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昨天在車裡把她折騰得那麼狠,他都沒能從她嘴裡掏出一句“想要他”。
她不想說的話,用什麼手段都逼不出來一句。
男人覆在眸眼最外層的欲色下,是更深一層的與欲無關的情潮。
如靜水流深般清邃,也如烈火灼心般熾熱。
須臾,他折下脖骨,與她額頭貼著額頭,輕輕道一句:“嗯,我知道。”
第75章 “江瑟找過我。”(劇情線多,慎買)
陸家的認親宴在四月十號。
宴席就在老宅擺, 就宴的人不算多,但港、北兩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可謂是名流匯聚、衣香鬢影。
這個夜晚的高潮自然是關嘉頤對陸行秋喊的那一聲“幹爺爺”。
女孩兒的聲音清脆甜美, 說這話時,關嘉頤沒忍住望了望陸行秋身後的陸懷砚,但很快又挪開了眼。
認親儀式結束, 郭頌端著香檳酒杯過來同陸懷砚碰杯,打趣道:“現在你跟我和阿禮一樣, 都是有妹妹的人了。”
陸懷砚淡淡道:“我早就有妹妹了。”
他今晚著了一身標準的三件套, 深灰色的手工西服將他身上那股凜冽冷感襯得淋漓盡致。
郭頌挑一挑眉,正要問是誰,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溫潤的聲嗓。
“小陸總。”
回頭一望, 是傅家那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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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倒是不能拿人當私生子看了, 傅老爺子病重後, 傅韫在傅家的地位水漲船高,就等著老爺子咽氣,好順順利利接手一整個傅氏。
當然, 傅家有不少難啃的老骨頭在,傅韫能順風順水做上傅氏的副總,靠的是傅老爺子的保駕護航。老爺子一走, 還不知他能不能坐穩他老父親傳下來的位置。
郭頌是抱著看好戲的心理看待傅韫的。
陸懷砚卻是連看好戲的心情都無,不鹹不淡應一聲:“傅總。”
他同傅韫本就沒什麼交情,陸家同傅家情分也淡。
傅氏當年轉道新能源領域時還曾經想要搶陸家的幾筆生意, 氣得陸行秋直接打電話罵傅京堯不要臉。
不過那是老一輩的恩怨了, 與他們這一輩無關。
小輩們面子上依舊是淡淡的君子之交。
三人寒暄幾句, 關紹崇同關紹廷一同過來找陸懷砚。
陸懷砚說了聲“失陪”便同關家兄弟走開, 順道把郭頌也一塊喊走了。
傅韫目送著他們離開, 唇角的笑容始終清潤溫和。
這樣的場子其實也分三六九等與親疏貴賤,傅韫是傅家的繼承人又如何?依舊入不了陸懷砚、關紹崇他們那個圈子。
與他私生子的出身沾點關系。
但更多的是還是因為他展露的能力並未與他作為傅家繼承人的地位相匹配。
傅家今年好幾個大項目都做得不夠漂亮,包括與岑家在澳洲的合作。家族裡的明爭暗鬥不少,誰知道老爺子給他的這把交椅他能坐多久。
滿座賓客裡,也就朱茗璃看得出傅韫那張溫潤皮子下的陰冷。
他這幾日情緒有些起伏,傅老前幾天被送入ICU搶救,差點沒救回來。傅家想要分權奪利的人那麼多,當然是按捺不住要動手,整個傅氏如今暗潮湧動。
不似陸懷砚、郭頌這些打小就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傅韫連個能給他支持的母家都沒有,現在也就朱家與他同氣連枝。
還有前天陸懷砚發的那條微博……
微博裡提到的那位“祖宗”,他們很清楚說的是誰。
那天夜裡,傅韫一個電話便將她叫了過去,折騰她大半夜。
思及他當時要她用的香水,朱茗璃垂眸抿了一口酒。
“璃璃?”她身旁的蔡筱見她沒應話,手肘撞她一下,問道,“怎麼不說話了?你最近忙什麼呢?每次約你你都不來。”
蔡筱同朱茗璃從小玩兒得好,見她一整晚魂不守舍的,又說:“是不是覺得緊張?後天要我提早去酒店陪你嗎?”
朱茗璃說不用,“就是一訂婚宴,能緊張什麼?”
她岔開話題:“那晚你記得替我多擋幾杯酒。”
“那當然,不過傅韫肯定也會護著你。”蔡筱笑眯眯說,“你是他未來老婆,他還能眼睜睜看你給人灌醉啊?”
朱茗璃盯著杯子裡的酒液,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晚宴在凌晨結束。
朱茗璃坐傅韫的車離開,兩人途徑陸家那片蓮花池,恰巧瞥見陸懷砚的身影。
男人正倚著涼亭的木欄杆打電話,慣來冷漠的眉眼綴了點笑意。
傅韫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攬在朱茗璃腰窩的手微微一緊,唇貼上她耳廓,笑著問她:“你說他在同誰打電話?”
朱茗璃半偎在傅韫懷裡,紅唇半啟:“江瑟不是沒來麼?”
