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抵債的男老婆 3778 2024-11-28 15:04:34

他比我想象中堅強。


倒是我,還沒到山頂就有些喘不過氣。


彩色的經幡飄於綠山與藍天之間,由一根金色立柱支撐。


在這能更近距離向漫天神佛許願。


「我沒事,不用回頭。」


柳秋頻頻回望,風吹五彩經幡,我的愛人遙如巍巍遠山。


眉間恣肆如少年。


原來視頻沒有吹假。


不止是幡動,也是心動。


我和柳秋都喜歡軟綿綿的可愛東西。


我們租了藏服,他抱著小羊羔,笑得睫毛彎彎。


柳秋出乎意料地會拍照,他借了相機給我這種大老粗都拍了許多出片的成品。


柳秋拍出的照片有一種獨特的熟悉感。


但我沒多想。


我不知道有的人在十年之前就有過一面。


因為我不擅長砍價,柳秋總是心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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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和小羊羔合照,這路上項目基本都是他在與人溝通砍價。


我心稍稍松了,畢竟我比柳秋大一輪。


他生活技能多點滿一些,就算我們真走到了白頭。等老了,我越不會擔憂我走之後的事。


【青海湖】


青海湖是中國最大的內陸鹹水湖,被稱為「仙海」。


蒙古語則稱之為「庫庫諾爾」,意為「藍色的湖」。


湖水潮湿,柳秋跑遠了幾步,我和師傅靠著車抽煙,聊憶各自的輕狂當年。


藍色湖水飄來的風吹得柳秋短袖往後跑,勾勒出他細細的腰肢。


高山環抱,藍調的湖水外,牛羊是在山腰飄動的雲,金燦燦的油菜花綿延不絕。


我去握住柳秋的手。


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一對在湖邊拍婚紗照的夫妻。


「我們以後也要拍。」


我和柳秋現在都是孤兒,不在意別人怎麼看。


外界的話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甚至比不上西北偶然刮過的風。


【麗江古鎮】


跑完青甘環線,我們停歇不到一個周,又踏上旅程。


全程 10 小時 47 分,在昆明換乘,最終抵達麗江。


柳秋比上次有精神,興奮地趴在窗戶上看稻田青山的地形變化。


大自然是最厲害的鑄造師,鬼斧神工。


我們到麗江古鎮是下午,沒多久白天就被人借走了。


燈火閃耀。


麗江和昆明一樣,到處是繁花,本就是浪漫至極的地方。


溪水割裂鎮子向下,五彩斑斓的花朵開得很活潑,顏色絢麗卻不雜亂。


黃樸的古樓高聳,觀景臺上對整個麗江古鎮一覽無餘。


我們的民宿是個老婆婆的院子,她打理得很仔細。


柳秋和她聊得很來。


或許是因為柳秋是個安靜有耐心的人。


他坐在那哪怕隻是應和笑笑,老人都開心得不行。


燈火暖黃,爐火上的茶蓋跳著舞。


老婆婆在院子裡泡普洱,清香四溢。


我在門口抽了煙才敢進去。


等去過玉龍雪山後,回了昆明,我會帶柳秋去普洱小城。


柳秋很放松,他抱著那隻狸花貓,抓著我手腕強迫我也摸摸那隻可愛的狸奴。


人間有味不過是半兩人間煙火,半兩山川湖泊。


我們躺在民宿的床上,窗臺上擺著一盆紅色三角梅,一盆紫色龍吐珠。


「秋秋,去成為一道自由的風。」


「你……你說話怎麼文绉绉的!」柳秋驚奇地輕呼。


是啊,我啥時候這麼多柔軟情緒。


矯情得要死。


可是我有我的擔憂。


我掰過他的臉,正色道。


「因為我不放心你啊。」


「為什麼?」


【日照金山】


我們提前一天進了山,租了玉龍雪山對面的民宿。


房間有一個很大的落地窗,一拉開窗簾,便是銀白的雪山,如臨其境。


