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完所有的照片，我的滑鼠停在林瑜這兩個字上轉了轉，叉掉了檔。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我應聲後，老管家提著保溫壺悠悠走了進來。
我站起身去迎他，將保溫壺接過：「您年紀這麼大了，還一趟一趟地跑幹什麼, 在家待著休養多好?」
老管家被我引著坐到了沙發上，笑眯眯看著我：「如果我不來，少爺是不是又打 算不吃晚飯了?」
「我午餐吃了挺多，晚餐吃不吃也就那麼回事。」我將椅子拖來坐在老管家的對 面，打開保溫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體，在您從小到大的照顧下壯得跟牛 一樣，那些小說總裁會有的毛病我是一點有沒有犯過，這您還不放心?」
老管家依舊笑著看著我，直到我慢吞吞吃完了一半的飯菜，撐得吃不下時才開口。
「最近出現的那位林瑜小姐，也是一個攻略者嗎?」
我將碗筷放下，笑了一聲：「您來之前我還在看她最近的行程記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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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老管家歎了口氣，「您明明知道她是攻略者， 明明知道她是帶著目的來，但卻縱容她一次一次邀請您見面，還不盡早斷了她的 念頭，您從來沒有過這樣。」
年邁的老人臉上是藏不住的揶揄和關心。
在這個人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的家裏，除了父母，慕叔就是我最親近的人。
他知道我最多秘密，也是唯一除我自己之外知道且信任有攻略者來找我的這回事。
「林瑜來了之後，林姨很開心。」我說，「雖然林姨是我媽的好朋友，但因為我 隱瞞性別的緣故，我不敢輕易拖她下水，所以這麼多年都淡著那邊的關係。即便 如此，林姨也一直都很關心我。」
「少爺，你的猶豫隻是因為林夫人嗎?」老管家又問。
我下意識想說是。
可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上次出門吃飯時，林瑜紅著脖子罵我不是金子不會人人愛 的樣子。
「有一點點別的因素吧。」我坦誠，「我不太信她，可我的確覺得她很有趣。」
我想了想，好笑道：「可能因為我跟我媽一樣，都是顏控?」
或許真的是因為林瑜實在漂亮得太有攻擊性，讓我忍不住地想逗她。
眼見老管家一臉憂心，我寬慰：「我知道輕重的，慕叔。如果我真的這麼好騙， 我也沒有辦法坐在當家人的位置上這麼久還沒被人推下去了。」
「您放寬心，就隻當，隻當…」我哽了一瞬，不知道應該接什麼話才好。
老管家拍了拍我的手背：「我隻希望你開心，孩子。」
5
不知不覺，林瑜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兩個月。
我近乎清醒地看著自己開始習慣林瑜的存在，感受著我空蕩的同齡人交際圈子， 因為她的到來變得活躍起來。
因為隱瞞性別這事，我總習慣把自己封閉起來待著，下意識去懷疑任何人的居心。
可我知道林瑜的目的，甚至能掌控她很多事情。
這樣滿足我隱秘掌控欲的狀況，讓我對她放下了很多戒心。
以前攻略者有拼命迎合我喜好的，也有反其道而行之逆著來想要吸引我注意力的。
但是像林瑜這樣，把我當哥們一樣相處的，真的是獨一份。
到處瘋玩瘋跑不說，玩遊戲喝酒什麼的都要較勁，勝負欲極強，大咧咧的簡直比 我還像一個男人。
隻是有的時候，相處著她才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彆扭一會，但很快玩起來，又都 拋在了腦後。
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女性特徵明顯，我真要以為她是男扮女裝被丟進這個世界湊數 的。
我感覺送攻略者來的系統，一定是猜到了我在二十五歲性取向可能會出現變化，
才這麼堅持不懈地一直送姑娘來的。
看著對面豪放不羈一邊喝啤酒一邊擼串的林瑜，我發出了一聲歎息。
「怎麼,東西不好吃嗎?」林瑜從我盤子裏拿過一串羊肉，咬了一口嚼嚼，「味 道挺不錯的啊。」
我無奈笑笑：「我沒說不好吃，隻是在想別的事情。」
林瑜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滿臉都寫著吃不慣三個字，不舒服早說啊，換家 店的事情。」
說著幾口把自己盤子裏肉串塞進嘴裏，臉頰鼓鼓地起身。
我一把將她摁回了位置上：「我真沒吃不慣，你真是想多了。」
雖然因為工作的緣故，我的確是很少吃這樣的大排檔，可也不代表我排斥這些。
畢竟重油重辣撒滿調料的燒烤，真的很少有人會不愛。
為了表達我沒有不情願，我塞了一口羊肉串進嘴，含糊道：「挺好吃的。」 林瑜嚼吧著滿嘴的肉，看傻子似的看著我。
剛被她拖著從賽車場玩一圈下來，腦子裏又想了很多事，我是真的餓了，一口一 口地吃著，簡直停不下來。
「行吧，你開心就好。」她好容易將滿嘴的肉吞咽下去，嘖了一聲。
烤串辛辣刺激，吃不了兩口就要啤酒來壓一壓，不知不覺一盤下去，酒也喝了不
少 。
我的酒量這麼些年在酒桌上練出來，這點不過是剛開胃，所以大腦還很清醒。
可林瑜明顯是喝多了，臉上兩坨紅暈不說，眼神也迷迷糊糊的，說話還大舌頭。
「可惡，你這個傢伙怎麼做什麼都這麼厲害。」她含糊不清地罵著，「我什麼都 壓不過你，到時候……肯定也壓不過你!」
我沒聽清她後面一句話具體說了什麼,給她遞過去一杯溫熱水，耐心哄道：「我 不厲害，你厲害。」
林瑜紅著眼瞪我，踉蹌著起身。