傅韫面上的笑意被風吹得有些冷。
上了車便升起後座的擋板,對朱茗璃道:“今晚去我那裡。”
朱茗璃捏著手裡的腕包,“我還要回去看看印麟。”
“看什麼?他那麼大的人難不成還沒斷奶?”傅韫語氣淡淡,“C大他去不了了,他在澳洲幹的事被人捅了出來,我在考慮送他去別的城市。”
朱茗璃抿唇:“C大去不了不是還有別的學校?北城的好學校那麼多,實在不行,我讓父親捐棟圖書館。”
傅韫和煦笑一聲:“你覺得你父親會聽你的?”
朱茗璃面色一僵。
“你父親要是看重你,怎麼會讓你繼母和你二弟騎在你們姐弟頭上那麼多年?”傅韫眯了眯眼,用手背撫朱茗璃的臉,“要不是我在中間斡旋,這幾天因為你弟弟,你父親都不想理你了。”
他湊近她:“恨不恨?”
他的手指很涼,呼出的氣息卻很熱。
朱茗璃心口一跳:“恨什麼?”
“恨你父親重男輕女、薄情寡義,讓你跟你弟弟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傅韫手指在她白膩的臉頰刮了下,“璃璃,想不想將朱氏弄到自己手裡?你弟弟既然扶不起來,那就你自己來。”
朱茗璃扭過頭看他。
男人俊秀的面容隱在掠過的光影裡,溫潤的眼帶著蠱惑,像條盤在虬枝上的蛇。
旁人都說他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隻有她知道,他這層皮子下面的蛇蠍心腸。
偏偏她就喜歡這樣的他。
從前在博德,不就是他這一面吸引住她嗎?
那個傍晚,她親眼看著他將曾經欺辱過他的人蒙住頭捶了個半死。
那地方是個監控死角,挨著消防道,鮮有人煙,那晚學校又有匯演,所有人都跑禮堂去。
少年一拳拳揮下去時,臉上帶著十分溫和的微笑,像是在享受。
被他打的那個人朱茗璃識得,傅雋的跟班之一,某個暴發戶的兒子。
因為傅韫拿了年級第一,為了討好傅雋便故意找傅韫麻煩,領著人將他困在男廁裡羞辱,罵他是婊子養的。
那會傅韫高三,已經在博德待了兩年,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那次的年級第一,是他在博德唯一一次高光。
再往後,他成績又落了下去。
年級第一依舊是傅雋的。
其實傅韫剛來博德時,朱茗璃同旁人一樣,都不怎麼瞧得上他。
一個私生子哪裡值得她給眼神?
可那個傍晚,她就隱在消防道的窗戶旁,津津有味地圍觀了一整個過程。
對傅韫來了點興致。
那跟班被打去了半條命,不得不休學養病。
學校徹查這事,卻始終查不出動手的人。
沒人懷疑傅韫,不僅因為他溫和無害的假象,更因為那晚有好幾個人證明他就在禮堂裡看演出沒離開過。
那幾人都是曾經被那跟班欺負過的人,家境平庸、成績也差,老師家長都不重視的邊緣人,被人霸凌了也不敢吭聲。
後來傅韫同她說,這些“弱者”才是最好利用也最好騙的人。
“這種精神被摧毀過的人,輕而易舉就能給他們塑造出一個信仰來。我去給自己出口氣玩玩,他們卻拿我當他們的救世主,連命都願意給我。”
朱茗璃以為自己這個圍觀者傅韫一直不知。
直到學校開始徹查這事,他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問她:“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還不去舉報我?”
身量颀長的少年站在練功房的窗戶外,面色無畏無懼。
練功房裡就朱茗璃一個人,她打量他幾秒,雙手搭上窗沿,彎唇回道:“我為什麼要舉報你?”
傅韫深深看她一眼,溫潤笑一聲:“那……謝了。”
朱茗璃問他:“知道我是誰嗎?”聲音裡難掩驕縱。
“當然知道。”傅韫往前一步,垂眸注視她,“朱家大小姐朱茗璃,誰不認識?”
男人的臉與當年喊她“朱家大小姐”的少年漸漸重合。
朱茗璃定定看著傅韫,說:“我現在的公司和會所都是我媽留給我的,我爸從來不讓我碰朱氏的核心業務,我怎麼繞過印麟和朱印敖接手朱氏?”
“不還有我嗎?”傅韫胸有成竹道,“等我們結婚了,你就是傅家的女主人。我們璃璃那麼有能力,憑什麼不能做朱氏的總裁?”
朱茗璃一個愣怔:“結婚?”
傅韫:“嗯,結婚。”
男人的眉眼滿是勃勃野心:“父親撐不了幾個月,我們趕在那之前領證。等我接手了傅家,就幫你把朱氏奪過來。”
他的野心向來是朱茗璃最喜歡的地方。
她親眼看著他從一個不受人待見的私生子一步步爬到今日,這樣陰狠又充滿野心的男人的確很令她著迷。
車子緩慢駛入一棟公寓樓的地下車庫。
傅韫這處公寓不是他名下最貴的產業,卻是他在北城的第一套屋子,是傅京堯給他的第一個獎勵,算是意義非凡。
進了公寓,傅韫從冰箱裡拿出一聽啤酒,猛灌幾口後,用聲控開了客廳的音響。
鼓點激烈高亢的搖滾樂在靜謐的屋子裡驟然響起。
是那首《believer》。
江瑟去“華清池”找朱茗璃那晚,她放的便是這首歌。
當時江瑟還曾問她:“你是誰的信徒?誰又是你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