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完完全全，不知道是我是誰。
後來我才知道，江粵的媽為了讓他從這件事完全成為「局外人」。
當時這件案子的所有進展包括後來發生的事，江粵都是不知道的。
江粵隻知道，他那無所不能的母親，又替他擺平了。
除了那晚上他彎腰看了我跟季竹那一眼。
當時我跟季竹滿臉鮮血，他約摸也沒看清我們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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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我整容也隻是微調。
學習黎倩的言行舉止，足足模仿了小半年。
正式跟江粵面對面的時候，我還是懵了會兒。
在這之前我已經知道他跟季竹很像。
但沒想到過會這麼像。
真是讓人無語的巧合。
我們互為替身，互相試探。
我步步為營，低三下四毫無底線，也隻是為了在他身邊找出那一晚上，他開車撞人的證據。
所幸，小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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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留著那晚的監控記錄。
那一晚，江粵凌晨兩點被朋友送回來。
他坐在大廳裡，發呆到天亮。
這個監控記錄足以說明，江粵那天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就是假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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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醫院離開回到自己家裡。
房間裡，黑板上全是我調查江粵的照片和線索。
而對面，放的是季竹的遺照。
「阿竹，我回來了啦。」
我重新點了炷香，插好。
用袖子重新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阿竹。」我吸了吸鼻子，額頭抵著照片，「抱歉這麼久沒回來看你。」
「我知道你會氣我去找江粵。」
「但我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得拉他下地獄，他也必須付出代價。」
「他得坐牢，他更要跪在你的遺像前，一遍又一遍地磕頭求原諒。」
「他這樣的人，做了這樣的壞事，為什麼還能好好活著。」
「他這一生，隻配愛而不得，隻配得上欺騙背叛，我要他用他的餘生來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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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粵因為他家裡人的權勢被嬌縱到無法無天。
骨子裡其實也隻是一個缺愛的可憐蟲。
他整日整夜地搜尋跟黎倩長得相像的替身，無非也是滿足他缺愛的心理。黎倩之所以離開他，也是因為他當初把她追到手後沒多久就膩了。
長期的冷遇導致黎倩無法忍受，繼而出國。
其實江粵，就是在跟他的母親較勁。
他想逃脫他母親的桎梏，卻又找不到反抗的方法。
說到底，他根本不懂愛。
不明白怎麼去愛人。
我在他家裡待這麼久，他每天帶不同的女生回來。
晚上沒待多久，那些女生又會被趕走。
他也根本沒跟那些女生發生關系。
猶如一個對幼稚遊戲樂此不疲的劣童。
可憐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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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我過敏住院他還肯返回照顧我的時候。
我就賭贏了。
賭他有了人性。
當一個惡徒有了良知的時候，那他注定將會為那一絲增長的善意日夜受折磨。
手機不斷進來電話。
是江粵的。
還有很多短信。
我點開：
「溫西西，給老子滾回來。」
「溫西西，你跑什麼?我同意分手了嗎?」
「想分手?行啊，咱們當面談。」
「溫西西，不玩了行不行?」
「真生氣了?行，我道歉可以吧?」
我扯著唇角大笑，笑得很悲涼。
阿竹。
我終於，找到了這個畜生的軟肋。
但是好惡心，我就是那個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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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冷了他很多天。
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玩失蹤。
江粵去我上班的地方堵我，我就換工作。他找人查我的住址，我就搬家。
我就是在耍他。
我故意接觸其他男生，跟男生去江粵朋友家開的店。
江粵雖然不在那裡玩。
但我猜，隻要我一進這家夜店，下一秒他朋友就會告訴他我在店裡的消息。
男生是我從電影學校找的學生，演技很好。
長得像男團明星，個子也高。
我們一行人坐在一起玩骰子，玩真心話大冒險。
男生輸了，選了真心話。
我看到幾個眼熟的身影。
故意傾身過去附在他耳邊說：「選大冒險吧，給你加錢。」
「現在馬上。」
「親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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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懵了下，但畢竟也是有專業素養在的。
他紅著耳根子剛要低頭親。
一個酒瓶子衝著桌子砸了過來。
酒瓶炸開的瞬間，我們這桌的人都被嚇懵了。
男生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也下意識地把我護住。
江粵跟他幾個哥們兒站在那裡。
江粵面無表情，盯著男生護在我肩上的手
良久後，他笑了聲：「急著分手就是有新對象了?」
男生很配合我：「你胡說八道什麼?今天西西過生日，我們大家陪她過生日。」
江粵走到我身前，蹲下身。
「今天過生日?」
我點頭。
江粵：「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也笑：「說過，你沒記住。」
男生又想幫我添鹽加醋。
江粵一個眼風掃過去，餘光裡都帶著吃人的狠。
他扯了扯嘴角，臉上在笑，骨子裡卻是冷的。
「給你兩秒，滾。」
我拍了拍男生的肩，示意他先離開。
人走完後。
江粵直接讓他朋友清場。
江粵給自己倒了杯酒，他喝了一口，像是在思考說什麼。「溫西西。」
他側頭看著我，眼裡有認真：「你那天在醫院的問題。」
「我想重新回答你。」
「如果你突然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會很不習慣，會難受。」
他抓了抓頭發：「我好像...已經習慣了有你在我身邊。」
我笑，輕聲道：「江粵，你隻是習慣了這個習慣。」
「換個保姆你也一樣。」
我拿起包，起身欲走。
江粵猛地抓住我手臂：「溫西西!」
我低頭看他，他仰著頭，一字一句認真道：
「不是習慣。」
「是真的想你了，這幾天，一合眼就是你那天跟我說分手的樣子。」
阿竹，你瞧瞧啊，他多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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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他的臉。
