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也許下午那場審訊孟思期隻是小試牛刀,但現在沈巷鳴一定會相信,他想“帶”孟思期,恐怕還要三思。
路鶴再次嘴角輕揚,眼神明亮,那是欣賞的目光。還有一隊所有警員,他們並不是第一次領會孟思期的精彩刑偵分析,上次在阮夢櫻案裡,她就曾經讓人驚嘆,如今她隻是復制那時的驚喜。
徐望途被兩個民警帶走後,馮少民說:“徒弟,今天的分析很精彩,師父為你高興。”
馮少民第一次在公共場所喚孟思期徒弟,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吝嗇對她的贊揚。孟思期感覺不好意思,忙說:“謝謝師父,都是您教導有方。”
這番師徒的一唱一和此刻就落在沈巷鳴的耳中,他撇了撇嘴一言不發。
路鶴說:“思期,我記得五年前的這起案子,當時局裡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甚至驚動了省廳專家,但很可惜,那時候沒有破案,讓兇手逍遙法外五年,今天你表現得很好。”
在說到“省廳專家”四個字上,路鶴的語氣頗重,而沈巷鳴的表情像是被什麼刺喇了下,眉頭皺起,嘴唇緊閉繃直。
孟思期也沒有想到路鶴會表揚她,而且與她說了這麼多話,這不符合他一直冷靜少言的性格,也許他真心為她高興,她的面龐輕染酡紅,“謝謝路隊,我也是在你們的基礎上,還有沈隊的基礎上,才找到了一些線索。”
沈巷鳴喉結滾動,露出十分勉強的笑意。
接下來羅肖國嚴春蔡雙璽又挨著誇贊了一番,孟思期感覺要沒完沒了了,她很不好意思,臉上都是燥熱。
冷落在一旁的沈巷鳴突然說:“思期表現真的很好,值得去更大的天地施展才華。思期,去省廳沒有問題吧?”
孟思期不想去省廳,但是她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駁掉他的面子,最主要是,誰也不敢說,以後的時間很長,也許將來韓長林馮少民還有路鶴都可能去省廳,到那時或許她也許會考慮去省廳呢。因此她不能太直接,於是委婉地說:“沈隊,你提的太突然了,能不能讓我考慮下再答復你。”
韓長林大概瞧見了她的猶豫,忙說:“這樣吧,給小孟一點思考的時間,收隊吧。畢竟接下來我們還有重要的工作,對吧沈隊。”
是啊,還有重要的工作,徐望途扮作白頭盔,白面人到底和這件事關系多大?徐一周在哪,現在還活著嗎?
因為韓長林的一句話,大家的神色都嚴肅了幾分,孟思期跟著大部隊回警局,路上她發現路鶴朝她看了看,雖然情緒很淡,但是她總感覺不同於以前,她特意走到路鶴身邊問溯江碼頭的搜查情況。
路鶴告訴她,溯江碼頭搜索無果,但他認定,這件事和白面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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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期覺得,如今綁架案有了答案,相信徐一周案的背後秘密應該不遠了。
她和路鶴淺淺相視一笑,隨著隊伍分離,各自朝著辦公室走去。
當天,韓長林就找到那個橡皮擦,拿到技術科進行檢驗,很快就檢測出橡皮擦上,留下了徐望途的指紋。因為這個橡皮擦包著紙皮護套,一直都沒人發現什麼細節,這說明當初徐望途在用完橡皮擦後,又合上了紙皮護套,也忽略了指紋。也正是這個紙皮護套,保護了指紋。
犯罪證據確鑿,隻差審訊徐望途了。
韓長林認為,定是孟思期細致入微的觀察和推理,才找到這個重要的證據,他頗為感嘆,但也有些惋惜,因為孟思期很可能要離開市局了。
然而,當天晚上,孟思期就聽到一個消息,徐望途在拘留所口吐白沫,被送到了醫院,雖然並沒有生命危險,恐怕再次審訊要等到他出院以後。
其實徐望途伏法,孟思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五年前的慘案對四個家庭的影響是巨大的,她雖然找到兇手,但是並不能為他們找回孩子,這一切才是她最疼心的。
她一定要讓這件橫跨五年的綁架案得到圓滿的結局,逮捕白面人,找回徐一周。
第139章 [VIP] 極惡白魘(15)
二日大早上的一隊辦公室, 路鶴剛從茶水間回來,就聽見一隊同事在討論。
嚴春躺在椅子裡,意味深長地說:“省隊隊長親自下來要人了, 老劉估摸想留人也留不住吧。”
羅肖國抱著雙臂靠著桌子說:“這還得孟思期的意思吧?現在她不一定想去呢?”
