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下來的宴席上,江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被容華長公主成功詐一次是因為她沒有準備,但如果再被容華長公主嚇到,便是蠢笨窩囊了。
現在她代表的是侯爺,是一雙兒女,江氏不允許自己再犯錯。
幸好容華長公主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針對江氏,直到散席,席面上都一派和氣。
——
女客這邊的宴席結束,江氏累倒了,躺在床上身心俱疲。
男客那邊散得遲些,曹廷安遲了半個時辰才過來,一身酒氣,酒助興致,曹廷安抱住江氏就想親。
江氏惦記著容華長公主,一邊阻攔曹廷安使壞一邊眉頭緊鎖地說了開席前的事。
曹廷安一怔,重新回憶了一番嬌妻剛才的話,他才怒氣衝衝地道:“她敢!”
江氏:……
人家做都做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侯爺,您是不是得罪過她?”江氏猜測問,自家侯爺的脾氣,說他觸怒建元帝江氏都信。
曹廷安是武將,三年裡可能有一半時間都在外面度過,能與一個女人有何過節?
如果不是容華長公主主動作妖,曹廷安絕對想不起二十多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
抱著因為他受了委屈的小女人,曹廷安極其嘲諷地道:“沒過節,當年她喜歡我,屢次糾纏,我煩得慌,狠狠貶低了她一通,她小肚雞腸,記到了現在。”
江氏:……
那麼美豔尊貴的容華長公主,居然喜歡過脾氣暴躁臉上帶疤猙獰嚇人的曹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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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容華長公主眼光太獨特,還是曹廷安在吹牛?
江氏忍不住瞥了一眼頭頂的男人。
那眼神,就像有人跟她誇一塊兒石頭如何不凡,她卻懷疑是對方看走了眼。
曹廷安不爽了,瞪眼睛問:“怎麼,你不信我?”
他大手緊緊抓著她肩膀,一副她敢承認他就要捏碎她骨頭的神情,江氏忙道:“信,我信!”
曹廷安卻不信她:“那你看我做什麼?”
江氏結巴了:“我,我是意外您居然舍得拒絕一位長公主,畢竟,畢竟她那麼美,還身份尊貴。”
曹廷安哼道:“美個屁,你是男人,你也不會要她。”
他是娶媳婦,不是娶祖宗,就容華長公主那副“我喜歡你是給你臉”的態度,但凡有點骨氣的男人都不會娶她。
第31章
盡管知道的人不多,容華長公主對母親的蓄意羞辱還是傳到了阿漁耳中。
阿漁很生氣,上輩子容華長公主處處刁難她,這輩子那女人竟然又來欺負母親了。
放眼京城,名門貴婦多了去,別人不提,同樣是鎮國公府的徐老太君身份比容華長公主還尊貴呢,但老太君也沒有像容華長公主那般自視甚高,耀武揚威。
“娘,昨日您沒事吧?”早上來請安時,阿漁關心地問。
江氏笑著搖搖頭。
突然發現有位針對她的貴人,起初江氏肯定怕的,直到昨晚從曹廷安那裡知曉了來龍去脈,江氏便隻覺得好笑了。毋庸置疑,曹廷安戰功顯赫威武雄壯,便是臉上有疤他的容貌也極為出挑,可大概是睡了太久,再威風的男人都顯得尋常了,江氏真的不太理解容華長公主對曹廷安的那份痴戀,難道是鎮國公儀表遜色曹廷安太多?
針對是因為吃醋,吃醋算不得什麼,往後她見到容華長公主小心點就是。
“對了阿漁,以前你去鎮國公府做客,長公主待你如何?”江氏突然想起這茬,趕緊問道。
阿漁報喜不抱憂,笑道:“我大多都與三姐姐在西院玩,沒怎麼見過她。”
鎮國公府分東、西兩院,三夫人徐氏出自西院。
江氏放心了,但還是叮囑女兒:“她與咱們侯府有點過節,謹慎起見,阿漁以後少去那邊吧。”
阿漁:……
她嘟嘴:“我就三姐姐、瑛表姐兩個好姐妹,娘不許我去找瑛表姐,是想我整日悶在家裡嗎?”
