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桌上博物館負責人喝開了,隱晦地跟我們提回扣的金額。
我和周巖對視一眼,紛紛不接茬,隨後表示明白規矩,回去還要請示領導。
這沒毛的老狐狸喝開心了,不知怎的拉著我的手就不松手。
我本來就沒少喝,頭暈得不行,沒什麼力氣,用了點勁也甩不開他。
周巖那傻狗還在那倒酒。
等我將手解救出來,手腕已經紅了一大圈。
我忍著惡心,笑著表示自己要去上廁所。
我在洗手池下瘋狂用冰水衝手,還是覺得自己不幹淨了。
衝了好一會兒,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我看了一眼掛斷,來催我了。
我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低頭向門外走去。
視線裡有一雙黑皮鞋攔住了我的去路,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
兩個人像在那跳踢踏舞,一步也沒走出去。
「不好意思。」我下意識地道了個歉再次往左讓了讓。
結果對面的黑皮鞋跟著我也往左挪了挪,我「噌」地一下火氣就上來了,連帶著在老狐狸那裡受的氣:
「你幹什麼?」
一抬頭質問的我一下子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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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是林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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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肖言穿著一身黑西裝,襯衫扎在西褲裡,外套搭在手上,看起來也一副剛剛應酬完的樣子,但是看不出來喝了多少。
他眼神有點冷地看著我,沒了像往常一樣地笑。
我簡直像老鼠見了貓撒腿就想跑,加上他板著臉我有點被嚇到往後退,一緊張左腳絆到了右腳。
林肖言大步上前一把撐住了我:「怎麼搞的?」
語氣不算溫柔,但我鼻子突然有點發酸,在他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很想抱住他,又覺得自己喝點酒就在這矯情上了。
我克制住眼淚,盯著走廊裡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大理石地磚。
「沒事兒,喝了點酒。」
「這還沒事兒?跟誰喝酒我怎麼不知道?」
還能什麼都讓你知道!憑什麼?
說出來卻變成了:「流程還沒到你那兒呢!」
「沒到我這兒喝什麼酒?」
我都不想回答他,這人為什麼要跟一個酒勁上頭的人槓個不停?
再說好歹也當了好些年老板為啥喝酒你心裡沒數嗎?
扶著我剛走兩步他突然站住了,目光掃到了我的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襯衫袖子就被撸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傻了,我覺得他語氣更不好了。
「手怎麼搞的?」
我更加委屈,像個摔倒獨自站起來,跑回家等著被家人發現好傾訴委屈的小孩。
我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靠了靠,像普通朋友那樣。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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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
「肖言,怎麼這麼慢!」
一句話,我感覺五雷轟頂。
我在做什麼呢?
我想要什麼呢?
我偷偷靠在一個直男的身上渴望獲得安慰,可現在人家女朋友找上來了。
我為我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
我迅速掙脫林肖言,盡力站直身體,恢復體面。
「那個林總,周巖那邊還在等我,我先回去了。」我快速沿著走廊離開。
餘光裡我感受到林肖言似乎想追我一下。
但鄭女士攔住了他對他說了什麼。
等我回到桌上的時候,周巖已經又和老狐狸喝了一輪。
周巖面露菜色,我迅速接替他的位置走上前敬了老狐狸一杯。
「哥,不管能不能合作,我們今天喝個開心!」
我「哐哐」又拿出一瓶酒拍在了桌子上,周巖有點被我嚇到,借著倒酒來我身邊拽了好幾下我袖子。
我沒理,一門心思地對著老狐狸輸出彩虹屁。
今天我就是要借酒澆愁,誰他媽也攔不了我,反正這頓飯公司會報銷。
我猛猛喝,花林肖言的錢,麻痺受傷的心。
可是喝酒也不也是為了公司嗎?
我越想越氣。
喝到最後,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徹底神志不清了。
好像包廂後面又進來了人。
好像有誰不相信我能自己走非要背我。
好像身上哪裡被捏得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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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混亂。
我做了好多個夢,夢裡不出所料地全是別人的男朋友。
我夢見那個我想遠離的人站在我面前問我難受嗎。
我夢見他細聲細語地哄我說相信我能走直線,在我快要摔倒的前一秒上前攬住了我的腰,像攬他的女朋友一樣。
這是我看到他對他女朋友做的動作。
對!我就是這麼小心眼,我的腰也是很細的!
夢裡的我非常貪心,知道不是自己的還是忍不住,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這是我不曾靠近過的距離。
好近,也許,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緊緊地抓住這隻在夢裡短暫屬於我的人,哽咽著問他: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
「誰說的?」
好像有人反問我,又好像沒有人回答。
我放任自己陷進去,墜入美夢。
早上醒來我坐在床上足足緩了五分鍾才想起來我是誰,我在哪。
還好是周末,我在枕頭邊摸到了早就沒電變成板磚的手機。
我發現自己脫了鞋襪,心裡暗暗地表揚了一下周巖。
好狗,自己喝那麼多,把我送回來沒直接扔在地上,還知道給我脫鞋。
接著我給手機充上電就拿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五秒鍾後我又衝了出來。
臥槽,我脖子上有兩個草莓!
我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用力地搓了搓脖子。
沒看錯就是草莓!
我直奔廚房拿上菜刀就去玄關換鞋。
我要去博物館刀人。
媽的老流氓,趁我喝醉酒幹這種事兒,我真的要吐了!
喝斷片了,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
我手抖得蹲在門口換鞋,因為個子高坐在換鞋凳上每次都不太舒服。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那老狐狸身高根本沒到我肩膀,這草莓在喉結附近,他豈不是得蹦起來?