“為什麼她不去呢?”嚴春說, “省廳各方面條件也不是我們市局能比的,她這麼年輕將來可能在省廳大放異彩。”
蔡雙璽伸長腦袋試圖加入討論:“我感覺小孟應該不會走,她有師父在這, 這裡同事關系融洽,離家又近, 去一個陌生環境有什麼好的。”
林滔補充:“在這裡, 才有更多機會展示才能, 省廳那麼大,一個年輕小姑娘我害怕會泯然於眾。”
梁雲峰雙手交叉撐著下巴, 對於大家的討論十分感興趣, 其實他心中也在尋找答案,如果今天去省廳的人是他, 他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實際上他確實很熱愛市局,特別是一隊, 但要說真正讓他留戀之處, 那大概是跟著路鶴一起辦案,他不但能學到很多知識, 更重要的是, 路鶴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他喜歡在這樣的人身邊付出汗水和努力。
羅肖國指出林滔話裡的漏洞:“林滔,小孟不會泯然於眾, 以她的能力,很可能不久的將來就能成為省廳的寶藏。更何況, 沈巷鳴親自把她帶去省廳,沈巷鳴這個人大家也多少知道些,在省廳有些人脈,做事情又有股狠勁,他帶去的人,定然也不會沒人不給面子的,你說孟思期成了他徒弟,他會讓徒弟變成一個白板。”
“羅副說的很有道理,”嚴春煞有其事地說,“很可能這就是一加一大於二,以小孟的實力,加上沈巷鳴的人脈,我敢說小孟三年可能就是省廳一個副隊。”
“差不多,”羅肖國肯定說,“以小孟這樣的能力和資歷,還可能要不了三年,三年肯定問題不大。如果這樣的話,我們還得祝福她呢。”
“羅副,”嚴春說,“回頭我們一起給人家送份禮吧。畢竟我們也一起工作了那麼久,說實話,小孟真的很不錯。”
“沒有問題啊。”羅肖國喊梁雲峰,“你們年輕人懂得彼此愛好,禮物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好。”梁雲峰爽快應答,“羅副就交給我吧。”
“啪!”這時大家的情緒被一陣聲音打斷,所有人都朝著聲響的方向看去,隻見路鶴放下杯子,轉頭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他的步子很快,滿臉嚴肅,甚至有些灰蒙蒙,實際上路鶴給大家的印象向來冷靜如斯,然而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失常,因此無人敢大聲喘息。
路鶴剛毅單薄的背影走出門,蔡雙璽提議:“我想送小孟一副馬爾蒂尼的籤名服,那是我……”
突然,路鶴轉身,瞪著蔡雙璽,那眼神十分銳利,甚至帶著威嚴。
蔡雙璽縮了縮脖子,路鶴說:“以後工作時間,不許再提馬爾蒂尼!”說罷,他就出了門。
蔡雙璽面色發白,他記得路鶴從來不幹涉他對球賽的喜愛,甚至有時候在年會上,還鼓勵他抽空補上馬爾蒂尼的球賽,但是此刻,他無法理解路鶴的情緒,也許他真的要反省一下,是不是他在工作還不夠上心,讓路鶴覺得球賽影響了他的工作。
在蔡雙璽垂頭喪氣時,羅肖國安慰了一句:“雙璽,你也別太放心上,最近白面人的案子路隊很焦慮,心理壓力一定很大。大家收拾下心情,還有幾分鍾早會,別開小差。”
嚴春忽地走到羅肖國身邊,湊近耳朵說:“路隊不會是因為孟思期要走,心情不好吧。”
羅肖國皺了皺眉,“沒那麼嚴重吧,一個大老爺們,不至於。”
不一會,路鶴回來了,他的表情重新恢復自然,甚至有幾分竊喜似的,“開會了。”
十分鍾前,孟思期趕往辦公室前,遇到了路鶴,兩人相遇,其實沒什麼意外,因為大家平時上下班也能遇見,隻是最近因為案子的事情,大家上下班沒有同行,這時在警局遇上,孟思期打了個招呼:“路隊,你這麼早。”
路鶴沒有什麼情緒,淡淡地說:“對,你剛到。”
“昨天晚睡了,還不是因為去省廳的事情。”
“哦,所以呢。”路鶴依舊平淡如水,隻是語調快了幾分,“已經決定了?”
