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竹馬拋棄後,我愛上南疆少祭司 4234 2024-11-27 17:54:49

小公主泄露軍情,致使大徐戰敗。


祝小將軍主張用我假冒她,代替她去南疆做人質。


他說小公主前陣子磕傷了頭,心性如稚童,受不得南疆人的摧殘。


而我沒有痛覺,是最適合的人選。


我在南疆的三年,受盡百蠱噬心之苦,生不如死。


後來如他所願,我變得乖巧又聽話。


他一統中原後,接我回家,求我像當年那樣對他笑。


可我倦了。


01


我在南疆做了三年藥人,中原一統後,我被接回宮。


餘家滿門戰死,我無家可歸,承蒙聖恩眷顧,留在宮中居住。


依舊沿用「昭和公主」——當初小公主的封號。


「笙姐姐回宮啦,送你一個好東西。」


小公主謝懷柔神神秘秘地背著手,突然遞了一對蟲蛹過來。


那些痛苦的回憶霎時湧上來,我不由往後退,雙肩顫抖。


蟲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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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姐姐不是喜歡蝴蝶麼?」小公主滿是天真,拉起我的手。


我勉強一笑:「以前喜歡,現在不了。」


那對醜陋的蝴蝶蛹,總會讓我想起南疆的少祭司,往我身體裡塞的各種蠱蟲。


她忽然拽著我往前走了兩步,我沒站穩,一腳踩碎了它們。


「那是問竹尋了許久的樓蘭彩蝶,世上僅此一對,笙姐姐!」


問竹,是祝安的表字,還是我取的,沒想到他還在用。


小公主喚得很親昵。


我以為她要發難,但並沒有。


偏殿傳來她懊惱焦急的哭聲,「都怪我,沒拿穩。」


她想栽贓我。


我有些茫然。


小公主不是素有腦疾麼?


看著並不像。


殿外不知何時立了一個身影,他招呼宮人安撫小公主。


滿眼失望地看著我。


是祝安,那個曾經與我兩小無猜的竹馬,親自將我送到南疆的人。


「小公主尋醫問藥三年,將將治好,尤忌大喜大悲。我以為你為質這麼久,能夠學會收掩自己的鋒芒,不想心中還存怨氣。」


我在南疆早學會了察言觀色,立馬朝謝懷柔拱手作揖。


「不敢存怨,驚擾小公主貴體,臣女知錯。」


安靜的垂下眉眼。


不止祝安,連謝懷柔也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議。


大概是曾經那個驕傲的餘家小女兒,就算被打斷骨頭也不會低頭認錯吧。


隻是餘家早沒了,我得夾著尾巴做人。


祝安點了點頭,言語間有幾分贊賞。


「看來南疆風水養人,你知錯能改便好,小公主柔善,不會怪罪的。」


你看,真公主和假公主終是有天塹之隔。


他身披重甲,從殿外走進來,侍衛捧著一柄锃亮的紅纓槍。


「送你。」


侍衛解釋,那是祝安用伐北時尋到的寒冰玄鐵煅造的利器,十分珍罕。


我輕輕摸了摸,確實是好東西,隻可惜我今後都用不上了。


當初剛到南疆,總想著逃跑,幾度將他們的少祭司撂倒。


後來少祭司挑斷了我的手筋腳筋,將我囚禁。


面上看著雖是正常人,可內裡破敗如殘絮,此生再不能拿槍弄刀。


祝安眼神灼灼,不得忤逆,我隻能從殿外喚來侍女,將其收下。


02


兩兩相顧無言。


我遲疑地開口:「祝小將軍……後宮之地,您待久了怕是有損清譽。」


祝安聞言,抿唇不悅:「許久未見,竟是生疏了。」


可我不敢再像從前那般,連名帶姓的直呼名諱。


我記得從前,我們兩家大人忙於軍務,常將我倆丟在一處玩。


「這倆小娃娃有緣嘞。」


祝安,餘笙。


餘生祝安。


我也確實喜歡他的緊,小小的我,自那時起,就成了他甩不掉的尾巴。


當時少年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又如何不會撩動我的春心呢?


罷罷罷,往事已矣,不得追思。


如今少年早已長成權傾朝野的攝政將軍,今非昔比。


連少年天子也要顧忌他的臉色。


良久的沉默壓得我喘不過氣。


有宮嫔說笑著往偏殿走來,祝安多少要避嫌。


臨走前他忽然問:


「方才見你撫槍時,手上有傷,疼麼?」


眼裡有剎那的心疼。


我木訥地低下頭,手指往衣袖裡縮了縮,想將那些細密的針孔掩住。


不等我出聲,祝安自顧自地笑了笑。


「差點忘了,你沒有痛覺。」


「罷了,你去南疆這遭,就當修身養性,淬煉意志。」


我張了張嘴,竟啞口無言。


03


我與他,怎麼會不生疏呢?


