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性別的事情在嘴邊轉了一圈,我還是沒敢吐出來:「我會派人跟著我發現過的攻 略者,其中包括你。」
林瑜: . . .
「沒看出來,你是個控制欲挺強的人。」她皺起眉,「不過想想,你能這個年紀 坐到這個位置上,沒點控制欲也不成,你要想知道我在幹嗎,你問我就是啊,我 一定啥都說的。」
原本以為的拒絕或者煩躁都沒有來,林瑜隻是非常認真地點了頭,掐了一把我的 臉。
「不過幸好,我是個神經大條的人,所以這點缺點,我是能忍受的。」
她雙手撐在我肩膀的沙發上,自上而下看著我:「你未婚妻這個位置,我要定 了,不過說明一點,我要在上面。」
我頓時哭笑不得:「..怎麼突然扯到這個..
可發洩了一通的人隻是不管不顧地趴在我的肩膀上,上眼瞼一搭一搭地,徹底合 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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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睡著了。
這個平常就沒什麼形象的人趴在我身上,滿身酒氣,睡得安穩。
我怔怔地盯著看了一會,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將她輕輕挪到一旁,讓她以一 種舒服的姿勢躺在我腿上。
平常隻感覺林瑜看起來很結實,沒想到,是真不輕啊。 我摸了摸她沉睡的眉眼,笑了一聲。
7
第二天酒醒之後,林瑜把我臭罵了一頓。
「你趁著我酒醉算計我是吧。」
螢幕上林瑜的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我無辜地眨眨眼:「是你要帶我去玩賽車,也是你要帶著我去那家大排檔吃燒烤 喝酒的。」
隻不過我看著她一直沒有太清醒,所以順水推舟問出口,看看她的反應而已。
「萬惡的資本家。」她咬牙切齒,「行了別笑了,我現在看著你這張臉就想揍你。
我咳了兩聲,勉強收斂一下表情。
林瑜在鏡頭對面換了個姿勢盤腿坐著,皺起眉苦大仇深地盯著我。
半晌,她猶豫了一下開口:「我昨天說的話還作數的。」
「嗯。」我點頭,「即便你說不作數,我也還是當真。」
誰又能拒絕一顆照向自己的太陽呢。
林瑜抽了抽嘴角:「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還挺無賴的?」
我想了想:「沒有人能當面說,你是第一個,女朋友。」
對面的人表情一僵,啪的一聲掛了視頻。
過了一會,她才又發來一條文字消息:【不準喊我女朋友。】
我以為她鬧脾氣,笑了兩聲,回了個好。
談話後,我們互相向自己家裏公開了戀情。
慕叔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摸了摸我的頭沒說什麼,林姨那邊本就有心撮合我和 林瑜,也沒做什麼反應。
從那天起,林瑜開始東奔西跑忙碌起了自家的生意。
這些年林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幾乎快要淡出這個圈子,疲態盡顯。
到了我們這個層面,和誰在一起早就不是單純的感情問題,而是兩個公司會有千 絲萬縷的交際。
更別說,還有許多和林瑜一樣的攻略者虎視眈眈,想要把她擠下去。
她一邊跑生意,一邊還時不時要監督一下我身邊有沒有別的攻略者出現,一天天 忙得不行,又不要我幫忙。
有時候我心疼她想要偷偷幫一把,林瑜也能很快發現我的舉動,氣勢洶洶地說我 一頓。
「所以你是覺得我很弱雞?你做得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搖頭:「不,你從來都很厲害。」
短短三個月,她就憑藉一己之力將林家重新帶回眾人的視野之中,是真的厲害。
我撤掉私家偵探之後,她真的每天事無巨細地向我分享自己的日常,像是在回應 自己醉酒後的承諾一樣。
終於,在又擊敗了一個同行,拿下了新的單子之後,我和林瑜定下了訂婚的日子。
「事先聲明,我不穿裙子。」她嫌棄丟開婚紗的冊子,拿起一旁男裝的冊子翻看
我將她丟下的那本撿過來,忍不住多看了裏面的婚紗兩眼。
一開始我總以為在一起後,我能很快找到機會說明自己的性別。
但時間越來越久,這件事情就變得越來越難開口。
每次話到了嘴邊,看著林瑜,我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
這事又不跟平常買錯了酒或者賽車故意輸給她被她發現一樣好解決,而是大事。
之前我也隱晦試探過,可林瑜一副沒聽出來的樣子,還總說性別不是什麼事情, 相愛就行了唄。
搞得我實在不清楚她是個什麼想法。
林瑜不經意抬頭,看見我盯著婚紗冊子發呆,立刻警惕道:「再聲明一遍,我死 也不穿婚紗!」
..可我有點想穿。
自從在外人的眼中變成了男性之後,裙裝這玩意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了。
遠到我已經幾乎想不起上一次穿裙子是什麼時候。
林瑜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說不出來是開心還是糾結:「你別告訴我你想穿 啊。」
我咽下喉嚨裏的話,搖頭:「沒,我怎麼會想穿婚裙?」
算了,下次,還是下次再說吧。
最終我們各選了一套西裝作為訂婚的禮服。
訂婚前一天,我和林瑜吃完飯,正打算像往常一樣各自分開各回各家。
準備轉道時,林瑜一把捉住了我的手,昂著頭問:「你是不是個男人啊?交往這 麼久了,最多也就是牽個手,親都沒有親過,現在婚都要定了,你還要送我回家。
我這不是沒有想好關於隱瞞性別的說辭嗎……
可見她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甘休的樣子,我隻能妥協地歎了口氣,降下了些許隔 斷。
「轉道回孟家。」
司機應聲,俐落地調頭向反方向開去。
交往半年,林瑜也並不是第一次來我家,可是這是第一次以我另一半的身份進來。
貓巡視地盤一樣,她滿足地在別墅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走累了才慢悠悠脫下 外套,坐在我的對面。
「我有話對你說。」
「我有點事說。」
我們兩幾乎同時開口,又不約而同地愣住。
林瑜眯眼觀察了一下我的表情,咬牙切齒:「你特麼又有事情瞞著我是吧?說, 你先說!」
我:..要不你先說吧。」
林瑜扯住我的領帶;「說。」
我一咬牙:「其實我是女人。」
林 瑜 : . .
