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爸領養的義子好像暗戀我。
我警告他:「別打我的主意,按規矩你要叫我姐姐。」
結果當晚酒後失德,我將人撲倒吃幹抹淨。
一夜荒唐後我火速逃出國。
被抓時,我名義上的弟弟將我抵在牆上。
他扔掉助聽器,完全無視我的求饒。
「姐姐。」江之鬱聲音透著興奮,「大聲點,我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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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院長帶著陳述走進來的這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重生了。
上輩子也是這樣。
大師說我命格薄,需要領養個男孩回家鎮著,不然我很難活過三十歲。
我爸信了這話,當即帶我來福利院。
在院長的極力推薦下,我選了陳述。
上輩子我將陳述帶回家,給他一切最好的,將他捧成上流新貴。
可直到我快死的時候,我才知道陳述一直恨我。
他恨我將他從福利院帶走,恨我害他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青梅分離。
所以在我滑雪遇到危險時,我求他救我。
陳述卻說:「我憑什麼要救你?」
「沈妤,當初你帶我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這是你害我跟她分開的報應。」
陳述不僅沒救我,他還拿走了我的手機,阻止我向外界求救。
他將受傷的我扔在山谷中,任由我被活活被凍死。
「小妤?」
聽見我爸的聲音,我才回過神。
「我們帶陳述哥哥回家好嗎?」
我抬頭看著陳述。
在他略顯挈帶的眼神中搖頭:「我不要他。」
陳述臉上閃過錯愕。
而我已經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房間裏坐著不少人,大家都坐在位置上等著被我挑選。
我目光越過所有人,看向最角落裏那個被大家孤立的男孩。
他一直低著頭,似乎篤定我不會選他。
其他男孩子也都離他遠遠的,看他的眼神還帶著些許惡意。
「我要他。」
我指著他,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開口。
男孩也抬起頭。
他疑惑看了我一眼,隨後又很快低下。
院長有些為難,跟我爸解釋道:「他叫江之鬱,有聽力障礙,而且性格也很孤僻。
「可能不太合適。」
我爸看向我,似乎是在等我決定。
我無所謂地聳肩:「沒關係。」
這次我親口問了被我選中的江之鬱。
「你願意跟我走嗎?離開這裏。」
江之鬱愣愣看了我許久。
見我快失去耐心,他才受寵若驚地點頭。
「願,意。」
正當準備帶著他離開時,一直沒說話的陳述卻突然沖到我面前。
他一臉的不敢置信:「為什麼選他?」
現在的陳述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但他蹙眉的樣子,和那雙盯著我的眼睛,讓我仿佛又看見了上輩子那個對我見死 不救的陳述。
「沈妤。」
他看著我,聲音沙啞哽咽:「為什麼不選我?」
上輩子在我快死的時候他問我為什麼要帶他離開福利院。
所以這輩子我成全他,讓他留在這裏和他的小青梅永遠在一起。
可現在他又來問我為什麼不選他。
這人真好笑。
我嘲諷地勾了勾唇,正要說話便看見江之鬱擋在我面前。
警告陳述:「走,開。」
陳述不知道突然發什麼瘋。
他一把推倒比他瘦弱許多的江之鬱,大聲質問我:「為什麼?為什麼選他?」
「他隻是個聾子,一個連話都說不明白的聾子。」
「他哪裡比我好?」
「為什麼不選我?」
保鏢見狀,立即過來將發癲的陳述制服。
我看向倒在地上的江之鬱。
他似乎已經習慣被欺負,即使被人推倒,臉上也沒有絲毫憤怒,反而不安地望著 我。
大概是因為陳述的話,讓他又開始害怕自己會被我嫌棄。 我歎了口氣,朝他伸出手。
江之鬱顫顫地抬手,卻又在即將觸碰到我時急忙縮回。
他甚至不敢看我,隻垂眸盯著自己滿手的汙垢,紅著臉小聲道:「手,髒。」
我直接彎腰將人拽起來。
然後看向被保鏢按在地上的陳述。
「那又怎樣?」
「我既然選了他,就已經證明他比你好一萬倍。」
2
上輩子陳述給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我害怕真心付出,卻再一次被辜負。
所以帶江之鬱回家後,我就直接將他丟給了管家。
之後我忙著學習,忙著彌補上輩子的一些遺憾。
即使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們也很少接觸。
再次注意到他是在新學期開學,司機送我們一起去學校。
