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麼就扯上冷靜了？」
我爸也搶著說：
「冷靜可是一個寒假沒出過門，也沒見過盛修啊。盛修，你說是不是？」
被點到的盛修，冰著俊臉，十分傲氣地說：
「媽，你別白費口舌了。我隻喜歡宋真！我和冷靜沒關系！」
我媽輕笑出了聲。
「盛媽媽，你聽見盛修說什麼了吧？
「盛修喜歡誰，和冷靜有什麼關系？
「他們兩人除了同學、鄰居，就沒關系了呀！」
我爸也硬了語氣。
「都高三的人了，還想著和誰有關系呢？我要去問問老盛，看他是什麼意思？」
盛媽媽眼見盛修拆她的臺，我爸媽不領她的情。
也就不哭了，匆匆拉著盛修就走了。
她這次是瞞著盛爸爸來的，要真被他知道了，家裏又得吵翻天了。
我爸開門時，還特意喊了聲。
「下次別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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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了門，他就和我媽吐槽。
這家得趁早搬了。
這種鄰居仗著幾年鄰裡感情，就敢上門把自家親女兒當備胎。
她家盛修是個寶，別人家女兒就非他不可？
什麼狗屁！
8
城南的小區是二手房，前任房主還沒住過，和一手新房沒差。
傢俱家電都是現成的，我們全家就和拎包入住似的。
搬家那天，我爸僱了大卡車，搬走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多年的鄰居都在問，怎麼搬得這樣突然？
我爸笑說：「辭舊迎新，遲早要搬，現在搬也省掉一些麻煩。」
盛媽媽躲在陽臺上偷偷打量我們搬家。
她不敢冒出頭了，生怕惹人非議。
可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盛修出現了。
他一臉關切與焦急地問：「冷靜，你家怎麼那麼快就搬走了？」
我沒好氣道：「省得有人把我當備胎啊。」
他立刻解釋：「冷靜，那天是媽的意思，我沒想過……」
我打斷他。
「那天，我在家，我聽見了……你和我什麼關系都不是了，盛修。」
盛修嘴唇都白了。
我的話，似乎帶著一種法庭當場宣判的效果。
我和盛修，早該什麼關系都不是了。
說話間，我已經瞥見小區門口一個探頭探腦的消瘦人影。
是宋真。
我故意借了位，讓背影看上去和盛修湊得很近，像是難舍難分的樣子。
盛修還在試圖修補什麼。
「冷靜，我們還能做朋友？」
我似笑非笑。
「盛修，你別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連鄰居都不想和你做了，還做什麼朋友？
「要不是高三不方便轉校，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以後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再沒關系了。」
我把「我們」兩個字咬得很重。
盛修流露出了一副心碎的神情。
瞧，當他三言兩語把我們十幾年的青梅竹馬感情，解釋為普通鄰居之後，
當我真的如他所願，遠離他的生活之後，
他倒是開始緬懷上了。
真賤！
我媽招呼我：「冷靜，走了。」
「好嘞。」
我愉快地回應，像戀家的鳥兒一樣飛奔父母的身邊。
真的重生過後。
我才明白了那句，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外面的風雨再大，我起碼還有個家啊。
9
卡車裝載完畢。
我們一家坐上了私家車，等候物業開大門的時候。
我果不其然看見宋真哭著飛奔入了盛修的懷裏。
