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換風華 3413 2024-11-28 14:45:55

「陳氏,你究竟掌握了我多少秘密?」


他傾身,死死摁住我的肩膀,眼神透著殺氣。?


「說!你還告訴過什麼人?」


「你爹?」


「太子?」


「不對,你這樣的女人怎麼能接觸到太子?」


我燦爛地笑著,故意激怒他:「你覺得我會告訴誰?」


「你猜啊!」


「我把你的罪證拓印成千千萬萬份,撒滿京城了!」


祁遠淮急火攻心,突然吐出一口鮮血,抽搐著倒在地上。


我厭惡地皺起眉頭。


「剛裁的新衣裳,又髒了。」


15


祁遠淮喝的茶裡有毒。


始作俑者很快就找到了。


祁瑾看著被全身施了針的祁遠淮,表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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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姨娘和微姨娘跟我說,你隻想跟霜姨娘生孩子。」


「你有了親生孩子,肯定不要我了。」


「隻要你死了,就不會再有別的孩子,將軍府就是我的。」


祁遠淮做不了太大動作,氣得兩眼圓瞪,嗓音發顫:


「你,你個逆子!」


「老子砍了你!」


小霜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竄出來,緊緊抱住祁瑾,哭訴道:


「瑾兒,你就是親生的啊!」


「他是親爹,我是你親娘,你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啊!」


「你不要被那個女人騙了!」


祁瑾接受不了現實,一把將她推開:「你滾開,我才不是你的孩子!別人都罵你是賤貨!」


祁瑾滿眼期待地看著我:「娘,你快說,我是你兒子!」


我無所謂地笑笑,擺擺手,讓人把他帶下去。


「將軍這個樣子上不了朝了,派人去宮裡給他告個假,實話實說便是。」


小翠領命:「是,將軍被私生子下毒,下不來床了。」


祁遠淮有氣無力地指著小翠離去的方向:「別……」


「別什麼?怕別人知道你有私生子,還是怕祁瑾的前途毀於一旦?」


我俯身拍拍他的臉,繼續殺人誅心:


「你把他當親兒子,他可沒把你當親爹呢。」


「被最親的人傷害的滋味,這輩子終於輪到你來承受了。」


祁遠淮頸部青筋暴起:「你個毒婦!」


這毒藥原是祁遠淮為了逼問我而準備的,不會致死。


服下以後會四肢麻木,動彈不得,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幸虧我提前察覺,偷梁換柱,把真正的毒藥巧妙送到了祁瑾手上。


小霜被我關在霜華苑,不準任何人探望。


祁瑾見識了我的雷霆手段,嚇壞了,跪著求我:


「娘,你是我一輩子的親娘,你別拋下我!」


我用繡花鞋踢踢他的肩膀:「好啊,隻要你每天在你爹身上剜一塊肉,我就不殺你。」


殺人觸犯律令,我怎麼會殺人呢?


祁瑾信以為真,每天都這樣做了。


隔著那道房門,我能聽到祁遠淮悽慘的叫聲,悽厲如含冤孤魂。


我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會變得這麼心狠手辣。


可這都是我上一世,他們加在我身上的。


祁瑾把我關在地牢,每天讓人剜我一塊肉,別的什麼都不用做,足以讓我生不如死。


朝中大臣來探望,都被我擋了回去。


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16


五日後,錦衣衛踹開了祁府大門,衝天火光照亮夜色。


祁遠淮勾結越王,私藏軍火,證據確鑿。


他癱瘓在床上,被兩個錦衣衛拎走的時候依舊口吐惡言:


「陳氏,這是滅九族的罪,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錦衣衛首領正好過來,對我道:


「能這麼快掌握祁將軍的罪證,夫人功不可沒。」


「謀反大罪本當誅九族,但聖上賞罰分明,恩準夫人休夫,夫人不在祁氏九族之列。」


我感激涕零,高興極了。


不是他休我,也不是和離,而是我休了他。。


祁遠淮雙眼猩紅,身軀顫抖著。?


這一世,我是勝利者。


我跟著錦衣衛去做筆錄,才知道陛下早就對祁遠淮起了疑心,祁府除了落花和微雨,還有別的眼線。


擁兵二十萬的將軍,皇帝怎能不設防呢?


怪不得我偷偷進宮,向陛下揭發祁遠淮罪行的時候,陛下表現得毫不驚訝,甚至胸有成竹的樣子。


換言之,若我沒有主動揭發祁遠淮的罪行,我就會受到株連。


越王一黨被砍頭的砍頭,被流放的流放,越王被廢為庶民,再無繼位的可能。


奪嫡之爭所涉官員太多,聖上不願徒增殺戮,除了罪臣親眷,隻要沒直接參與的人,全都放了回來。


落花和微雨本就是皇上安排的人,不能再留在宮裡當宮女,也被放了出來。


祁瑾本該受到株連。


可祁遠淮畢竟於國有功,聖上功過分明,臨死前許他一個願望。


祁遠淮的願望是,殺了我。


聖上否了,怒斥他一通。


祁遠淮把願望改成了,留祁瑾一命。


聖上念祁瑾年幼,允了。


隻有小霜作為罪臣親眷,在牢裡跟祁遠淮做了亡命鴛鴦。


我出宮時,總管太監高公公前來相送:


