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等從浴室吹幹頭發,穿著柔軟的浴袍出來,瞧見沙發背上放著沈弗崢今早穿出門的外套,才意識到他回來了。
鍾彌去自己的行李箱裡翻出一樣東西,攥在手心裡,在套間書房找到沈弗崢。
門推開一隙,她趴在門邊,隻露一雙被浴室熱氣燻蒸過的眼睛。
“可以進來嗎?”
沈弗崢的沉思被打斷。
窗外剛剛白晝入夜,高層酒店俯視一片中心區燈火。
他轉過頭,沒說話,隻朝鍾彌伸手。
鍾彌走過去,將自己握成拳的手抵在他掌心,另一手扶他的肩,剛洗完澡,浴袍下的身體馨香軟滑蹭到他身上來。
沈弗崢注意到她一直握著的手,等攤開,東西便到了他手心。
一條滿鑽的紅寶石項鏈。
她面對面坐在他腿上,與他一同看著項鏈說:“這上面嵌的寶石都是真的,給你。”
他瞧著紅寶石鏈子問:“哪兒來的?”
“我媽媽給我的。”
他晃晃鏈子:“那你就隨便給我?”
“我沒有隨便,我……我想了很久的,”鍾彌手指撫上他的眉心,那裡有一道小小的愁山。
他平時表情淡,心煩也不顯,隻是心事重時就會下意識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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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看著眼裡。
鍾彌越說越小聲:“我不想你煩,我聽盛澎說他爸缺錢,我不知道缺多少,可以把這個賣了……”
他垂眼看著手心,不懂女人的首飾,但好東西見多了也有分辨能力,像古董珠寶。
“這東西不便宜。”
“便宜就不給了你!”她好有道理地說。
這是她們家最貴的東西,她連戴都沒有戴一次,怕弄壞了。
沈弗崢故意逗她:“那我拿去賣了,你舍得?”
鍾彌微微一抬下巴說:“當然舍得,為我心悅之人,萬金不足重。”
小姑娘的情話,三分霸道七分爛漫,叫誰聽了都要心軟。
沈弗崢從攤開的掌心裡尋出鏈子頭尾,兩手提著,環過她纖細白皙的脖頸,扣上,靜瞧這串濃滟寶光覆在她精巧明晰的鎖骨上。
就該是她的。
沈弗崢撫撫她的頭發,同她說:“你的東西,不要給別人。”
鍾彌知道他家裡意圖撮合他和孫小姐的事,因他一直態度冷淡,她也從沒提過,彼此都不在意的事,沒有談論的必要。
這會兒也不是沒有安全感,隻是跟他故意撒嬌:“那別人非要呢?不止是項鏈,就比如——”
還沒來得及說一個“你”字。
他平聲打斷:“不給。”
鍾彌展顏一笑,抱住他脖子說,“那我真不給了。”
她咬他脖子,留了個牙印,沈弗崢偏偏視線,斂下眼看她在自己身上胡鬧。
鍾彌仰著頭。
“你現在,蓋過我的私章,就是我的了!”
她剛洗完澡,穿著酒店浴袍,長發披散,隻用一條絲帶松松綁著,白淨似栀子花瓣的面龐下方,脖頸間一串浮光璀璨的紅寶石。
素與豔,在她身上,矛盾融合。
露齒一笑,更是漂亮得晃人眼。
沈弗崢捏著她的下巴,瞧夠了,便低首吻她。
他吻得不投入,因為心思不集中,斷斷續續,像一種刻意撩撥。
自己還是一塊冰,徒惹鍾彌難耐沸騰。
餘光裡浸著她頸間的紅,他在想上次回老宅,何瑜送他一尊玉佛,提醒他這陣子戾氣太重,也是時候該收斂一些了。
他對弦外音充耳不聞,專心欣賞匣子裡的玉器,那玉佛,種老色正,難得眉間落一點不大不小的雞血紅。
在這件事上,何瑜已經沒有脾氣,也不想和兒子真鬧到離心,隻問他:“那小姑娘到底哪裡好,惹得你這樣發瘋?”
沈弗崢垂著眼,手指觸在玉佛眉心。
他跟何瑜說,她那樣的性格,不管喜歡誰,對方都會因為她而感到快樂。
他不一樣。
“隻有跟她在一起,我這一生才會好過。”
吧嗒一聲,盒子蓋上。
東西收了,現在不知道堆在倉庫哪個角落。
鍾彌沒有察覺他在分心,隻覺得沈弗崢在故意使壞,撩人得厲害,有點喜歡,又有點不滿,嘴唇追上去,輕咬他下唇,拳也打在他肩上,低低怨聲:“做不做啊,煩死了。”
沈弗崢笑了,胸腔微震。
鍾彌意識到自己性急,唰一下紅了臉頰耳根,正扭開臉,下一秒又被一隻大手扳回來,正要說話,又被一個深吻結結實實堵住。
他一邊吻,一邊摸到桌上的窗簾遙控。
嘀一聲,似某種提醒。
鍾彌忽的騰空,被他抱到書桌上。
暗紅色的發帶本來被她綁作低馬尾,沈弗崢俯身,扯落綁系的結,鍾彌順著捋頭發的力,脖頸更深地朝後一仰。
到末尾,烏濃長發一瞬間披散開來。
她跪坐著,抓過他手上的發帶,解開發帶的結,長長一條拖在手心兩側,遞到他面前。
“可以蒙眼睛嗎?”
