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緩緩起身,掃一圈他們,反問:「謝行知再怎麼著也是全省理科第二,在這嘲諷他的功夫,怎麼不看看你們考多少?」
「我為什麼要和一個失敗者比。」中間那個灰哥彎彎唇看我,「單憑我個人也進了全省前十,怎麼不可以嘲諷呢。」
「你真的覺得他是失敗者?」我一字一句問著,微微一笑:「嘴巴恨不得用盡吃奶的勁來把他貶低成一個廢物,以此來安慰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罷了,畢竟如果連你都不洗腦自己,你就得認自己才是那個廢物。」
他的臉色微變。
還沒說話,他小弟先不爽了:「你誰啊,瞎說什麼b話?」
「我說的b話總比一味阿諛奉承的馬屁話真心對不對?」
「呵。」灰哥冷笑一聲,「這麼殷勤,你是謝行知的小迷妹?」
我淡聲介紹:「我姓徐,你也可以叫我,全省第一。」
.....!
沒等他們開口,我繼續說:「考了個第十就敢嘲諷第二名,沒有那個命卻有那個妄想病,在校內帶著一幫非主流隨意造謠別人,造的是什麼謠,就能看出你是個什麼貨色。如果我說你是嫉妒,你不會承認,但我看遍你全身隻發現了你能考省十這麼一個優點,唯—一個優點還被謝行知吊打,你到底靠什麼在這裡吹?那張普通到看一眼就忘的醜臉嗎?還是說你就是一個天生沒素質的壞種。」
好幾個男生騰地站起身。
我抬手指指監控,又輕描淡寫撂下最後一段:「剛才你們的話我一字不差地錄了哈,其他的不說,造謠這一點也夠你們吃點苦頭了。聽進去點我的話,盡管是罵你們的,也是給你們臉。不用磕頭道謝,做點實際的就好。」
說完,我喊了一聲老板,指指他們:「我倆的錢他們付。」
然後拉著陳戀出店。
好幾分鍾後,陳戀才緩過來,握著我的手,「臥槽,你剛剛.…你怎麼做到這麼冷靜的?他們一句話就把我氣得說不出話,你居然還能反擊回去。」
她越說越激動,舉著手機:「我還錄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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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無語:「你都氣的說不出話來了還能想到錄視頻?」
「以防萬一嘛,還有是因為你一開口我就覺得不簡單啊!」陳戀嘖嘖兩聲,垂頭擺弄著手機,想到了什麼,又問:「話說,你真錄音了?」
我搖頭:「唬唬他們而已,這種人就得多恐嚇,才好治。」
她豎拇指:「高。」
街上,紅綠燈一閃一閃,行人不停。
我捋捋被風吹散的碎發,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
輕聲問:「陳戀,如果換成你,被那樣造謠你會怎樣?」
她想也沒想:「我會瘋掉的,以我的脾氣會和他們打起來。」
正常人都受不了這種造謠吧。
我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謝行知的樣子,他表面雖然看起來不正經,有時候說話還很欠,但謠言這東西一傳就不會停下來,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他的心態也是在一次次崩潰後練到今天的吧。
我又想起那次出遊,他身邊圍繞很多同班同學,並不孤零零。
或許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吧,遇到這種事的時候,還有人會相信自己,和自己站一起,很珍貴。
這人真奇怪,明明就是真心把她們當朋友,所以願意去解決口香糖這個棘手的麻
煩,非得嘴硬一下。
和陳戀分開各自回家後,我提著打包的烤魚回了家。
結果在另一條街遇到了謝行知。
我停下腳步,看得出他是故意在這等我的。
他靠著身後的電杆,套著件薄薄的衛衣,握著手機側頭看我。
我愣了愣,有股不祥的預感冒出來,下一秒,他朝我這走,挑著眉,搖著手機:「我收到了一個音頻。」
我:...
