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苦追十年終於娶到心愛的 omega,我的身體卻被異世人奪走了。
他頂著我的臉,毆打我的愛人。
用我的聲音,辱罵我的寶貝。
整整三年,我終於奪回身體。
睜眼卻看見我的 omega 將刀子橫在脖子上。
他流著淚對我說: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過我了?」
1
「是不是我去死,你,你就能放過我了?」
奪回身體的那一刻,我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我的愛人,苦追十年才娶到的 omega,正用刀抵著自己的脖子。
他跪坐在地,抬著頭望我。
那雙眼裡滿是哀戚,眼淚順著臉頰一顆顆滑落,打湿了地毯。
「不……不是這樣的……」
我的聲音也跟著發顫。
眼看刀子就要劃破他的皮膚,第一個反應就是去奪他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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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剛抬起手。
裴遠身子就狠狠一抖。
雙肩害怕地端起來,眼神無措,好像一隻被欺負到應激的小貓。
那把鋒利的刀不經意地割破他的脖頸。
殷紅的血滲出來。
隻要力度再狠一點,就可以割斷他的喉管。
我嚇得連忙舉起雙手。
「小遠,注意刀,我沒有要傷害……」
「你離我遠一點!」
他爆發出一聲吼叫,雙手舉起刀,情緒激動地指著我。
「你走,走!快走!!!」
那雙眼紅得嚇人,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露出的胳膊上布滿瘀青傷痕。
我呼吸一滯,心裡疼得控制不住。
好想把他抱進懷裡,安慰他,親吻他。
可冷靜片刻後,我果斷後退。
「寶寶,我走,你不要衝動,把刀放下,好不好?」
裴遠愣了一下,雙眼帶著一絲困惑,竟真的垂下了手。
我松了一口氣,同時釋放安撫性信息素,試圖勸他徹底放下刀子。
清新的檸檬味在空氣中慢慢蕩開。
這是他最喜歡的味道。
我小幅度地張開手臂,期待他同從前那般撲進我的懷抱。
可換來的卻是裴遠的一聲慘叫。
他猛地雙手護住自己的腦袋,整個身體縮成一小團。
玫瑰味的信息素自他後頸泄出,又被裴遠死死捂住,刀尖順勢抵在後頸上,混亂中險些挑破皮肉。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
腺體可是 omega 的命脈,若是傷了,不死也要癱瘓!
我大喊:「別傷腺體!」
可裴遠仿佛聽不到我的話,渾身都在發抖,牙齒也跟著打戰。
「別打我,我不是故意釋放信息素的……」
我一愣。
本想蠻橫上前奪走刀子的腳步停了。
腦子裡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這一切不堪回首的開端。
裴遠的首次發情期。
2
Omega 的首次發情期需要媒介才能開始。
一般是從新婚夜開始,持續七天左右。
隻有舒適且愉快地完成第一個終身標記,才能緩輕 omega 往後發情期的痛苦和難耐。
我翻閱無數資料,做了充足準備。
隻為給裴遠一個好的體驗。
他紅著臉埋在我懷裡。
一邊像小狗一樣貪婪地吸食我的信息素。
一邊害羞地說他和我結婚,簡直是天底下最幸運的 omega。
天啦嚕!
明明娶到他的我才是最幸運的 alpha 呀!
