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許垚的思路一下子卡住了,而覃柊和張原還在討論著,那些聲音在她耳邊纏繞著。
江進又發來一句話:“未免從根上就搞錯,你最好再次確認一下,頭發的主人身份和牙齒的主人身份有沒有搞錯。確定二人身份之後再去確認關系。”
“許垚,許垚!”
張原的叫聲將許垚的思路拉了回來。
許垚怔了幾秒,聽到覃柊問:“你沒事吧?誰的信息,你怎麼是這種表情?”
許垚目光發直:“假林純和方曉曉的基因序列居然一致……”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提到的案例,現實中都真實發生過。比如上章提到的GPS那個案子;比如既是合伙人也是同性戀人,一個死前將另一個定為繼承人,引起家人不滿打官司。還有前面章節也提到過其他,大多一筆帶過。
現實就是這樣,各種離譜、聽上去很飛的案子,居然真幹得出來。
第31章
人會說謊,但DNA鑑定不會說謊。
這個結果令屋裡三人同時陷入沉默,各自看著一個角落發呆。
原本一切已經在張原描述完那個大體自洽的故事之後逐漸“明朗”了,想不到……
其實許垚不該這樣驚訝,畢竟就是因為她不想錯過任何可能性,才想到去鑑定。
在結果出來之前,她還在想隻要確定假林純的身份,一切將迎刃而解。可是到了這一刻,她心裡卻浮現出另一個念頭:不對,一定還有什麼環節沒有解開。
許久過去,許垚喃喃道:“她的表現一點都不像是方曉曉的性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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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原接話:“我也這麼覺得……會不會方曉曉的解離症是捏造的?如果她真有借助死遁改換身份的心機和魄力,這麼強大的心理素質怎麼會得精神病?”
覃柊試圖將一切圓上:“應該不是捏造的。她的病歷早在十幾歲時就留下了,如果是假的,警方一定能查出來。再說那時候根本沒有什麼繼承風波,她不可能那麼早就預謀鋪墊。其實解離症和後面的謀算要也不算完全衝突,也是有可能共存的。曾經就有過這個的例子,患有解離症的人分裂出非常強大的人格,該人格完全開發出超越原本人格的潛力和能力,不僅性格堅強,而且智商很高,具備攻擊性。”
講到這裡,覃柊的思路被打開了,在許垚和張原的思路還在卡殼時,他很快就講出一段他認為更為合理自洽的故事:
【當時被強|奸的的確是真林純,而真林純是因為為方曉曉出頭。
強|奸之後,林純還被顧澎、蕭婓威脅。
這件事深深刺激了一直縮在小世界裡的方曉曉,也因此激發出潛藏在她心底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患有解離症的人,通常會分裂出一個更為強悍的人格擔當保護者的角色。
方曉曉也有這樣的人格,不僅承擔了她所有不願意想起的記憶,還總是在方曉曉本人格無法應對的壓力而龜縮時挺身而出。
這一次,另一個“方曉曉”也出現了。
“她”看到了痛苦的林純,也看到那個將自己完全藏起來的另一個自己。
當林純逐漸精神崩潰的時候,“她”知道這個局沒有一個地方是對她們有利的,“她”要衝破困局就一定要釜底抽薪。
於是當顧澎、蕭婓再次找到“方曉曉”時,這個人格做出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合作。
不過當著顧澎、蕭婓二人的面,“方曉曉”依然是柔弱的,就像是假林純在許垚三人面前玩的那套一樣。
顧澎、蕭婓原本就很自大,自認為掌握全盤,完全沒有看出來“方曉曉”的不對勁兒。
這之後顧澎和蕭婓就商量出一個完美的對策,當然這裡面也有“方曉曉”的推波助瀾:將所有資產轉到林純名下,而“方曉曉”也可以成為林純。
有了顧澎、蕭婓的“保駕護航”,之後的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方曉曉”成功改頭換面,如願變成了假林純。
而真林純因為精神世界的破碎,還被“方曉曉”哄著服下顧澎提供的藥物,進一步造成神志不清、神經錯亂,直到完全失去自我認知能力。
“方曉曉”便趁機將真林純送去F國的療養院,以免她出現在大眾視野中擾亂“她”的復仇計劃。
直到三年後的今天所有時機都成熟了,“方曉曉”準備收網,順便踢走顧澎、蕭婓,便虛擬出一個爆料者的身份,讓這個在網上大肆宣傳——如果接下來的內容是對顧澎、蕭婓的爆料的話,他們就有可能因此身敗名裂。
在《是誰殺了她》當中,方曉曉是十足的弱者,而且目前所說內容大多是真的,就很容易令大眾和警方忽略掉藏在其中的少量謊言。
一旦這樣的印象深入人心,將不會再有人認為“方曉曉”才是幕後主導,所有人都會升起對她的保護欲,就像是那些“方米”的粉絲一樣。
至於顧澎和蕭婓那邊,“方曉曉”還有許垚這個背鍋俠。
到最後,“方曉曉”就是最大贏家,拿到所有資產,擺脫所有債務,實現完美脫身。】
故事講到這裡,張原第一個提出質疑:“聽上去還算合理,但問題是怎麼證明。證據呢?”
