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瞧瞧,這配上芸姐姐的美貌。」她驚嘆道,「簡直就是活招牌!」
我看向鏡中,不得不感嘆她手藝精巧。
「這兩樣東西呀,就是個開始,好東西妹妹我多著呢。」
「不過我覺得,我們首先要打造高端品牌。」
我愣了愣:「什麼…高端品牌?」
她說話語速飛快:「就是,物以稀為貴,若是時時有,便不值錢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正想和她繼續說,隔壁房間卻傳來一聲怒吼聲。
聲音很像宋晏。
「噓。」沈鶯將食指比到唇上,小聲說道,「芸姐姐,有熟人的八卦!」
然後她拉著我,將耳朵貼在牆壁上,笑得像個小狐狸。
「裴衡,上次在寺裡,我當你是報復我從前罵你書呆子,故意氣我。」
「沒想到你當真不顧我們多年兄弟情誼。」說話的聲音是宋晏。
沈鶯朝我擠擠眼,低聲道:「完了,吃瓜吃到自己家。」
我扯了扯嘴角,心裡卻十分想知道,以裴衡的性格,會如何回他。
「宋晏,你以為,沒有阿芸,我是為什麼能和你有這麼多年的兄弟情誼呢?」
(十三)
Advertisement
他的語氣極其平和,說出的話卻叫我的心跳了又跳。
「你看看你宋晏,讀書不肯,習武不精,平日裡不是喝酒尋樂,就是惹是生非。」
「宋家,也不算什麼,你還真當是你宋晏了不起,能叫我讓著你這麼多年?」
宋晏的聲音怒極,聽起來像是用力忍耐著什麼:「所以你這麼多年來,就是為著搶我的阿芸?」
沈鶯嘆了口氣,努努嘴說道:「我早知道宋晏會這樣。」
「他就是個小孩子脾氣,其實本性並不壞。」
我歪頭看著她,問道:「你不喜歡他?」這可是我夢裡的男女主啊。
她笑著說:「我可不喜歡喜歡別的姑娘的男子,我又不是受虐狂,有錢有闲,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不比哄男人好。」
接著又補充道:「我起初也以為他喜歡我,但離開宋府時宋晏給我解釋,叫我不要多想,他就是想和你鬥氣。」
「當然,誇他歸誇他,我還是覺得你和裴衡合適,這種別扭性格,誰受得了。」
我贊同地點頭,我要是真喜歡宋晏,那我不就是沈鶯前段時間說的什麼,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不過真是沒想到,瞧瞧裴衡這表面翩翩公子樣,他居然是個老六?」沈鶯說著說著嘴角就要咧到耳朵了,看著我說道,「好家伙,這人設,再配上你這大美女!我的小心髒!」
「驚呆了老鐵,這是我可以看的劇情嗎?」
我被她說得一頭霧水,什麼老六?老鐵?
正在這時,裴衡說話了。
他輕哼:「什麼你的,宋晏,搞清楚了,沒有阿芸,我壓根不會認識你,還有她不是你的。」
他仿佛還覺得不夠,繼續用那低沉的嗓音說道:「說到底,沒有你,我如何能同阿芸,青梅竹馬地長大呢?」
「宋晏,你都不知道你和阿芸定親時,我有多難受。」
「不過還好,也還好是你,沒有你一天變著法鬧騰,我又如何有機會呢?」
他話音剛落,我和沈鶯便聽見隔壁傳來激烈的摔碗筷的聲音和打鬥聲。
我聽這聲音,想起上次裴衡被打得滿臉青紫的模樣,趕忙往隔壁房門跑去。
沒想到推開門,卻看見裴衡正將宋晏踩在地上的場景。
他不是打不過宋晏嗎?
「阿…阿衡?」我呆呆地叫出他的名字。
裴衡聽見我的聲音,脊背瞬間僵直,松開了腳下動作,轉身看著我。
接著用一種帶著細微委屈的語氣說道:「他先動手的,我上次吃了虧,回去就學了些簡單動作。」
從地上爬起來的宋晏雙目怒瞪。
(十四)
「分明是他先說話挑釁我!」宋晏說道,「而且他就是對你圖謀不軌,阿芸,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其實我能說我都聽到了嗎。
「阿衡好不好,我都知道。」我說道。
即便他一早就對我有所圖謀,又怎麼樣呢?
這許多年,裴衡對我如何,我自己還會不清楚嗎?
我作為宋家養女時,裴衡從沒看輕過我孤女的身份,他會認同我的想法,鼓勵我的一點點成就,在顧及我的名聲的同時,什麼好的都要緊著我。
「宋晏,你心不壞,可我們不合適。」我念起宋老太太,還是沒對他說句重話,「這些年來,你雖然總是嘴上不饒人。」
「卻也沒有在其他上過分苛責過我,老太太偏疼我,叫你和你妹妹委屈,我也能理解。」
「但如今,事情都過去了,咱們就多念著對方的好,不要再糾纏不清了。」
若是沒有宋老太太,我可能如今站著都不能,宋晏雖然叫我時時難堪,宋家卻從來沒有短我衣食,單這一點,我就不能對宋晏毫不嘴軟。
「阿芸你不知道。」宋晏搖頭,繼續說道,「往日我做那些事,都是裴衡撺掇我的!」
「什麼詩會宴會,還有逼著你來帶我回家,都是他的主意Ťūₛ!」
「是他說我要是太依著你順著你,你就肯定心裡不喜歡我!」
他繼續說著不停,全是控訴裴衡的話。
裴衡則是一派正氣凜然的模樣:「我行得正坐得端,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行,裴衡,有本事你發誓。」宋晏恨得牙痒痒,「你要是真做了這些事,就一輩子不能娶阿芸為妻!」
裴衡也拒絕得理直氣壯:「我怎麼能用阿芸發誓,她往後是我的妻子,不是用來發誓的物件的」
「你……」宋晏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氣了半天卻又無可奈何。
他肩膀頹然,思索許久後,忽然冷靜下來問我:「如果我沒有欺負你,好好聽老太太的話對你好,是不是就沒有裴衡的事了?」
我搖搖頭,說:「宋晏,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而且就算他不欺負我,我也不會喜歡他。
他的個性別扭,對於喜歡的姑娘總是渴望用這些幼稚手段來吸引注意力。
偏偏我很不吃這一套。
(十五)
回府路上,裴衡破天荒很不懂規矩,非要和我擠一輛馬車。
我渾身不自在,他卻問我:「剛剛為何不給他講清楚,你就沒喜歡過他。」
我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賭氣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喜歡過?」
裴衡愣了愣,然後笑著說:「我從小到大,時時刻刻都關注著你。」
「你要是喜歡過他,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你也不可能什麼都知道。」我側過身子,氣呼呼道。
莫不是男子都這般花言巧語,裴衡也不例外?
