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有力的棋子作為輔助。
以身試險進入德菲洛,拉山間株式會社入局牽制江歸一。
此為第一環。
之後看見齊秦、柯麗露、江頌竹,陳窈便將他們設置成待定。
看到特殊車牌,聽到江歸一與何商岐通話,陳窈就知道,最能與江歸一抗衡的人出現了。
故意罵人引起注意,本想與何商岐做交易,誰知道這蠢貨居然自己上套,得來全不費工夫。
此為第二環。
嚴雲朝的入局是意外,但她裝可憐,暗示江歸一向嚴雲朝復仇卻是鋪墊。越想要愛,越容易失身,沒有戒心,沒有防範。他必記在心裡。
此為第三環。
果然第三環起作用,拍賣會江嚴之爭,時機已到,順勢提出與何商岐結婚。
此為第四環。
視頻會議得知江歸一與山間株式會社展開爭鬥,再加上前四環連鎖反應,成功制衡江歸一,她設計引開他,與何商岐結婚,上冊企劃為餌——報復嚴雲朝?
No。
目標,擁有話語權的何家掌權者,隻要何老爺子知道與何商岐結婚的人非戲子,知道她絕非心思普通的女人,必有試探,定婚宴乃幌子。
此為第五環。
江歸一本就對親手送她看守所耿耿於懷,利用江頌竹告訴江歸一,豐滿她從未忘記復仇的形象。
Advertisement
攻心,雙管齊下。
隻要江歸一抓了嚴雲朝,他將受到更多限制。
此為第六環。
柯麗露之死是意外,江歸一起訴拖延時間意料之中。但他既然想要她的心,怎麼可能犯忌送她進監獄?
她生氣歸生氣,實則有恃無恐,反起訴不過是手段。
目的有二。
一、通過嚴雲朝的電話與涼川最近的局勢,柯麗露之死必定牽扯諸多,她必須確保江歸一有沒有做出超出範圍外的事,再從中分析涼川的局勢,制造混亂。
二、賭江歸一是否猜到她結婚目的,為證明她選擇何商岐錯誤,不顧自身安危抓住何商岐。
此為第七環。
一切盡在掌控。
變數是陳窈無法控制的心跳,日益濃烈的殺意,以及江歸一的連環計。
江家掌控娛樂界半邊天,柯麗露與江家牽連,她見證過江歸一當初如何算計江家十四個系全身而退,以他的性格怎會容許自殺與絕筆書的消息泄露?
江歸一連環計又是什麼?
陳窈看不透。
但不影響她臨時設計,第八環。
生日。電影。
對他不忍和殺意是真,利用也是真。
一巴掌一顆甜棗,恆古不變的訓戒方式。
反之,一顆甜棗再一巴掌,就能看到——
因戒斷反應而心甘情願妥協的人。
你想要什麼?我可以滿足你的需求,請給我那顆甜棗。
而江歸一。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需求,求你給我那顆甜棗。
——若這次能成功,我就放過你。
笑話,鬼才信。
他篤定她逃不脫,並且要讓她明白自己永遠逃不出他的掌心。
不巧,她就要他產生這種心理。
好戲還在後頭。
霓虹在夜色暈染開,陳窈從江歸一懷裡掙脫,佯裝不樂意,“什麼叫你能怎麼辦?別說得像你看我可憐,施舍我一次逃跑機會似的。”
江歸一不動聲色為她擋去飄搖風雨,“現在可以吃宵夜了?”
“太晚了,我該回家了。”
他皺眉,斤斤計較一個字,“那不是你的家。”
道路盡頭一輛黑色轎車破雨而來,陳窈勾唇,環住江歸一勁瘦的腰,主動獻上擁抱,嗓音雲朵般柔軟,“說起來,我還沒和你說一句生日快樂。江歸一,生日快樂啊。”
他愣了愣,雙臂將她摟得更緊,不知該說什麼表達此刻心情,於是低聲:“我們再去看一場電影吧。”
“還看啊......都是爛片有什麼好看的......”