未來的日子多美好啊。
我抱著裴遠,和他一起暢想我們未來的美好生活。
我們會一起經營這個小家,還會有一個可愛而健康的小寶寶。
發情期中的 omega 激動到流淚。
我們手拉手,將婚禮上的諾言重復:
要相愛到白頭,相伴到生命的盡頭。
可這幸福短暫如同泡沫。
僅僅是新婚第三天,就被打破了。
我就被異世人馮宇奪走了身體。
裴遠本像昨日一般,羞澀地拱進我的懷裡,尋求安慰。
可醒來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來自異世界的惡魔。
馮宇直接將裴遠踢下了床。
正值發情期的虛弱 omega 哪裡禁得住這一腳。
裴遠滾落在地,捂著胃部抽搐,當即嘔了口血。
而馮宇匆匆檢查自己,松了一口氣後下了床。
還惡狠狠地把裴遠的頭踩在腳下。
他說,男人和男人可真他媽的惡心,你算個什麼東西也來爬我的床。
跌在地上的裴遠,無措地看向馮宇。
他顧不得抹掉嘴角的血跡,隻抖著手去抓馮宇的衣袖。
「你……你不舒服了嗎?是不是我索取了太多信息素,才會讓你情緒失控?我……我以為不會的。」
裴遠艱難地扯出來一個笑臉。
「別怕,我……我給你信息素,會好起來的。」
他幾乎費盡全力,從本就因發情期而枯竭的腺體裡擠出信息素。
玫瑰花的味道飄開。
裴遠滿是期待地看過來。
「給你聞,好……好些了沒?」
馮宇卻捂住褲襠,露出暴怒的表情。
「臭婊子,你他媽的竟然敢勾引我,你丫的想死?!」
教科書上說,alpha 會因心愛 omega 的信息素產生生理反應。
盡管靈魂被搶佔,但我的身體,依舊條件反射地忠於裴遠。
這讓假扮我的馮宇無比暴怒。
他攥著裴遠的脖子,將虛弱的 omega 一次比一次兇狠地摁進冷水池。
「再給我漏那個死味兒,再敢勾引我,老子弄死你!」
3
我回憶起那些可怕的曾經。
看著眼前瑟縮的裴遠,心痛不止。
首次發情期就沒有得到好好照料的 omega 落下了病根。
隻要情緒波動,就會泄露信息素。
發情期的狀況也會越來越難熬。
而馮宇並非口嗨。
他極度厭惡裴遠的靠近,一旦聞到一絲玫瑰氣味,就對裴遠極盡羞辱。
不給飯吃,不給水喝,不許睡覺。
可裴遠,是被這具肉身深度標記的 omega。
他對這具肉身有著近乎本能的依賴。
最嚴重的一次,玫瑰味的信息素勾起了 alpha 的易感期。
馮宇認定裴遠蓄意勾引,竟真的打斷了裴遠的腿。
更是不顧裴遠已經很差的身體狀況,將他關在漆黑的地下室。
我怕黑的寶貝縮在角落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此循環往復,裴遠形成了強烈的應激反應。
哪怕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我,是從身到心都是深愛他的 alpha。
他依舊會因為泄露信息素而畏懼。
若是我衝動行事,裴遠說不定會因害怕將刀子直接捅進腺體。
「別怕。」
我又後退好幾步,攤開兩隻手。
「寶寶你看,我什麼也沒有拿,不會欺負你,不會讓你受傷,對不對?
「我們把刀放下來……」
裴遠歪了下頭,竟真的聽話地垂下手臂,松握著刀子。
我也愣了。
想好的溫言軟語就這樣沒了用處?
誰想裴遠緩緩閉起了眼睛。
「寶寶……」
他嘴裡咂摸著這兩個詞,臉上一種懷念過往的表情。
良久後,他呆呆地看向我。
「剛剛就叫了我寶寶,我,我還以為聽錯了。
「現在又叫了,還……是我幻聽了嗎?」
裴遠恍惚的表情讓我心裡很難受。
戀愛時,我將他捧在手心裡,叫他寶貝心尖兒都怕不能表達自己的喜愛。
可奪走我身體的馮宇嫌棄 omega 隨時隨地發情,更嫌棄和他的肉體發生過關系的男人。
他對裴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高興時叫他喂,打擾了他的雅興時……
叫他婊子賤貨,甚至是什麼……隨時隨地都會亂發情的牲口。
想起這些,我心裡的恨意止不住地增長。
如此對待別人的心肝,就該被碎屍萬斷!
眼前的裴遠笨拙地勾起嘴角,眼裡卻是止不住的落寞。
「我已經許久未聽到這個聲音如此溫柔地叫我寶寶了……
「我還是……很開心的。」
幾乎是沒有思考,我大聲道。
「裴遠就是我最最最喜歡的大寶貝!
「寶貝快過來,讓老公抱抱,好不好?」
一滴眼淚毫無預兆地自裴遠眼中滾下。
那一雙漂亮的眸子裡,全是無盡的悲傷。
他仿佛早就看懂一切,在嘗過甜頭後,坦然地接受自己要面對的折辱。
「你給我一顆糖,又要騙我什麼呢?」
「騙……」
話再也說不出,我啞了嗓子。
這是馮宇對裴遠做過最殘忍的事。
也是我最不能原諒自己這具身體的一點。
這個知道自己也許永遠都回不去的人渣,喪心病狂地發明了新遊戲。
那就是,玩弄裴遠的心意。
4
裴遠就像一條小魚,隻要馮宇伸一伸魚鉤,他就立馬張大嘴巴咬上去。
於是,馮宇玩得不亦樂乎,屢試不爽。
通常是,對裴遠好一點,讓他以為自己浪子回頭。
無盡黑夜終於迎來曙光,裴遠欣喜若狂,歡呼著撲進 alpha 的懷抱。
下一秒。
锃亮的皮鞋抵在裴遠的胸膛,狠狠地踹出去。
彎下腰,又居高臨下地掐著裴遠的下巴,對著他尚存喜悅的眼ťű̂ₓ眸,殘忍地說。
「臭婊子,你做什麼美夢呢?老子一輩子都看不上你。
「別犯賤,讓男人上的男人,算什麼男人?
