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明瀾“咔嚓咔嚓”咬著酥脆的面皮:“周璞玉。”
“嗯。”周璞玉的注意力從田濱和鄭克超那邊收回來。
李明瀾吃完炸雞翅,拍了拍手:“我們班的某些同學在緊迫的考試中長出一對長耳朵,生出一條長舌頭。”
周璞玉:“他們闲不住,起了風,他們立即見到雨,聽到雷,掀起浪。”
“你有沒有聽過關於我的闲話?”礙於孫境的面子,沒幾個人會舞到李明瀾的面前,她和孫境的故事,是孫境故意放出去的,等到他要收,他自然會收。
周璞玉咬了咬筷子。
李明瀾的流言蜚語中,有一個特別火熱的話題,就是她與眾多男生的關系。
學校裡喜歡李明瀾的男生,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有的人憋在心裡,有的人則明目張膽。
傳言最廣的是李明瀾和孫境。
今年,轉學過來一個冷面帥哥,他和李明瀾有過幾回的同學互助,於是,孟澤上了李明瀾的備胎榜。
周璞玉不禁拿孫境和孟澤來做比較。
孫境的氣質太痞。
孟澤比較單純,是個學生模樣。
將孫境比作匪徒,孟澤應該是個狀元,李明瀾當狀元夫人比當壓寨夫人更風光。
咬筷子的瞬間,周璞玉的思緒百轉千回。
“周璞玉。”李明瀾還在等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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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璞玉說:“我有聽人編排你和孟澤的事。”
“怎麼說的?”李明瀾這個當事人也不生氣,還很感興趣。
“孟澤敗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胡說八道,我一年四季都穿褲子。”李明瀾問,“他和我的緋聞,跟他和彭瑩的緋聞比,哪個熱度更大?”
“肯定是你,風口浪尖的人物。”
李明瀾託起下巴,指尖在自己的臉頰點了點。
她和孟澤,天作之合。
她當下做了一個也許在很久以前就做好的決定。
吃完飯,李明瀾說自己要去散步消食,太陽高懸,她脫下校服外套,讓周璞玉帶回教室去。
要往小樹林走,李明瀾憶起上次孟澤對她做的事,她折回便利店,買了一片口香糖。
比一比她和孟澤誰更像流氓。
*
天晴了,孟澤的午後時光回歸,久違的林間空氣,同時來了一個久違的人。
李明瀾又是嚼著口香糖,吹著大泡泡,歪頭怪笑的樣子,十足像一個流氓:“孟大學霸,你不是要把壞事給做盡吧,連女朋友都給交上了?”
孟澤提醒她:“你忘了我上回的警告。”
她笑起來:“又想來抓我啊,說實話,我就見過有人被一個醜兮兮的男人抓了,我想,就你的長相啊,我挺滿意的,也不吃虧吧。”
“李明瀾。”孟澤冷冷地說,“你真令人厭惡。”
“不是令人,是令你吧?”李明瀾很有自知之明。
是,令他,上天格外偏愛她,林子裡陰森森的,偏偏她站的那一片有陽光穿進來,照在她囂張跋扈的臉上,她穿著一件寬大的黑T恤,底下是褲子,就這打扮,看著確實有些平板。
孟澤走上前。
李明瀾的黑T恤下擺有一個大大的口袋,她兩隻手放在其中,一臉挑釁。
他走近了。
她也沒在怕的,說:“你天天裝好學生,裝得有夠累的吧,還不如和我一樣自由自在。”她嚼著口香糖,話模糊了幾個字。
孟澤停在她的面前:“吐掉。”
“嗯?”
“口香糖,吐掉。”
“幹嘛?”
