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些醉意的顧維辰看到我的反應突然眼神變得清明，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
「林芙安，那個角色本就不適合你……
「就像現在《世一》這個角色，也不適合你。」
他的語氣有些焦急，顧維辰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隻是，我不明白。
「顧維辰，兩年前我 24 歲，和夏瑜同齡。
「哪怕如今，我 26 歲，也和她同齡。
Ţùₘ「我兩年前用自己的努力拿到《重來人間》的女主，不是你一句不適合就可以否認的。
「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傲慢？」
我的情緒有些上來，眼眶裡的淚水慢慢掉落，我沒有忽視此刻面前顧維辰眼裡的慌張和不知所措。
他似乎還想開口解釋什麼，卻被我拒絕。
我揉了揉眉心，調整好情緒對他正聲道。
「顧維辰，《世一》的女一，我一定會拿到。」
說完，我便轉身關門離開。
無論顧維辰怎麼理解，這最後一句話，是我對他下的戰書。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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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維辰截了我當年好不容易拿到的《重來人間》女一一角，被經紀人江彥知道。
他一手拿著冰美式，咬牙切齒道。
「當年有能力截咱們工作室角色的人並不多，不是沒想到過顧維辰，隻是他當時還是你的男友，實在沒想到竟然連你的角色他也截了。」
顧維辰能做出這樣的事，除了他對夏瑜有私情之外，也是他太過於自信，當年《重來人間》這部電影他也有投資。說到底，他自信這個角色即便給到沒有任何名氣的夏瑜，也可以火起來。並不需要我的名氣來帶作品。
隻可惜他錯了，《重來人間》上映時，正好和我另一部主演電影《雲棧》撞了檔期，結果票房被《雲棧》倍殺不止。
《重來人間》別說火起來，估計連回本都難。可惜了那個好本子。
這一次《世一》，再一次碰到夏瑜和顧維辰，要報就是舊仇新怨一起報了。
江彥似乎也和我有一樣的想法，他堅定看向我說道。
「這一次，我要動用我在娛樂圈快十年的人脈，必須拿下。」
江彥是我的第二個經紀人，我們一起合作已經有七年之久，三年前因為種種原因，他帶著我出來單幹。
原本以為我的事業沒有了原公司的倚仗，會一落千丈，但萬萬沒想到，江彥用自己的頭腦和不為人知的背景，愣是把工作室奶活了。而我也沒有辜負他，這些年跑了無數通告，拿獎拿到手軟。
工作室在我們的合作之下名聲大噪，這兩年也有很多新鮮血液來到。
「江彥，謝謝你。」
江彥唆了一下冰美式，看向我的眼神帶著笑意。
「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
5
《世一》的試鏡開始的那天，江彥帶著我來到了現場。
女一明芷是最後一個角色，來試鏡女一的人比我想象要多出不少，我看向人群之內坐在椅子上手拿劇本的年輕男性。
他穿著黑色襯衫，燙金走線在領口袖口，面上戴著墨鏡。他應該就是這次《世一》的導演陸嶼昂。
他的身旁始終圍繞著不少人，雖說面上一直帶著微笑，但陸嶼昂的眉頭一直微微蹙著。
我和江彥很早就來到了現場，在角落裡認真觀看著其他角色的試鏡。
直到男一試鏡完，夏瑜才姍姍來遲，她是全場最晚到的一個演員。
夏瑜穿著一身紅裙，身旁的助理卑躬屈膝地跟在身旁。
這時，陸嶼昂的身旁突然被工作人員加了一把椅子，沒多久顧維辰坐了上去。
他要和陸嶼昂一起觀看女一的試鏡。
我身旁的許多圈內來試鏡的好友見此，都忍不住地吐槽。
「夏瑜這架勢是對Ţū́ₜ女一志在必得的模樣。」
「那可不，畢竟投資方是顧維辰，隻可惜我們又過來陪跑了。」
「看她那樣，要演技沒演技，要顏值也就一般，真想不明白顧維辰看上她啥。」
......