車裏太過安靜,我隨口問他:「在家裏還習慣嗎?」
江之鬱小心看了我一眼,又飛快垂眸。
他點頭,很輕地「嗯」了一聲。
短短一年時間,江之鬱似乎長高了不少。
臉上也有了點肉,不似之前的皮包骨。
不知道是不是長開了的緣故,那張臉看著也比之前順眼。
看樣子,我爸倒是沒虧待他。
江之鬱有聽力障礙,常年戴著助聽器。
金屬質感的助聽器掛在他耳骨上,配合著他這張臉,看起來也並不突兀。
反倒更像一件極具個性的裝飾品,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清冷矜貴的氣質。
目光從助聽器移到江之鬱臉上時,才發現他白淨的臉上驟然升起一抹緋紅,迅速 蔓延至耳根。
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人家看了許久。
「抱歉。」我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將頭轉向車窗外。
外面路上大部分都是穿著校服的學生。
快到學校時,我才突然想起來問他在幾班。
一轉頭,正好對上江之鬱的眼睛。
視線相撞,江之鬱愣了一瞬,然後慌忙低下頭。
「對,對不起。」
他在為他偷看我而道歉。
我笑了笑,沒在意。
「江之鬱,你在幾班?」
江之鬱乖乖回答:「一班,跟小姐一個班。」
「是,是老爺安排的。」
家裏的管家和阿姨平時也是叫我小姐,叫我爸老爺。
江之鬱便跟著他們這麼叫。
我糾正他:「在學校不要叫小姐,叫我名字吧。」
江之鬱愣愣的,他抬頭快速看了我一眼。
臉上不知道為什麼又紅了:「好。」
我又問:「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江之鬱點頭:「沈妤。」
找到一班教室,裏面還有很多空位。
進教室前江之鬱小聲問我:「小姐….
我回頭看他一眼。
江之鬱迅速改口:「沈妤。」
「沈妤,我能跟你坐一起嗎?」
我一邊朝教室裏望,一邊回他:「可以。」
「你想坐哪兒?」
江之鬱翹著唇角,垂眸看著我:「都行。」
「你決定。」
選好靠窗的位置後,江之鬱主動幫我擦乾淨桌椅。
我看了眼乾淨的桌椅,又看向站在我身邊仿佛在搖尾巴的江之鬱,突然有種說 不出的感覺。
「謝謝,以後這種事情我可以自己做。」
江之鬱向來很乖,他點頭:「好。」
剛說完,他便又拿著我的空杯子要去接水。
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江之鬱似乎把自己當成了我的貼身保姆,恨不得替我做完所有事情。
見我拉住他,江之鬱看著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我將他拉回座位,認真告訴他:「江之鬱,你是來學校讀書的,不是來服務我 的,明白嗎?」
聞言,江之鬱翹著的嘴角逐漸放平。
他有些委屈地看著我:「你不高興了嗎?」
我搖頭,儘量放緩語氣:「我沒有不高興,但這些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你不需 要幫我。」
他依然看著我:「老爺讓我在學校好好照顧你。」
正要跟他好好解釋。
上課鈴就突然響起。
於是我隻能拍拍他的頭:「以後別聽他的,聽我的。」
話音剛落,老師便走進教室。
她身後還跟著個人。
那人我認識,是陳述。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述扯著嘴角朝我笑了一下。
3
陳述是作為聯考第一名,被學校特殊錄取的。
我以為我跟他這輩子不會再有什麼交集,沒想到現在我們還是成了同班同學。
除去上輩子他對我的見死不救,陳述的確過分優秀。
無論是腦子,相貌,都很出挑。
所以他能從福利院考進我們這所貴族學校,其實我並沒有多驚訝。
下課鈴一響,陳述座位周圍的幾個同學湊在他身邊。
「陳述,你好厲害,聯考第一耶。」
「以後教教我啊?」
陳述泰然自若地坐在位置上,偶爾點頭,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
也許是上輩子臨死前見到的陳述也是這樣笑的,所以我才會偏執地覺得他此刻的 笑虛偽又狡詐。
像白眼狼。
陳述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我。
在他又一次朝我看過來時,身旁的江之鬱往後仰了仰,剛好擋住他的視線。
開學才兩三天,關於新生裏有兩個帥哥,還在同一個班的傳言,已經被傳得全校 都知道了。
隻要一下課教室外總是圍滿了人。
大部分都是外班跑來看江之鬱跟陳述的。
就連我在廁所都能聽到他倆的名字。
「你們覺得校草是誰?江之鬱還是陳述?」
「其實我覺得江之鬱更帥,高冷掛的帥哥真的很殺我啊,耳朵上的助聽器簡直跟 他絕配,就喜歡這種殘缺的美感。」
「算了吧,江之鬱有點過於高冷了,還是陳述帥。」
江之鬱?高冷?
