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燈照亮女人的臉，正是上輩子江書秀帶人抓奸抓到的那個！
我喝完餘下的酒，攔住準備離開的女人，給她一些錢，向她打聽趙凱。
「應該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吧？」
女人二十出頭，看起來很鮮嫩，她笑得花枝亂墜：「肯定不是。趙公子是酒吧的常客了……他最早來的是什麼時候？一年半前吧！」
一年半前，江書秀和趙凱剛剛結婚。
江書秀啊，江書秀，你怎麼就看不明白呢？都重生了，還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為垃圾男人生兒育女。
回到家，我緘默不言。
江書秀對我有偏見，我說什麼，她都以為我是想看她的笑話。
06
百日宴。
我本想送了禮金就走，卻被媽媽牢牢抓住：「那是你親妹妹、親外甥，你怎麼可以提前走。坐著！」
我幹坐著，等宴會結束。
大概為了炫耀，江書秀單獨開了第二場宴請和我們家熟悉的親朋好友。一共五桌，一個大的包廂就能裝下。
江書秀依舊有些胖，130 斤上下。
她被眾人捧在中心，不少人找她打聽轉胎丸的事。
「轉胎丸太有用了，能不能給我們也挪一點，你放心，我們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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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秀，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這些年我也最疼你。你有這種好事，可千萬不能忘了舅媽啊！」
「我女兒生了兩個女孩了，在婆家沒地位，她小時候經常跟你一張床，秀秀，你得幫幫她。」
江書秀把玩著她的大牌耳環，惹來一陣誇贊，她故作為難：「留在這的都是最疼我的嬸嬸、姐姐們，能幫的我當然幫了。」
「但轉胎丸太珍貴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花幾十萬生個男孩不劃算。現在是新時代了，我們不能隻生不管。」
「哪家生男孩不得準備房子？為了減少壓力，咱們還是靠節省的老方子吧！其他事情，我一定幫。」
話說得好聽，親戚們卻不太高興，但江書秀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也不敢表現出來，隻能賠笑臉。
和我曾經交好的表姐很遺憾，在洗手臺洗手還念叨要是知道方子就好了。
「表姐，時代不同了，生男生女都一樣的。」我忍不住勸道，「轉胎丸不一定靠譜啊！」
這段時間，程輕輕沒少查方子。她研究生已畢業，醫學上的人脈很廣。很多醫學大拿都表示轉胎丸有極大隱患。
江書秀變胖隻是表現之一，更可怕的可能還沒顯現出來。
砰一聲——
洗手間的門被踹了一腳。
江書秀在門口不爽地看著我：「江書悅，你見不得我好嗎？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詛咒我，詛咒我還不夠，還想詛咒我的孩子嗎？」
「秀秀，你姐沒那個意思。」
「她說轉胎丸不靠譜，不就是內涵有問題嗎？孩子你們都親眼看見了，哪裡有什麼問題，她就是來挑事的。」
「對啊，我們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孩子很健康。書悅，那是你不對，再怎麼都不該詛咒一個孩子。」
令我沒想到的是，表姐居然幫腔：「以前還覺得你是個好的，原來你這麼小肚雞腸。是不是嫉妒秀秀嫁得好？」
「也是，你辛辛苦苦 996、007，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有秀秀生個孩子拿到的錢多。所以，巴不得她走下坡路吧？」
見我臉色不對，江書秀高興了。她被人簇擁著，許下不要錢的承諾：「嬸嬸、姐姐們這麼護著我，我太感動了。我拼著傾家蕩產，也給你們找轉胎丸。」
她眼底全是挑釁，仿佛看我落魄，比她人生順心更重要。
