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沈司安從小一起長大,信息素匹配度高達96%。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會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包括我也這樣以為。
可他生日那晚,特意找到我:
「半溪,我以為你也清楚的,我們就是好兄弟,沒別的。」
「最多就是信息素匹配度高了一些而已,對吧?」
他雖是問句,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後來,新來的轉學生成了我的同桌。
我們因信息素反應過度而去醫院檢查。
結果顯示:匹配度:98%。
1
放學後,我收拾好東西去沈司安教室找他一起回家。
在後門那正好撞到一個他的同學出門。
同學見到我已經見怪不怪,朝我笑了笑,隨後轉頭看回教室的方向。
聲音清亮又帶著一絲看好戲的語氣:
「司安,你老婆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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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稱呼,怔了一下後開口解釋:
「我們不是這樣的關系。」
可同時教室內爆發出的起哄聲將我的聲音完全淹沒。
等熱鬧聲漸漸平息。
沈司安才輕踹了下桌角,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音。
他唇邊掛著笑,挑了挑眉解釋道:
「我們就是好兄弟,別亂說話。」
邊說著,他拿好東西出門。
我卻看到,他剛剛眼角的笑意,在朝我走近時漸漸消失。隨後來到我身邊,聲音回到平時的清淡:
「走吧。」
2
回家的一路,他沉默著,我見氣氛不太對也沒有說話。
看著好像是一起走的,實則更像兩個人恰好同路而已。
可原來不是這樣的。
我們兩家從小就是鄰居,年齡又相近。
從幼兒園開始我們就每天一起上下學。
一起聊著自己今天發生的趣事。
可從前段時間開始,甚至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點。
我能感覺到沈司安對我越來越疏離。
甚至面對他的同學時還有笑臉,跟我一起的時候卻總是淡著臉沒有什麼表情。
我不理解。
我也不想就這樣稀裡糊塗失去一段友情。
我咬了咬後槽牙,試探著開口:
「司安,你最近是….!」
我的話音在見到他眉頭的不耐時戛然而止。
沈司安看向我,眸中有些疑惑。
我合上嘴巴。
「算了,沒事了。」
沒想到連這樣他都會覺得不耐煩。
回到家,我放好東西。
一路低著頭跟爸媽去沈司安家。
今天是他生日,兩家一起過。
飯桌上,兩家大人聊得開心,反而我和沈司安一直沉默著。
沈母忽然叫我,眼神在我和沈司安身上來回轉。
「你們怎麼了,這是鬧矛盾了?」
我抿唇笑了下。
「沒有。」
話題轉到我們身上。
兩位女士又一次感嘆:
「你說他們兩個多有緣,不僅前後腳出生,而且信息素匹配度居然有96%。」
「對啊,這要是以後成一對..」
「媽——」
沈司安擰眉打斷了她的話。
沈母撇撇嘴,擺了擺手:「好吧好吧,不說你們了。」
飯桌上的氣氛沒有被這段插曲影響。
直到吃完飯,沈司安忽地在桌底輕輕踢了踢我。
我跟著他下樓,在小區樓下闲逛。
月亮高掛在夜空,樓下靜悄悄的,隻剩我們的腳步聲。
好一會兒後,我才聽到沈司安的聲音:
「半溪,我原本以為你也清楚的,我們就是好兄弟,沒別的。」
「最多就是信息素匹配度高了一些而已,對吧?」
雖是問句,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抬頭,對上他認真的雙眸。
終於明白他這段時間的行為到底是因為什麼。
半晌,我緩緩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
我轉回視線,耳邊響起沈司安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4
關上房門,我躺在床上。
心情說不上好。
因為我們年紀相近,小時候兩家父母下班晚,我們經常兩個人一起待著一起玩,一起等家裡人回來。
兩家關系好,我們的關系也好,常常黏在一起。
沒多久前我們各自分化。
他成了Alpha,我是Omega。信息素匹配度高達96%。
自那天起,兩家家長很高興,時不時就把我們湊成一對。
