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愛人難得的狼狽模樣實在太難得一見,系統一邊刷著字符串狂笑一邊瘋狂留影,陸燈在腦海裡勸了它兩句,自己卻也愈掩不住笑意,埋在寬韌頸間失笑出聲。
顧在水怔怔抱著他,待反應過來,臉上也騰地紅了一片。
懷間的身體依然輕輕顫抖著,追媳婦追到這個寒酸地步的天水真人心頭越發不安,捧著他的臉頰抬起來,卻迎上了格外不加掩飾的明亮笑意。
陸燈笑得眼角沁了淚,又難得的起了玩鬧的心思,索性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顧在水猝不及防,順著他的力道失了重心,兩人仰面栽倒在草地上,柔軟的綠草成了上好的絨毯,將身形溫柔地全然包攏。
顧在水攔他不住,自己倒也跟著失笑起來,抱著他低頭蹭了蹭,在掩不住弧度的唇角上用力親了一口。
局促到極處,反而將什麼都放得開了,兩人眼裡都隻裝得進對方的眼睛,倒也不再在意身上穿的都是些什麼。
反正——若是他們真做了什麼,說不定還是要脫的……
顧真人還沒學到那一步,在心裡惦記下了要繼續去宗主臥房找找書的念頭,聲音放得愈柔:“等會兒再做個新房子,院子也得大些。還想玩兒秋千嗎?我再試試能不能弄出別的心魔,想辦法給你蒸一屜慄子,吃一個扔一個,隨便砸著玩兒……”
心魔若是保持現在的大小,原本建的小院秋千也就都變得不合適了,大小都得重新調整調整。
他在識海中能查看之前的記憶。小家伙想吃慄子又怕弱了他的威風,趁人不注意,偷偷接小徒弟掉下的慄子吃,看得他難受了好一會兒。
從來都不知道心魔還有這種用法,陸燈眨著眼睛好奇抬頭,被顧在水含笑在鼻尖上親了一口。
眼前的面龐實在太可愛,哪裡都看得人心間暖融融一片。顧在水讓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壓壓胸中氣血,故意一本正經道:“還有河燈……”
小心魔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期待地望著他。
滿天星辰一應落在黑亮柔潤的眸子裡,想要個名字的念頭倒幾乎藏都藏不住地滿溢了出來。
顧在水終於再忍不住,放縱笑意傾落,一翻身將他攏在身下,低頭輕輕親他唇瓣:“我這幾天怕是有不少是要應對,一時進不來。幫我再添上一行——就寫星河。”
在他第一次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這個名字就已自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Advertisement
這兩個字被他說得分外鄭重,陸燈眨眨眼睛,猜測著大概是用了什麼典故,撐起手臂正要詢問,卻被落下的親吻覆住雙唇。
——原本還以為是蒼蒼、一方之類的名字……
好不容易在系統藏書庫那本古地球《詩經》裡找到《蒹葭》裡的那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還讓他擔憂了好久,如今看來倒是猜錯了。
陸燈不著痕跡地舒了口氣,欣然接受了這個聽起來便厲害不少的新名字,乖乖仰頭讓他吻著,直到氣息已不穩定,才不得不輕喘著向後退開。
顧在水同樣氣息稍促,望著他的眼睛卻依然盈滿笑意,背在身後的手向前一探,已亮出幾個慄子來,輕巧一捏就剝了殼露出完整慄肉:“張嘴。”
居然真就變出來了。
愛人隻要不碰上變衣服,剩下的實在非常利落。陸燈訝異地睜大眼睛,望著黃澄澄的慄子尚在怔忡,顧在水已含笑朝他口中喂了進去。
噴香的慄子還燙著,陸燈在口中倒了兩倒,又擔心顧在水燙了手,想去摸一摸看,那隻手卻已在他唇上不輕不重地一貼。
像是個極溫柔的吻。
顧在水含笑親親他,溫暖體溫覆落下來:“我再給你學別的,好不好?”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月亮在天邊走到一半,晚霞徹底散了,天空也安靜成了深藍的柔軟絲絨。
一顆接一顆的小星星從雲隙裡鑽出來,落下一河星輝,交映著河燈逐水飄遠。
陸燈心跳愈促,聲音止都止不住地輕忽下來:“君子遠庖廚……”
識海內一切都是顧歸神識所化,這樣耗費力量就為了讓自己吃點好吃的,實在太浪費了。
這句話也是他前兩天剛和系統學的,雖說原本不是字面上這般的意思和用法,現在一時卻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來用,隻能硬著頭皮勉強說了出來、
顧在水微微挑眉,眼裡流出笑意,低頭親了親他:“沒關系,我原本也不是——”
他原本想說自己也不是君子,話說到一半卻又忽然卡住,隻笑了笑,把懷裡年輕心魔的黑發揉得微亂。
“不必管這個,我見你吃了便高興,心裡一高興,修為就漲得更快了。”
——小心魔現在還沒有褲子可穿,自己若是再把這話說出來,就不隻不是君子,幾乎已和那風流浪子掛上鉤了。
心魔才出生不久,縱然靈智全開,卻也正在形成認識的關鍵階段,若是做得太過分,說不定將來是要被嫌棄的。
天水真人想得長遠,打定了主意一點也不想讓小家伙對自己產生誤會,柔聲哄著心魔又吃了幾個慄子,把人連衣服抱到船上,放在榻間細細蓋了錦被:“睡罷,我等你睡熟了再走。”
陸燈才在街上逛了好一陣回來,又同他說了這麼久的話,也已多少生出倦意。被摟著耐心地溫存照料,胸口暖得漲乎乎的,眼皮也不自覺沉下來,卻仍努力去拉他的衣袖:“我醒了就寫河燈……”
“不急,我陪你一起寫。”
顧在水低頭親了親他,含笑蹭蹭鼻尖:“你隻管好好長大,再長大一點兒……記住了嗎?”