柳秋進山生起了病。


身體燙得不行。


我喂他吃了頭孢,照顧他睡去,直到他退燒,我才迷迷糊糊睡著。


有人在耳邊細語,像是聊齋裡的狐狸。


「老公…老公……」


我渾身一激靈,揉著眼睛坐起來。


見我醒來,柳秋興奮地跳下床,拉開簾子。


我不悅地看他赤腳踩在地板上。


柳秋遠望對面的雪山,認真的神情像十歲的小朋友。


太陽還沒出來,天空黑藍,群星閃爍。


「又不穿鞋。」


我把他抱起來。


「對不起嘛,我忘記了。」柳秋討好地蹭了蹭我的臉頰,眼睛卻緊盯著窗外,好像下一秒會天光乍現。


天藍得很快,呈現日出前的漂亮藍調。


幾縷霞光以反應不過來的速度突然穿破天幕。


金色的光芒撒在皑皑雪山上,如神明的垂愛。


整個世界一霎被點亮,每一座山峰都閃耀著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輝。


我們不禁屏息凝視,生怕錯過稍縱即逝的奇跡。


「好漂亮!」柳秋一手撐在我的肩膀上。


我高高抱著他,讓柳秋始終在我之上。


讓他離漫天神佛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我咬咬牙,又要說些與粗人不符的酸話了。


「柳秋,哪怕沒有我,你以後也會很幸福的。」


藏傳文化中,日照金山象徵著神的恩賜,能夠帶來吉祥和好運。


他會好運的。


柳秋的一雙含情眸透亮。


「老公,你是不是蠢?」


我又挨罵了。


「我知道你在憂慮什麼?年齡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死了,我就為你殉情。


「沈末,你才是我的自由。」


靈魂好似被那一雙眼吸走,我的心神也因此顫抖。


我的愛人面對皑皑雪山,說我才是他的自由。


「我明白了。」


我終於完全懂柳秋了。


自以為是的[為你好]並不一定是真的好。


我把柳秋託到肩膀上,託得更高更高……


「秋秋,我不會再推開你了。」


14


我再一次見到崔文凱,已經入秋了。


他被一群人圍著揍。


我早就知道他會如此,提著一堆各種口味的盒子幸災樂禍。


那天我們聊過後,崔文凱又馬不停蹄地回賭場。


賭場老板做了個局,他不僅輸得一毛不剩,連房子都賠了進去。


林三仁和我聊這事時,我們都當個笑話看過了。


「沈爺,沈爺!」


這人鬼精。


從別人胯下看到我的身影,努力往外爬。


怎麼不打死你呢。


我上前啐了一口。


打他的是賭場的人,全是熟面孔,他們客氣地給我遞煙遞火,我擺擺手表示戒了。


不是我不喜歡抽煙了,是柳秋鼻子太靈,我不想他不開心。


崔文凱順杆爬,血汙的手抓著我褲管不放,哭得醜死了。


我突然想了個報復的法子。


「我有個辦法,他保管還錢。」


崔文凱瞪大眼睛,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


我進了五金店買了一條鏈子,像拴狗似的給他套了個結實,又把ŧū́₎鏈子那頭遞給了那幾個男人。


我拍了張照片給林三仁看樂子。


崔文凱一把鼻涕一把淚,遮擋著臉嫌丟人。


他兩隻手被人扯開,我拍了個全臉。


「沈末,你就那麼喜歡那個賤人?」他憤怒地嘶吼著,像個跳梁小醜。


我踹了崔文凱一腳,把他打老實了,他又哭著道歉。


有的人就是這樣,永遠不見棺材不落淚。


15


我在公廁洗了很久褲腿,上面的血汙依舊洗不幹淨。


隻得小心翼翼溜回家。


柳秋在餐桌邊捏面點,他不知什麼時候學的手藝,捏出的桃子和兔子都討巧得很。


我們在附近開了一家早餐店,柳秋看著文弱,幹活起來一點都不含糊。


幾十斤的面粉說揉就揉,肌肉線條漂亮無比。


柳秋總有我不知道的驚喜,我更喜歡了。


他就像儲藏了許多年的普洱,越品越香。


「你去哪了?你又去要債了?