三指寬的發帶堪堪遮住沈弗崢的眉眼。
暈染血紅的黑暗裡,視力消失,放大其餘感官,能察覺,她一邊親吻他,一邊解著襯衫的紐扣。
他看似被動,實則暗暗掌控全局。
她轉身伏跪,膝蓋磕到桌面,一聲輕響。
他看不到,但能想象纖細的上身如韌草壓低,腰部線條塌陷的樣子。
因他蒙著眼,所有冒失都脫離低俗,似一種溫柔探索。
面對面時,沈弗崢依然看不見。
聽她的聲音,似扯散滾落的珠玉,隱隱猜測她在書桌上,大概手肘後撐,離他有一段距離。
她系的是活結,情到濃處時,暗紅的發帶松開。
往下掉落,搭在他高挺鼻梁上。
沈弗崢視線驟然一清。
瞧見她上半身浴袍脫離肩頭,臉龐情態動人,在他的動作裡蹙緊眉仰起脖子,雪頸間,一串赤焰寶石,灼光緋豔,欲念流動,勝過菩薩眉間一點紅。
作者有話說:
[1]引用
第67章 很新鮮 對愛可能會疲倦,對你不會
南市一行, 打亂了鍾彌之後的計劃。
本來她帶足行李,準備陪沈弗崢在南市待幾天,之後就回州市參加表姐的婚禮。
對於表姨一家, 她一直沒什麼好感。
之前偷賣字畫的事,更是叫鍾彌厭從心生, 能少來往則少來往。
過年回家,鍾彌聽淑敏姨說了, 表姐同那位新對象剛訂婚不久, 又因男方訂了婚還在外不檢點,險些再度鬧黃婚事。
是表姨掂量對方彩禮給得足,一再勸著表姐忍了下來。
當時鍾彌聽了還納悶:“還沒結婚就在外面亂來了,這要怎麼勸啊?”
淑敏姨不掩鄙夷道:“你那位表姨有本事,拿你外公的話勸的。”
外公常說一句“守靜容人, 天地自寬”, 難為表姨還牢記在心,拿去訓導表姐,說有錢男人在外頭沾花惹草, 常事罷了, 兜裡沒錢的男人都有吃喝嫖賭的, 跟男人計較這些,純粹給自己添堵。
“你要多想想, 守靜容人, 天地自寬,”表姨搬出這八個字, 掰碎了同她講, 章老先生的話還能有假?守得住寂寞, 容得下旁人, 這才是大智慧!
鍾彌聽後心情復雜,一時覺得好笑至極,一時又覺得歪曲理解,簡直糟蹋了外公的話。
淑敏姨是見過大世面的,當時就斷言,隻要錢給夠了,這事再鬧也黃不了。
果真,年後便好幾次刷到這位表姐的朋友圈,一次次都是日記一般長的小作文,從去看婚禮酒店,寫到試婚紗買戒指,點點滴滴摳出細節,一再強調這男人他有多愛我。
要不是早知道男方品行,鍾彌會真以為她找到一個二十四孝好老公。
不知是出於什麼未雨綢繆的心態,章女士打電話來問四月表姐婚禮鍾彌回不回來參加,放以前,她是懶得去,現在總想著這些奇葩的親戚來往,日後也免不了,多看多學也算是歷練,便答應了會回去參加。
說變卦也就變卦。
沈弗崢都沒把她往水深火熱裡推,她自己何苦上趕著受罪。
於是,在南市玩夠,她同沈弗崢又一起回了京市。
到四月中下,鍾彌生日,她才回了州市,大學四年,算一算,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家人一起過生日了。
收拾行李時,她心事重重,折衣服的動作慢下來,忽然有點感慨時機不對。
沈弗崢這陣子太忙,沈興之出手用自己的關系替他活絡局面,很多事還需要沈弗崢回京市自己去辦,連白天都有人往家裡送文件,等著他晚上回來處理。
鍾彌實在沒辦法在他忙到分身乏術的時候提:“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州市過生日,順便見見我外公。”
被寵大的孩子再聰明也沒城府,明面上演得再風平浪靜,實際心裡藏不住事兒,尤其到晚上,腦子闲不下來,一胡思亂想,人就睡不好。
她枕在沈弗崢一側胳膊上,本來兩手微微疊著搭他的肩上。
心一躁,手腳也靜不下來。
被窩裡的腿往他腿上架,她先是把手臂伸開橫在他胸口,體型差叫她這麼抱他很費力,於是手往下挪,在胸下停一下,又到肋骨停一下,再往下,摟住他的腰。
夠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