那可是小區裏，是白天最熱鬧的時候。
盛媽媽全程都在樓上注視著。
怎可能看不見她口裏最是看不起的「賣菜妹」，公然跑到她家樓下，勾引她的兒子？
沒一會兒，盛媽媽就沖下來了樓，強拉開二人，然後一巴掌甩在了宋真臉上。
保安為了看戲，動作更慢了。
我爸皺眉，按了一下喇叭。
盛修望了過來。
後視鏡裏可以看見他茫然又羞愧的神情。
這麼丟臉又難堪的場景，到底是叫我們全家都看見了。
保安在我家車走的時候，還做了個「回頭見」手勢。
我爸憋紅了老臉說：
「都是老相識了，人家也替我們家不值……」
所以，動作故意整慢了許多，就為了讓我們看這出戲。
「噗……」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聲是會傳染。
我媽、我爸也忍不住笑出聲了。
雖然不厚道，可心底還想說：「活該！」
10
重生後，我有兩個小目標。
「一、等盛修死。」
「二、讓他死遠點。」
11
搬家之後，爸媽讓我先挑房間，我挑了東面的房間。
清晨起來就可以看見第一縷陽光。
那是新生的感覺。
柔和的陽光跳躍在我書頁間的樣子，像調皮的精靈。
我活過一世，糊塗了一世。
光陰對我來說太寶貴了。
趁著高考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我問爸媽能不能幫我找一個一對一的家教。
爸媽沒多說什麼。
心底都慶幸，盛修的事情對我並沒有太多影響。
他們很快託熟人找到了合適的家教。
是名牌大學的大二生蔣理。
他倒是人如其名，天生就像是學理科的人。
多麼枯燥的理科知識，在他講來，都變得易懂且深刻。
上輩子，我經歷過復讀。
高考對我而言，多年後都是一個遺憾卻無力的結果。
很多次做噩夢，我都回到了高考的考場上，理綜的大題全部是一片空白。
我緊張到不能呼吸，提筆想解答，可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因為，夢裏的考卷是模糊的，我一個字都看不明白。
醒來後，我沉痛想哭，睡在我身側的盛修卻嗤笑道：
「多少年了，還害怕高考？」
沒有一點安慰。
他已功成名就，當然可以不在乎我的心情。
可我不能啊。
隻是，我才明白，骨子裏最害怕並不是那場高考，而是我抓不住自己命運的虛無感。
12
寒假結束，我回到學校。
沈妍關切地攬住了我的胳膊。
「冷靜，你還好嗎？」
我不明所以。
沈妍說：「你沒看班群？一個匿名小號在校園表白墻上發了一段視頻。」
我從沈妍遞過來的手機上看到了視頻的內容。
是宋真去到你家樓下，和盛修抱在一起，然後被盛媽媽毆打的經過。
沈妍說：
「全校都傳瘋了，說你和盛修是青梅竹馬，居然讓高一的小白花宋真給橫刀奪愛。
「還有人說，這段視頻是你拍的，匿名小號也是你發的。
「都說，想看你怎麼搶回盛修……」
我蹙眉。
這盆狗血潑下來，到底是濺到了我。
我和盛修同班。
本以為再見隻是會尷尬，沒想到麻煩它是會自動找上門的。
上課之後，老班在講臺上對著全班嚴厲地訓了一堂課。
「高三最關鍵的時候了，能不能尊重自己，也尊重旁人，別整那些情情愛愛的麼蛾子。」
我舉手，申請換座位。
老班怒瞪了我片刻，又瞪向我前桌的盛修。
最後，把我們倆拆分到班級極遠的兩個角落。
大有發配邊疆的感覺。
我們倆的成績一直是班上的前十，盛修偶爾也能成為全年級單科狀元。
老班可以接受某個人自毀長城的愚蠢，可絕對不能忍受因此事影響到其他學生的學習。
我把事情告訴了我爸，我爸當天就帶著小區監控來找了老班。
監控畫面顯示，我們家都在忙著搬家要出小區。
至於，宋真撲向盛修，再被盛媽媽打的時候，我們家的車早出了小區大門。
對比視頻拍攝角度，還有時間線，根本不可能是我拍的視頻。
我爸更是再三保證，我與盛修隻是多年鄰居。
「某些人他不自愛，憑什麼來連累我女兒？
