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所以,他也是在逗弄她吧。
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從石墨背後伸了過來,離她特別近,特別近。
石玉原想拍一下她的肩,停頓住,改為捏臉。
疼得唐辛直咧嘴,強忍著沒動繼續裝睡。
“起來,洗了澡睡。”石玉叫她。
“我不。”唐辛下意識回:“我要睡……我已經睡了。”
石玉沒和她辯,也沒再揪她的臉,拇指在臉上揉了揉,又順著眉頭撫到眉尾,然後翻身下床。
唐辛都有點被他捏清醒了,聽著他踩在地毯上的腳步聲,確認不是從床的那頭繞到她這頭,而是出去了。
這才稍許放下心來。
房門是推拉的,剛才沒關,現在也沒關,就那麼大敞著。
裡外全是黑的,能聽見石玉越走越遠,直到聽不見聲音。
唐辛沒有特意在這棟房子裡轉悠查看,隻知道上下兩層,應該還有其它的房間。
她就安靜地躺著,仍是閉著眼睛仔細聽著,直到好半天都沒有一丁點動靜,也沒有光源亮起來。
想著再忍一會,確認真的不回來了再去洗澡,結果就這麼睡著了。
難得睡了個早覺,醒得也早,和石墨臉對著臉躺在床上,大眼對小眼。
石墨笑彎了眼睛說早安,用小腦袋在她身上蹭來蹭去,突然一翻身就往後面骨碌過去,唐辛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失落,小後背蜷著半天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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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石玉吧……應該是。
唐辛在他背上拍了拍,湊近了說:“看看咱們倆誰快——”
話音還沒落,就看見他瞬間變成趴臥姿勢,手腳並用撅著小屁股往床邊爬過去。
唐辛故意在床上拍打了幾下,嘴裡說著“我來啦”把他催促得爬更快,然後慢慢悠悠下了床,剛穿上鞋要去追忽然看見外面站著的人。
離得不算近有一段距離,看樣子是要去抽煙,手裡捏著根煙停在半空中。
臉上一副好笑的表情,還抬了抬下巴以眼神示意她去追。
呼應似的,石墨在裡間催起來,一聲媽媽喊得震天響。
隔斷後的小人影急得直蹦,不停地探著腦袋出來看她。
這一大清早,要不是她睡得好自然醒,真能被這一嗓子給嚎醒。
這父子倆,多煩人。
眼看著石玉叼著煙走了,側臉在陽光下依稀在笑。
她忽然就想起石墨睜眼時的笑容,再回想剛才那歡快的樣子,好像……小家伙變了不少。
自從來到上京,敏感雖然還有,細膩也有,但說話做事都比以前衝多了,雖然偶爾還會考慮一小會,但是本性展現得更多,笑起來總是很大聲,有時笑得前仰後合抱都抱不住。
挺好。
這趟上京,來對了。
……
吃完早飯唐辛問石玉,哪裡可以煎藥,石玉問她會不會,她說不會。
他就笑了一聲:“不會就先出門吧,下午睡醒了再說。”
唐辛哼了下,被他推著出了門才聽見解釋,原來中藥最好在飯前吃,她還真是不了解。
她問石玉小時候是不是也吃,石墨便也朝著石玉看過去,石玉把懷裡抱著的人掂了下,搖著頭說:“那哪兒能不吃呢,鄧爺爺的藥,也不是誰都能往嘴裡咽的。”
說了等於沒說,小孩子聽不懂,隻會傻笑。
隻要是親爹說的話,石墨聽見什麼都是要笑的。
唐辛也不知道石玉哪句真哪句假,隻當他吃過,悄聲地問:“苦不苦?”
那樣子,又怕又期待,就差問他好不好吃了。
石玉賣關子似的說:“喝了你才知道,甜的才難喝。”
也不一定,這丫頭小時候就愛喝甜水,沒準那甜得令人惡心的中藥都能捧著當寶貝往下灌。
誰知唐辛還沒說話,石墨先嚷了一句:“甜的好喝!”
石玉說對,甜的好喝,加了蜂蜜更好喝。
石墨一愣,繼而笑眯了眼睛,糾正地說:“好吃。”
可不是,蜂蜜對這娘兒倆來說不是用來喝的,是吃的。
剛才吃早餐時就是,整排的蜂蜜塊用勺子挖下來,直接就往嘴裡咬。
石玉是吃不下去的,看著他們倆吃得把眼睛彎成一樣弧度的月亮牙,理解不了但尊重。
嘴裡叨咕著蜂蜜好吃的石墨忽然停了嘴,盯著湖水邊的小馬目不轉睛。
石玉問他:“喜歡麼?”
石墨張著嘴卻沒出聲,隻連連點頭,眼睛直冒光。
唐辛覺得是個小動物石墨都喜歡,但沒想到石玉會搞了匹馬來。
怪不得他給石墨穿了身騎馬裝,還挺正式地配了頭盔。
雖然看起來馬挺小,但很明顯石墨更小。
她在意國時曾找專業的教練問過,建議三歲以上再學騎馬,所以她也隻是帶他去馬場看過幾回,喂過幾條胡蘿卜,還假模假式地給馬洗過兩回澡,卻從來沒有騎上去過。
唐辛免不了擔心,揪住他袖口小聲地問:“可以麼?會不會掉下來?摔到了怎麼辦?”