“路隊怎麼看?”
“……”路鶴的表情定了定,他沒有馬上回答,然而就在孟思期要開口的時候,他說,“我支持你的想法,也支持……你去省廳。”
“其實我覺得你們都會支持吧。”孟思期說這句話時其實心裡並不開心,她知道現在大家都希望她去省廳,她昨晚就打算去三樓和路鶴聊聊,如何以最好的方式拒絕沈巷鳴,但是她在窗戶那望了半天,路鶴都沒回來,倒是把沈巷鳴屋裡的燈等亮了。
所以今天看見路鶴,她果斷問問他的意思,她沒有想到路鶴也很支持她離開,這個時候,如果她說不想走,要他想想辦法,路鶴一定會勸她不要做傻事。
“省廳有得天獨厚的資源,”路鶴說,“這對你的發展更有利,所以從我的角度,我當然希望你去省廳發展。”
路鶴表情平淡冷靜,孟思期相信他是很認真地給他這個建議,她抿唇笑了笑:“謝謝路隊,你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頓飯。”
“你想吃什麼?”路鶴幾乎脫口而出。
“我記得你當初也差點去省廳,後來沒有走,我想有沒有時間和我聊聊你的故事。想聽聽你當時的想法。”孟思期覺得,路鶴當年拒絕省廳,一定有非常好的法子,她想取取經。
路鶴點頭,他的眼底像是染上不易察覺的欣慰,“好,這兩天下班早的話,我叫你,我去買菜,這次吃點別的。”
“好,謝謝路隊,那我先走了。”
路鶴望了一會孟思期的背影,他慢慢收回視線,隱隱覺得孟思期不會離開,他快步走回辦公室,“開會了!”
這兩天,孟思期發現,整個二隊的同事看她的眼神也變了,似乎帶著一種依依不舍,就連說話做事,都帶著一種潛臺詞,譬如韓長林會說:“小孟,工作上還有想法,可以隨時和我們說說。”也許韓長林的意思是,盡快做好工作交接吧。
唐小川說:“思期,去食堂吃幾頓飯吧。”就好像以後吃不著似的。
然而趙雷霆的眼神中,卻含著幾分哀怨,她實在看不懂,一個男人哀怨的眼神。
隻有馮少民是最平靜的,他從來沒有和她說什麼去留的話,好像他根本就不願意提起。
孟思期決定,今天必須回絕沈巷鳴。
下午她去倒水時,趙雷霆也不知道發什麼瘋,把她拉到了會議室,關上門後,他就情緒激動起來:“孟思期,兩天了,你是不是在猶豫怎麼和我們說告別的話。”
孟思期放下茶杯,看著趙雷霆哀怨的眼神,又好氣又好笑:“我沒有猶豫。”
“那你決定了?”趙雷霆語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