站在我身旁的江彥聽著身旁對夏瑜的吐槽，差點沒忍住笑意。
他輕輕靠在我耳邊說道țűₛ。
「這是民憤。」
我彎了彎嘴角，手卻止不住顫抖，心下還是很緊張。
江彥似乎看出我的局促，他收斂了笑意，隨後輕輕抬起手，幫我稍微收緊了外套。
女一明芷的試鏡內容是，明芷在和自己柏拉圖式戀愛對象男二失聯一年後，才得知男二在一場意外喪生後，此刻女主一個人獨自走在異鄉的麥浪中，她的腦海裡無數次幻想和男二相見的模樣，在這一刻卻化成泡沫。
這一片段，並不是整部電影的重頭部位，隻能算是一處轉折。其中隻有一段女主的獨白。
「遺憾的是，我從來不是一個健忘的人。所以，關於你的一切隻能在我的腦海裡發酵，在心裡慢慢發酸，最後在深夜的夢裡腐爛。
「直到最後才知，你不是我的救贖。」
很多人都不理解為何陸嶼昂要將這段作為試鏡內容，我起初也不理解。
但熟讀劇本幾次後，我終於明白選這一段的用意。這一刻的臺詞和演出，最能體現女主這個角色的底色。
明芷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青春電影女主，她的底色並非疼痛，抑或熱烈，她的底色是麻木是荒蕪是破碎。
是尋求自由卻被季節束縛腳步的候鳥。
我是在倒數第二個試鏡，而夏瑜是在前面幾個。
輪到夏瑜時，她連服裝都沒有換，穿著一條紅色連衣裙，跪在地上淚流滿面，情緒悲痛地念著臺詞。
試鏡完時，現場漸漸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大家都交頭竊竊私語，夏瑜對於角色的理解不能說有幾分，隻能說是接近於無。
陸嶼昂甚至第一次在一個演員表演完發表態度，隻見他搖了搖頭，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隨後的幾個演員的演出，也都沒有讓陸嶼昂特別滿意，他的焦躁和失望漸漸表露。
見此，我原本平復的心情再次緊張起來，隻是這次沒有機會緩和。
試鏡這次的女一，我幾乎素顏，頭發的造型也沒有做。
輪到我了。
我走到陸嶼昂面前，在現場工作人員喊卡的時候，我立刻進入狀態。
根據我對明芷這個角色的理解，這個場景裡的她，絕不應該痛哭流涕，甚至眼裡含淚都不該。
她淡漠地看向眼前的麥浪，幾近毫無情緒起伏，眼神失焦。明芷微微伸手觸碰身旁的麥浪，停下腳步，最後抬眼看向天空，聚焦，但眼裡卻又帶著破土而出的幾絲傷痛和執著。
場景的荒蕪和明芷的破碎感，相交。
試鏡的最後，現場一陣沉默，最後是江彥帶頭鼓起了掌。
陸嶼昂慢慢摘掉墨鏡，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凝視著我，最後他站起身，對著身旁的助理說。
「讓下一個不用試了，我有抉擇了。」
我抬眼看向陸嶼昂，對他微笑，而他也衝著我微微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坐在我面前的顧維辰一直注視著我，眼裡帶著認可和想要掩蓋認可的倔強。
我淡淡瞥過他一眼，沒有任何情緒。
隨著陸嶼昂離開現場，身旁很多圈內好友對我表示祝賀。
「安安姐，恭喜啊，陸導這態度明顯是決定要你。」
「那是，說實話，女一這場隻有安安姐的演出足夠驚豔。」
周圍奉承的話越來越多。
隻是這時，突然傳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
身前的夏瑜，慢慢抬手戴起墨鏡，朝著我的方向說了一句。
「別高興得太早，省得又打臉。」
這一聲，讓原本奉承的人ṱů₈都噤聲，有的人面上帶點的憤怒，但大部分人臉上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大概他們也想知道。
究竟是靠實力的我能拿下這個角色，還是靠後臺的夏瑜。
6
三日後，江彥和我提到：「陸導邀請你晚上一起組個局，敲定好的演員都會過去。」
我點了點頭，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這種情況下就基本確定我可以拿下這個角色。
晚上我和江彥一同來到陸嶼昂訂好的包廂。
這期間江彥和陸嶼昂相談甚歡，了解下來才知，江彥早年在國外留學時和陸嶼昂認識，後來畢業江彥回到國內發展，而陸嶼昂留在了國外。
坐在我身旁的是ţṻₐ圈內實力型演員張漾，他對著我禮貌地點頭，雖然我們並不熟，但他偶爾會和我攀談幾句，氣氛還算不錯。
正當所有人都到得差不多時，顧維辰才慢慢悠悠地走進包廂。
陸嶼昂起身表示歡迎，隻是顧維辰身後跟著的人讓他原本愉悅的表情立刻斂下。
是夏瑜。她也跟著過來了。
陸嶼昂見此，臉色並不好看。
