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造成這一局面的原因,僅僅因為她控制不住叫了兩聲,不知道為什麼江歸一突然不高興,他說行,既然不想被發現,那麼棋行險招,劍走偏峰。
不該指望一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有羞恥心和道德感。
陳窈真恨那根簪子沒捅死他。
“現在十二點。”窗口浩蕩的風通過江歸一的長發,他低覷著樓下,眼尾濃長的睫毛壓住極度興奮的猩紅色,抬起手掌揚起抽打了幾下,椅子震動,他踢了腳椅腿,懶洋洋地打了呵欠,“我困了,請您速度抉擇。”
仇舒悅一不做二不休,假模假樣地說:“好,那隻能打擾你休息了。母親會盡快的。”
她突然眉目一凝,定焦在落地窗磨砂層,那似乎有團圓圓的陰影。
就在這時,江弘義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接通聽了幾句,往常穩重的表情稍變,“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他看著興興頭頭的仇麗舒,又看著滿頭大汗的呂貞芳,漸漸顯出疲乏,連西裝的褶皺,也顯得疲乏。
“夫人。”
仇麗舒發號施令的動作一停,“怎麼了?”
“回去休息吧。”江弘義揉揉眉心,冷峻沉定,不容置疑地說:“主樓那邊的電話,陳小姐找到了,現在和老大在一起,已經入睡了。”
眾目睽睽之下,仇麗舒大呵:“什麼!不可能!”
找到了?
那他這的是誰?鬼麼?
江歸一詫異地挑了下眉,沉吟片刻,風流倜儻的面具頃刻瓦解,露出一張完美而冷漠的臉,仿佛什麼都無法其表面留下任何痕跡。
他低頭,微微攏著眉注視握在女人細軟腰間的手,捏了捏,沒反應,看到皮膚的紫紅指痕,被燙到般松開,她馬上癱軟著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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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歸一眼疾手快撈住陳窈的腰,“小廢物?”
她哆嗦得厲害,回頭,瞳孔渙散而空白,眼尾、嘴角通紅,淚、口水,全是湿淋淋的痕跡。與他對視後,嗚咽著,“江歸一,我要殺了你。”
說完閉上眼暈了過去。
江歸一嗤笑,不屑輕蔑地說:“就你。”
他將她摟進懷裡,對樓下聞確吩咐:“跟老馬說我不舒服,讓他獨自過來。”
“啊?”
“速度。”
沒等人回答,窗戶啪地關上。
眾人:“......”
“各位,回去吧。”
江弘義轉身的一聲嘆息消散在夜裡。
天穹陰沉低垂,呼嘯而過的風吹過榆寧的百年蒼柏松翠枝葉,後山環繞的松濤陣陣,搖曳的黑影窸窣,愈發詭譎。
暗處仿佛有隻無形鎮壓一切的手在撥弄棋局,誰都無法預知它下一步走向哪裡。
從這一刻起,真相被重重迷霧包裹。
第017章 圍魏救趙017
私人醫生不止接觸患者的私密信息, 危急時刻等於將生命託付,江家十五個系彎繞多,髒事多, 從不共用, 一般孩子八歲時由父輩親自挑選。
大部分私人醫生擅長縫合, 處理外傷, 但馬伯松不一樣,他主攻心理, 當年被江之賢指派給江歸一,歸結父親想解決自己兒子的心理問題。
誰知馬伯松其實是隱藏的異裝癖加表演型人格的心理變態,非但沒把江歸一教成根紅苗正的青年, 甚至因為自己是超級顏控被反洗腦, 之後徹底放飛自我,八年前吊銷了執照。
踩高跟鞋留絡腮胡的中年男人,下了擺渡車,從愛馬仕的醫療箱掏出了浮誇的Gucci小手絹,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衝進第五棟樓, “瑰寶~你在哪兒?”
瑰寶, 顧名思義,馬伯松認為江歸一那張偉大的臉應該被國家博物館收藏, 放櫥窗供子孫後代觀賞。
“確確~徹徹~我家瑰寶呢!”
男人的深V裝讓聞徹受到了驚嚇,他抱住聞確, 大叫道:“哥, 救命, 我操了, 呼吸好他媽困難。”
這就是為什麼江歸一說叫老馬,聞確啊了聲。他翻白眼, “您真不長記性,每次被二爺揍還這麼叫。”
“打是親罵是愛,瑰寶叫得爽歪歪。”
“......”
“我家瑰寶——”
“操!”聞徹薅住馬伯松的衣領往電梯拽,“哥!按樓層!快!”
二樓佣人和屬下已經被遣散,三人非常詭異的姿勢邊拖邊往南面房間走,提了嘴今天的事。
“笑話!仇麗舒那蠢婆娘,有錢有顏,不去浪天天就釣在江之賢那棵歪脖子樹!居然還敢下藥!”
聞徹表示贊同,聞確按門鈴,“二爺。”
馬伯松的神態簡直像過年時三大姑八大姨扯著自家孩子吹捧,“而且她瞧不起誰呢!我家瑰寶但凡不自大刻薄,把人分成狗和狗以外兩種人,看上誰還不是勾勾手指!”