陸燈已困得昏沉,卻仍迷迷糊糊點頭應了,被熟悉的胸肩圈回懷裡,才終於闔了眼陷入夢鄉。
守到他徹底睡熟,顧在水才終於放下人悄悄起身,將外面衣物長褲都脫下來,思索著改小了些,疊好放在榻邊。
有了這些日的鍛煉,天水真人的縫纫技巧突飛猛進,這樣改大改小絲毫不在話下,甚至還用裁出來的布料補上了袖子和衣擺。比量著確實沒什麼出入,才終於穿著一身寒碜碜的中衣褻褲,咻地消失在了識海天地中。
*
未央宗宗主都快急瘋了。
天水真人一離開未央宗就始終守在馬車裡閉關,顯然是傷勢未愈心魔未消,不得不時時運功鎮壓。難得陪弟子上街一趟散散心,偏偏又遇到了不長眼的宵小攔路。
弟子受了委屈總要出面,不得已出手震懾也就罷了,他這個師弟卻向來不知自惜,竟還胡鬧到傾盡功力替弟子衝開封印,害得自身引動傷勢,現在還反鎖著臥房布了結界不出來。
和這件事一比,家裡小兒子開襠褲丟了這種事根本已不值得一提了。
被純鈞峰大徒弟連夜急告,宗主憂心得坐立不安,拋下哇哇大哭的幼子連夜御劍趕來,卻也不敢再像上次那樣打擾師弟閉關,隻能在外面焦灼踱步。盼著裡面人能盡快出來,好歹讓外頭知道眼下究竟是什麼情形。
整座客棧都被未央宗出錢包下,無關人等一概清空,跟來的幾峰峰主嚴陣以待等著替師弟輸送功力鎮壓心魔,幾個徒弟都嚇得六神無主,在邊上心驚膽戰地抹眼淚。
宗主在門外憂心忡忡轉到第三千六百五十七圈時,純鈞劍的鋒銳氣息猛然一震瞬間消散,臥室門被人從裡面推開。
心情愉悅的純鈞峰峰主剛哼著小曲帶著純鈞劍出門,劈面迎上的就是三四個法力湧動面容嚴肅的師兄,和一個哭得哀哀切切的宗主。
顧在水:……
他們師兄弟都是一個師父帶出來的,未央宗上的關系向來很好,再加上純鈞峰峰主的實力最高、身手最好、打不過就跑的次數最多,通常這群師兄也沒什麼心思上趕著來堵他。
莫非是事情終於敗露了。
作為宗上最看似清冷淡漠實則膽大妄為的一個,顧在水對眼前的情形並不陌生,心頭一跳,驟然生出十分警惕,再看到宗主滿臉的淚痕,懸起的心就已到了喉嚨。
“師弟,你何至於此——讓我如何跟師父交代……”
看著他仍強作無事的架勢,宗主抹著眼淚上前,抬手要去攙扶,卻是要拿他穴脈的架勢。
畢竟師弟很可能急需法力,得先灌注些許,讓師弟能撐得住才行!
宗主身為當年的大師兄責任心爆棚,運足法力準備替師弟輸送,顧在水卻已蹙緊眉峰,身形一閃晃開眾人,
就是一條開襠褲,居然還扯上了師父!
他們師父都已經飛升成仙,在下面念誦是能顯靈的。
顧在水生怕師父拿天雷劈自己,御劍往未央宗疾趕回去,打算先把那條已用不上的褲子還了再說。忽覺身後劍光緊隨而起,穩住身形回頭一望,宗主和剩下幾個師兄竟然也緊追不舍地跟了上來。
第108章 這個仙尊我罩了
純鈞峰峰主最終還是沒能跑過後面煙塵滾滾的四把劍。
九峰一山中, 承影劍的速度向來是最快的。承影峰峰主眼疾手快地將人按住,後面幾個師兄齊齊趕上,七手八腳地將一言不合就跑的師弟綁了個結實, 不準說話,力量不要錢似的朝他體內滾滾輸送進去。
顧在水:……
師父,未央宗瘋了。
天空靜朗烏雲,丁點的雷都沒有,多半是師父覺得宗門徹底沒救, 已經心灰意冷了。
就隻是偷了條開襠褲的純鈞峰峰主被點了定身穴跟啞穴, 筆直筆直地戳在純鈞劍上動彈不得, 險些被一群師兄拿靈力直接撐爆。
眼看著陣陣靈力已在周身鼓蕩, 從識海裡出來的天水真人格外珍惜自己的衣服, 及時運轉力量衝破穴道, 拔腿就要再跑, 卻被宗主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小師弟, 你何苦這般要強, 有什麼事就不能同我們說明白——莫非真不拿我們幾個當師兄了嗎?!”
那還不是搶你兒子個小褂子你就哭!
這個宗主師兄哪裡都好, 就是喜歡掉眼淚,膽子又小, 怕媳婦怕得要命。要是當面跟他要小兒子的開襠褲, 少不得又要聽著他哭戚戚地說上一通家裡的苦事。
顧在水氣極反笑,把袖子從他手裡抽出來:“若我直說, 你便能答應了?”
宗主被他問得一愣, 怔忡半晌, 心頭驀地黯然下來。
——若是師弟直說,要用這一身修為換弟子的前途,他們定然絕不肯答應,甚至會把那個小子暗中送得遠遠的,寧肯塞進個別的什麼世界裡的大宗門去安置好,也不會叫他害了師弟的修為。
也實在怪不得師弟先斬後奏
如今做也做了,再要後悔也已來不及。他們的靈力隻能解一時之急,若是心魔隱患不除,早晚還要再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