“吐掉再和我說話。”
“要給我當輔導了嗎?我可盼著成績可以進步啊。”她說完,把口香糖吐到了樹叢中,才一轉身,就被孟澤捏起了下巴。
“不是輔導,隻是履行上次的警告。”說完,孟澤低頭咬住了她,蓋住了她將要出口的話。
她嘴上是口香糖的味道,草莓的,當然比食堂打的飯好吃,他另一手攬住了她的腰。
吻久了,稍稍分開,他又再狠狠地吻上去,他的理論知識足夠豐富,到了這時無師自通。
暗綠的樹林裡,一束明媚的陽光落在相吻的少年少女周圍,這是大自然給他們的舞臺。
孟澤沒有在李明瀾的臉上見到驚慌,他離開時,又重重地咬了咬她的下唇。
她半抬眼,睫毛和扇子一樣,展開她眼睛的浮光。
其實,李明瀾的長相是俏麗的,隻是偶爾打量他的時候,藏了些韻味,這給了孟澤錯覺,他以為,她是風情萬種的。
李明瀾的美麗停止在她開口說話以前,她一說話,孟澤就冷了臉。
她問:“孟澤,我們這是交往了嗎?”
兩人相距十公分,孟澤聞得到她口香糖的味道,草莓味,很甜,這樣濃情蜜意的時候,他卻說:“剛才隻是警告,你要是再敢闖入這裡,我會對你更不客氣。”
李明瀾的臉頰像是掛了兩個水蜜桃,比著小桃子更鮮豔的是她的雙唇,紅潤潤的:“可是,我想讓你給我當男朋友。”
“那就想想好了。”孟澤站直,收回了手。
李明瀾踮起腳尖,傾身向他:“我忽然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惡劣啊。”
孟澤:“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當一個好人。”
她挑挑眉:“你就不怕,我向老師家長告狀,說你猥褻我?”
“你不會。”
“這麼篤定啊,孟澤,哪來的自信?”她把他的話還回給他。
孟澤伸出手,做了一個親昵的動作,他把她一邊的頭發別到耳後,之後,手指停在她的耳垂,他低聲說:“憑你剛才被我吻得意亂情迷。”
李明瀾看著他:“這應該是你的初吻吧?”
他神色一頓,手指離開了她的耳垂。
她說:“磕到我牙齒了。”
他一手扣住她的半邊腦袋,沉著嗓子:“李明瀾,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的食指在他的臉頰戳了一下:“好吧,我喜歡帥哥。”
孫境是帥哥。
那天在她身邊的西裝男人,長相也很不錯。
孟澤想起她拽著那人的衣角,心煩著,甚至,他今天親了李明瀾,但從她的表現,他覺得是他的初吻被奪走了。
但又很神奇,也有一種自己契合到了另一個半圓的荒謬感。
第37章
磕到的牙齒,從離開孟澤的唇之後就開始發軟,像是嘗到了什麼高濃度的酸甜,從牙尖到牙根,再蔓延到周圍的牙齒。
但她不動,反而像很鎮定似的。
李明瀾坐在教室裡,聽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從被孟澤吻住,震撼如鼓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
老師的講解,李明瀾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放學了,她走在校道,故意貼著路邊的樹影。
枝繁葉茂的大樹,到盛夏時又要被修剪一輪。
小樹林裡的樹葉更濃密,層層疊疊,孟澤才能躲在陰影裡幹壞事。
回到家,李明瀾放下書包,倒在床上,她將臉趴進枕頭裡,將自己悶著,直到喘不過氣了,才抬起頭來。
她伸手去摸床頭櫃的小鏡子,將鏡子對準自己的臉。
頭發有點亂,她用手梳了梳。
鏡中的女孩還有稚嫩,兩頰布滿蘋果紅,眼若星辰,唇角上翹,看著就是一個搶奪孟澤初吻的採花賊模樣。
他和她,誰是花?