「顧總，我記得沒有邀請夏小姐吧。」
夏瑜見到陸嶼昂很不買她的賬，臉色頓時有些尷尬。
陸嶼昂不悅地繼續開口道：「你們辰星這些天一直在和我推薦夏小姐，讓我再給她一次機會。我都重復過很多次了，我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不會考慮夏瑜了。」
「顧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嶼昂的態度十分強硬，他似乎是想直接把夏瑜趕出去，連面子都不賣給顧維辰。
顧維辰正要開口時，夏瑜連忙解釋道。
「陸導，是我求著顧總帶我來的，我是發自內心地認為，我比林小姐更適合這個角色，所以想要再來爭取一下。」
說罷，包廂裡瞬間安靜，幾秒後，陸嶼昂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嗤笑道。
「夏瑜，你的眼光難道比我還要專業嗎？顧老板，麻煩把你不懂規矩的演員帶出去。」
顧維辰聽到這裡，眉頭漸漸皺起，他沉聲道。
「我們推薦夏小姐，隻是因為她的路線和人氣是試鏡演員裡最適配女主的，她可以給《世一》的票房打下一個好的基礎。」
夏瑜見顧維辰幫她說話，立馬附和道。
「是啊，相較於林小姐的路線，我的路線明顯更適合《世一》的女主，陸導，您看可以再考慮一下嗎？」
陸嶼昂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我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江彥，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視線，對我回以一個微笑表示安撫。
半晌後，陸嶼昂態度不耐地回應道。
「我明白了，你們辰星的意思是，這個女一必須要給到夏瑜是嗎？」
全場聽到陸嶼昂這麼直接地表露，頓時都噤聲下來，我身旁的張漾剛抬起酒杯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顧維辰見此，眉頭緊鎖，他沒有回應，隻是在人群中看了我一眼。
「那我也直接和你們表明態度。如果我連自己導演作品的主角都無法決定的話，那看來顧總的誠意也不算到位。
「不必再用什麼路線合不合適來質疑我的選擇，如果女主不是林芙安，那顧總請你另請導演來制作這部電影，我直接退出。」
聽到這裡，不僅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張漾在桌底下對著陸嶼昂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他輕聲在我身旁說道。
「顧導真的是真性情，很有自己的堅持，專業也有操守。」
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心下也十分感動，雖然我知道顧嶼昂不是為了我，但就是這份對職業的堅持和熱愛，也足以讓人對他表示敬佩。
顧維辰似乎也沒想到陸嶼昂是這麼「油鹽不進」的人，他摸著手腕上的表盤沒有言語。
我知道每當顧維辰搖擺不定時，他總是這個動作，沒想到兩年了，他還是這個習慣。
最後，顧維辰抬頭瞥看了我一眼，眼裡的神情我無法參透。
「好，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陸導的意思，隻是我有個要求，《世一》拍攝的整個過程，我都有和你一樣的決定權。」
陸嶼昂有些疑惑地側了側頭，但見顧維辰已經讓步，便也立刻轉換態度，他微笑著對顧維辰伸出手：「顧總，合作愉快。」
顧維辰輕輕回握後，點了點頭。
隨後他轉身示意他身後的夏瑜，讓她離開。
被趕出去的夏瑜，眼神怨毒地看向我，似乎是在告誡我走著瞧，隻是她的眼裡還有著明顯的志在必得。
那並不是虛張聲勢的眼神。
夏瑜離開後，陸嶼昂示意服務員給顧維辰倒酒。
他意有所指地感嘆道。
「顧總，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隔行如隔山，其實對於演員，不存在固定路線，一個好的演員也不會用路線給自己設限。
「我不選夏小姐，是因為我看不見她作為演員的專業素養以及熱情，而這是最基本的東西，不該被忽略。如果今天有冒犯，那我一會兒自罰幾杯。」
顧維辰點了點頭，對陸嶼昂表示不必介懷。
局上大家的氛圍也都不錯，大家互相討論劇本還有聊些圈內是非，倒也算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