我仔細回想,雖然江之鬱不愛說話,但也不至於高冷吧。
「還是陳述好,對誰都很溫柔,之前還教過我做題。」
「對啊,江之鬱眼裏隻有沈妤,都沒見他跟沈妤以外的人說過話。」
我再次沉默。
等外面的女生都離開後,我才出去。
一邊想著要好好跟江之鬱說說,讓他多跟其他人接觸接觸,一邊外教室走。
才走到教室門口,便看見江之鬱跟陳述兩人同時抓著我的水杯,僵持不下。
「鬆開。」江之鬱冷聲警告陳述。
陳述絲毫不讓:「又不是你的東西,你跟我搶什麼?」
「這是沈妤的。」
「所以呢?」陳述嘲諷地看著江之鬱,「我幫沈妤接水,關你什麼事?」
「你在這裏急什麼?」
江之鬱緊抿著唇,憤憤看著陳述,不說話,也不肯鬆手。
他有聽力障礙,本來說話就不利索,說不過陳述很正常。
但江之鬱到底是我爸收養的義子,名義上也算是我的弟弟。
我肯定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欺負。
更何況還是被陳述欺負。
我走過去,踮腳從兩人手中搶了水杯。
然後有些嫌棄地將它丟進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裏。
「他當然急了。」我看著陳述,淡淡道,「這杯子兩千多塊錢,莫名其妙被你拿 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偷我水杯呢。」
說完,我視線從他臉上緩慢下移,最後落在陳述的鞋上。
學校有統一的校服。
大家都穿著校服也就看不出彼此家境的差距。
但鞋不一樣。
陳述腳上的那雙帆布鞋已經洗得泛白,很容易就暴露他窘迫的家境。
明明我什麼話都沒說,但陳述卻在接收到我的目光後,敏感地後退了一步。
他雙手用力攥著,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麼。
良久他才抬頭,重新看向我:「我隻是想幫你接水,沒想偷你杯子。」
「哦。」我聳聳肩,無所謂道,「誰知道呢?小偷會承認自己偷東西嗎?壞人會 承認自己內心卑劣嗎?」
就好比此刻的我。
我像極了電視劇裏仗勢欺人的惡毒反派,用眼神和語言霸淩著陳述。
明明我以前從不會因為家世而感到優越。
可在這一刻,面對陳述。
我不由自主地就做出了這些連我自己都反感的行為。
陳述平時在班裏人緣不錯,很快有女生為他說話:「沈妤你沒必要吧,大家都是 同學,陳述也說了他隻是好心幫你接水,你沒必要懷疑他偷你水杯。」
「對啊,陳述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大家都很清楚,他就是太熱心了,人不壞的。」
我挑眉,冷笑一聲:「那抱歉,也許真是我誤會他了吧。」
「不過我有潔癖,麻煩這位同學以後別對我施捨你的好心,別碰我的東西。」
說完,我拉著江之鬱回到座位。
上課鈴剛好響起。
江之鬱小聲跟我道歉:「對不起….」
這本來就不是他的錯,所以我並沒有在意他的話,隻隨口安慰道:「又不是你的 錯。」
但一整個上午,江之鬱都表現得很不安。
直到午休結束,他氣喘籲籲跑回教室。
江之鬱將手裏一模一樣的杯子放在我課桌上,討好地對我笑著:「一模一樣。」
確實一樣。
我看著江之鬱,心裏忽然生出一絲異樣。
4
直到又聽見班上女生說:「江之鬱就是沈妤的舔狗。」
我才倏然明白那股異樣從何而來。
江之鬱對我太好了。
他的好是那種完全沒有自我,一切都是唯「沈妤」至上的好。
體育課上,我看著頂著烈日來給我送水的江之鬱,心裏忽然五味雜陳。
他一言不發,將擰開瓶蓋的水遞給我。
我接過,仰頭喝水時,看見江之鬱臉上露出滿足的笑。
見我喝完水,他又自然地伸手過來拿走水瓶。
「江之鬱。」我目光落在他乾巴的唇上,「你渴嗎?」
江之鬱望著我,有些疑惑地搖頭。
見我不說話,依然盯著他。
他才小心舔了下嘴唇,點頭。
「渴了為什麼不喝水?」
江之鬱無辜地眨了眨眼。
我又繼續道:「你剛才明明都去幫我買水了,既然覺得渴,為什麼不給自己也買
一瓶?」
許是我語氣有些嚴肅,江之鬱低垂著眉眼,樣子有些可憐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