「可是江粵，我太了解你了。」
「你就像個小孩子，得到了的玩具就不會再珍惜。」
我嘆氣：「我實在是受不了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他直接將我抱進懷裡，摟得很緊。
像是打算把我直接生揉進他的身體裡。
「信我。」
「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混蛋了。」
「西西，我們以後在一起好好過。」
他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
低聲喃喃，小聲又耐心地哄著我。
這哪裡像之前那個混球江粵。
深情到像個陌生人。
他問我：「今天你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我搖頭：「有一個願望。」
江粵：「你說，就沒有我江粵買不到的東西。」
我：「要你一句真話，不能騙我的那種。」
他怔了兩秒，失笑：「就這玩意兒?我可以送你十句。」
我笑而不答，隻說這個問題以後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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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粵開車帶我去了海邊。
他先下車給我開車門。
當我下車後，砰砰炸開來的煙花聲響震耳欲聾。
漫天的煙花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
江粵的朋友們歡呼著跑過來。
好像真的很浪漫，他好像真的也愛上我了。
我仰起臉頰，夜空中變幻出無數各形各色的圖案。
火光在瞳孔中從天光大亮到寂滅。
周圍人向我投來豔美的目光。
我想起跟季竹來海邊那次。
我倆隻點了仙女棒，沒有觀眾，沒有煙花。
我們沿著海岸線散步，聊天。
夜晚的風大，季竹把外套脫下來裹在我身上。
突然他嗯了聲，從口袋裡摸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我好奇伸頭看過去。
他掌心打開：
「溫眠，嫁給我，好不好?」
是一枚鑽戒。
我激動得原地蹦蹦跳跳，不等他取下來自己就戴上了。
不大不小，剛剛好。
我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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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粵也買了戒指。
在他朋友們的起哄聲中，他打開戒指盒。
鴿子蛋粉鑽。
粉光潋滟，很美。
他替我戴上手指：「從今天起，溫西西，我們重新開始。」
「我會彌補以前對你造成的所有傷害。」
「我也肯為你學怎樣當一個好男友。」
我們擁抱，在這一場足夠驚豔全場所有人的煙花盛宴底下。
他們以為我是因為江粵的浪子回頭在感動流淚。
其實我是在哭江粵的死期將至。
喜極而泣的感覺。
簡直太美妙。
這場煙花足足放了兩個小時。
江粵在這方面從來不吝嗇金錢，他遊戲人間，花叢中不沾身。
總是能輕易拿捏女生最敏感的情緒。
可我，已經愛過這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
跟他一起見過最美的風景。
聽過最真誠最動人的情話。
江粵的這些把戲，激不起我內心半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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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在海邊吹風。
江粵咬了根煙，低頭點上。
見我皺了下眉，側身摁滅在沙裡。
我：「你抽吧，沒關系。」
他：「戒了。」
我笑出聲：「這麼快?」
江粵握著我的手，親了親：「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戒。」
他學我的樣子坐在地上，隻是雙手反撐在身側，坐得東倒西歪沒正形。
「其實之前那麼氣你是因為我不相信。」
「沒想到這世上會有人這麼毫無保留地愛我。」
「我這樣的家庭，跟我結交的人，哪個不是衝著我的錢。」
他伸了個懶腰：「所以當時感覺你太不真實了，包括上一次分手，我始終覺得你有目的。」
我低著頭看浪潮追岸，有點兒想笑。
我也沒想到，沒想到自己可以演得這樣好。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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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跟江粵和好以後，他不管去哪裡都要帶上我。
有時候我不想去的場合他也要我陪他。
江粵變得越發黏人。
他會在早上醒來後支著下巴看我睡覺的樣子。
也會在我起床後主動去學做一份很簡單但對他來說很有難度的早飯。
比如說，煎蛋。
有一次我甚至被煙味嗆醒，鞋都沒穿就跑過去看怎麼回事。
原來是他在廚房。
廚房裡滿是濃煙。
他皺著眉，一臉苦大仇深地將兩坨碳從鍋裡倒出來，然後抄著手臂思索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聽到我笑後，他才轉身。
然後走過來把我抱在桌上坐著，把他自己的鞋脫給我穿上。
我笑得不行：「還是我來吧。」
他不肯：「不行，毛子剛才跟我炫耀他給他女朋友做的早飯。」
「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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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他朋友辦了個遊艇派對。
我們都上去了。
江粵的一個前女友也在。
他們在一樓開派對，二樓人少，我上去透氣。
他前女友叫錢茜，性格很開朗，也健談。
她來換泳衣，見到我後跟我闲聊：「你知不道現在我們圈子裡的人都很美慕你啊。」
我：「???」
她坐下拿化妝包重新化妝。
「那可是江粵啊，萬年浪子，竟然在你這裡回頭了。」
「你好福氣。」
我隻是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其實之前跟江粵去家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種感覺。」
我：「什麼感覺?」
「應該就是你了。」她往臉上擦乳液，「就是感覺吧，江粵應該最後會在你這裡停下來的。」
「路上江粵也是心不在焉的，跟我們在外面玩的時候也是時不時看手機。」
「作為女人的第六感，他肯定是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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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吸管喝果汁：「他很愛欺負我的。」
「男人嘛，還不是口是心非的東西。」她開始刷眼睫毛了，「總之，你真的運氣很好，那些女生知道江粵現在為了你浪子回頭牙都快咬碎了。」
她化完妝後，我倆去甲板上吹風。
「真美慕你，嫁入豪門直接躺平了。」她甩了甩一頭卷發，「江粵這種男人，一旦認定你了。」
「能把你捧到天上去。」
樓梯處傳來腳步聲。
我往圍欄邊退了退，海風吹著臉有些疼了。
錢茜讓我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