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那沒用的表哥現在還在昏睡著,根本沒人向著她說話。
就連縣令夫人都移開視線,嫌棄地朝後躲了躲。
哥哥拉著我的手,面上冷若冰霜,身上一股子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陸淵不由得縮了縮肩膀,打了個寒戰:
「起風了?咋突然這冷。」
回到家後,哥哥灌了一壺冷水才勉強平靜下來:
「好,好得很,我們一再忍讓,她卻步步緊逼。
「清兒,以後別再收著了,既然早晚都是撕破臉,索性把這臉撕到明面上來!」
以前我們在明,敵在暗。
現在我們倆一起把江婉如也架到明面上來,看她還怎麼下黑手。
現在哥哥已經是秀才了,15歲的案首,萬眾矚目。
等他考中舉人,江婉如的機會就更少了。
江婉如在縣令家丟了臉,屬實安分了好幾天。
張三那幫地痞之前被陸淵他們下了黑手,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那個張文彥也遭到了無差別攻擊,躺在家錯過了考試。
不過憑他的實力,考了也是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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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哥哥則是一改往日的樸素低調。
將考上案首獎勵的銀子都換成了衣服,甚至還特意去打了一頂玉冠。
哥哥往日刻意收斂的美貌,被白衣玉冠襯託得豔了十分。
不管他走到哪,身後都跟了一群姑娘。
他去王阿婆的炊餅鋪子上買了幾個炊餅。
不一會,王阿婆的鋪子都差點被人搬空了。
作為宋言的妹妹,我最近每日上街都會收到無數的手帕、鮮花、糕點、零食。
有鋪子老板塞的,也有路上經過的姑娘們遞給我的。
這日我剛上街,就被人攔住了。
「清妹妹,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後退一步,看了眼人來人往的街頭,扯著嗓子大喊:
「江婉如,你好煩啊!」
「我都說了我哥哥最近在潛心備考,而且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你能不能別纏著我了!」
「我哥哥不會喜歡你的!」
人群頓時炸鍋了:
「江婉如,哪個江婉如?」
「是不是江家那個江無鹽?天爺哎,她可真敢想!!!」
「豈有此理,宋公子神仙似的人物,怎麼能娶這麼一個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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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群情激奮,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江婉如。
我心裡偷笑,臉上卻一副氣惱的模樣:
「哥哥說最近出門總有人尾隨他,甚至還有混混想動手綁他。
「江婉如,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江婉如身邊的丫最臉上漲得通紅:
「你胡說,別汙蔑我家小姐!」
我氣咻咻地叉著腰:
「別以為派人騷擾我哥哥讓他不能安心考試,我哥哥就會做你江家女婿了!」
「你江家勢大,可是也不能為所欲為!!!」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我一甩帕子朝著人群行了個禮:
「以後哥哥出門,還煩請父老鄉親們看顧著點。」
「他上次下學回家,差點被一幫混混給綁了。」
「那幾個混混說,要打斷我哥哥的手讓他不能再科舉。」
「嗚嗚嗚我哥哥十年寒窗,咱們南城出個讀書人容易嗎?這些人真是太壞了!」
聽到打斷手指,江婉如渾身一震。
她顧不得自己此刻千夫所指,一把摘下了頭上的帷幕。
「宋清,是你,你也回來了!」
江婉如也是重生的!!!
我心下駭然,面上卻是不顯。
「別和我套近乎!我都和你說了很多次了,我哥哥就是想一心念書,現在不想考慮成親的事。」「江婉如,你可別再纏著我了!」
事情鬧得不小,
流言兇猛,三人成虎。
再加上陸淵手底下的人推波助瀾。
江婉如很快就擔上了一個逼婚的惡名。
南城第一美男子,15歲的少年案首被一個夜叉逼婚。大家都不能忍。
甚至連縣太爺都聽到了風聲,將我哥叫到府裡好生安慰了一番。
又派人去敲打了江家幾句。
聽說江婉如被她爹給關起來了,說是勒令她半年內不許出門。
半年....
半年後,就是哥哥考舉人的時間了。
江婉如重生而來,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隻是江婉如和我們都沒有料到,我那日在街上說的話會有如此轟動的效果。有人給我家送來了兩條大黑狗,說給我們家看家護院。
我哥隻要一上街,還沒等人靠近他,那人就被大家伙給拉走了。聽說光是小偷,就被鄉鄰們揪走了好幾個。
暫時安全的哥哥開始玩命念書。此時他剛中了案首,風頭無兩。
但是等這事情的熱度過去,恐怕他上街就不再那麼眾人矚目了。
為了保持新鮮感,哥哥開始閉門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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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說我已經有了一定的身體基礎,可以跟著他學武功了。
「來,馬步蹲好。」
「抓他奶奶!踢她褲襠!」
我認真地蹲著馬步,神情嚴肅:
「抓他奶奶!等下,打架為什麼要打人奶奶?老人家是無辜的。」
陸淵突然就紅了臉,輕輕打了一下自己嘴巴。
我也驀地明白過來,臉色頓時漲得通紅。
陸淵尷尬地笑了笑,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折射出健康的光澤。
我仰頭眯著眼看了半晌:
「陸淵,你今年13歲了吧,有想過以後嗎?」
陸淵瞬間收回了笑意:
「我14歲了!」這是重點嗎?
