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抵債的男老婆 3964 2024-11-28 15:04:34

被我養出來的闲適蕩然無存,他不安地用手指攪動衣角。


我想也沒想,立即伸手把人拉進懷裡,輕聲安慰。


「別怕,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


柳秋垂著腦袋不說話,看得我快緊張死了。


電話那頭的林三仁被我溫柔的語氣驚起一背雞皮疙瘩。


「沈末,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惡心了?」


靠,林三仁這人真煩。


「有事,遲點聊。」


我毫不猶豫掛了電話,一顆心提起,又重重放在了柳秋身上。


他在發抖,像那隻被雨淋湿的小灰狗。


07


柳秋哭得很安靜,死死咬著下唇不說話,他身體僵硬地維持那個動作。


我心裡七上八下,又急又擔心,語無倫次地繼續安慰。


「你別哭了……」


一陣天翻地覆,我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巴迎上去追著吃那像果凍一樣的東西。


柳秋哭得很兇,帶著孤注一擲的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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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白的手臂撐在沙發上,眼皮上那顆紅痣更豔了。


我大腦一片混沌,隻有一個想法——


嘴唇好疼,是不是破了?肯定流血了。


「崔文凱那混蛋不是告訴你了嗎?」


柳秋很少有說話這麼大聲的時候,我迷茫地眨眨眼。


「什麼?他告訴我什麼?」


柳秋說話又急促起來,讓我擔心他緩不上氣。


我自然地伸出一隻手臂,輕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柳秋露出難堪的神色,眼淚不斷從眼眶滑落。


「崔Ṫŭ̀₆文凱不是說,把我給你玩嗎?你為什麼還要找他!我難道不夠聽話嗎?我什麼都聽你的啊。」Ṭû²


「是我不願意給你嗎?是你根本不喜歡我。」


我想起那張被撕碎便利貼,明白了柳秋的意思。


一股無名火迸發。


我捏住柳秋下巴,氣得不行。


「不準說輕賤自己的話!是不是那天誰把你帶走都可以……」


「蠢貨!」


啊?


我被柳秋罵愣了,火瞬間熄滅。


這還是第一次聽他罵人。


柳秋罵人這麼和別人不一樣呢,罵得怪好聽的。


「才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可以的隻有你沈末……因為我喜歡你!」


柳秋說完這句話後臉瞬間變得煞白,低頭不敢看我。


他單薄得像一張白紙,好像很容易被人撕碎。


一片煙花在我腦海裡炸開。


柳秋喜歡我。


原來他喜歡我。


柳秋突然撲騰跪在地上,像一個拿出最後賭注的賭徒,抱著我的大腿哭得很狼狽。


「對不起,沈末對不起,我不該喜歡你,可是我真的很高興你把我帶走了。我早就想和你走了。


「對不起,不要不要我……」


「不要再道歉了!」


我如他願地趕緊把人抱起來,腦子還是懵懵的。


柳秋喜歡我,我很開心。


可是我真的喜歡男人嗎?


我擔負得起把柳秋從一個魔窟拯救出來,再給他搭一片庇護所的責任嗎?