「不要做危險的事,我們好好過日子。」


柳秋的鼻子一如既往地靈。


我不擅長對他說謊話。


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柳秋捏兔耳朵的力道重了,可憐的面粉耳朵在他兩指間被壓得又扁又大。


他看著我出神,喃喃道。


「沈末,你不知道,其實我們很早之前見過。」


我從後面攬著他,耐心傾聽。


聽完後,我心一酸,用力把人抱進懷裡,低聲道歉。


「不是你的錯,隻是那時我們緣分還沒到。


「但這 10 年我都忍不住想,如果當時你在雨中也把我該多好啊。」


16


我和柳秋早就見過,在 10 年前。


那時我才 22,即將畢業,和室友一起去了稍微偏僻的地方旅遊——就是在扶夕村。


我也是在那撿到那條小灰狗的。


剛到扶夕村,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入村有一段土路, 被淋出許多個小水坑。


一個小孩背對著我們蹲在馬路中間。


開車的本地司機罵了句髒話。「這有娘生沒娘養的破小孩!」


我腦子暈乎乎的, 顛得胃裡翻天覆地。


「應該沒多遠了, 我想走路。」


我按著胃, 臉色一定不好。


司機按了好幾下喇叭, 開窗罵了好些聽不懂的方言,終於把擋車前的小孩罵走了。


「不能放你自己下去, 丟了怎麼辦。」


我脾氣一向不好, 再多說一句話肯定會暈車到嘔吐, 幹脆直接上手反復拉車門開關。


在朋友們勸說下, 我終於拿著傘下車了。


清新的空氣緩和了暈車的難受。


那小孩蹲在對面,髒得像泥坑裡滾過一樣, 穿著一雙成人的灰色涼鞋。


他淋著雨,懷裡抱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灰狗。


小孩頭發很長, 漆黑的眼珠亮得驚人。小灰狗的眼睛通人性得可憐, 像在哭。


「狗, 狗, 你要嗎?」


他伸直手臂, 把那隻半死不活的小生命遞過來。


我沒見過這麼可憐的小孩和狗。


我把傘遞給他,脫下外套把小灰狗包起來。


「帶我去扶夕村李家民宿。」


他點點頭, 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


「扎西德勒彭松措!(願吉祥如意美滿!)」


17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不想活了。想隨便來一個什麼車把我撞死我就解脫了。」


「柳秋, 你說這種話我會很難受。」


我抱得很緊。


他安撫性地朝我笑, 睫毛彎彎。


「都說了是從前……遇見你之後我隻想再見你一面,再見你一面, 見你一面又一面。」


18


小灰狗比我想象中生命力強。


可能村子養出來的生物要堅強一些吧。


我給它洗了澡,吹幹後居然是毛茸茸一隻,活潑得屋裡亂跳。


它很通人性, 能聽懂我說話。


很討同行小姑娘們的喜歡。


至於那個小孩, 卻很久沒見了。


久到我已經忘記。


離開扶夕村的前一天, 是一個難得的晴天。


老板說, 如果運氣好,能看到太陽七升七落。


同行的女生們說要找當地人拍下這奇跡。


幫我們拍照的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小男孩, 十歲左右。


他一見我就笑, 說普通話說得很結巴。


當時我沒認出他, 包括在今後的十年裡, 我一直沒認出他。


「小朋友拍照還拍得挺好看呢。」


我偶然聽到同行的幾個女生在和民宿老板聊天。


「那可不,他七歲就扛相機了,可憐呢, 也算給他機會掙點家用。」


漂亮男孩怯生生地靠近我,又看了看我懷裡的小灰狗。


我非常大方。


「可以摸,不咬人。」


狗早就認出他了。


一個勁地舔對方的手心。


「你,你走, 什麼時間?」


我奇怪他的問題,還是誠實回答。


「明天。」


男孩眼神瞬間黯然,欲言又止, 和二十歲會挽留和懇求的柳秋不一樣。


他隻祝福我。


「Tashi Gyatso(吉祥如意)。」


19


「所以你當時想要跟我走?」


我抱著柳秋, 他的腰依舊很細, 永遠吃不胖。


好像被我虐待了一樣。


可惜時光不會倒流,我又開始心疼他。


柳秋講述往事時表情是很平靜的,沒有一絲哀傷。


他眨眨眼, 露出狡黠的笑容,蹭了蹭我的掌心。


語氣輕快。


「沒關系,我已經和你回家啦。」


「我已經有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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