面前的雙開式自動懸浮門向兩邊滑開,冷空氣讓三人打了個寒顫。
瑰寶本人站在空調風口下面,單披件黑色絲綢浴袍,領口大敞,發梢水珠從裸露的胸膛一直流到下腹肌肉.溝壑,非常性感。
他上下掃視馬伯松,“翻垃圾桶是你的新癖好?”
馬伯松被精準戳中痛點,“這是限量版
!限量版!”
“限量版垃圾。”
“......”
江歸一抬了抬下颌,“給她弄點藥。”
誰?
三人迷茫,同時扭頭。
客廳沙發有坨被子,準確來說,是用被子和麻繩包得像粽子的女人。
當時陳窈暈了加上主樓那邊的事蹊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於是少爺隻好親自下場給人洗澡,拎著花灑開冷水對人猛衝,把人衝醒了,挨了頓罵,他當即怒不可遏把她按進浴缸,還沒開始動,她嗆了幾口水又暈了。
“啊啊啊啊啊啊!!!!”
江歸一石更得發痛,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自己被下了藥,冷聲說:“扔出去。”
“怎麼會有女人?是誰!你們做了嗎?!啊啊啊啊啊!!!!瑰寶!你失身了!!!啊啊啊啊啊!!!”
馬伯松瘋狂尖叫。
陳窈蘇醒了,眼前蒙了層薄而朦朧的霧,尖叫聲令人煩躁,她擰著眉側頭。
穿的像聖誕樹的男人揮著小手絹滿屋子亂竄,竄著竄著一溜跑到面前,仿佛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然後又痛心疾首地說白菜被豬拱了,最後哭了。
陳窈:“......”
瘋子旁邊都是瘋子。
身體裡的躁動還沒褪去,陳窈已經猜到自己大概無意吃了什麼催情的藥,她不懂,江歸一那麼看不上她,為什麼給她下藥,現在又把她五花大綁包得像蠶蛹,難道就為了報復她報復江之賢?再者,為什麼江弘義說她和江之賢在一起?
見鬼。
聖誕樹還在抽抽嗒嗒哭,陳窈聽了會兒,總算明白他為什麼傷心。
這傻叉是江歸一的死忠顏粉,覺得誰都不配擁有他,她這個豬拱了白菜,他破防了。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突然他衣領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拎起來,“適可而止。”
“瑰寶~”
聖誕樹被一腳踹趴。
“馬伯松。”男人聲音冷得掉冰碴子。
馬伯松摸摸鼻子,迅速爬起來,從滿臉嫌棄的雙胞胎手裡接過愛馬仕醫藥箱,坐到陳窈對面沙發,拿出一顆藥片,笑吟吟地說:“小姑娘,來,啊——張口。”
“......”陳窈警惕地問:“這什麼?”
“呵。”江歸一翹著二郎腿,兩指拎杯冰水,漫不經心地說:“就算毒藥,你也得給我吞了。”
燈光襯得男人頭發烏黑,面容冷白,非常美麗也非常不近人情。仿佛兩小時前的水.乳.交融隻是次錯誤。
無所謂,反正他床技爛透了,當床伴都不合格,不知道以後誰做那個倒霉蛋。
陳窈乖乖張開了嘴。
江歸一挪開目光,咬了下後槽牙。
馬伯松見陳窈面色潮紅,手背撫了下她額頭,“聞確,弄點熱水,她發燒了。”
吃完藥後,他問:“紅霉素過敏嗎?”
陳窈不解。馬伯松咳了聲,低頭靠近她耳邊神神叨叨,“瑰寶的瑰寶挺大,你這小身板沒受傷?”
“......”武器差不多還瑰寶。她閉眼,疲憊地說:“不過敏。”
“行,那你自己回去擦。”
江歸一注視著陳窈,呼吸因壓抑變得斷續短促。
“二爺,您怎麼流血了。”
“什麼?誰傷了我家瑰寶!”
他抬杯將冰塊倒進嘴,發泄般嚼碎,“再叫,你回去就會看到診所變成回收廠。”
“......好的少爺,讓老奴查看您的傷口,否則完美的身體留疤就不好了。”
“滾。”
馬伯松走到男人面前。
“說了不用。”
他眼神慈愛,“少爺,不處理又會和以前一樣,您不想輸吧。”
語氣像在哄小孩兒。
陳窈打量著他們,搜遍了記憶,甄先生的資料裡,江歸一身邊沒有這樣一位似父親的人。聯想江弘義和吳貞芳的奸情,她意識到,手中的資料也許存在滯後性。這對她非常不利。
下.體依然挫疼,她可不是什麼貞潔烈女,顯然思考這問題,不如想辦法解決如今局面。
誰能幫她?甄先生,不,是江頌竹。
可江歸一……
以現在的情況報復不可能了。
陳窈安靜地看著他。
男人的浴袍退了一半,上半身交錯深深淺淺的疤痕,肌肉緊繃,肋骨傷口血不斷往外冒,看著有種觸目驚心、駭人的野性。
活該。
她別開頭,閉上眼休息。
馬伯松半跪地,握著便攜式無影燈,看見翻起的皮肉裡有塊極小的金屬碎片。
“天吶……”聞確咂舌,他不懂在榆寧江歸一怎麼會受這種傷。
聞徹弓腰查看,“我操了!誰搞的?”
從傷口的形狀與創面可以判斷是外力作用,馬伯松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身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