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溪,暑假我會回來,回來陪你高考。」他一臉認真。
聽到想聽的答案後,我忍不住笑起來。
過完年後,我沒日沒夜的復習功課。
江唯一收到了國外一所芭蕾舞院校的錄取通知,不用跟我們一起高考。
江航依舊喜歡欺負我,隻是沒有了初見時的惡意。
「江溪,你打算去哪裡讀大學?」江航一直在我旁邊嘰嘰喳喳的說話。
「北京。」
「北京離家太遠了,老媽不會同意的。」
「江溪,你怎麼不理我?」他抽走我的試卷,笑得洋洋得意。
其實現在的江航更讓我討厭,我寧願他還是那個對我愛搭不理的惡劣少年。
高考那天,我在人群裡看到了陳禮,他無聲地對我說了一句「加油」。
兩天的高考很快就過了,記得每考完一科,陳禮就急著幫我對答案。
經過一年的努力,我和他的約定有望達成。
陳禮是在考完的第二天跟我表白的,我們成了真正的情侶Ṱü⁰。
就在我積極的填報志願時,江父江母突然要讓我去國外讀書。
吃過晚飯,他們直接對我說:「小溪,一一和你二哥要出國讀書,我和你爸也打算一起去,所以我們在國外給你找了一所好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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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對他們來說隻是隨時逗趣的阿貓阿狗。
「我不去,你們誰愛去誰去。」許是我的態度太惡劣,江母臉色微沉,對我再也沒有以往的耐心。
她一臉嚴肅的質問我,「小溪,你不走,是不是因為陳禮?」
「跟他沒關系,我就是不想出國。」
此時一旁的江父臉色陰沉,「你還敢撒謊,一一她看到你們在約會了。」
「沒錯,我是和他在一起了,可我不願意出國是因為你們,你們表面說是為我好,其實還不是為了她。」
我指了指一旁不吭聲的江唯一。
「因為她被國外大學錄取,你們不放心,才會眼巴巴地跟著去。」
江母惱羞成怒,「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其實這些話憋在我心裡已經很久了,今天我不妨全都說出來。」
「明明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可你們寧願失去我也要留下江唯一,你們永遠都在偏向她,你們自以為可以平衡好我和她的關系,但你們的心已經偏到沒邊了。」
眼淚不知何時滴落下來,我用袖子擦了擦臉,接著說:「你們不是想要我出國嗎?可以,但必須要送江唯一回到我養父母身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在故意刁難。
「怎麼,舍不得,那你們就別來幹涉我的人生。」
我話音剛落,江父就揚起手朝我臉上打來。
「啪」的一聲響徹客廳,我的右臉傳來一陣刺痛。
「江溪,我看都是大家平日裡太慣著你,才讓你說話這般口無遮攔。」
因為這些話,我在他們心裡,還是成了任性自私的人。
這一刻,我隻想逃離,而我也這麼幹了。
夜晚星空璀璨,涼風習習,我坐在小店門口等陳禮。
「媽媽,我想吃奶酪棒。」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在跟她的媽媽討價還價。
那個年輕的媽媽蹲下來,溫柔地摸著她的小肚子,「不行,你晚上吃得太多了,這裡都已經鼓起來了。」
媽媽拒絕後,一旁的爸爸偷偷給了她一個,一家三口手牽手地離開。
其實我渴求的不過就這麼簡單而已。
陳禮來得很快,他一看到我的臉,就冷聲詢問:「誰幹的?」
這一刻,我終於忍不住,哭著說:「陳禮,我沒有家了。」
他沒有追根究底,隻是把我抱在懷裡,溫柔的說:「你還有我,在陳禮心裡,江溪永遠都是第一順位。」
他這麼一說,我哭得更厲害了。
「江溪,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去買冰袋來幫你消腫。」
第一次在他面前這麼失態,我連忙放開他。
隨後陳禮把我帶回了家,他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睡一覺就好了。」
第二天,陳禮幫我在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我開始獨自一人生活。
又過了幾天,我趁沒人的時候,回了一趟江家。
我收拾好當初帶來的行李,留下一封信,離開了江家。
因為沒有錢,我開始去做兼職,陳禮心疼我,不想讓我這麼累。
「陳禮,我不想做溫室裡的花朵,時時都要你的保護。」他啞口無言。
就在我忙得不可開交時,江母來餐廳找我。
「小溪,你跟媽媽回家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不想出國,我們不會勉強你了,我隻希望你能搬回家住。」
幾天不見,她憔悴了好多。
江母一直在勸我回家,可我真的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我撇過頭,殘忍地說:「媽,你回去吧!我已經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很安全,你放心。」
江母搖搖頭,「小溪,你說媽媽偏心,媽媽現在已經開始改了。」
我嘆了口氣,扶著她坐下,心平氣和地說:「您可能沒意識到,您和江唯一相處時的那種親昵感,是我不曾體會過的,您對我小心翼翼,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愧疚。」
「您覺得自己不偏心,可在我的視角裡,她真的比我重要,媽,你對我很好,隻是我們的母女情緣終究還是淺了。」雖然這些話很傷人,但我別無選擇。
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抓住我的手,哭著說:「小溪,我們出國是為了讓你離那個陳禮遠一點,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媽媽以後都不會反對了。」