他劍眉輕挑,語氣柔和:「不知道什麼?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自橫先生?」
我轉身,吃驚地看著他。
「你打小練的字,作的畫,我哪幅沒見過?」他說道,「用筆的力道,落款的習慣,就是再過幾十年,我也認得出。」
「那你還叫我給你的心上人畫畫!」我難得不顧體面,因為我已經想不到自己的臉已經羞得何等模樣了。
「這不是怕有的人反應遲鈍,我提醒提醒她嗎?」他說的雲淡風輕,「不然真以為我不喜歡她,不同意親事怎麼辦?」
我語無倫次:「裴公子大氣,還花了千金請我為您畫像呢。」
他又是一笑,湊近我的身邊,說道:「不知小芸兒聽過這樣一段故事沒有。」
「從前一個讀書人,苦寒出生,原本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隻等考取功名,但當地有一位貌醜卻家境殷實的小姐看上了他,一心想要招他入贅。」
他問我:「你覺得ƭùₘ他願意嗎?」
我搖頭:「不喜歡的話,當然不願意」
他笑著繼續說:「這位讀書人當然不願意,他對這位小姐並無意,就不能玩弄別人的真心,沒想到那位小姐尋上門來,說若是書生能為她畫一幅滿意的畫像,她便從此放棄。」
「書生答應了,他是個專注的性子,為了讓這位小姐滿意,日日揣摩畫像,甚至還暗中觀察那位小姐,沒想到,畫像畫完,他就深深喜歡上了那位小姐。」
我的耳根瞬間滾燙。
直聽得見他聲音低啞,在我耳邊說道:「所以,若是小芸兒不喜歡我,按你專注的性子,畫完這幅像,也該喜歡上我才對。」
「如此,到成親時,我們才算是兩情相悅啊。」
我看向他深邃的眼眸,訥訥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不知從哪生出的勇氣,說道:「誰說我…不喜歡你的。」
這下紅臉的換成裴衡了。
尾聲
我和裴衡最終順順利利成了親,不過他小孩子脾氣,還特意給宋晏寫了請柬送去,氣得宋晏寫信罵了他一月。
但宋晏經過這些事,似乎也成熟了不少,終於願意安下心讀書,長進了不少。
還有就是沈鶯,她已經成了京城中貴女夫人最追捧之人,和我合開的所有鋪子都Ṫù₀很受她們歡迎,已經開始打算開什麼「全國連鎖」,這是她的形容詞。
多虧她,我現在銀子多的用不完,我娘都說她怕是財神爺轉世。
再就是我的畫技又精湛了不少。
起先我擔憂,若是旁人知曉自橫先生是女子,說不定便從此不再欣賞了。
裴衡卻說尋常男子學畫,也未必有我這樣的天資與領悟,便是有,也不如我肯下苦功,所以畫的好壞如何,看得出的人自然是看得出的,即便知道我是女子,也更應該多加敬重才對。
我被他這話大大鼓勵了一番,勤奮不輟,沒想到又到了新境界,如今已是一畫難求。
番外
我叫子蹇,是個書童。
不過我這書童的日子並不好過,隻因我家公子,是個怪性子。
我家公子名曰裴衡,我從小時候就跟著他了。
公子勤讀書,又刻苦,對我們這些下人也寬和,按理說沒什麼不好。
可是作為近身書童,我卻知道公子是個兩面派。
他表面恪守禮節,溫潤如玉,實際上卻喜歡自己好友宋公子的未婚妻。
每日裡除了讀書,恐怕想的就是如何拆散他們。
他不喜歡詩會宴會,總嫌心煩,但隻要是宋公子要去,他便樂開了花,若是宋公子還要挾他的未婚妻芸姑娘來,他就能再開三次花。
宋家嫡姑娘喜歡我家公子,幾次表露心意,公子便一副不近女色的樣子,但是走到那種脂粉鋪首飾鋪,公子又會逼我去買最好的送給芸姑娘。
公子在外謙和,總一副淡然模樣,但肯定誰也想不到,宋公子和芸姑娘定親時,他的眼睛紅了好幾日,這件事極其可怕,雖然公子當時還小,卻極好面子,偏偏這事就我看見了。
後來芸姑娘認祖歸宗,順理成章地退了親,當然,夫人老爺為了這件事也出力不少。
夫人眼饞了芸姑娘很多年,從前每每聽宋夫人炫耀芸姑娘多懂事時她就不高興。
好在,我家公子最後得償所願,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他還會使出什麼手段。
不過芸姑娘,也就是如今我家少夫人,確實是極好的人,我感覺這世界上就沒有她應付不來的事。
有她在,公子總能情緒穩定些,我不用再這樣擔驚受怕。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