「你不如做女人,做女人我就碰碰你,怎麼樣?」
……
一句比一句過分的羞辱。
那雙閃著喜悅的眸子,一寸一寸地暗下去,重新變得暗淡無光。
被羞辱後的裴遠一聲不吭。
他隻是默默地垂下頭,淚水偷偷蓄滿眼眶。
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孩,找不到能庇護自己的大樹。
「我還……我還以為你……」
餘下的話被心碎的 omega 咽下,他捂著傷處落荒而逃。
身後傳來馮宇和他懷裡女 beta 的無盡嘲笑。
「這樣都不走,omega 果然是賤。」
「對啊,被標記了的 omega 就像認了主的狗,撵都撵不走,還是我們 beta 正常。」
婚前,裴遠是個獨立清醒的 omega。
這樣了還不肯離開,我也隻能認為這是標記的緣故。
如此,他才會輕而易舉、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
於是,時間一久,裴遠就開始分不清。
分不清哪些是戲耍玩弄,哪些是真心實意。
哪怕如今我已經回來,他仍然戰戰兢兢。
想到這裡,我心中更多了疼惜。
當務之急,是哄他徹底放下刀子,穩定情緒,不要自傷。
不敢貿然行動的我,隻好柔聲哄慰他。
「我不騙你,以後都不會騙你……」
「不會騙嗎?!」
裴遠語氣悽厲地打斷我的話。
他笑了一下,模樣慘淡。
「可是,我怎麼就不信呢?」
他看了眼手裡的刀,五根指頭依次張開,又牢牢握住。
這是下決心時的微動作!
我渾身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要炸了。
「不……」
裴遠飛快抬手,竟將刀子往手腕上一割!
5
我下意識往前撲。
裴遠立即橫刀於頸前,吼道:「不許往前!再往前我就割喉!」
鋒利的刀刃再次壓在脆弱的喉嚨上。
我一下剎住腳步,慌忙擺手。
「不往前,不往前!」
「呵,」裴遠嘲諷一笑,「你果然怕我死,因為我們家裡的錢財都在我這裡,對不對?」
「怎麼會,我……我隻在乎你!」
差點失去裴遠的恐懼讓我渾身冒汗。
「放心吧,」裴遠垂眸,看自己鮮血橫流的手腕,「割這裡不會死,我試過。」
「那你好不好奇,我為什麼割?」
我匆匆搖頭,眼睛對上了他舉起的手腕。
被他割開的那塊皮膚微微凸起。
像是曾經受過傷,因為沒有得到好好醫治,從而感染紅腫。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咽了口唾沫:「為……為什麼?」
裴遠笑了一聲。
「因為,我要藏我珍貴的東西呀。」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樣,將手指摳進那道傷口裡,面無表情地攪弄摳挖。
一個沾著血的亮色圓圈掉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瞬間反應過來,那是我為裴遠親自設計的婚戒。
「戒指我不要了,他也早就死了,那你,我不守了。」
我心中一動,好似有什麼東西從腦中閃過。
還來不及捕捉,裴遠已經毫不猶豫地衝向陽臺。
而那裡,窗戶開著,沒有護欄,外面,則是七層高的樓。
我的心髒漏了一拍。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衝向前去,一把抓住了裴遠的衣服。
可那僅能蔽體的衣服破舊不堪,完全承受不住一個成年人的重量,哪怕裴遠消瘦得嚇人。
布料撕裂,跌落高樓的瞬間。
我先裴遠一步翻越護欄,將他護進懷裡。
裴遠滿眼不可置信,好像這又是我折辱他的新手段。
風從耳邊劃過,割得我皮膚好痛。
我想和他解釋許多許多。
告訴他,那樣對他的人不是我。
裴遠永遠是寧長白的心尖寶貝。
我就算殺了我自己,也不會傷他一分一毫。
但最後,我隻是心疼地吻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