她揮動著手也不知道要幹嗎，卻一個不穩將桌上的玻璃杯掃到地上，碎了一地的 玻璃碴。
我生怕她踩到碎片受傷，連忙捉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著。
也不知道是醉得有點蒙了還是被哄住，林瑜沒有再鬧騰要站起來，而是懶洋洋趴 在桌子上，繼續嘟囔說我壞話。
「孟久安就是個討厭的傢伙。」
我應聲：「是是是。」
「一張臉就夠招蜂引蝶了，還總對我笑，笑那麼多幹什麼!」
我忍不住笑：「對不起，那我以後儘量少笑。」
林瑜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眼見她安靜了不少，我沖不遠處的保鏢昂頭示意了一下，轉身打算去找老闆要個 簸箕打掃地面的玻璃碎片。
可我剛到櫃檯，頂著攻略者三個字的老闆便從門簾之後走了出來。
豐腴的女人沖我拋了一個媚眼：「帥哥，有什麼需要的嗎?」
從上次林瑜在飯店趕走了一次攻略者後，新的攻略者開始以更高的頻率出現在我 的生活中，簡直無孔不入。
我體諒她們有苦衷，但次數多了，我也的確有點煩。
「有沒有笤帚，我打碎了玻璃杯，想要稍微清理一下。」我客氣道。
攻略者捂著臉笑了一下：「當然有，我這就給你去拿。」
…這笑容，好像我在要什麼很不正經的東西一樣。
早知道我應該守著林瑜，讓保鏢過來拿的。
心裏後悔的想法剛湧出來，還沒等我轉身，老闆娘就拿著嶄新的掃帚走了出來。
她的動作很快，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想要把塞到我手裏。
我冷下臉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不用..」
「孟久安。」
林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眯著眼看我：「你在幹什麼?」
6
結完賬，林瑜拉著我回到車上。
車的隔斷升起，幾乎密閉的空間裏，我和林瑜面對面坐著，如坐針氈。
司機在示意我聊好天喊他後，很快退到了足夠的距離外，和保鏢並肩站在一起，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酒醒了?」我打破沉默先開口。
林瑜一臉嚴肅地盯著我：「我猜沒有。」 好吧，這是還半醒不醒的。
我從即熱飲水機裏倒了一杯溫水給她：「那喝點熱的，不要胃疼。」
林瑜沒伸手接，頭一昂傲嬌道：「我不要。」
「行，那我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拿。」
接觸了這麼久，我也多少清楚了林瑜的性格，硬得不行，要順著來。
聽見這話，林瑜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自己高興地抓起杯子喝了一口。
乖得跟貓似的。
我不自覺地盯著她笑。
明明剛剛對著抓我手腕的老闆娘時一臉兇相，恨不得上去跟別人幹架，可一順著 來，就好說話的很。
她抬眼看我：「孟太子爺的桃花運真好啊，今天一天都碰到幾個想和你套近乎的 姑娘了?加上剛剛燒烤店的老闆，都是第四個了吧。」
昏黃的車內燈光下，林瑜本就漂亮的眼眸光瀲灩，瞧著格外誘人。
我歎了口氣，感覺我的性取向可能真的不是那麼直了。
以前我總以為我非常堅定的喜歡異性，可是遇見林瑜之後，我忽然發現是男是 女，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很大的所謂。
可我不知道林瑜是怎麼想的。
我轉動著食指的戒指，看著對座的林瑜絮絮叨叨以各種角度吐槽我桃花旺這件事。
本來就喝醉了酒，她吐槽著吐槽著，有些關於系統，關於攻略的話就不自覺地說 漏了嘴。
偏偏人還像沒反應過來一樣，依舊自顧自說個沒完。
我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試探性地開口。
「我知道你是攻略者，也知道那些接近我的人是攻略者。」我說，「在我坐穩孟 家掌權人位置，被人叫京圈太子爺的時候，我就能看見這些了。」
林瑜瞪大了眼睛看我。
她冷不丁問：「你還有點別的什麼特異功能不?」
我誠實回答：「沒了。」
隱瞞性別，的確不算什麼特異功能，我也沒有說謊。
林瑜一下從位置上跳起來，撲過來抓住我的肩膀。
「所以你是在跟我告白?」她問。
我看著她：「我沒喜歡過人，沒有什麼經驗，但我感覺，我是喜歡你的。」
林瑜的臉色陰晴不定了一會，低頭看我。
長久的沉默。
就在我心裏打鼓時，她很快地罵了一句髒話，抓住了我的領子。
「你能看見，你能看見你早說啊，老子就不用那麼心虛了!」她罵道。
我總習慣以相當的惡意去揣度別人。
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對林瑜動了心思，我也還是忍不住想，萬一她是騙我呢，萬一 她別有所圖呢。
可聽見她滿臉通紅罵我，我心中卻好像突然被人紮中了似的，什麼鬱結都散了個 乾淨。
我摸摸她的鬢發：「你心虛?」
林瑜點頭，又反應過來掐住我的臉：「你特麼,不會是懷疑我是因為想留在這個 世界惡意騙你的心吧!好啊你，孟久安，心裏心思這麼多。」
她惡狠狠湊近，親了我一口。
「我並不是主觀來這個世界的。但我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這裏，就是因為我發現了 一件事。」她說。
「我喜歡你，孟久安，不是因為要攻略你才喜歡你，隻是因為攻略，我正好遇見 了你而已，本來我都沒心思攻略人，隻想著找到我自己出生的世界，結果我都在 糾結要不要留下來了，你還懷疑我。」
大概是酒還沒有完全醒，她越說越氣，臉漲得通紅：「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