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結果又聽見江穗在花園亂拉琴。
我伸長脖子一看,家教都開始打哈欠了。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教小孩。
但是我感覺我忍不了了。
所以我走出去又給了她一巴掌。
江穗:「!!!」
家教也瘋了:「大小姐,這裡有監控啊!先生和夫人都能看到的!」
哦對了,我爸媽「重點培養」江穗,家裡幾乎都裝了監控。
不過這死孩子能找到監控死角,就是後花園到後門那一小塊地方。
但我們現在,就是站在監控區域。
反正打都打了..
我盯著驚恐的江穗,盡量溫柔:「要拉就好好拉,不要浪費資源。」
江穗猛點頭。
我扭頭看向家教:「我沒指望你為人師表,不過這樣騙錢也不太好吧?」
感覺我爸媽的錢除了上供給賭桌,就是用來交智商稅了。
家教驚訝地抬頭看監控,又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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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隻好沉默地開始教江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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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我爸媽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了。
我媽給了江穗一個大大的擁抱。
「寶,媽給你帶了禮物!」
江穗有些驚恐地看著我。
她可能在想,爸媽沒有從監控裡看到我打她嗎?
可我媽神情自然地帶她去看禮物,提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他們根本沒看..江穗的世界觀有點崩塌。
我爸一進家門就開始給律師打電話。
我坐在沙發上,聽了一耳朵。
說是爭奪遺產的事情不樂觀….
我爸氣得破口大罵:「一個保姆你們都搞不過?!那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然後就是一大堆國粹,無非就是罵每年花那麼多錢養著律師團隊,一點用都沒有雲雲。
江穗微微皺了皺眉。
她扭頭看向我。
我在沙發上看漫畫,頭也不抬。
她張了張嘴,想說又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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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知道江穗在想什麼。
她想告狀,說我打她。
但是她更怕的是,她這些年的謊話被一個個揭穿。
我媽賭完了又回來裝慈母。
早上去聽她拉琴。
她想亂拉。
我聽見了,就拉開窗簾看了她一眼。
她又不敢了,開始磕磕碰碰地拉入門曲目。
我媽皺皺眉:「穗穗啊,今天是不是不在狀態?」
江穗憋了一會兒,道:「不是,這是我自己寫的曲子,我在試著找感覺。」
我:「...」
我媽吃驚地道:「哇,我家穗穗會作曲了!」
江穗又露出了那種表情。
看猴的表情。
不過她扭頭看了一眼我,又把頭縮回去了。
我心想,她還不說實話。
那等開學以後,不知道我爸媽看到她的考試成績,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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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基本不管我,在這個家基本就是個透明人。
可想而知,他們連江穗都管得像做戲一樣。
我也不管他們,該吃吃,該喝喝。
反正飯是一頓也別想把我落下。
江穗有時候會用那種美慕嫉妒恨的眼神看著我
我跟裴泯說:「我感覺如果我沒有先動手,她很想霸凌我一下。」
裴泯無奈地道:「等你走了怎麼辦?帶著她嗎?小禾,小孩子不是小貓小狗,你想管,就不能隨便扔掉。」
我大吃一驚:「小貓小狗也不能隨便扔掉啊!」
裴泯:「說得對……是我比喻不恰當了。」
電話那頭傳來有人叫他的聲音。
他馬上要上賽場了。
他匆匆對我說:「掛了。」
我說:「加油哦。」
他頓了頓,電話那頭似乎有他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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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
我蹲在花園的角落裡,拿著手機看拳擊賽。
江穗跑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她說:「你別得意..」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後面的話噎住了。
我盡量友善:「來坐。」
她說:「我不。」
過了一會兒又伸長脖子:「你在看什麼?拳擊?你學過拳擊?」
這麼說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坐在了我身邊。
我指著屏幕裡的東方面孔:「他叫裴泯,跟你一樣是基因編輯嬰兒。」
江穗徹底來了興趣,坐在旁邊跟我一起看。
裴泯的長相很斯文,甚至有些文弱。
但脫了衣服以後,肌肉線條十分完美。
相比起張力十足的對手,他好像冷靜很多。
對方拍了拍壯碩的胸肌,然後衝他比了個中指,他也不過抬了一下眼皮。
江穗小聲道:「這怎麼打啊,找死吧..
我屏住呼吸:「他的目標不是戰勝對手,而是戰勝自己。」
江穗:「???」
29
一分鍾以後….江穗開始尖叫。
「哦山本,幹死他!
「*&*&*&*&**&吧!」
行吧,我爸那些髒話,果然一句不落全學回來了。
我沒空阻止她,而是緊緊盯著屏幕裡的裴泯。
他的實力其實和對手相當,或者說略弱於對手,畢竟對方是個成熟的拳擊手。
事到如今我也不確定他選擇做拳擊手對不對。
要知道,他的問題是烙印在基因裡的。
控制自己,是旁人難以想象的艱難。
一直以來他在專業訓練中都表現得很好,我給他當陪練的時候他也沒有打傷過我。
可是之前的對手和他顯然不是一個量級的..
這次顯然是一場苦戰。
他被打倒在地好幾次。
最後一回合他突然眼睛發紅。
拼著手指被折斷的危險掙脫了十字固。
然後像一隻爆發的野獸那般將對手KO。
江穗在我耳邊尖叫:「帥啊——」
「姐啊你瘋了啊!快放開我的手...
「哇..!