“這是我第一次在電影院看電影。”
“嗯?之沒去過電影院?”
“榆寧有電影院。”
該死的有錢人。
陳窈保持擁抱姿勢,隨口問:“你很喜歡看電影?”
“不喜歡。”
江歸一隻是嫉妒江頌竹,但今天體驗過後,黑暗並排坐,肩抵肩,有種近在遲尺的安心感。
正當他準備問她和自己一起看電影的感受,地面擴大的光影照得水窪如鏡,開門聲與討厭的嗓音插入他們之間,“江先生,是不是該把我的妻子還給我了?”
聽到妻子二字江歸一登時戾氣橫生,但那雙眼睛稍眯,便洞悉其中奧妙,他猶豫了一會兒,眸中劃過長而無聲的嘆息,將嬌小的陳窈擋得嚴嚴實實,冷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異想天開。”
“到底誰異想天開?”
何商岐步下生風,他剛處理完事務,找人調馬路監控找了半天,獨自驅車趕來,衣服都沒來及換,飄起的風衣一角顯露正統的軍綠色。
江歸一將陳窈從懷裡拉出,扣住她的後頸不允許她躲避,低頭吻下去,深入淺出,吮著她的唇瓣。
何商岐看著兩人幾乎重疊的身影,婚後他與陳窈從未親密過,與日俱增的佔有欲攪得醋火翻天。
他迅速逼近,口袋突起一杆圓孔抵住江歸一的腰,直接爆粗口,“江歸一!你越界了!”
江歸一不動如山,啄了啄陳窈的唇珠,將她擋住,輕蔑地看向何商岐,“越界?我從無界限,不知越了哪條界?”
何商岐抓住陳窈的胳膊,“你他媽放手!”
江歸一反手鉗制他,穩操勝券地說:“我就是不放又能如何?何大校難道要在鬧市知法犯法?”
陳窈手抵在江歸一胸膛,觸摸著他西裝下方堅實的肌肉,焚香味和雄性氣息包裹,而側面屬於何商岐氣味,略微粗糙,更野性。
兩種氣味對峙,言辭像冷飕飕的利刃互刺。
她嘴角悄然、慢慢上揚。
第九環。
何商岐在她身上也放了定位,至於在手機裡,還是遺落在江歸一家的飾品裡,無從得知,但隻要他找到她,撞見她與江歸一親密,那麼這顆棋子就不得不淌過楚河漢界,捍衛尊嚴與主權,從而制裁江歸一。
還需再加把火。
江歸一端詳陳窈的微表情,骨節因用力泛白,心髒慢慢被攥緊。但他什麼也沒說,垂下濃長睫毛,颧骨海藻般陰影浮動。
“何商岐。”
剛出聲,陳窈頭被江歸一猛地摁進胸口,幾乎透不過氣的力道,她嗓音發悶,“何商岐,你瘋了嗎?收起那東西,很危險。”
何商岐甚至還沒吃飯,此時憋了一肚子火,但他本就在爭取路上,如果不聽話,她回到江歸一身邊,他就沒有機會了。
他深呼吸數次,雙手從兜裡拿出,垂在褲縫兩側握成拳,“陳窈,你別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我才是你的丈夫。你要在另一位男人懷裡呆到什麼時候?”
江歸一無法忍受何商岐用這種語氣質問陳窈,聽起來就像他們才是合法光明正大的關系,而他是“另一位”,是外人。
他忍耐黑暗暴力的想法,說:“自然是呆到白頭,呆到死。”
“我跟你說話了?放手!”
“你放手!”
何商岐拳打腳踢,江歸一見招拆招,兩人過了數個回合,誰也沒討得便宜。而陳窈反復被摟住扯出,摟住扯出,幾番折騰,她頭暈眼花,氣喘籲籲地說:“能不能把我先放一邊再打架,我要吐了。”
江歸一:“......”
何商岐:“......”