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江氏立即心疼了,改口道:“行行行,你想去就去吧,隻是千萬不要撞到人家手裡。”
在自家容華長公主都敢公然欺人,若是女兒在徐家被容華長公主抓到把柄……
江氏真是越想越擔心。
不過暫且她還沒有時間操心女兒,因為侯府的大姑娘曹沁要出嫁了。
曹沁總是欺負女兒,如今曹沁要嫁人了,江氏就特別高興。
一高興,二夫人趙氏故意提些超出正常嫡女出嫁份例的要求,隻要不太過分,江氏都願意滿足她,直到曹沁嫁人前三天,趙氏又來了,先拉著江氏的手說她昨晚夢到曹廷安的亡母太夫人了,紅著眼圈感懷一番,然後一邊抹眼睛一邊道:“太夫人屋裡有一對兒金絲楠烏木的箱籠,阿沁小時候總喜歡藏到裡面玩,被人找到就咯咯笑,太夫人見她喜歡,就想將那對兒箱籠送給阿沁,可我尋思著,一個小女娃要那麼名貴的物件幹什麼,就拂了太夫人的好意。現在阿沁要出嫁了,說她好想祖母,我便厚著臉皮來求嫂子,希望嫂子做主,把那對兒箱籠給阿沁添妝,就當全了阿沁對祖母的思念之情。”
這故事講得頗令人動容。
如果不是趙氏平時待女兒刻薄,如果不是趙氏最近三天兩頭的跟她要東西,江氏都要信了。
至於木材,郭嬤嬤特意花了兩天的功夫專門給江氏介紹過,所以江氏知道,金絲楠木十分珍貴,先帝一朝時就已經成了皇家御用的木材,普通百姓、達官貴人再有錢都沒地方買,私販、私運金絲楠木是要坐牢的。
所以,現在百姓、官員家的金絲楠木物件,要麼是祖上傳下來的,要麼就是御賜特許你用的。
而金絲楠烏木比金絲楠木更貴重、更罕見。
這樣的好東西,江氏一來無法做主,二來她也舍不得拿出來送給二房。
人非聖賢,好東西誰不想自己留著呢?除非自己手裡太多了,送出去一兩樣也不心疼。
江氏曾經怯懦,但那不代表她就沒有自己的小心思。
“太夫人的東西啊,那我得問問侯爺。”江氏直接搬出了曹廷安。
趙氏抹眼睛:“內院是嫂子管家,這點小事,您自己做主就是,不必勞煩侯爺了。”
江氏歉疚地笑:“那不行,與太夫人有關的,在侯爺心裡都不是小事。”
趙氏臉色微變,但還是默許了江氏的做法。
讓江氏去問吧,成了最好,不成的話,曹廷安也隻能在江氏面前罵她兩句,不至於跑到她面前罵。
傍晚曹廷安回來,江氏習慣地跟他提到了此事。
男主外女主內,夜晚便是夫妻倆交流日常的時候。
曹廷安發現,他特別喜歡聽江氏一件一件地說這些瑣事,那聲音輕柔婉約,比歌姬唱曲還好聽。
隻是,有時候她說的事很氣人。
“她倒知道惦記好東西。”抱著江氏,曹廷安冷冷地哼道。
江氏仰頭看他:“那到底給不給她?其實她也不是替自己要的,如果大姑娘與那對兒箱籠真有淵源……”
她沒說完就被曹廷安打斷了:“有屁淵源,淵源就是太夫人特別寶貝她屋裡那套金絲楠烏木的物件,我小時候貪玩拿刀子在上面刻了一道,被太夫人狠狠打了一頓,往後甭管兒子孫子女兒,誰都不許亂動她的東西。”
江氏聽著都替太夫人心疼,那麼金貴的木料,居然被兒子拿刀子糟蹋。
“那就不給大姑娘了?”江氏猜測問。
曹廷安點頭:“不給,咱娘去世前早把東西分配好了,留給阿沁的早抬過去了,那邊就是貪得無厭。”
江氏懂了,好奇問:“那太夫人把那套家具留給誰了?”