他垂頭笑,眉頭都彎起來:「徐學霸連罵人都那麼厲害。」
我垂下眼沒說話,莫名感到局促。
「聽說你拿了省一,一直想找個機會恭喜你來著。後來想想,我們也沒熟到那個地步,就不上趕著去了。」他輕輕嘆口氣,「但今天這趟我得來,除了跟你說謝謝,還有對不起。」
我抬起頭,沒反應過來:「什麼對不起?」
「那天在網吧,我不應該那樣懷疑你。」
我搖搖頭,「沒必要道歉,就像你說的,我們沒熟到哪裡去,彼此不了解,防人之心不能沒有,所以你懷疑我很正常不是嗎?」
他被我的話逗笑,笑完,說:「有理。那現在我想和你交個朋友,熟悉一下彼此,可以嗎?」
「可以。」我輕咳一聲,回。又說:「對了...那個音頻,刪掉吧。」
「我想留著。」
我無奈地揮揮手,「那隨你。」
他將手機放回衣兜,仰頭勾唇角。
走了兩三步,我沒忍住提醒:「你還跟著我幹嘛?」他噢一聲:「反正我現在也沒事,送你一趟。」
我沒話說了。
「謝行知,我能問個問題麼?」「問。」
「你最初被造謠的時候,怎麼想的。」
他語調輕松,漫不經心回答:「那會兒還小,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就是氣,很氣,想把他們的嘴打啞。每天都要面臨一些獵奇的眼神,整個人很無力,造謠的僅憑一張嘴,而我八張嘴都解釋不來。」
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那會兒抑鬱過一點時間,成績下降過,後來通過打遊戲分散注意力,還認識了一個小屁孩,應該是小屁孩吧?不清楚,但人挺有意
思的,技術菜又愛拉著我打,還獻寶似的跟我說自己考了多少分吧啦吧啦。」
我微微蹙眉,總覺得好熟悉。
謝行知說著說著笑起來:「我那時候隱晦地朝他發泄過情緒,說最近遇到了很不開心的事,你猜他怎麼回復?他發來兩個拳頭表情,說,錘走你的不開心,和讓你不開心的人。給我笑半天。」
「原來是你啊。」我脫口而出,「還有,我不是小屁孩。」
「...」謝行知臉上的笑慢慢收起來,「?」
他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那個菜鳥?」
我冷笑,「我那會兒剛玩,還是新手而已,你看不出來嗎?」
他點點頭:「看得出來,你在遊戲方面,毫無天賦。」
我加快了步伐,在他跟上來的同時旋轉身子逼退,咬牙切齒:「不需要您送了,別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沒有天賦的菜鳥身上。」
謝行知垂眼看我,聳聳肩:「我說的也是事實,你怎麼就急了呢。」
我呵呵笑一聲,面無表情走了。
他又緊跟上來,「我開個玩笑。」
我揮揮手:「你回去吧,我要進去了,再見.…哦,是再也不見。」
謝行知:「...」
隔老遠,他又叫住我:「這樣吧,我免費給你烤一次串,別和我計較了?」
我走得十分堅定的腳步驀地停住,眼睛微微睜大,謝行知烤的串…揣在衣兜裡的手糾結半天,最後慢慢握緊。
「我覺得可以。」
12.
烤串之約來得很快,地點在謝行知家附近。
他和那家老板熟,特意騰了一個位置給他烤。
晚上涼快些,最適合吃。
謝行知在後廚洗菜,我則殷勤地將食材拿出來擺好,店裡一個穿花褲衩的男生站著瞅我好一會兒,咬著根牙籤笑問:「美女你是大學生吧,哪個學校啊,什麼
系的?」
估計是把我當大學生了。
我指了指他桌上的食材:「你這個被曬蔫了,應該不好吃了。」
他耐著性子:「不打緊,就曬到一盤而已,你什麼系的?」
我正要回答。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和你沒關系。」
謝行知冷淡地睨他一眼,隨後叫我:「來這邊。」
他一邊將洗好的食材放烤架上,一邊說:「他見到長得好看的女生就這樣,實則大人家好幾歲,別搭理就行。」
「老變態啊。」我恍然。
謝行知因為我這句話腳滑了一下,接著抬起頭衝我豎指:「你說話是真直接。」
「還好吧。」我說。
「我突然就好奇,你初見我時,對我什麼印象。」
我認真回憶了一下,他那句話我真是記憶深刻,現在回想依然覺得無語,便淡淡說:「長得挺帥,有點小賤。」
他刷著油,沒什麼表情:「不如不問。」
我被他這反應逗得下意識笑,想也沒想脫口問:「那我呢?你對我什麼印象?」
他微微站直身,視線掃向我,思索兩秒,語氣認真:「你當時站醫院門口哭得挺傷心的,臉上的悲傷無法言喻,好像我二叔嘴裡念叨著要呼死的那個人是你。」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話題就不應該提。
接下來我專注於吃烤肉,沒再說話,謝行知一手握著手機看,另一隻手時不時翻轉著。
他垂著頭,鼻梁高挺好看,坐這輕輕松松就吸走一堆視線,中途有好幾個女生看
樣子想上前要聯系方式,但下一秒看到我後,就放棄了。
我很貼心地挪了挪凳子。
謝行知感應似地抬頭,疑惑:「你要坐馬路上吃?」
算了,我幹嘛這麼為這種不識好歹的考慮!
