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看誤會越來越深,我隻能離開。
結果剛出門口,就和剛回來的陳禮撞在一起。
少年被撞得悶哼一聲,我才注意到他一手臂的血。
「你……你還好嗎?」
「沒事。」他滿頭大汗,顯然已經痛到極致。
想到不遠處有個藥店,我留下一句「等等」就匆匆離開。
我拿著東西連忙趕回來,就看到他在自顧自地收拾餐桌,完全不把自己的手臂當回事。
「給你。」我把紗布和酒精遞給他。
男生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接受。
想到他已經不記得我,我連忙解釋:「你之前幫我趕走了壞人,還給了我兩塊錢,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你走吧!」男生依舊在擦桌子,被汗浸湿的短袖緊緊地貼在他的身體上。
下午五點半,陳禮終於下班。
我連忙跑到他面前,指了指手上的藥袋,「我幫你上藥吧!」
天氣太熱,他手臂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
他勞累了一天,此時再沒心思跟我爭論,倒是乖乖任我擺布。
「我叫江溪。」我邊幫他包扎便介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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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聲不吭,我抬起頭對他說:「我知道你叫陳禮。」
「你到底要做什麼?」陳禮盯著我看,似乎不理解我的做法。
「你幫了我。」
「嗤,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像你這樣的乖乖女最好離我遠點。」陳禮拿起身旁的礦泉水,仰頭喝了起來。
我搖搖頭,說:「你給了我兩塊錢,壞人不是你這樣的。」
陳禮不置一詞,等包扎好後,他向我道謝,直接離開。
「陳禮,你餓不餓?」我追上去,想到他這人嘴硬,我直接把剛買的三明治塞給他,然後跑了。
那天過後,直到學校舉辦運動會,我才再次遇見他。
同桌拉我去看比賽,結果不巧遇到迎面而來的江航。
他一看到我,就斂起笑容,冷著臉從我身旁走過。
「江航,你妹。」他身旁的男生陰陽怪氣地捅了捅江航的胳膊。
「你妹,給老子滾開。」江航把他推開,氣急敗壞的走了。
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隻覺得好笑,他竟然這麼厭惡我。
很快,高三男子百米預賽正式開始,江航也在其中,我正要離開,視線不巧看到了最邊緣的男生。
陳禮的出現讓我有些驚訝,少年一身藍色校服,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一衝到終點,大家都或多或少收到同學的關心,江航作為高三年級的風雲人物,更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唯獨陳禮無人在意。
他一臉平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屬於別人的狂歡,而他似乎也習慣了這種場景。
「陳禮,給。」我來到他身邊,遞給他一瓶水。
他一臉怔然,直直地望著我,眼裡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過了一會,他才接過水,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這時,不遠處的江航朝我大吼:「江溪,過來。」
我不為所動,跟著陳禮離開了。
從約定的那天Ţū́₄起,江航對我來說隻是陌生人。
經過這次相處,我和陳禮開始熟悉起來,因為父親爛賭、母親離世,他活得比同齡人還要艱難。
他每天放學都會去打零工,因為沒有時間交際,他總是孤身一人。
江航總是看我不順眼,我索性去圖書館復習功課。
「江溪,你離陳禮遠點。」我剛進門,江航就警告我。
我放下書包,悠悠回了一句「辦不到」。
「還有你別再為難陳禮,不然別怪我跟爸媽告狀,說你拉幫結派、欺負同學。」
在所有人眼裡,江航成績好、長相帥氣,是天之驕子。
可在我看來,他不過是仗著家裡有錢,肆意妄為的公子哥而已。
國慶節假日,江唯一參加了市裡舉辦的舞蹈大賽。
舞臺上,身穿芭蕾舞裙的少女翩翩起舞,就像森林裡的精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唯一拔得頭籌,大哥江啟趕來為她慶祝,江航更是為她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宴。
包廂裡,我和江唯一相鄰而坐,服務員上菜時,冒冒失失地把熱湯灑到我手上,身旁的江唯一也被波及。
還沒等我有反應,江唯一哭出聲,「爸媽,我痛。」
江航走過來,一把推開我,焦急地打量著她的手。
「一一,沒事的,我們馬上去醫院。」江父江母一時亂了方寸,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我。
所有人都陪江唯一去醫院,包廂瞬間安靜下來,我獨自去藥店買了支藥膏。
此時燈光閃爍,街上滿是喧鬧聲,可我不知道要去哪裡?