李明瀾又從床上爬起來,拿出喜歡的小人書,翻到酷似孟澤的男角色初次登場的那一頁。
他穿了件白襯衫,下擺松了兩個紐扣,露著纖細的腰,以及若隱若現的腹部肌肉。
她今天忘了抱抱孟澤,摸摸他有沒有腹肌。
*
一切像是意外,又像是蓄謀。
孟澤丟下書包,摸出煙盒。
一個下午,他心不在焉,就是盼著尼古丁上頭的時候。
煙味沒有衝散他舌尖的記憶。
李明瀾是草莓味的,她鎮定得過分,還挑剔他的吻技。
真煩。
孟澤咬一口煙,煙嘴上留下一個清晰的牙印,當初就該狠狠地咬破她。
一支煙抽完了,下邊卻支起一個帳篷。
孟澤用力將煙按熄在陽臺欄板上,向外輕輕吐氣,呼吸好幾輪,聽見手機傳來的一聲響。
是王輝發來的短信:「明天見。」
周末,王輝升級了自己的VCD播放機。
邀請孟澤過來的時候,王輝還準備好了煙。
王輝拉了窗簾,調暗了燈光。
兩個少年一邊抽煙,一邊看片沙發各分一邊,茶幾上放了兩個煙灰缸。
王輝自認自己處於新鮮期,有時抽煙抽得比較多。
但是,孟澤面前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這也太誇張了。
王輝問:“孟澤,你是不是上癮了?”
孟澤呼著煙圈,回答說:“不是。”他對香煙沒有上癮,他享受的是和香煙搭配的某些東西,他懶懶地靠著沙發,從煙霧裡看影片中的女人。
空氣中煙霧繚繞,像是和影片裡的妖氣重疊了。
王輝拉開窗簾,打開陽臺的門通風。
外邊陽光猛然照進來,孟澤眯起眼睛:“你每回買的碟片都是這個女的,下次能不能換另一個新鮮的?”
王輝回頭說:“香港的嘛,來來去去就那幾個,要麼是單獨演的,要麼是她們一群人演的,小少年,不要隻重欲,多留意一下故事情節嘛。”
“我要看故事情節,就不上你這裡了。”再說了,這有什麼故事情節,無非是互相看對眼了,直奔主題。
王輝:“你想看什麼樣的?以後我買碟的時候給你挑一挑。”
孟澤把煙圈吐向了天花板,想了想才說:“長得清純,又有風情,胸不大又不小,合適我的手,還有,這女的臉跟胸是整的,不自然。”
王輝猛地一拽窗簾:“你這麼挑剔,怎麼不自己去拍呢?還合適你的手?合著你想隔空掏桃啊?”
孟澤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要是他拍的話,有一個人選,但是個討厭的人。
王輝過來說:“對了,我改天去搞幾個日本的過來,聽說她們的拍得比香港的直白。”
孟澤瞥過去一眼:“直白到什麼程度?”
王輝比了個手槍的手勢:“真槍實彈。”
孟澤坐直了些:“有馬賽克嗎?”
“沒有。”王輝再看一眼影片裡披著紅紗的女人,“媽的,現在覺得這種借位拍攝的索然無味了。”
孟澤抽一口煙:“是啊。”
*
已經進入了初夏,孟澤還是穿著藍白的冬裝校服,裡面套一件黑色T恤,他敞著拉鏈。
李明瀾穿上短袖了,她的校服比較大,走起路來,衣擺和裙擺似的飄來飄去。
藍色的松緊繩束起她纖細的腰,她的褲子碼數也大,松松垮垮。
孟澤抬起眼。
李明瀾望過來,彎起意味深長的笑,唇色更嫣紅。
他冷臉,到了座位。
她的背靠在他的桌沿,幾縷黑亮的發絲蹭到他的桌上。
上周,孟澤抓過這一把長發,柔順得宛如流水從指尖劃過。
王輝說影片索然無味。
可不是麼,孟澤爬過高山,品過草莓,對那些朦朧的男女都提不起勁。
李明瀾左手支起額頭,右手在紙上畫著什麼。
班上的男生一個個換上夏裝,有的同學還嫌不夠,將短短袖子反到肩頭,露出一整個手臂。
她細細數一數,男生中居然隻有孟澤穿外套。
他可真怕冷。
李明瀾偶爾回頭。
孟澤低頭看書,似乎不將她放在眼裡。
她觀察的他手指,修長有力,手背有隱隱青筋,骨節分明,順著向上,他的手腕藏在袖子裡了。
許是她盯得有點久,他縮回了手。
*
離高考越來越近,同學們之間有了“最後”這一個說法。
先來到的,是“最後”一堂體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