而且,我比他大那麼多。


我比他年齡大啊……


「柳秋,你得讓我想想,我沒喜歡過男的。」


08


我回房間和林三仁繼續聊剛沒聊完的話題。


「對了,柳秋還在你家嗎?」


「問這個做什麼?」我腦子亂得心煩,態度自然算不上好。


「嚯~脾氣真大。你先前不是抱怨家裡多了個麻煩精嘛,這下好了,你可以擺脫他了。」


門外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我眉心一跳,語氣愈發不好。


聲音大得像刻意說給某人聽一樣。


「誰說我想擺脫他了!這事你別管,我有分寸。」


我穿上外套,出門和林三仁一起去賭場抓崔文凱。


路過客廳時,看到柳秋蹲在角落吃我買的草莓蛋糕。


心情稍稍松了些。


我沒注意到他端盤子的手指在發抖。


柳秋放任我離開。


認命我會知道那些事。


09


我和林三仁找到崔文凱時,他賭紅了眼。


我從前在賭場坐過莊,你以為的大贏都是賭場特意放給你的小恩小惠。


不過是魚線的餌料罷了。


崔文凱顯然是那隻咬著餌料不松口的魚。


他露出興奮到癲狂的表情,即使被我和林三仁叫了出去,我知道他一會還得進去賭。


「沈爺,我今天手氣很好。籌碼馬上就能翻四倍了!」


崔文凱贏錢了,精神很高。


「哦,那趕緊把三十萬還了吧。」我雙臂環抱,壓著脾氣不揍他。


崔文凱疑惑地挑眉,露出惡心的笑。


「咦?柳秋也不怎麼樣嘛。本來以為他能從他媽媽那裡得一點真傳。」


「這小子說什麼呢。趕緊還錢!」林三仁雲裡霧裡,上前抓住崔文凱的衣領。


「沈爺,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呢。每次我一打他你都恨不得弄死我。原來根本不喜歡嘛!」


我壓了壓火氣,上前拉開林三仁。「你說清楚,別給我扯這些。」


崔文凱得意洋洋地說起這件事。


「你是不是好奇柳秋為什麼不跑?因為他已經沒地方去了。」


「他小時候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百家飯可不正經。因為他母親做皮肉生意。」


「我是柳秋遠房表哥。」


「他母親還以為我是個好人,臨終前叮囑柳秋去城裡一定要少說話,遇事多道歉,多下跪,不要給我添麻煩。」


「你說他們母子是不是很蠢?」


你特麼才蠢!


林三仁沒攔住我,我又狠狠地了揍崔文凱。


崔文凱護著腦袋任我出氣,等我冷靜下來,他終於說出目的。


「你要是喜歡他,我把他身份證給你,錢能不能一筆勾銷?你要是不喜歡他,我也有其他客源。」


我答應了。


我早就知道會做這筆看似虧本的生意。


林三仁目瞪口呆地看我用借條換走了柳秋的身份證。


「你不會真喜歡那個什麼秋了吧?」林三仁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捂著胸口,迷茫地搖頭。


「我不知道,我又沒喜歡過誰。」


我的心髒很難受。


心疼柳秋或許把那句母親最後的遺言——[少說話,多道歉,多下跪]奉為圭臬。


怎麼會有母親最後給自己的孩子叮囑那樣一句話。


還是說,他們之前的人生就是按照那句話度過的?


10


我踏入玄關處就聞到廚房的香氣了。


柳秋在做飯,顛鍋的聲響很悶。


他單手顛鍋的操作驚呆了後手進來的林三仁。


當然,還有我。


柳秋手臂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他好像離我印象裡菟絲花的形象遠了些。


「今天吃青椒炒肉!去洗手吧。」


他側頭朝我們笑了笑,碎發披肩,氣質溫柔,和沒事人一樣。


林三仁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


「原來這個麻煩精長得這麼勾人,難怪你錢也不要了。」


「滾蛋。我是人道主義的幫助。」


我扯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過我清楚知道,如果那個人不是柳秋,我應該也會幫助。


但我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林三仁去了衛生間,我站在門口看柳秋做飯。


好看的人做什麼都賞心悅目。


他的動作很麻利,腰背挺得很值。


已經不像兩個月前總是不自覺佝偻著背。


那時的他如同一棵被風雪壓了十來年的小樹,自卑、敏感。


我把他家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遞了過去。


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柳秋,以後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我以為他會欣喜。


柳秋愣住了,眼裡流露出震驚和感動,和一些我看不明白的復雜情緒。


鍋裡熱油彭彭響。


他回過神,沒接我手裡的東西,趕緊把菜倒進鍋裡。


「柳秋?」


「別趕我走。」


柳秋背對我,近乎哀求地祈道。


「沒趕你走,我…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終於自由了。」


我因他這出乎意料的態度,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柳秋揮舞鍋鏟的速度變快了,整個廚房都是鍋鏟和鐵鍋的碰撞聲。