「小溪,是媽媽錯了,媽媽以後隻守著你一人,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看著她那滿是希翼的眼神,我歉疚地笑了笑,沒出聲。
眼看請假時間就要到了,我把江母送上出租車,又開始工作。
本以為我和他們再無交集,可幾天後,江唯一又跑來找我。
「小溪,你回家好不好,媽媽她這幾天一直在哭,實在憔悴得厲害。」江唯一拉著我的手,非要讓我回去。
我掰開她的手,認真地說:「江唯一,我們談談吧!」
公園裡,我和她坐在石椅上,第一次敞開心扉。
江唯一問我:「小溪,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畢竟是我把屬於你的一切都搶走了。」
我看向遠處,認真地思考了她的問題。
過了很久,我才說:「真的很討厭,你很好,可我實在沒辦法和你相處。」
我看向她,「雖然你無辜,可你確確實實搶走了我的身份、我的家人,我和你注定做不了朋友。」
她低下頭,再不見以往天真爛漫的模樣,「你不接受我,難道連爸媽他們也不要了?」
「你知道嗎?媽媽這幾天一直鬧著要找你,她誰也不見,連我都被拒之門外。」
我無奈地搖搖頭,「血緣關系無法改變,可親人之間也是講究緣分的,我和他們的緣分太淺,已經沒辦法在一起生活。」
我言盡於此,江唯一沒有再勸。
說開後,我笑著對她說:「出國後,記得多陪陪媽媽,好好照顧她。」
注意到不遠處的身影,我連忙朝他揮手,「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我剛才說的話麻煩你幫忙轉給她,讓她不要記掛我這個不孝的女兒。」
我朝陳禮走去,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小溪,我們出國的日子是下星期五早上十點。」
走在人行橫道上,陳禮問我:「你要去送嗎?」
「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他看出我心不在焉,仍然選擇不戳穿。
因為江航來餐廳鬧,為了不給別人添麻煩,我隻能辭職。
他們多次來找我,都被我趕走,時至今日,我早已不需要這些所謂的關懷。
他們出國這天,我還是忍不住去了江家。
我躲在角落裡,看著江唯一攙扶江母上車,她頻頻望向身後的房子,似乎不願意離開。
許是母女連心,她突然朝我這個方向看來,我嚇得慌忙躲起來。
大家都不解她為什麼突然會哭得這麼傷心,隻有我知道她已經發現我了。
車漸漸在我眼前消失,我在這裡待了很久,才收拾好心情回家。
「是不是很難過?」陳禮太了解我。
我點點頭,「其實除了江航,他們對我都挺好的,隻是我沒辦法接受他們給我安排的人生。」
他們出國前,給我留了一筆錢,用於學費和每月的開銷,可我不打算動。
開學的前幾天,我和陳禮一起去了北京。
在那裡,我們在一起度過了三年的大學生活。
日子雖然忙碌,但是無比充實。
陳禮一畢業,就和朋友一起開了間遊戲工作室,而我在為考研做準備。
「江溪,跟我走。」這天,陳禮神神秘秘地帶我去一個地方。
「到了沒有。」我忍不住弄開他的手。
「快了。」
過了一會,他放開手,映入眼簾的是一套精裝房。
「江溪,我們結婚吧!」他拿著戒指朝我單膝跪地。
「雖然這套 50 平米的房子有點小,但你放心,等有錢了我們再換大的。」
陳禮用做遊戲賺來的錢,付了這套房子的首付,我和他在北京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我大四畢業後,我們在朋友的祝福下,舉辦了溫馨平淡的婚禮。
第二年九月,我和陳禮的女兒小蘋果出生。
看著這個孩子,我好像又回到那個傷心的夜晚,多年的渴求在這一刻全部得到, 我終於和自己和解。
我相信,她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這幾年,江家人也多次和我聯系, 我依舊回應他們,但也僅限於此。
我做月子時, 養母千裡迢迢來照顧我, 遠在國外的江母也鬧著要回來,後來江航的妻子意外懷孕,才不了了之。
時間撫平了所有傷痛,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五年後,江父江母回國, 還帶回來一個混血的小女孩。
出於禮貌,我帶小蘋果去見他們。
江父江母一看到小蘋果,就抱著不松手, 他們把對我的愧疚都轉移到了小蘋果身上。
「這個孩子有些眼熟。」我看向正在玩耍的艾莎。
江母嘆了口氣, 悠悠開口,「這是唯一的孩子, 她和大她十幾歲的大學教授結婚,後來又因為感情不合離婚, 現在獨自一人扶養艾莎。」
我點了點頭, 沒再出聲。
我們靜靜地看著兩個孩子玩,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江母忍不住說:「小蘋果已經五歲了, 你和陳禮不打算再要一個?」
看著小蘋果稚嫩的臉,我笑著說:「當年生她的時候, 我一度嚴重到下了病危通知書, 陳禮怕我再出事, 直接去做了結扎手術。」
江母臉色難看,我接著說:「其實我本來就打算隻要她一個孩子,我年少沒得到的, 小蘋果都會如願以償。」
「小溪, 對不……」
江母正要開口,兩個孩子突然鬧起了別扭。
「媽媽, 我想回家。」小蘋果圈住我的脖頸,鬧著要回家。
「小蘋果,這裡也是你的家呀!」江母逗她。
小蘋果奶聲奶氣的說:「林婉外婆,這是你的家,小蘋果的家不在這裡, 我要回自己的家。」
為了安撫她, 我隻能跟江母告辭。
出門時,她忍不住叫了我一聲,欲言又止。
她沒有說下去,我也沒有想聽的意思,我們隻能這樣了。
剛出小區, 小蘋果就朝迎面走來的陳禮撲去, 這父女倆的感情倒是真好。
「小蘋果她媽, 我們回家吧!」陳ţů₉禮笑著朝我伸出手。
「好,回家。」
我牽住小蘋果的手和陳禮的手,一家三口手牽手離去。
這一天, 風是甜的,陽光也是暖的。
(全文完)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懂事善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