「江溪,你在幹嘛!」我正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發呆,陳禮突然出現。
「你的手怎麼了?」我剛想回答,他就注意到我的手有異。
不想麻煩他,我連忙把手背到身後,笑著說:「沒事。」
「都已經燙得起泡了,你這叫沒事?馬上去醫院。」他冷著臉,非要帶我去醫院。
醫院裡,醫生一看到我的手,就微微蹙起眉頭,生氣的說:「怎麼不及時來醫院,現在已經感染,後面可能會疤痕增生。」
「是我的錯,怪我沒有及時發現。」陳禮連忙道歉,直接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低聲下氣。
處理好傷口後,我從兜裡掏出一些散錢給他,「先還你這麼多,剩下的我會盡快給你。」
我知道為了幫我交醫藥費,他這幾天賺的錢都沒了。
「江溪,我們不是朋友嗎?」陳禮沒接,反而有些生氣。
「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你請我吃面吧!」
我和陳禮去了一家面館。
「江溪,你為什麼會被燙到?」陳禮一開口就問了我這個問題。
看他一臉關心,我忍不住出聲:「陳禮,是不是隻有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我趴在桌上,哽咽的說:「陳禮,我的手好疼,疼得我想哭。」
我明明已經夠懂事了,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忽視我。
就在我以為陳禮已經被我嚇到時,他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我記憶中的江溪很好,她在我心裡是獨一無二的。」
「謝謝你。」我破涕為笑。
面吃到一半,江母打來電話,電話裡的她很是疲憊,「小溪,你還沒回家嗎?」
「我在外面吃飯。」
「吃完就早點回家,外面不安全,因為一一的手有些嚴重,爸爸媽媽和你二哥今晚就不回來了。」
江母掛斷電話後,我看著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手,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不同路,我讓陳禮送我去公交車站就好。
沒一會,公交車緩緩駛來,臨上車之前,陳禮塞了一包糖給我。
「江溪,以後你想吃糖,我都會給你買。」少年笑著朝我揮手,同時許下了讓我為之心動的諾言。
回到家後,我正要回房間洗漱,大哥江啟的房門突然打開。
他問我,「小溪,你剛回來嗎?」
「嗯。」我放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收回,轉身回話。
「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待得太晚,我們會擔心……」
「你的手怎麼了?」他說到一半,突然注意到我的手。
「被燙到了。」
「既然你也燙到了,為什麼不說?」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我有機會說嗎?江航一聽到江唯一哭就把我推開,你們心裡眼裡都隻有她,我何必要湊上去自取其辱。」我忍不住把委屈說出來,大哥不像江航那麼幼稚,應該能理解我。
「小溪,你太敏感了。」
「我知道江航那小子平時是有些不著調,但他並不是真的討厭你,因為一一自小就喜歡跟在他身後,他怕她離開才會這麼針對你。」
原來我的委屈對於他來說隻是太敏感。
「大哥,我有點累,先回房了。」不想再聽下去,我轉身回了房間。
江唯一是第二天回來的,身邊還跟著江航和江父江母。
「小溪,你大哥今天早上才跟我們說了你的事,當時實在是太混亂,我們一時沒注意到你,你的手怎麼樣了?」江母來到我身邊,一臉愧疚地看著我的手。
我一聲不吭。