離鄉多年,如今觸景生情,舊人舊事還是止不住浮現。


餘氏百年將門,歷代子嗣單薄,少有女兒,我出身那天滿門喜泣。


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本該一生金尊玉貴。


可娘親教導我,食君祿擔君憂,何況女兒也可志在四方。


我自小跟著長我Ṫűₕ幾歲的祝安一起習兵法,練武藝。


曾經一手出神入化的紅纓槍法,還是他教的。


我的歡喜之意,昭然若揭。


同他一起上戰場,擒敵賊,一起縱馬京都,賞盡春色。


連兩族長老都默許了我們的形影不離。


我一直以為他是知道我的心意。


我十六那年,祝安剛及弱冠,生擒了南疆主帥,名滿大徐。


南疆羞憤不已,派人暗殺他。


我給替他擋下一發淬了牽機藥的穿心箭,險些魂歸地府。


那等劇毒世間罕見,就算剔骨剜肉,也不一定能清理幹淨。


祝安當時急紅了眼,無心作戰。


「笙笙不該以身犯險,將軍百戰死,是祝家男兒的歸宿。」


可我怎舍得意中人客死他鄉。


我為了讓他安心打仗,騙他說,「箭毒腐壞了我的經脈,我失了痛覺,剔骨也不會疼的。」


「我活得好好的,你且安心。」


誰也沒想到,當初飽含愛意的言語,會是日後他刺向我的,最鋒利的刀。


04


同年,剛及笄的小公主悄悄溜到兩國交戰之地行醫救人。


從未離過宮的小公主,待人天真良善,不論出身貴賤,一視同仁。


她結交了很多好友。


祝安就是這麼認識她的。


一眼萬年。


原來戲文中唱的,有的人白首如新,有的人傾蓋如故,竟是這般情形。


可嘆我是前者。


那時我剛從戰場上下來,紅纓槍上還滴著鮮血。


小公主結交的好友裡,有南疆密探。


我方行軍計劃被泄露,祝安戰敗。


和談的結果原是送一名公主和親,可皇室適齡女子隻有謝懷柔。


祝安力爭,又賠上兩座城池,最終改為送一名公主去南疆,為質三年。


祝安選了與小公主年紀相仿的我。


「謝懷柔私自出宮,口無遮攔,才闖下這彌天大禍,她身為皇室子女,享盡榮華富貴,為何不擔責?」


祝安下意識地皺眉,「懷柔不是這樣的人,軍情泄露一事,怨我。」


「她在回京的路上,為了救流民,被撞傷了頭,如今心性宛如稚童,不適合送去南疆。」


「分明是她心虛畏禍!」


祝安第一次動手打我,幾乎使了十成的力。


「餘笙,收收你那咄咄逼人的性子,過去好好學學怎麼做女兒家。」


「你沒有痛覺,又是徐朝二十年難見一回的女武探花,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做人質。」