他聲音冷然,像冬日的河水。


「不需要。」


11


飯桌上,我和柳秋沉默不語。


林三仁心比鐵錐粗,一個勁的誇柳秋菜做得好吃。


「沈末,你可真是撿大便宜了。」


柳秋抿了兩口白酒,我沒敢說他。


他朝林三仁露出腼腆的笑。


我更不爽了,於是伸腿踢了踢林三仁的椅腿。


「吃完趕緊走!真當這是自己家了啊?」


「你這狗脾氣,柳秋跟了你真是受大罪了!」


柳秋立即維護我。「不是的,沈末他很好。」


我埋頭幹刨白米飯,耳根子爬上緋紅。


林三仁離開後,房間的氣氛更沉悶了。


柳秋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削蘋果,眉如遠山,氣質恬靜。


頭頂的燈光照得他影子很孤冷。


我突然想抱他。


「我這輩子跪過很多人,因為在村裡,隻有我們家不炊煙,多跪才有飯吃。


「我母親名聲不好,有天她帶走我從村頭跪到村尾也沒要夠一碗飯。


「我哭著讓她帶我離開那,哪怕在外面隨便找些零工也能比在村子裡活得有骨氣。


「沈末,你是唯一一個叫我別跪的人。」


我呼吸變得急促,想起了那句叮囑。


——少說話,遇事多道歉,多下跪。


柳秋抬望眼,秋水剪瞳,眼底如死水般沉靜。


他看著我倏然挑起了唇角。


眉間流轉著痛苦,笑容也就變得讓人倍感苦澀。


「別說了!」


我終於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裡。


光是他這麼說兩句話我就受不了,我怎麼忍心看他繼續剖析自己。


我栽了。


我就是喜歡柳秋。


「你憐惜我。」柳秋露出得逞的笑,卻並不讓人反感。


柳秋縮在我懷裡,滿臉通紅,抓著我衣擺祈求。


似泣非泣,楚楚可憐。


「所以別把我送回去,求你了。」


太犯規了。


可我想讓他如願。


我黏糊地親了親他發頂,說話時居然帶上了哭腔。


「……傻子才送呢。」


「我家秋秋這麼招人稀罕,千金也不換。」


他吃驚我態度的轉變,圓瞳睜大,笑得像個得了蝕糖的小朋友。


柳秋如泥鰍般滑進我的懷裡。


緊緊抓住我後背的衣服,抱著不肯松手。


作為無家可歸的人,我從未被人如此緊緊擁著。


……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一樣。


12


我總是很擔心柳秋。


他並不想回歸社會,即使被束縛多年,也不願要自由。


柳秋是個很安靜的人。


哭得也很安靜,就像淅淅小雨順著公交車的玻璃窗往下滴。


哪怕在那事上也不會有太多反應,戰慄著鑽進懷裡用力抱我。


「老公,有…有東西掉了。」


柳秋的手抓著我胸口的衣服,眼眶泛紅,眼皮上的一點紅恰到好處。


紅梅覆雪。


我吻卻他眼角細淚。


這種時候沒人會停,我輕聲吻他、哄他。


「秋秋,掉便掉了。」


胡鬧過後,我才探出半個身子夠手去撿掉在床邊的相框。


柳秋對它生出了反常的好奇。


我抱著男人溫存。


柳秋捧著相框,用指尖點了點抱著小灰狗的我。


後面是崇山峻嶺,一山高於一山。


山巒重重,曦光暖暖。


我把玩他細軟的頭發,親昵無比。


「這是在扶夕村拍的,這個村子很特別。因為群山好像階梯,從村子的民宿看,太陽從第一座山升起,不一會便會從第二座落下。」


我抓著他的手,指了指遠處的日出。


「那一天我看了七次日出和日落。


「秋秋,我們去旅行吧。


「世界沒你想得那麼小,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關於自由的答案,先踏上追風的路我們再尋找好不好?」


柳秋詫異地抬起臉,眼睛發亮,細軟的頭發蹭了蹭我的頸側。


「自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13


【在路上】


我按著各地景點手繪了一副中國地圖。


柳秋拿著飛鏢,不安地看向我。


我握了握他的手心。


「沒關系,去哪都成,不要想著省錢。」


飛鏢被漂亮男人丟了出去——青海湖。


我們坐了 15 小時 44 分到了西寧。


硬座坐得我屁股疼,柳秋一上火車就犯困,爬我腿上睡著了。


一出車站,西北的風狂野如馬。


我們找了當地跑青甘環線的跑車師傅。


【日月山】


日月山是文成公主遠離家鄉,回望故鄉的地方。


1300 年前的一位長安姑娘曾於日月山上,遙望長安,終身未能歸長安。


日月山海拔 4000 米,我怕柳秋高反,事先買了兩瓶氧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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