跟我作對，就是討好她的利器。
親戚們像狼見了肉，群起而攻之：「江書悅，你說你，成績再好又有什麼用？成老姑娘了都嫁不出去，還不如我上初中輟學的女兒。」
「書悅，趕緊向秀秀認錯。你們是親姐妹，你得找她取取經，爭取跟她一樣嫁個有錢人。生一個孩子，拿幾百萬現金，還拿一套房，多好啊！」
「有錢人的圈子哪是那麼容易進的？你得多討好秀秀，讓她給你介紹一個。哎，我聽說有錢人都喜歡年輕鮮嫩的。」
「悅悅是不是年紀大了，找不到好的了？」
江書秀點頭。
「那給她介紹二婚的吧，有兒有女，有點殘疾也沒事。四五十歲的能看上她，也是她的福氣。」
我氣血翻湧：「那福氣給你要不要？各位不用替我操心，我是個剩女，但我不用在婆家那裏討生活。更不用低聲下氣求人。」
「你們有時間，先把你們家裏的經給念清楚了。手別伸那麼長，惹人心煩。」
撂下話，我便溜了。
身後的種種紛紛擾擾與我無關。
本來，大家各自討生活，各有各的好，沒誰比誰高貴。他們非比，那我也不差。
07
鬧翻後，我不再回家，窩在我的小出租屋裏。
兩耳不聞媽媽讓我道歉聲。
倒是爸爸，悄悄給我打了個電話：「閨女做得對。我和你一樣，覺得那什麼轉胎丸不靠譜。」
「自己吃也就算了，還要給別人。
萬一吃出個好歹，誰負責啊？我說了他們幾次，他們非不聽，你妹已經給你表姐藥了。」
我嘆息：「好言難勸找死鬼，您別勸了。他們隻會覺得我們不懂變通，妨礙他們通向幸福的康莊大道。」
「對對對，他們就是這麼說的。吃啥迷魂藥了？」
我又勸了幾句，爸爸也想開了，懶得搭理他們。
某日，江書秀突然聯系我，讓我火速趕過去。
我不明所以，打電話去試探敵情，卻聽到了程輕輕的聲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顧不得什麼，以最快速度到達江書秀家。
客廳。
江書秀和月嫂抱著孩子坐在一邊，而程輕輕和她實習醫院的領導坐在另一邊。她畢業時沒經得住誘惑，去了工資更高的私人醫院。
輕輕跟我說過，領導是走後門進來的，醫術並不好。
程輕輕瞪大眼珠，不敢相信那是我妹妹。她一口拒絕：「不可能。她可是你姐姐，不說做得比大部分姐姐好，但她對你挺好的了。」
江書秀瞥見我的身影，冷笑一聲：「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程輕輕，你跟我姐絕交，我就送孩子去醫院給你們檢查，並授權讓你們研究如何？」
「我不想聽王八念經，她對我好，不過是因為她不得不對我好，否則爸爸媽媽會將她忽略得更徹底。」
「讓她對我好，那是我對她的恩賜，並不是她對我的恩。」
原來江書秀心裏是這麼想的。
我在家的確是個小透明，但我早早過了需要父母的年紀。我顧念的親情，居然是別人眼底的手段。
一招不成，江書秀轉變目標，沖領導說：「你不是很想知道怎麼回事嗎？那你要麼讓程輕輕跟我姐絕交，要麼就開除她，如何？」
領導頭頂仿佛冒出許多問號，他如笑面虎一般，沉默不言。
程輕輕實在受不了了：「呵，不必了，謝謝您。我們查了很多轉胎藥，要麼隻是一些麵粉等無害的東西搓出來的，要麼含有過量的雄性激素。」
「後者對胎兒、對孕婦都是有害的，隻有蠢人還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成功了，根本沒勇氣帶孩子去醫院檢查。」
「生怕出什麼問題。等出了問題，不一定來得及。告辭！」
程輕輕轉頭才看到我，立馬拉著我離開，她半刻都不想在客廳停留。
走出院子，我還看到驚慌失措的江書秀。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那就不是你的錯，還不是怪我們那個傻逼領導，非得說裏面肯定有奧秘，他得來看看。都沒和我商量，就來借我的面子。」
「現在好了，成笑話了吧？活該！大不了，我不幹了。」
我拍拍程輕輕的手，讓她消消氣。
再轉頭，她的領導悠然地從裏面出來了。他會做人，請我們吃飯賠罪。
飯桌上他們說起江書秀腹中胎兒女變男的三種可能，第一，當初查 B 超的時候查錯了。第二，那個孩子是個雙性人。第三，那個孩子是假性雙性人。
後兩種都有案例，但年代比較久遠，在新聞上隻能查到隻字片語，讓人分不清虛實。