江歸一退至半米外,何商岐越看他越像美豔的男狐狸精,陰陽怪氣道:“沒看出來大名鼎鼎的江二爺喜歡當小三。”
“哈?到底誰是小三?”江歸一覺得何商岐和巴瑤族的黑皮猴子多少沾親帶故,滿目譏諷,“第一天見面就想翹牆角,天天想法設法勾引我女人,我真替何老爺子悲哀,教出你這種沒道德沒素質沒教養的雜碎。”
兩人長相出眾,氣度不凡,當街不顧形象地叫罵實在稀奇,惹得路人駐足看熱鬧,有年輕女孩掏手機,卡嚓一聲,兩人同時轉頭,異口同聲地吼:“拍什麼拍!刪了!”
簡直氣吞山河,不說路人被震懾,女孩的手機掉到地上,思考下一步計劃的陳窈也嚇了一跳,她下意識抖了抖。
江歸一以為雨天降溫凍到陳窈,脫下外套從她背後往前圍,就在這時
何商岐揪著衣角使勁一掀,江歸一立刻黑臉,雙手下壓非要蓋到陳窈肩膀。
以前在軍校兩人都屬於非常蠻橫粗暴的人,高檔的天然布料很快在拉扯之下變形。
江歸一眸中閃爍精光,使出渾身力氣,何商岐也效仿,陳窈被兩人手勁壓得肩膀發沉,正想罵人,江歸一倏然松開,大幅度擺手,反作用力,何商岐條件反射後仰頭,但為時已晚,袖子上的鑽石袖扣啪地彈到鼻梁,鼻血從鼻腔緩緩流出。
江歸一若無其事摘掉袖扣塞進陳窈上衣口袋,嫌棄地把外套扔到地上,語氣無辜,“哎呀,何先生火氣真大,激動到流鼻血了。”
陳窈:“......”
何商岐也是犟種,鼻血不擦,雙手抄兜抬腿,一腳猛跌到江歸一面前的水窪,髒水濺飛半米高,江歸一本能為陳窈擋,側邊西裝都湿了,還有幾片粘泥的破葉子掛在打湿的長發。
“江先生火氣也很大,我先幫你祛火。”
江歸一瞟了眼頭發,表情明顯想殺人滅口,陳窈內心無語至極,輕輕拂掉他頭發的葉子,憐惜不已地說:“沒事哦,不是硫酸,死不了。”
江歸一低頭,頃刻之間換上受寵若驚的表情。
何商岐一看,使勁捏了下鼻子,彎腰,臉湊到陳窈面前,“我鼻子好疼,帶我去看醫生吧?”
世界上居然有這種不要臉瘋狂加戲的男人,以前訓練時他可是鼻血流到嘴巴都要幹架的糙漢子。
但莫名覺得這幕眼熟,江歸一沉吟須臾,該死雜碎竟然偷師,心裡不爽到極致,看到陳窈從荷包掏紙巾準備一碗水端平,他忍無可忍,一記直拳照著何商岐鼻子猛擊。
何商岐正美滋滋等陳窈給自己擦血,猝不及防被抡了拳,鼻梁差點骨折,狼狽地彎下腰,大罵道:“江歸一我幹你娘!偷襲算什麼男人!”
江歸一輕挽袖管,腕素白,骨節像玉做的兵器,漂亮又凌厲,他慢悠悠活動腕骨,姿態優雅,“兵不厭詐。”
陳窈受夠幼稚的你來我往,還是決定自己上馬結束戰鬥,挽著江歸一的臂彎,笑吟吟地說:“有點困了,走吧。”
江歸一驚喜又匪夷所思,而何商岐怒不可遏,兩種截然不同的目光黏在同一處。
霧蒙蒙的燈光下,雨絲透明,陳窈一身白色兔毛顯得柔軟,整個輪廓散發溫暖微光,連臉龐、脖子的細小汗毛都絨絨的,可愛極了。
“嗯?”她略微疑惑,繼而松開江歸一,挽向何商岐的臂彎,“抱歉抱歉,習慣成自然,牽錯人了。”
無論有意無意,這話非常沒情商,兩人同時有種,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從天而降扣向頭頂,連帶冷冰冰的雨水澆得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