曹廷安不假思索道:“留給煉哥兒了,咱娘說了,那套東西世世代代就要留在曹家,誰也別想帶走。”
江氏深以為然,傳家寶似的東西,當然要留給下位家主。
“走,我帶你去見識見識。”說到興起,曹廷安扶起江氏就帶她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太夫人人走了,但她的院子裡依然每日有人打掃養護,那套金絲楠烏木的家具就擺在庫房裡。
太夫人的庫房,江氏一進去就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視線所及,每樣看著都是寶貝,其中那一整套的金絲楠烏木的大件更是叫人愛不釋手,簡直就像木材裡的金子,看著就是知道此乃世間奇寶。
見她喜歡,曹廷安笑道:“不用饞,我這些年也攢了一批烏木了,回頭給你打對兒箱籠。”
衣櫃太扎眼了,被兩位弟妹瞧了去可能會說闲話,箱籠是藏起來的私密物。
江氏忙道:“不必,您的好東西還是都留給孩子們吧。”
曹廷安懶得與她車轱轆,次日直接讓劉總管去辦事了。
——
雖然趙氏沒能拿到太夫人留下來的好東西,可女兒還是要嫁的。
曹沁的夫家也有爵位,不如平陽侯府或鎮國公府,但也算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了,趙氏非常滿意。
曹沁出嫁這早,阿漁、曹痢⒉芘嫒姐妹一塊兒去看她裝扮。
當了新娘子的曹沁神採飛揚精神飽滿,她忙得沒時間說話,隻拿眼睛瞥了幾眼三位妹妹。在她看來,阿漁這個半路轉嫡的前庶女以後嫁的肯定不如她,曹聊苋攵宮也是姨娘,入不了更丟人,剩下的嫡出堂妹曹沛可能會嫁給徐家的某個公子,但肯定不是世子徐慎。
所以,算來算去她注定會是家裡嫁的最風光的姑娘。
帶著這股得意,曹沁蓋上紅蓋頭,出嫁了。
曹沁出閣不久,各地秀女陸續抵達京城,十月底,曹烈孕闩的身份進宮了。
宮裡的選秀一共持續了一個月,臘月初,選秀結果出來了,與上輩子一樣,鎮國公府二房嫡女徐瓊冊封太子妃,明年五月大婚。平陽侯曹廷安的長女曹粱穹獠噱,側妃比太子妃先完婚,三月裡曹輛鴕進宮了。
江氏又開始準備曹戀募拮薄
進宮的嫁妝與嫁入名門的不一樣,因為宮裡會準備好各種大件,曹琳嬉帶上衣櫃、床具這等東西進去,簡直令人笑話。曹廷安沒操持過這些,讓江氏與郭嬤嬤商量,郭嬤嬤便提醒江氏去與三夫人徐氏套套近乎,如果能套到鎮國公府給太子妃準備的嫁妝就好了,到時候曹家直接減掉三成,如果曹廷安心疼女兒覺得嫁妝給少了,那就明面的東西不變,多給點銀票就是。
江氏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既給足了曹晾镒櫻面子上又不會得罪未來的太子妃。
待徐氏從娘家套了太子妃的大致嫁妝單子過來,江氏這邊頓時順利多了。
可緊跟著,她還得籌備年關的大小宴席,平陽侯府要宴請賓客,她也得作為賓客去旁家府裡吃席,對於她這個新上任的侯夫人而言,每樣都是挑戰。
母親忙碌,阿漁懂事地不去打擾母親,每日除了讀書學音律女紅,剩下時間就一心一意地幫母親照看弟弟。
江氏有多忙、多操心呢?
忙到女兒每日來請安,她都顧不得仔細打量女兒,忙到每日隻有晚上睡覺前,她才能多抱熾哥兒一會兒。
上元節過後,幾乎所有宴席都吃了個便,江氏才終於有了喘氣之機。
早上她難得地睡了個懶覺。
睡到日上三竿,江氏忽然被一陣清脆的笑聲喚醒了。
是兒子的聲音,姐弟倆不知何時過來的,這會兒在次間玩呢。
江氏懶懶地躺著,愜意地偷聽。
熾哥兒七個月大了,最是招人喜歡的時候,阿漁拿了一個紅蘋果當球玩,在榻上滾來滾去,熾哥兒盯著滾動的紅蘋果,每當蘋果滾過來撞到他的小腳丫,熾哥兒就興奮地大笑大叫,那笑聲響亮得都叫人擔心他笑破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