「陳小姐聰慧英勇,大義滅親,陛下說了,祁家那套宅子就賞給你了。」


我連忙叩頭謝恩。


高公公一甩拂塵,低聲道:「祁家小公子給祁遠淮下毒的事,陛下可是知道的。他年歲雖小,但心性惡劣,望陳小姐嚴加管束。」


我點頭應是。


再回祁府,已是物是人非。


我終於當著全府人的面,光明正大地把松露認作義女。


「以後你就是我的千金大小姐了,高興嗎?」


「高興。」她衝我露出甜甜的一笑,「娘!」


落花和微雨無處可去,我讓她們繼續留在祁府。


至於祁瑾,我一直頭疼得很。


他經常跑出去跟小混混們玩,缺錢了才回來。


有時還偷拿家裡的錢。


我正愁該怎麼對待他,小翠急匆匆跑過來:「小姐,快去湖邊看看吧,公子把小姐推到湖裡了!」


17


我離湖邊不遠,很快就到了,在湖邊看到渾身湿漉漉的松露,才松了一口氣。


她沒事就好。


松露指著湖裡,上氣不接下氣道:


「娘,公子把我推下湖,還好我會水。」


「我遊上來,他又把我推下去,我索性把他給拽下去了……」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祁瑾正在水裡撲騰。


他不會遊泳。


有會水的小廝已經脫掉鞋子和上衣,朝著祁瑾遊去。


但祁瑾越飄越遠,隻剩下半個頭露在水面上了。


隻要我一聲令下,把小廝喊回來,他將徹底被湖水吞噬。


我心中在天人交戰。


救?


還是不救?


我不知道怎麼辦,好像怎麼做都不對。


湖面很快沒了祁瑾的蹤影。


過了不知有多久,祁瑾被拖上岸,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很多人忙著給他按壓胸膛,拍他的臉蛋,可他還是沒有反應。


他臉色慘白,毫無生氣。


我麻木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有人過來跟我說:「小姐節哀,公子已經……去了。」


我說不清是什麼心情,長吸一口氣,兩手抱膝蹲在地上。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靜靜。」


兩世恩怨,如大夢一場。


背叛我的人,傷害我的人,終於全都死了。


唯有對這輩子的祁瑾,我的心緒說不清道不明,把上一世的怨恨全都堆積在這一世的他身上,到底是對還是錯?


好人就是有這個臭毛病,容易有枷鎖。


我捶了自己一下,反正他已經死了,還是想開吧。


他害我的松露在先,罪有應得。


我站起身往前走,準備喊人來收屍。


後背突然有一個涼飕飕的男聲傳來:


「娘要上哪兒去?」


我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猛然回頭。


祁瑾正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唇角勾著滲人的笑。


這個語氣,這個表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嚇得往後一個趔趄,卻被他扶住。


他又喊了一聲:「娘。」


「好久不見啊!」


是祁瑾,是上一世的祁瑾!


這一世的祁瑾死了, 上一世的祁瑾重生回來了!


盡管他裝在這個十二歲的身體裡,但氣質卻截然不同, 每朝我走一步都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任我這輩子如何強大,當被關在地牢的畫面浮現於腦海,真正的罪魁禍首出現在我面前, 我還是忍不住脊背發涼,汗毛倒豎。


他趁我不備繞到我身後,鉗制住我的手,另一隻胳膊從後面繞過我的頸部, 力度越收越緊。


「不讓我讀書, 故意把我養廢, 害得我們父子相殘,你很得意,嗯?」


「你覺得贏得很光榮、很漂亮嗎?」


「如果不是重生,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毒婦……」


他的胳膊越收越緊, 在我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他突然放開了我。


我回頭, 看到松露正把手上的金簪,插在祁瑾的後肩上。


祁瑾不可置信地回頭, 雙目布滿血色, 想要吃人一樣。


落花、微雨、小翠也跑來了, 一起把受傷的祁瑾制住。


松露嚇得松開了手,問我如何了。


我問:「你們倆怎麼也在附近?」


「你想自己靜靜, 我們都很擔心你,就在遠處守著。」


我心中一暖。


我長呼一口氣, 拔下自己的簪子,道:


?「松露,你閉上眼睛,娘要殺個人。」


我一步一步朝著祁瑾走過去。


「你就算讀上一輩子聖賢書, 到頭來也是非不明,恩將仇報。」


「這一世,你不配讀書。」


「讓你這等缺德不孝的人當廢物,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


「你竟然有臉回來!」


「我重生多少次,我就殺你多少次!」


「殺到你什麼時候懂得做個好人為止!」


「……」


我每說一句話,就把簪子扎進祁瑾的身體一次, 但避開了致命部位。


他最終是被疼死的。


落花和微雨看著我近乎癲狂的舉動,忍不住勸道:


可如今細看,這孩子雖然隻有六歲,眉眼已經跟祁願淮有幾分相像。


「(全」「好。」


我累得氣喘籲籲,扔掉滿是血的簪子, 跌坐在地上。


落花去官府備案,給祁瑾銷戶,說辭是「溺水而亡」。


18


我將府邸重新整修一遍,洗掉了過往的痕跡。


「祁府」的門匾被卸下。


在一個良辰吉日, 我們張燈結彩地、敲鑼打鼓地掛上了「陳府」的門匾。


陳府有我。


有我的寶貝女兒松露。


還有我的好姐妹, 落花微雨和小翠。


我們在城東開了布衣坊,在城西開了酒樓。


小翠沉迷於當老板,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闲暇的時候,我們一起對月暢飲, 彈琴起舞,踏雪尋梅。


全是女孩子的府邸,連空氣都香香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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