吃了好幾串後,腹部傳來的微痛感讓我停頓了一下。
「你這食材沒問題吧?」
「我特意買的新鮮的,你覺得呢。」
我掃一眼肉串,又看一眼肚子,大腦空白兩秒,開始在心裡測算日子。
不出所料,是例假來了。
我放下烤串,臉色強行鎮定。
謝行知一頭霧水:「今天這麼快就飽了?」
我點頭,冷靜開口:「我得回家。」
謝行知瞥我一眼,手撫上後頸,「是有急事嗎。」
我嗯一聲。
他點點頭,隨走拿一串咬一口,看我半天沒動,又側過頭:「你倒是動啊。」
我一臉平靜,朝他招招手。他微微斜身湊過來。
我說:「我現在想去一趟廁所。」他嗯一聲:「店裡有。」
我拉住他欲坐回去的身子,繼續說:「可不可以請你去超市幫我買衛生巾,非常感謝。」
謝行知定住了,我沒看錯的話,他耳尖上迅速蹿起了一抹粉紅。
估計是第一次遇到這事,他愣了幾秒後,放下烤串起身。剛準備走,又想起什麼,去店裡拿了件外套丟給我。
人才離開。
買來後,我在廁所整理了幹淨才出去,但腹痛一陣一陣的,我手叉著腰在廁所門口站著。
謝行知等了半天,打算進來看一看時,就看見我站在那。他問:「你扮演雕塑呢?」
我微微彎下腰,「我現在還走不動。」
他兩步走了過來,三兩下就用外套拴在我腰上,而後攔腰把我抱起。我驚呼一聲,不得不勾住他脖子保持平穩。
「為了你我的名譽,要不你把臉蒙上吧。」我提建議。
謝行知彎彎唇:「說得也是,難為你肚子疼還想得那麼周到。」
話落,他出店時,拿了頂鴨舌帽蓋我臉上。
這帽子是他之前戴的那個,味道挺香,我險些想問他用的什麼洗發水,這麼好聞。
肚子仍然疼著,我忍不住動了動,頭往裡靠了點。
謝行知嘖一聲:「你別亂動了行不行,佔我便宜呢。」
我在帽子裡冷笑:「我隻是不舒服而已,放心吧,我對你這款沒任何興趣。」
「我這款是哪款,你這脾氣突然就暴躁起來了,果然女生來了例假不能惹。」
我握了握拳,「你再嘴賤我真的會打死你。」
他懶散地笑聲在頭頂傳來,「徐同學,別忘了,你現在在我手裡。」
走了好會兒,我拿開了帽子,「你要送我到哪去?」
「你家啊。」他目視前方,「我抄近路呢。」
偶爾有一輛車疾馳而過,夜風吹得側邊的樹葉哗哗響,我看著謝行知好看的下颌
線,感受著他放在我後腰的手,臉皮忽然有點燙。
害怕被他看到,我又拿帽子蓋臉上。
「你還蓋上癮了。」
「徐舟靈。」又走了好會兒,他突然叫我。
我瓮聲瓮氣地應:「嗯?」
他散漫地問:「你志願填的哪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