覃柊回答:“DNA鑑定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張原:“那也隻能說明她們是同一個人,不能證明這個局是她自編自導自演,也許是顧澎、蕭婓要挾她?她為了自保和保護林純,隻得配合。”
覃柊搖頭:“連你也同情她,開始給她找理由了?”
張原:“我不是同情,而是就事論事。”
覃柊:“如果方曉曉是被迫的,本意是為了保護真林純,那麼遠在療養院的真林純就不會想搞破壞了。我感覺現階段,假林純也就是方曉曉,她和真林純之間是一種敵對關系。”
張原:“也許真林純並不知道這是一種保護,她以為自己被方曉曉出賣了,還奪走了她的身份。我要是方曉曉,絕不會將自己的計劃告訴真林純,誰知道她會不會無言亂語說出去?”
兩人爭論到這裡,才注意到許垚的安靜。
張原又問許垚:“你怎麼看?”
許垚擰著眉心提出疑問:“從剛才我就覺得哪裡不太對——真林純是否知道假林純是方曉曉?”
覃柊:“應該知道。”
許垚:“如果知道,那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還說方曉曉被害了,並將她的智齒交給我?”
張原有些猶豫:“也許她覺得你不會信,就讓你自己去證實。”
許垚:“讓我自己去證實,也可以先說清楚再將牙齒交給我。這樣我見到林純之後就會立刻去證實,而不是等到現在,由我自己想到這種可能性才去做——萬一我要是沒想到呢?”
張原:“也許是因為真林純精神混亂,又吃了幾年藥,才幻想出來方曉曉遇害了。”
覃柊無奈道:“但咱們都不是精神病患者,無法體會這裡面的心境,隻能瞎猜。”
許垚一時沒有接話,又點開手機看了眼。
界面上依然是她和江進的對話框,寫道:“以免從根上就搞錯,你最好再次確認一下,頭發的主人身份和牙齒的主人身份有沒有搞錯。”
許垚眯了眯眼,大腦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除非……”
張原和覃柊一起看過去,許垚抬起頭,眼睛發直:“除非DNA報告說了謊?這裡面起碼還有兩種可能。”
張原問:“怎麼講?”
許垚說:“假林純的頭發是我親自取的,而且不止一根,選取的地方也不止一處。她根本無法預料到我什麼時候會取,從哪裡取,因此很難事先做準備,絕對不可能有錯。如果要有錯,就一定是牙齒搞錯了。牙齒屬於方曉曉,是真林純告訴我的。也許根本就不是她的呢?也許是真林純被騙了。”
覃柊:“有道理。她被送去療養院,私人物品一定會接受檢查,怎麼會允許她藏起一顆牙齒?”
張原:“那是誰騙了她,假林純嗎?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許垚:“無論如何,現在牙齒的主人身份還是一個問號,還要從其他地方來證明它真的屬於方曉曉才行。除了F國那邊的調查,我想還需要找出她在國內的病例,看是否有生物樣本留下來。”
張原:“就算有,也是在蕭家的醫院,你怎麼拿?”
許垚:“這就要看周淮的本事了。”
覃柊問:“你剛才說起碼還有兩種可能,還有一種是什麼?”
許垚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示意給張原、覃柊:“這是方曉曉在F國求學時的抓拍,這是方曉曉的證件照。”
方曉曉留下來的照片並不多,無論是生活裡還是官方登記。
方家夫婦去世後,家裡的照片大部分都被處理掉,而這張抓拍還是許垚去F國的時候,從方曉曉的同學手中買來的。
至於官方登記的照片,通常會比本人“醜”一點,隻為了凸顯五官特徵。
覃柊認真評價道:“和林純的輪廓有點像,但還不到以假亂真的程度。臉型上非常接近,但方曉曉比假林純更瘦,面部骨骼顯得更有稜角。如果她能再胖一點,應該會更像。”
張原接道:“如果從整容角度考慮,要將這張臉變成那張臉,難度倒是不大。”
覃柊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們可能是同卵雙胞?”
張原:“既然是雙胞胎,為什麼沒有任何人提過?福利院總會有記錄吧。”
許垚:“記錄是有,聽說還有人搞小動作,幾年前曾經有過一個海外戶頭說要把兩人的檔案買走。不過那些檔案實在太久遠,當時負責檔案的人怎麼都找不到,最後就判定是檔案丟失,那個海外戶頭才作罷。直到姚小姐注資以後,福利院重新裝修,那些陳舊檔案才從閣樓裡找到一部分,其中就包括她們被收養那一年的。可那些手寫字有很多是用鉛筆寫的,字跡掉了大半,需要修復,我還在等結果。不過就像你說的,如果如果她們真是雙胞胎,檔案裡應該會提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