林瑜的臉色由青到白,最後變成憤怒的紅。
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一把扯下頭頂的長髮,就連聲音都從雌雄莫辨的狀 態,變成了正常男人所應該有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障眼法忽然從他身上撤開,讓我近乎一瞬間意識到,在我面前的人是 個男性,而不是個女人。
…原來他們的系統除了把人送進這個世界,還是有點別的能力的。
「你特麼早說!早說啊!」他抓著我的領子搖晃,「老子做了那麼久的心理準 備,都快把自己掰彎了,現在你告訴我,你是個女的!」
我知道我現在不應該感到開心。
但擔心了這麼久的事情以這種從來沒想過的方式結尾,實在是讓我有一種心裏大 石頭落地的感覺。
我甚至有點卑劣地想,多好,他也有事瞞著我,所以我們抵消了。
「你還偷笑!」林瑜瞪我。
我正了正神:「對不起,讓你委屈了這麼久。」
怪不得之前我試探的時候,林瑜總是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原來他也在忐忑,怕揭穿了自己的性別之後我不能接受。
撤去那層障眼法後,林瑜的個子又高大了不少,習慣性坐在我懷裏的時候,樣子 比之前彆扭極了。
他也發現了不對,黑著臉甩開我的手站起身。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做了多少心理建設?」
林瑜臉上怒色不減:「我甚至因為喜歡你,都可以不去找我自己原生的世界而留 在這,結果你除了能看見攻略者這事,還瞞著我性別的事,說,你還有沒有別的 事沒說?」
我:「是真的沒了。」
林瑜後退兩步,深呼吸了好幾次。
「孟久安,我問你,假如我真的是個姑娘,而你揭露自己性別之後我不接受,是 不是你就會使手段留下我?」
我不敢看林瑜:「是。」
「..你好樣的。」林瑜冷笑兩聲,「明天訂婚我不會出席,我們倆冷靜一下吧。
說完,他拎起自己的外套,離開了別墅。
我沒有攔他,呆坐在沙發上愣愣看著他的背影,大腦空白了很久。
我感覺我就跟那言情小說裏的渣男一樣,仗著對方對我好為所欲為,蹬鼻子上臉。
因為林瑜的攻略者身份,我忌憚過他,懷疑過他,哪怕在發現自己愛上他的時 候,這份懷疑依舊沒有完全褪去。
因為我害怕他會抽身離開。
甚至無數個夜晚,我都陰暗地想過,要不要乾脆把他關起來,和所謂的系統談條 件,再也不讓他離開。
反正不管系統,還是攻略者都認為我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不是嗎。
但每次看見林瑜對我笑,看著她滿臉不願意承認,行動卻在關心我的樣子,我又 深感自己卑劣。
我能給他什麼啊。
給他一個不健康的家庭成長起來的,有病的孟久安嗎?
我倒在沙發上,翻看著從認識以來和林瑜所有的聊天記錄,大腦一片混亂。
不等我處理訂婚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清早,慕叔就搖醒了在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 候睡著的我。
「小少爺。」老人家一臉嚴肅,「有人爆出了你女扮男裝的消息,董事那邊一片 混亂,外面新聞也在亂說,開盤後股價肯定會受到影響的。」
「是不是林 …」
「不是。」我截斷了慕叔的猜想,抹了把臉起身,「他不會做的。」 快速梳洗換了一身衣服後,我的手機一窩蜂收到了許多董事的消息。
我略過那些工作上的消息,看了眼和林瑜的對話框。
…裏面隻有我昨天晚上發的一堆小作文,他什麼也沒有回。
揉了揉眉心,我關掉對話框,開始回復其他人的消息。
先是宣佈了訂婚宴延後的事,而後,對著合作夥伴安撫,對著家裏那群妄想對我 指指點點的蛀蟲,群發了個董事會見。
在很久以前我就做過自己有朝一日掉馬之後的備案,可真到了這一天,我才不能 不承認——我真的也隻是個人,不是事事都能算計到極點的神。
沒有了林瑜,我好像又恢復了那種背後空無一人的從前。
分明是過了二十幾年的日子,卻忽然有點不習慣了。
孟家作為老牌的豪門,一些封建思想是留得足足的,如果不是這樣,當年我也不 會非要隱瞞性別才能繼承我爸媽打拼下來的江山。
這些年做大之後,家裏那些人一個個都像餓極了的狼一樣想湊上來咬一塊肉,隻 是從前礙於我名正言順,隻敢做一些小動作,不敢真的鬧到我面前。
現下抓住了我這麼大一個把柄,這些人終於露出了真實的面目,一個個滿口仁義 道德的,似乎真心勸我一個姑娘家,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不應該攬著家裏的產 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