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掐住了她的手,她疼哭了。
屏幕裡,裴泯正在一拳一拳地揍被他KO的對手。
現場亂成一團,兩個裁判去拉他都差點拉不開。
他猛地扭過頭,抓住裁判的衣領就想揍。
可能隻有一秒鍾。
但那一秒鍾,比半生還長。
然後裴泯突然看向了攝像頭的方向,表情有些茫然,然後放下了拳頭。
裁判立刻把他拖走了。
我有點想哭,扭頭對江穗說:「你知不知道他..
我想說這是個教育小孩的好機會啊。
結果江穗張開嘴就咬住了我的肩膀。我:「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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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我試圖跟江穗道歉。
確實是我不對了,過分激動了,把小姑娘的手都掐紫了。
不過她不理我。
還跟我說:「你等著瞧,等開學我弄死你。」
行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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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泯雖然後期失控,不過在拳擊場上,拳手打上頭了也不是沒有的事。
沒人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
不過他自己知道自己…
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不肯接。
打了三次才打通,然後騙我說在參加慶功宴。
我說:「打挺好嘛。」
「你說下一場我還打嗎?」他狀似隨意地問。
我說:「打啊,我愛看。」
他低笑一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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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穗自從發現爸媽根本不看家裡的監控,就開始放飛自我。
除了試探爸媽,她還會試探我。
她發現隻要她練琴不摸魚,作業不摸魚,不跟社會青年來往,我基本也不管她。
於是她大大咧咧地把炸雞拿到家裡來吃。
那幾個給她磨牙,還有每天給她記錄身體數據的醫生也被她罵走了。
數據一通造假,竟然也沒出事。
我爸媽幾乎天天不著家,忙著去打遺產官司。
本來就覺得搞定一個保姆不就是小事,結果真操作起來才發現焦頭爛額。
很顯然有人在幫謝阿姨。
我爸認為是我那兩個叔叔。
那天他在家裡破口大罵:「就為這點錢,竟然還要在背後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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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
我的學籍被轉到江穗那個學校。
她讀高三,我讀高一。
我媽作為優秀家長代表還上臺講了話。
在臺上侃侃而談,分享育兒經。
...就是這樣,我把我十三歲的女兒教育成了一個天才。
我這才知道,全校都在等著江穗高考。
等著橫空出世一個十四歲的高考狀元。
我困惑地看著要上臺講話的江穗。
江穗嚇得縮著脖子背過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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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第一天江穗就被我抓到霸凌同學。
她帶人把學霸女同學堵在巷子裡的時候,我正好路過。
江穗一臉想死地看著我:「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說:「我上廁所。」
江穗:「神尼..!」
我看著她,她把嘴閉上了。
兩個跟班震驚地看著她。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被她們懟在牆上的女同學,個子小小的,戴著厚厚的眼鏡,哭得氣都喘不上來。
江穗把手松開了,跟她說:「滾!下次再不長眼,我….
我說:「等等啊,跟姐姐說說,你們為什麼吵架啊?」
江穗不耐煩地說:「關你屁…」
我給了她一巴掌。
江穗立刻跪下了:「姐我錯了。」
她的兩個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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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搞清楚江穗幹了什麼,我就很慌。
強迫同學幫她寫作業,考試作弊,就算了。
她的跟班去拍了女同學的裸照,她竟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拿來威脅同學!
趁著沒人注意我偷偷打電話給裴泯。
「江穗的基因真的沒問題嗎?」
裴泯也有點困惑:「數據上是……」
我想說我不信,她不可能會這麼壞。
可是數據面前我不得不信….
裴泯還在嘲笑我:「瞧瞧,小孩多難帶?我早跟你說了不要多管闲事。」
我無話可說。
想想又特別生氣,真的。
我又去把江穗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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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倆想起來那段時間,也覺得很無語。
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其實我也什麼都不懂。
對她也是非打即罵的。
做錯事了,打。頂嘴,打。
太吵了,打。
該說不說,得虧是我能打。
江穗找了不止一撥小混混來堵我,全被我打了。
然後我回去逮住她,又是一頓打。
江穗的青春期,就是被她姐,也就是我,每天換著花樣揍得懷疑人生。
江穗也算聽話,刪了她拍的那些照片,然後挨個去跟人家道歉。
結果人家女孩子對她有陰影,看她鞠躬道歉反而嚇哭了。
我扭頭又給了她一巴掌。
她要崩潰了,直接哭著吼:「你還要我怎麼樣?!」
話音未落又是一巴掌。
江穗:...!
我也不太會教孩子,真的。
也就是認個死理吧。
「明明是你做錯了事,傷害了別人,受到懲罰不是應該的嗎?你怎麼還有臉哭?」
江穗縮著脖子,大膽頂嘴:「我已經道歉了。」
頂嘴嘛當然也要一巴掌。
「擺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不是受害者,你是霸凌者。」
她可能還想頂我。
但是面對我的巴掌她慫了。
倒是那個被她霸凌的女生。
我給她鞠躬:「對不起,我以後會管教好她的。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你。要不,你打她?」
江穗:「!!!」
我誠懇地看著那女孩:「我保證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或者,讓她脫了衣服給你拍照可以嗎?」
江穗扭頭就想跑,被我一把拎了回來。
女孩看了我們半晌,眼神漸漸堅定。
她輕聲說:「我不做這種事。」
江穗:「?」
她走到江穗面前,挺直了胸膛。
然後,「呸」了她一口。
她再次強調:「我不做這種事,不然,我也是垃圾人了。」
說完她就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和江穗都沒說話。
半晌,我扭頭看向江穗,她有些心虛地把視線別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