他的眼裡有痛楚,卻還是送走了我。


05


我被送到了南疆。


詭譎莫測的南疆少祭司,一眼相中我做他的煉蠱器皿,從大祭司手中將Ṱû₌我奪走。


少祭司南宮辭熱衷種蠱試毒,每每將我毒的奄奄一息才用冷水潑醒。


我幾次將他撂倒,卻總是逃不出去Ṫű₁。


那廝慣是精明。


「中原嬌貴的小公主,耍起刀來竟能招招奪命,在下欽佩。」


他從地上爬起來,隨手拍拍灰塵,嗓音涼飕飕的。


「做煉蠱皿可惜了。」


其實祝安在中間來過一回。


可他出入都有南疆臣子相隨,南宮辭隻讓我們遠遠見了一面。


我悄悄找到祝安身邊跟隨出使的侍女,遞了張紙條。


上面是我今晚的逃跑計劃,約他今晚在南牆下接應我。


南疆苛待人質,毀諾在先,我亦不必待下去。


我想,我們青梅竹馬十餘載,他怎麼也不會對我不管不顧。


夜裡,桃花樹下影影綽綽的站著個戴著鬥笠的黑衣人。


我想也不想地撲了過去,「祝安!」


「祝安不會來。」


南宮辭摘下鬥笠,似笑非笑地摟著我,將那張紙條扔在我懷裡。


「祝小將軍說小公主沒有痛覺,隨意玩弄,教我幫他好好調教一番。」


「嘖,中原有句老詩叫什麼,紅顏未老恩先斷。」


他的手很自然的落在我的手腕上,忽而蹙眉瞧我。


「你以前中過牽機毒?」


我心疑未答。


下一瞬,他一言不發地斷了我的手筋,後又一聲不吭又斷了腳筋。


我當時恨他入骨。


他懶洋洋道:「丟去百蠱林,所有毒蠱都來一遍。」


「以後別再想提刀砍我了,權當這身本事折在了南疆罷。」


「嘖,真可惜。」


蠱蟲無孔不入,寄居在我體內,死死生生。


周而復始兩年。


南宮辭有時會來看我,順便在我身上塞幾隻毒性生猛的蟲。


心情好的時候,也透露些情報。


「他可一直都知道你在我這受盡磋磨。」


我指尖發白。


祝安將我的一片真心放在地上踩。


06


他自幼從軍,看厭了鮮紅的血色。他說他喜歡蝴蝶,有蝴蝶的地方會有鮮花,那是生命的象徵。


那我也喜歡蝴蝶,從來大大咧咧的姑娘,小心翼翼照顧著一群毛毛蟲,生怕不小心捏死它們。


隔壁兵部侍郎的小兒子,笑話他從小沒了娘親;我撸起袖子揍得他滿大街找牙。


事後被爹爹好一頓痛揍。


他說他喜歡颯爽堅韌的女子,柔弱善良的姑娘難以肩負將軍夫人的重責。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奪了那年的武探花,連皇帝陛下都不得不對我刮目相看。


爹爹卻常常嘆憂。


「笙兒活得沒有自我。」


他享受著我的愛意,彼此心照不宣,最後親手將我送人。


害我身陷囹圄之人,被他捧在手心疼ťṻₚ惜。


走遍大江南北,替她求醫問藥。


生我養我的人,同他徵戰沙場,埋骨他鄉。


兩年後,南宮辭又一次站在桃花樹下。


紅衣飄揚,張狂的很。


隨口問:「忘了他了?」


我溫婉地行禮:「少祭司說笑,阿笙從未有心上人。」


百蠱林可怖,那些蠱蟲是日夜纏在我心頭的夢魘,卻救我一命。


我欠南宮辭一個恩情。


我以為餘家滅門後,他們會把我忘了。


這輩子都留在南疆。


他一統中原後,卻來接我回家。


07


人都走遠了,偏殿安靜下來。


我看了看那杆紅纓槍,「放進庫房吧。」


第二日午後,我想出宮祭奠爹娘。


他們生前就喜歡我穿得漂漂亮亮,我換了身金邊緋紅色的齊胸襦裙。


仔細妝點。


不想讓娘親瞧見我的頹靡病色。


——即使他們屍首都沒尋到,宮外隻剩一座衣冠冢。


一出門就和謝懷柔的侍女碰上。


「小公主昨日見祝將軍送的那杆槍好生威風,想與昭和公主切磋切磋槍法。」


我不關心她何時學的這些,隻讓侍女取了槍送過去。


侍女紋絲不動。


等我再要出門時,她們擋在我身前,淡淡的笑。


「昭和公主還是去的好。」


我執意要出宮。


她們就「不小心」踢翻了我祭祀用的紙錢和燒酒。


到底這皇宮是小公主的家,這些侍女也是她的人。


「那走吧。」


謝懷柔早早到了演武場,身旁還有幾個高官貴女作陪。


她們新奇的打量我,我無視那些目光。


「不是說要去祭拜她爹娘麼,怎麼穿的這般花枝招展?」


「想來不過是託詞。」


祝安也在,似是贊成她們說的話,不悅地開口:


「拿故去的伯父伯母做託詞,未免太不敬。」


「你若真有孝心,回京那日便該去掃墓。」


08


我默了下,回京那日,我甚至不知他們的衣冠冢在何處。


謝懷柔巧笑開口:「聽聞南疆的少祭司,向來愛紅妝美人。南宮辭在南疆可是憐愛笙姐姐的緊,連國破也沒拿你出來祭旗。」


「莫非姐姐此次出城別有打算?」


南疆此次戰敗後,掌權的大祭司帶著大半人馬,捧著半塊將軍印,歸順中原。


以少祭司南宮辭為首的臣子,誓死不降,隱匿了行蹤。


祝安早下了海捕文書,舉國緝拿。


謝懷柔三言兩語就將我推向風口浪尖。


我朝小公主盈盈一跪,聲音悽婉不成調:


「家父生前喜我鮮衣紅裝,可嘆爹爹客死異鄉未得見終面,臣女原想著他們能喜歡我這樣。小公主所言極是,是臣女思慮不周。」


當即在眾人面前解了那件緋紅的襦裙,露出裡面缟白的中衣,再拜。


「如此,臣女可否走了?」


我又是一叩首。


場上靜極了。


眾女神色各異,在她們眼中我是一身傲骨的奇女子,哪會像這般自取其辱。


可能護住我的人都死了。


隻留我在這空蕩蕩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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