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到這我又高興起來。
幸虧受傷的不是哥哥,不會影響他念書寫字。
我哥魂飛魄散地跳下車,揪著我的耳朵回了家。
「宋清!跪下!」
他一路拖著我來到父親靈位前,還把聞訊前來的娘親給趕了出去。
我不服氣地想還嘴。
剛仰起臉,就看到哥哥滿臉是淚。
他紅著眼眶聲音哽咽,張了幾次嘴,才發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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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當日在爹靈位前,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我說過,我會照顧好你和娘親,讓你們都過上好日子。」
「你一個小姑娘家,那馬車跑那麼快,你怎麼敢的!你」
哥哥再也說不下去,捂著臉蹲下身哭得安靜而隱忍,
聽著他壓抑的抽泣聲,我心裡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哥哥,江婉如看上你了,她想招你做夫婿,所以才一次次設下計謀害你。」
「她知道你看不上她,所以會想辦法讓你不能參加科舉,讓我們家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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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眼淚刺痛了我。
我想保護他,可卻沒想過他其實並不想要我的犧牲和保護。
我應該相信哥哥,相信我們兄妹可以一起渡過難關。
哥哥沒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一切。
他擦了擦眼淚站起身。
眼裡是滔天的恨意和厭惡。
「阿清,上一世,你過得很苦吧?」
我錯愕地看著哥哥。
他苦笑一聲:
「陸淵說是你主動找到他,讓他們保護我的。」
「那日午後醒來,你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一改往日的乖巧溫順。」
「這事怪我,沒有第一時間相信你。」
「重生之事太過離奇,除了我,你不可再向第二人說起。」
我和哥哥詳細說了上一世的事情。
當聽到我和娘都是被江婉如害死時,哥哥緊緊閉上了眼。
片刻後,他再睜開時,眼底已經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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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開始發了瘋般地念書。
而我則是發了瘋般地練身體。
每日早晨哥哥起床都會在院子裡對著我的木人樁打上半天。
出一身汗以後再去讀書寫字。
我娘看著快速見底的米缸憂心不已,每日繡花的時間都往後延了一個時辰。
江婉如的宴會我自然沒去參加,名帖都被我撕了個幹淨。
這日一大早,江婉如竟然親自帶人前來堵門了。
「宋清妹妹,你昨日為何沒來赴宴?
「你,你可是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我相貌醜陋,不願和我做朋友?」
江婉如咬著唇紅著眼,一副惺惺作態的可憐樣。
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是的,你太醜了,看一眼我眼珠子都疼。」
江婉捂著胸口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上個月七夕相逢之時,我看她著實可憐,還曾柔聲安慰她。
她向我身後看了一眼,然後瘦弱的身軀晃了幾下,搖搖欲墜。
「清妹妹,我是誠心想與你做朋友的,你這話,這話簡直是在戳我的心窩子。」
「阿清,是誰來了?」
清潤溫柔的嗓音從身後響起。
見我哥來了,江婉如用帕子捂著眼睛開始抹淚:
「清妹妹,你要是嫌我生得醜礙了你的眼,那,那我以後離你遠遠的便是。」
「給,這是我昨日為你準備的禮物,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七夕相助之情。」
Y鬟將手中的盒子塞給我。
江婉如悽婉地看了我一眼以後哭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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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跑多遠,她就被一大幫人堵在了窄小的巷子裡。
「喜報!喜報!恭喜宋案首拔得頭籌!」
敲鑼聲從遠到近,前來報喜的衙役腰間還系著塊紅綢。
巷子裡所有的街坊鄰居聞訊全跑出來了。「什麼喜報?哪個宋案首,案首是啥?」
「哎呀李大娘你傻呀,案首就是秀才第一名,肯定是咱們街的宋言!!」
「天爺哎,15歲的秀才公,還是個案首!!!」
「哎呦老天,哎呀宋娘子,我有個侄女人長得可美,家裡還有不少田地,年歲和宋言最是相配!」
鄰居們一窩蜂地朝我家湧來,差點擠破了院門。
來報喜的衙役被熱情的鄉鄰塞了滿懷的包子雞蛋饅頭。
在我們一家燦爛的笑容中暈乎乎地走了。
江婉如不知什麼時候也走進了院子。
她痴痴地看著人群中拱手道謝的哥哥,眼神連片刻都不曾挪開。
等熱情的鄰居們滿面潮紅地離去後。
江婉如還站在院中。
哥哥朝她走去禮貌地行了個禮:
「這位姑娘可是走錯門了?你找誰?」
離他們幾丈遠的我都聽到了江婉如心碎的聲音。
她慘白著臉仰頭看著哥哥:
「言郎,你,你不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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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臉可真大!
我翻了個白眼,就見了一面居然喊哥哥言郎,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夫君呢。
我哥沉下臉來不悅地朝我瞪了一眼:
「阿清,這姑娘可是你朋友?