「你這孩子也是,燙到了也不吭聲,我們都是你的親人,還能不管你?」江父忍不住出聲,語氣裡帶著指責。
江母喝道:「江正元,別說了。」
江母送我回房間,許是她的語氣太溫柔,我終於說出了內心的想法,「媽,我不喜歡江唯一,你讓她走好不好?」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任性,但我不後悔。
房間裡很安靜,過了很久,江母才對我說:「小溪,你和唯一都是我的女兒,媽媽實在沒辦法放棄你們任何一個。」
「你試著接受唯一吧!媽媽真的很愛你,她對於你來說不是敵人,你們都是好孩子,不該鬧得這麼僵。」江母紅著眼,情真意切的勸說我。
「媽,我永遠也不會接受她。」盡管我輸得一敗塗地,但我依舊保持我的態度。
這天之後,江母以為我在鬧脾氣,對我越發上心。
她對我呵護備至,唯恐我會心生芥蒂。
可她不知道我這人很小氣,等失望攢夠了,我也就不要她了。
回校這天,我特意在校門口堵陳禮。
「為了報答你的醫藥費,你這個星期的早餐我都包了。」
他姍姍來遲,我連忙把早餐塞給他,就急忙往班級趕去。
此後,我給陳禮一直保持這個默契,可就在最後一天,江航突然發現,他一口咬定我和陳禮早戀。
「江溪,你居然敢早戀。」江航在圖書館大喊大叫,眼看周圍人開始不滿,我連忙把他拉出去。
「江溪,你居然喜歡陳禮那種人。」江航一臉不屑。
「哪種人?他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像你這樣的紈绔子弟,也好意思說別人。」我不願和他多說話,直接離開。
我和陳禮的流言愈演愈烈,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江航授意的。
「小溪,你真的和那個小混混在一起了?」江母冷著臉問我,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嚴厲。
「難道我在你們心裡就這麼不自愛?你們都說陳禮不好,可當初我被燙傷時,是陳禮第一時間送我去醫院,他是我的朋友,你們不能這麼侮辱他。」陳禮這麼好的人,憑什麼要接受他們的批判。
我第一次在他們面前爆發,為了陳禮。
眼看我不認錯,江母開始平靜下來。
她摸了摸我的頭,溫柔的說:「小溪,你太小了,還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要知道媽媽不會害你。」
她永遠都是這樣,打一棍子就給一顆糖,我的意見永遠不重要。
因為陳禮,我和江航的關系降入冰點,他看不起陳禮,指責我自甘墮落。
陳禮不想我受傷害,也開始慢慢疏遠我。
燒烤店裡,陳禮自顧自地穿肉串,直接把我當空氣。
「陳禮,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嗎?」
「陳禮,你理理我好不好!」我蹲在他旁邊裝可憐。
我比誰都知道,陳禮嘴硬心軟。
他還是不說話,忙完後,他從書包裡拿出一條粉色圍巾遞給我。
「圍上就回去,這裡太亂了,你在這我不放心。」
「這是買給我的嗎?粉色會不會太嫩了。」我難得開起了玩笑。
「你……你不喜歡?」少年結結巴巴,耳朵通紅。
「我很喜歡,謝謝。」雖然現在還不算太冷,但他認真準備的禮物,我怎會不喜歡。
我從口袋裡掏出幾顆糖,放在他手心,「禮尚往來,雖然這是你送的,但我想讓你嘗嘗。」
糖很甜,我希望陳禮能開心,畢竟他活得太苦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元旦,因為知道我想跨年,陳禮難得不去做兼職。
他們還是不喜歡陳禮,為了能出門,我隻能謊稱去同學家。
「慢點。」陳禮一看到我跑出來,連忙提醒。
今天的天氣有些冷,我特意拿出圍巾給他,不好意思的說:「織的不好,你就委屈一下吧!」
陳禮直接給自己圍上,笑得十分開心,「一點也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