或者趁我攤在椅子上的時候,那周巖在幹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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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著鞋跑進ṱú¹臥室開機。
微信上果然有幾條未讀信息。
周巖:【哥,我不行了,頭疼得要死,你怎麼樣?
【哎,我一猜你就沒醒。
【那老頭子真是太能喝了,我好久沒喝那麼多了。
【那老頭後面還想去第二攤呢,還好林總來了。】
什麼玩意兒?誰,誰來了?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這時候手機突然彈出一條微信。
林肖言:【醒了嗎?】
我看了好一會兒,接著又把手機關機放了回去。
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再次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脫掉衣服我發現腰上也有兩點瘀青,像是指印。
站在水流底下,我呆呆地想,難道不是夢嗎?
溫熱的水流打在臉上,氤氲的水汽下一些片段慢慢地浮現在眼前。
林肖言回抱住縮在他懷裡的我,輕輕地拍了兩下。
緊接著彎腰蹲在了我面前:「我知道你能走直線,但我想背你不可以嗎?」
我想是受到蠱惑般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好像背著我走了很久很久,走到我在他背上昏昏欲睡。
畫面接著跳到了我家。
他把我扶進門的那一刻,我感覺有股大力襲來,接著就被按在了玄關上。
我剛睜開眼,林肖言的臉就湊了上來。
然後是密不透風的吻。
我有點呼吸不過來,小幅度地掙扎了一下。
下一秒林肖言的大手就固定住了我的後頸,讓我避無可避,隻能被動承受。
他的舌頭靈活而又強勢地伸了進來,我下意識地咬緊牙關。
他突然停了下來,在我耳邊喘個不停:
「乖,張嘴。」
我再次受到他的蠱惑。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靠在門上,腿軟得不行,林肖言一退開就忍不住往地上滑。
他沒辦法隻好將腿伸進我兩腿之間卡住,大手扶住我的腰:「體力真差。」
聽到他的話我有點不開心,眼睛湿漉漉地看著他:「不要喜歡你!」
語氣軟軟,毫無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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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放在我腰上的手一使勁就把我扛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他把我放在床上好像就想走,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了下來,他笑著看我:
「不是不喜歡我嗎?」
我回答不上來,身體卻很誠實,固執地不肯放手。
「我不走,我去給你倒杯水,你喝得太多了!」
「不要喜歡你!」
顯然喝醉了的我無法溝通。
我倆就這樣僵持許久,久到我胳膊好像有點發酸。
直到林肖言再次親上來,我才松開。
我感覺襯衫被解開了,涼絲絲的空調冷氣鑽了進來。
有隻大狗在舔我的脖子。
接著衣服裡鑽進來一隻手捏得我胸口有點痛。
大手四處遊走,我像一隻待煎的魚,躲來躲去卻怎麼也躲不掉。
回憶越來越清晰,就在昨天我還時刻擔心那張紙被林肖言看見會怎麼樣。
現在完全不用擔心了。
因為我跟林肖言接吻了,還差點上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他也喝多了嗎?我馬上就要成為社交媒體上人人喊打的男小三了嗎?
他找我想幹什麼呢?說一切都是個誤會嗎?
那到時候我大概隻有辭職一條路了,對,大不了辭職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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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好衣服,窩在沙發上給周巖打了個電話。
「Ṭű̂₋昨天你和老狐狸又喝了一輪就趴在了桌子上了,你都不知道我要嚇死了,還以為你酒精中毒了。
「那老頭真不是東西,也太能喝了,你都倒了,他還在那兒嚷嚷喝喝喝。
「這時候林總突然敲門進來了,你說巧不巧,林總說在衛生間碰到你了。
「老頭一看林總,頓時不嚷了,也不去第二攤了。「「他讓司機先送我和老頭,回來再送你倆。
「哎,哥,你怎麼不說話?還沒緩過來呢吧。
「你真是喝得太多了,對了林總讓我把和博物館的合作方案周一拿給他看。」
我隨意搪塞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但仍然沒有回復林肖言。
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繼續癱在沙發上看電視,實際什麼也沒看進去。
就在我放空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我趿著拖鞋走上前去開門還在想是哪個快遞。
開門時下意識地伸手要接東西說了聲謝謝。
沒聲音,不是快遞小哥。
是林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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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反應就要關門,林肖言眼疾手快地撐開了,直挺挺地擠了進來。
語氣有點不滿:「怎麼,睡過了不想認?」
額……我瞪著他耳朵不爭氣地紅了,這是林肖言嗎?
「哪睡了?」我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哦?看來還記得啊!」
被詐了的我被噎得說不出來話。
他今天穿了身休闲裝,進門後熟門熟路地換了鞋,男主人一樣地往沙發走去。
兩個人坐在沙發的兩端,還好電視沒關,緩解了一些尷尬。
可惜播的是個搞笑綜藝,電Ŧű̂⁺視機前的我倆像小醜。
根本笑不出來啊。
林肖言率先轉頭看向我,我迫不得已對上他的目光。
「昨天不還問我為什麼不喜歡你?怎麼今天連看都不敢看我?」
「那是我喝多了。
「哦?人家都酒後吐真言,你喝多了說的全是假話?」
我繼續沉默不吭聲。
「還要遠離我?孔其玉,我還很好奇,你怎麼看出我是直男的?」
「你就是。」
「我是不是你比我還清楚?」他氣笑了。
「你有女朋友!」我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俯視他,忍無可忍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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