石玉側眸,低聲笑,“我兒子,什麼不會。”
唐辛是真的怕,想諷刺他兩句,又怕說了不吉利。再看那張臉,自信的樣子一如她爸當年,就差在臉上刻字:老子的娃天下第一。
真是親爹!
第129章 小馬
走近了才發現這匹馬可真不算小,雖然看著還是小馬的模樣,但真的不矮,是一匹上好的安達盧西亞馬。
唐辛最喜歡這個品種的馬,滿身的貴族氣,一踢一踏都像是盛裝舞步,跑起來卻能帶起風,濃密的鬃毛迎風翩翩,灑脫勁別提多帥了。
據說明明是最驕傲勇敢的馬兒,偏卻極為馴良又愛與人親近,是西班牙小孩子最慣常騎乘的馬匹,所以她在去年給石墨挑馬時選中的就是這一款。
就連顏色都一樣,是極為罕見的純黑色。
石墨也喜歡,伸著手就去摸,順著馬鬃往下摸,還想去摸那濃密卷翹的長睫毛,幸好石玉沒讓。
唐辛也摸了摸,真亮,手感真好。
摸到馬鬃下面發現了不對勁,撥開一看,差點罵人。
拍了張照片存好,看著石玉把石墨抱到馬鞍上面。
男人握著男孩子的小手去握馬鞍上的扶手,輕輕地拍了拍石墨的手背,低聲慢語地安撫著讓他握好。
兩個人就那麼對望著,一個鼓舞,一個信任,都挺期待的樣子。
石玉確認他握住了,彎下身去調整腳蹬,兩邊都弄好了又站回到他身旁,大手一按就落在了小小後背上面,從背到腰都撐住了,另一隻手扯過韁繩,對他說:“坐穩,我們要出發了。”
石墨的小臉都繃起來了,總是笑著的眼睛從爸爸的臉上看到黑油油的鬃毛,學著石玉的樣子在上面輕輕拍了拍,重復著說:“坐穩,粗發。”
唐辛一步一挪地走在後面,看著兩人一馬慢慢悠悠地走在水邊。
天氣還是有些涼的,但石墨應該不冷,小身板挺得筆直,有模有樣。
可能是緊張吧,還有點亢奮,來自於對馬兒的喜愛,更多的應該是對他的父親的信任。
徐風一吹,水面粼粼,黑亮的鬃毛拂在石墨的黑色皮質小手套上,他就輕輕地笑起來。
越來越放松,甚至還大著膽子翹起手指去撥。
唐辛看著鬃毛飄起時,隱藏在下面的MO偶爾露出來,是更暗的黑色,如同附著在皮膚表面。
這是石墨的馬。
是她為他準備的三歲生日禮物。
即使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匹和石墨同歲的馬兒,終於和它的主人見面了。
石墨喜歡它,就足夠了。
她跑遠幾步,拍了張照。
走近,再拍。
男人牽著韁繩慢步走在一旁,所以總是定格著兩個人,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小的男孩子,還有一匹小馬。
可惜石玉沒穿騎馬裝,就套著件他最常穿的那種風衣,中規中矩的經典款,在藍天白雲和湖水馬兒的映襯下,再加上小孩子的柔化加持,顯得比往日平易近人多了。
平時那些都是假象,是他端出來的架子,這會兒很真實,眼底的笑意都真實,整個人看起來柔軟而真實。
也許,是因為和石墨在一起吧。
再也許,因為他的兒子什麼都會。
唐辛忽然想笑,男人原來這麼幼稚,莫名的自大,石玉這種男人也不能免俗。
或者可以解釋為,他很喜歡石墨。
那就當是這樣吧,一定是。
走了一陣便不滿足,石墨小聲地問能不能快一點,也不知道是在問爸爸還是問馬兒。
唐辛還挺擔心的,怕石玉的自大無限放大,幸好沒有,這個男人清醒又理智。
石玉勸人的方式也挺特別,說的是馬兒需要適應,石墨問他適應什麼,他說要適應新的環境,新的主人,適應風,適應草,適應山和水。
石墨縮著脖子笑起來,又問他馬兒從哪兒來,石玉一怔,毫不掩飾的欣喜,瞧,他的兒子多聰明,隻言片語就能抓住重點。
石玉告訴他,這匹馬是從西班牙運來的,才到上京沒幾天,又大致講了品種和來歷。
唐辛好奇石墨能聽懂多少,或者說是不是真的感興趣,但見兩人聊得有來有往,你說一段,我問一句,有些問題看似暫時略過去了,過一會又答上了。
唐辛覺得石玉這人雖然有時特壞,但他做爸爸還是挺好的,很會和小孩子說話,又很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總能把話說得生動有趣又容易理解。
就這麼一匹馬讓他講得繪聲繪色,一聽就知道是真的很懂,不管孩子問什麼他都能接得住,甚至還能再在話語裡拋出個小問題給石墨,讓他聊起來覺得更加有意思。
她唯一好奇的是,他到底花多少錢買來的。
正想著,發出去的信件有了回復,對方言辭閃爍顧左右而言他,總之就是一長段的解釋沒一個字有用,但很明顯,她選中並且付了全款讓他們幫忙代養的小馬轉賣給了石玉。
氣死。
一家貨掙兩家錢,要不是石玉買來了,她都不可能知道。
真到了石墨生日那天怎麼辦?她拿什麼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