「什麼朋友都交,隻會害了你,以後長點眼力。」
說完再也不看江婉如一眼起身回屋去了。
江婉如失魂落魄地走了,走到院門時還絆了一跤跌在地上半天沒起身。
我走上前不屑地瞟了她一眼:
「我不喜歡同醜八怪做朋友,以後你可別再來我家了。」
說完就用力甩上了門。
回到屋後哥哥皺著眉頭:
「你說這有用嗎?江婉如會不會知難而退?」
江家勢大,我家除了一間舊院子什麼也沒有。
日常都是靠我和娘繡花,哥哥偶爾替人抄書度日。
哥哥說復仇不急在一時,目前的我們自保才是第一位。
希望江婉如經此一遭,可以收回點對我哥哥的心思。
考試結束,縣令家特意舉辦了宴會。
中了秀才的人都受邀參加了,還都攜帶了家眷。
我跟著哥哥也一同前往,卻在宴會上碰到了江婉如。
她緊跟在縣令夫人身側,甜甜地喚她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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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瞄了幾眼縣令夫人頭上戴著的東珠頭冠,
縣令家境貧寒,變賣了田地才念的書。
他妻子是微末時娶的,聽說是同村族長的女兒。
這東珠頭冠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
看樣子為了攀上這門親戚,江婉如沒白花銀子。
「哎喲,這就是宋案首的妹妹吧,果然長得如花似玉!」
縣令夫人拉著我的手不住誇贊。
沒說幾句話,就將話頭扯到了我的婚事上。
話裡話外,有幾分想替我保媒的意思。
我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江婉如知道我和我哥手足情深。
拿捏住了我,自然也就拿捏住了我哥。
上輩子她不停地找我麻煩,
卻又假裝好心替我解決麻煩,以換取我哥對她的感激涕零。
看來這次是想故技重施了。
「回夫人,我已經定過親了。」
縣令夫人非常失望,但是卻不好再多說什麼。
一幫人吃完飯,縣令夫人便說要帶著我們去湖邊逛一逛。
江婉如一副溫柔小意的模樣。
我心裡警鈴大響。
果然,剛走到湖邊,江婉如身邊的丫鬟就朝我伸出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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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被她丫鬟絆倒,腳卻狠狠地踢在了那丫鬟小腿上。
身體已經失去平衡,我伸出手拼命劃拉。
一下子帶下去了三四個女孩,江婉如也在其中。
「噗通!」
「噗通!」
巨大的落水聲傳來。
而這時,縣令正帶著一幫秀才也朝湖邊走來。
落水前,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湖邊快步衝來。
長相平淡,個子矮小。
正是我上輩子的丈夫,江婉如的好表弟楊晨耀。
江南長大的孩子,大多會凫水。
楊晨耀顯然沒想到有這麼多女孩落水。
他跳入水中浮起半個身體,神情有些茫然。
當中有幾個女孩不會水,正在拼命掙扎,水花四濺看不清人臉。
他咬了咬牙朝我們遊了過來。
剛遊到我身邊,便被我一拳打在了鼻子上。
我假裝不會凫水,對著楊晨耀拳打腳踢。
「救命啊!
「快救救我!」
正打得歡快時,又有幾道人影落了水。
陸淵抹了把臉上的水,探出水面,見我一副擠眉弄眼的樣子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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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楊晨耀交給他,假裝掙扎著朝江婉如的方向飄去。
狠狠一拳打在江婉如的肚子上,我開始故技重施。
最後是陸淵硬拖著我上岸的。
楊晨耀和江婉如都是被家裡的僕婦給撈起來的。
兩人灌了一肚子水,早已昏死過去。
一上岸我就抓著江婉如的丫鬟大哭:
「你為什麼要伸腿絆我入水,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絆我就算了,還連帶了那麼多人,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現場鬧成了一團。
陸淵穿著湿漉漉的書童衣服站在我哥哥身後。
忍不住朝我揚了揚眉。
這些打架的功夫可都是陸淵交給我的。
他說我力氣小,打架就要使巧勁。
掐腋下,踢襠部,打鼻子,戳喉嚨。
小乞丐們的打架招數他挨個教我,剛才全被我用在了江婉如她們身上。
我哥一臉的悲憤:
「大人,還請大人做主,查清到底是何人要害舍妹!」
江婉如的丫鬟被我狠狠踢了一腳,小腿上現在還紅腫著呢。
她不停哭訴自己是不小心絆到我的。
在場眾人臉色各異。
大戶人家的丫最,行走坐臥都是受過嚴苛訓練的。
而且看剛才那丫鬟紅腫的位置。
顯然她將小腿抬得很高,尋常走路並不可能被踢到這個位置。
眾人各懷心思,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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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江婉如幽幽轉醒。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委屈地看向我:
「宋清姑娘,你為何推我下水?」
空氣更安靜了。
我哥哥氣咻咻地一甩袖子:
「不知我宋家何時得罪了江姑娘,既然如此以後我們自當遠著江家,免得受害者反倒被汙蔑成了加害者!」
我哥扶著我,和縣令告罪以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竊竊私語的眾人。
「應該是嫉妒宋家姑娘貌美,嘖,看不出來江婉如嫉妒心這麼重。」
「自己讓Y鬟推人落水,還要誣告人家推她,嘖嘖嘖,面醜心更醜。」
江婉如哇地一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