麼和我說，我也這樣說了。後來那個小男孩就一直跟在我身後，幫著我一起撿瓶子。
······
姜亦辰見我想起來了，又接著說, 「我就是那個小男孩。」
「奶奶那天和我說，她認出我是之前的小男孩了, 說我若是真心喜歡你，就多給你一些時間，說如果我們在一起了, 讓我好好照顧你······」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奶奶又何嘗不是呢。
哪怕在最後時刻，還在幫她謀劃的未來。
送姜亦辰上飛機時, 我給了他一個擁抱。
15.
兩年後。
我已經成為投資圈炙手可熱的新人。
當年姜亦辰媽媽給我的那張五百萬的卡, 也被我存滿了五百三十萬歸還了回去。
再說姜亦辰, 這兩年我們聯系從未斷過。
節假日我們也都會去看望對方。
今天是姜亦辰回來的日子，我也約好了要去接他。
航班準點落地，我看著來往的人一直沒看到姜亦辰的身影。
就在我以為我記錯航班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姜亦辰單膝跪地, 舉著一捧花。
看著這個場景，我有些發懵, 但還是接過了他手裡的花。
周圍的行人也自發的讓出位置，形成一個圓。
我還來不及驚訝, 就聽見他說：
「親愛的女士, 如果你的想法有改變的話, 我想告訴你，我仍帶著我最初的那份愛意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女朋友, 我愛你，付晞。」
這是我反復向他提起過的我最愛的電影《傲慢與偏見》裡, 達西第二次告白時所說的話，他稍微改變了一下。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
我看向姜亦辰，我看到他眼裡滿含的愛意。
我問「我值得的嗎？」
姜亦辰說，「你值得，你永遠值得。」
我伸出手指，任憑他將戒指戴在了我的中指上。
他的手上也戴著同款的男戒。
姜亦辰篤定了我會答應。
······
而我同樣沒想到的是，他回國去的第一個地方是我奶奶的墓前。
這幾年, 他回國就會來一趟，絮絮叨叨的說一些有的沒的。
「付小姐應當是做不出來，收了錢還和我家亦辰繼續聯系這種事吧。」
「作（」「奶奶, 晞晞今天終於答應我了，謝謝您的在天保佑。」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奶奶, 您放心我一定會對晞晞好的，我發誓。」
說著，還舉起了右手。
剩下的我沒再聽。
後面姜亦辰也主動走開，讓我單獨和奶奶說會話。
我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說了姜亦辰是怎麼告白的, 說了讓奶奶照顧好自己······
到最後無法可說了，就看著奶奶的照片發呆。
微風拂過，我的發絲也被吹起，就像奶奶摸我的頭一般。
擦幹眼淚, 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磕了三個響頭後，姜亦辰走過來牽起了我的手。
我們一起離開了墓園。
我們走後，奶奶墓前的那個花苞也終於綻放。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