他莫名其妙的怒氣讓我有些難以理解。
陸淵踢了踢腳邊的石頭:
「以後,以後你會待在南城嗎?」
我蹲下身繼續蹲馬步:
「我哥哥肯定會考中進士的!到時候我和我娘就會搬去京城住。」
「那,那你不嫁人了?」
陸淵的話脫口而出。
我笑著站起身拍了拍他的頭:
「小屁孩你懂什麼嫁人不嫁人,還是好好教我練武吧!」
陸淵氣壞了,他眼睛亮得像頭小狼,惡狠狠地盯著我:
「今天給我打30遍木人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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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好像又恢復了平靜。
但是我心裡總是有些慌亂。
這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江婉如肯定在憋什麼大招。
但是事情卻出乎我的意料,江婉如居然什麼都沒做。
而哥哥,很快就迎來了鄉試。
無比順利地從考場出來時,我走在路上忍不住一直四處看。太奇怪了,江婉如為什麼就那麼順利讓哥哥考試了?
這次考中,哥哥便是舉人。
舉人,那就是官身了,
16歲的舉人絕對是江婉如高攀不起的對象。
不管我怎麼焦慮擔憂。
江婉如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從我們的生活當中消失了。
哥哥依然考了第一名,中了解元。
我們全家,要搬到京城去了。
坐著馬車出城那天,我拉開簾子向外看去,發現一個人影一直遠遠地跟在我們身後。
看身形好像是陸淵,他跟著馬車跑了一陣。
漸漸地成了遠方的一個黑點,很快就看不見了。
「哼,這臭小子。」
我哥冷哼一聲把我拉回到馬車中。
「別看了,外頭風大,仔細凍著。」
30
京城居,大不易。
這裡的屋子貴得離譜,小小的一間居然要5兩銀子。
為了賺錢,我和我娘開始拼命繡花貼補家用。
我哥哥也是節衣縮食,為了省錢他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京城的文人多風流,尤其那些豪門世家。
去一趟青樓花的銀子,夠我們家一年的開銷了。一開始許多人看哥哥才貌雙絕,都起了交好之心。
可是交際最花銀子,總不能每次出去吃飯都讓人家請客。漸漸地,哥哥開始深居簡出。
並落下了一個恃才傲物的名聲。不過所有的謠言和白眼,
都在他連中三元那天消失了。
金鑾殿上皇上看到哥哥,龍顏大悅。
直說少年風流,才貌無雙。
不但欽點了狀元,得知哥哥家境貧寒後還賞了我們家一棟宅子。
更是宣布讓他直入翰林院,長伴君側。
打馬遊街那天,哥哥穿著紅袍騎著白馬,看呆了滿京城的姑娘。
無數的鮮花手絹從空中落下,一時間大街上比過年還熱鬧。
「夫君!夫君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夾在人群中正在聽身邊的姑娘瘋狂誇贊我哥的美貌時,
一道粗啞的嗓音驀然響起。
31
江婉如抱著個孩子衝到哥哥面前。
又哭又笑。
「夫君,夫君你真的中狀元了,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喧哗的人聲頓時停了下來。
所有人錯愕的看著這個跑出來的女人,一時間沒人說話。
哥哥陰沉沉地看著抱著孩子的江婉如,
一張俊臉滿布寒霜。
我身邊的高個子姑娘捂住自己的胸口:
「啊,我死了,為什麼有人笑起來好看,兇起來居然更好看!」
「夫君,去年你說上京趕考,怎麼也不給家裡來封信?」
「你好狠的心!不想著我,難道不想著咱們的兒子嗎?」
江婉如聲淚俱下,字字泣血。
圍觀的人群雖多,氣氛卻安靜得詭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是哪裡跑出的妖怪,居然敢跑來冒領宋言妻子!」
一道清脆卻又響亮的女聲響起,宛若出谷黃鸝。
隻見剛才還站在我身側的姑娘氣咻咻地衝出人群,身後還跟著一大幫護衛。
之前光顧著看我哥,我現在才注意到這姑娘頭戴金冠,身上穿的是價值連城的蜀繡。
但奢華精致的衣裳首飾蓋不住她明豔的長相。
反而將她襯得貴氣逼人,英姿勃發。
「呀,是明珠郡主!」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八王爺是皇上的親叔叔,也是唯一在世的老王爺了。
聽說皇上能順利登基全靠八王爺精心輔助,功不可沒。八王爺一連生了四個兒子,後來家中的妃子都沒有再孕。
直到他四十歲那年,八王妃老蚌生珠,生下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兒。聽說當時八王爺樂得連著在京中擺了一個月的流水席,
京城裡的老乞丐現在都還對這事情念念不忘呢。
明珠郡主雙手叉腰,漂亮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星子來。
她走上前拉開嬰兒襁褓,看了一眼孩子以後馬上捂住了眼睛:「啊,我的眼睛,快點把這醜東西拿走!」
江婉如被明珠郡主的氣勢所懾,情不自禁朝後退了幾步,「你這隻癩蛤蟆,憑什麼說宋言是你夫君!」
「醜女配天仙,我絕對不允許!!!「快說,你是不是來碰瓷的?」
「好哇,你長得這麼醜,想得倒是挺美,我都還沒下手,你居然敢先碰瓷!」
「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別說江婉如,就連我都被嚇了一跳。
「亂,亂棍打死?」
身邊的大媽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
「姑娘是外地來的吧,別怕,明珠郡主人好著呢,亂棍打死隻是她的口頭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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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翻身下馬,走到明珠郡主跟前認真地行了個禮,
「多謝郡主仗義執言,宋言感激不盡。」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明珠郡主馬上拘束了起來。
似乎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江婉如悽然一笑:
「夫君,當年你家貧,是我江家資助你科舉。」
「如今你踏上了青雲路,現在是要過河拆橋了嗎?」
「我在家看護兒子,每天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著你高中回家,咱們一家子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