我夾菜的筷子頓了頓，想起上輩子那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她在家裏並不受重視，江書秀嫌棄她是個女孩，沒少打罵她。
她特別懂事，我一安慰，她還反過來安慰我：「沒事的，姨媽。有姨媽疼，我並不可憐。」
若她天生是雙性人，處理得當，她也能正常生活。
如果是吃轉胎丸吃出來的假性，她隻會比上輩子更淒慘。
而按照上輩子的種種跡象來看，「外甥」怕是吃轉胎丸吃出來的假性雙性人。
我忍不住嘆息，做父母為什麼不需要考試呢？
08
畢竟是一家人，江書秀的動向很快傳到我耳中。
她背著婆家，到處找醫生打聽轉胎丸的事，很多人都跟她說那不是好東西。她還是堅持她自己那套，但已經不敢直面孩子了。
堂嬸直嘀咕：「不會真有問題吧？太作孽了。」
終於，等江書秀鼓足勇氣帶孩子去醫院時，孩子已經一歲多了。排隊的時候，她無意中瞥見趙凱陪著一個女人去婦產科。
江書秀當場炸了，抱著孩子沖上去質問：「趙凱，你怎麼對得起我？我辛辛苦苦給你生孩子，你卻在外面亂搞！」
趙凱臉上被撓出幾道血痕，他說話更不客氣：「我給你臉了，是嗎？哄你幾句你還當真了？」
「當初娶你就是看你夠聽話，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模樣，跟個潑婦似的。大不了離婚，怎麼，你肯離婚嗎？」
江書秀眼淚直掉，問了一個傻問題：「你不是因為我生不出男孩，才出去偷吃的嗎？」
「不是。我就喜歡新鮮的。」
江書秀徹底崩潰，把孩子塞給一旁的媽媽，沖上去和趙凱打成一團。
兩個人進了派出所。
從裏面出來，江書秀帶孩子回了娘家。我從監控中看到，媽媽給我打電話，催促我回去幫忙想想辦法。
「不，我不要她回來。她隻會看我笑話！掛掉，掛掉，掛掉！」
媽媽沒辦法，隻能掛了電話，安慰江書秀。
江書秀揪住自己的頭發：「為什麼？為什麼我都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還是沒好結果。」
「我去美容院抽脂、打美白針，按照趙凱的喜好微調，還是不行，根本不行！」
「小寶，沒事的。隻要趙凱回家就好了。」媽媽的想法還是那麼天真。
隻有我和江書秀知道，趙凱不會回家了。上輩子他被江書秀抓奸在床後，更肆無忌憚，裝都不裝了。
在孩子不到三歲時，便提出離婚。
某些有錢人的手段很臟，心眼更小。他們故意拖到孩子兩歲後，江書秀搶不到撫養權，更搶不到財產。
這輩子，估計更快。
江書秀咬唇：「恐怕不會了。對，既然我抓不住人，那我得抓住錢。」
她擦幹眼淚，鬥志昂揚，回趙家了。
大概重生隻會讓人預知未來，卻洗不掉愚蠢。江書秀居然把事情捅到趙母那兒，希望趙母管管自己的兒子，順便多給她點補償。
趙母是個狠角色，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卻不著痕跡轉移兒子名下的資產。
彼時，我再次升職，無意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在告不告知江書秀之間糾結。
有道德的人總顧念親情，想要無愧於心。
我看了眼家庭群裏「外甥」的照片，他真有問題的話，趙家不可能接受他的。就當是為了孩子。
我找人不著痕跡透露消息給江書秀，希望她能聰明點。
幾天後，跟我關系好的下屬提醒我：「江總，那個視頻裏的好像是你妹妹。」
什麼？
我打開分享的視頻，頭昏眼花。
視頻標題是：吃下轉胎丸後，成功生下男孩。
視頻裏，江書秀講述她吃下轉胎丸的經歷。左上方有一條提醒，說她正在開直播。
我點進去，江書秀抱著孩子給大家看。
有人質疑。
有人謾罵：「見過裹小腳，沒見過裹小腦。你是清朝來的嗎？非得生男孩不可，不怕那些女孩的冤魂來找你嗎？」
「呵呵，人血饅頭好吃嗎？前排那些給她愛心送禮物的，不覺得惡心嗎？還在接男胎、求藥，你們真不是人啊！」
「科普一下，男女是由男人決定的，能查出來時已經固定了。來路不明的轉胎丸，對嬰兒的傷害非常大。不要學，不要學，不要學！」
群情再怎麼激憤，都阻止不了一些狂熱的重男輕女愛好者的「取經之路」。
清醒的眾人一邊悲哀，一邊抵制、舉報，沒多久，江書秀的直播間下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