「現在是高三了，我女兒情緒有什麼影響，還要不要高考了？
聽我爸如此生氣，老班也慚愧起來，滿口保證會替我澄清此事。
13
表白墻的視頻很快被刪了。
宋真被高一的班主任請了家長。
她的父母自知理虧。
可教育的方式，就是當眾揪過宋真，狠狠扇她的耳光。
正巧，同一天請家長的盛修目睹了這一幕，立刻沖了過去，與宋父爭執了起來。
那是課間，許多師生都在不同樓層的走廊，目睹了這精彩的一幕。
沈妍也忍不住，跑出去觀望。
我則戴上耳機，將那場鬧劇隔絕出我的世界。
校園裏來了救護車。
因為在與宋父推搡間，盛修被推了一下腦袋，立刻站不起來，鼻血也止不住地流。
許多人被嚇壞了。
送到醫院時，醫生做了許多檢查，才鄭重告訴了盛爸盛媽關於盛修的病情。
盛爸盛媽驚詫不已，前幾天兒子被揍的時候，還好好的。
怎麼被推了一下，就檢查出了白血病。
這樣的消息傳回學校，更叫許多人有了在現實中追青春疼痛小說的感受。
生長環境貧富懸殊的男女主，被周遭的人殘忍地阻攔在一起。
可他們仍舊愛得奮不顧身，不惜頂撞父母，扔掉高考的機會。
如今，盛修患癌，那可是給這段「青春愛戀」平添上了一抹迷人又動容的悲情色彩。
沈妍都鬱悶起來了。
「不是！前幾天不還是盛修辜負你，宋真小白花上位？怎麼現在又變成了青春生死戀？」
我微笑地揉了一下沈妍的頭發。
「專心讀書吧，這種橋段八點檔播出都被嫌棄狗血，還看它作甚？」
沈妍煩躁道：
「對，看書都比看他們渣男賤女強！」
呵，這個故事裏已經不需要我作為癡情又惡毒的女配存在了。
世事隻會比我這個女配更殘忍。
他們且等著。
14
盛修因為生病，不能來學校。今年的高考也註定不可能參加了。
學校的同學都覺得惋惜，分幾撥自發去探望過盛修。
唯獨沒有我。
盛修因為是治療的初期，他坐在病床上握著宋真的手，笑容燦爛。
「你們就羨慕我吧，我可是遇上了比生命還要珍貴的愛情。」
這句話，一度成為了經典。
有我和他相熟的朋友，小心地詢問，真的不去探望嗎？
我都會揚一揚手上的書本或者試卷。
「有比探病更重要的事兒。」
對此，他們也不可能真的說什麼。
因為他們要看的書，要填的卷子，不比我少。
殘忍？
絕情？
盛修與我曖昧了那麼多年，很多人都認為我們是一對，盛修沒有解釋。
後來，盛修的生活裏有了宋真，他倒開始著急解釋了。
我冷靜是誰的專屬物？
是他盛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犯了錯，生了病，就更不該來牽扯我。
一些人私下暗搓搓議論，被沈妍聽見了，都會大罵回去。
「盛修不是遇見了比生命還重要的愛情嗎？既然他們那麼好，還來議論冷靜幹嗎？」
我無意間將她從 CP 粉提純了。
時間長了，也就沒人去在意我。
關注這件事的人，更多是去看宋真怎麼做的。
15
一開始，成為了緋聞焦點的宋真，經常請假遲到。
不用問，問她必會紅著眼睛，戚戚然地呢喃。
「盛修在醫院，我需要去看他……」
沈妍聽說了，不禁翻了白眼。
「不是說是早期嗎？要不要一副人快死的做作表情。」
這話刻薄，可我愛聽。
但我不會讓她多講，隻會翻多幾張試卷，讓她練習做。
沈妍的墊底成績，高中三年都沒起色，最近一次的一摸，居然漲了一百多分。
她拿到試卷時，表情和老班一樣難以置信。
最後忍不住嗷嗷叫。
「冷靜，這分數是真的？我考的？這輩子，我頭回不作弊，考這麼多分。」
老班也沒抓住她作弊的話不放。
以沈妍的性格和家世，作弊實在沒必要。
老班對著全班笑說：
「瞧瞧，沒到高考最後一刻，一切皆有可能！努力吧，少年少女們！」
是啊。
青春，誰說要戀愛才不算虛度，明明考試學習也能很熱血。
班上同學一陣大笑。
大家都感受到了極大的激勵與成功的感染。
沈妍迷上了學習。
她一旦努力，每天隻睡三個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