而在學校時,別人看見我們關系好,常常一起上下學,也時不時會開這樣的玩笑。
就這樣說著說著,我自己都有點這樣以為。
以為我們會順理成章地成為一對。
直到今晚他的話。
將我打醒。
也讓我終於明白他這段時間的反常。
這晚我回憶了一遍過去發生的事,一次一次地確認自己的想法。
直到凌晨兩三點才睡著。
隔天上學。
我在門口等沈司安出來,見到我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我反而一派正常。
等到下了樓,我語氣認真:
「司安,昨晚你的話我想過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之前我因為別人的話而產生了誤解,但是你放心,我現在已經發現這的確是不太對的。「
「所以,你不用覺得尷尬,之後我們還是按正常那樣來當朋友就好了。」
要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加上匹配度高就默認會在一起的話,的確不太對。
感情,不應該用這些來衡量。
沒聽到沈司安的回復,我抬頭疑惑地看他。
他恍然移開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點了點頭,緩緩道:
「嗯,這樣就好。」
他的語氣復雜。
我趕著回教室再補補覺,並沒有多想。
可沒想到走進教室,卻看到自己的座位旁多了一個人。
我坐在靠牆的最後一排,應該不是走錯位置。
確認自己沒走錯班級後,我遲疑地回自己的座位。
一走近,便聞到一股淡淡的白蘭地味。
很淡,存在感卻強烈。
可男生頸後腺體處分明貼著抑制貼。
明明貼了抑制貼我卻依舊能聞到他的味道。
這是我跟沈司安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發生過的。
用我不多的生理知識來判斷。
隻能得出一個結論:我們的匹配度很高。
可能,比我和沈司安的還要高。
當我坐下時,這種味道更強烈了。
烈酒的味道幾乎將我這個角落包圍。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他,有些走神。
沒注意到男生緩緩睜開雙眼。
我倏然對上他棕色的眼眸。
男生還有些蒙,嘴唇碰了碰。
輕聲問道:
「小葡萄?」
我的信息素,是葡萄味。
5
男生的眼眸漸漸變得清明。
他嗅了嗅,最終將視線定在我身上,眼眸發亮。
「你是……葡萄?」
信息素總是敏感的。
我平時很少被人說起信息素的味道,更何況被兩次直接這樣叫,一下子心裡升起一絲莫名的感覺。
我咳了一聲,淡淡道:
「我叫陸半溪,嗯……是葡萄味的。」
男生坐起身,身姿筆挺看著要比我高不少,黑色碎發隨意地搭在額頭,咧起嘴角笑得陽光幹淨。
「你好,我叫周一枕。」
後來我得知,他是新來的轉校生。
周一枕性格外向,明明我們才第一天認識,他卻時常突然冒出一句:
「你長得好好看啊。」
「你穿校服也好看。」
「你的聲音真好聽。」
「還有葡萄味也很好聞,不濃不淡剛剛好。」
「你有聞到我的嗎?你覺得怎麼樣?」
「你喜歡這種味道嗎?」
我被他直白的話語弄得不知所措。
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的人。
我咬了咬唇,苦思冥想時,前桌忽然轉過身。
一臉好奇:
「什麼葡萄味?誰是葡萄味呀?」
眼見其他人八卦的眼光漸漸落在我這角落,我趕緊伸手將周一枕的嘴捂住,朝別人胡亂扯道:
「沒事沒事,應該是聽錯了。」
等同學們的目光移開,我松了一口氣,才後知後覺手心處柔軟的觸感,和周一枕滿眼的委屈。
我條件反射般收回手,耳尖悄然染上—絲紅。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周一枕聲音也很好聽,帶著少年人的朝氣清亮,語氣輕松:
「沒事兒,我不介意。」
「你什麼時候想捂都行。」
我的性格並不外向,跟人熟悉向來需要一段時間。
唯獨周一枕,實在太黏人,而且莫名其妙地還隻黏著我。
去食堂吃中飯要一起,體育課跑步要並行,放學去打籃球會小狗眼亮晶晶地撒嬌要一起去。
甚至在得知回家時同路方向後還興致滿滿想上下學一起走,被我認真拒絕後才收回這個念頭。
但每次他又很有分寸,不僅讓我不覺得討厭煩人,還在他的親昵下很快和他關系變得熟悉。
同學們也都發現我們最近經常黏在一起,關系不錯。
這話也傳到了沈司安耳中。
好友朝沈司安示意了下正在打籃球的我和周一枕,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生氣了?」
「不是你自己說覺得跟陸半溪見得太多有點膩嗎?現在人家找別人玩去了,你怎麼擺出這副表情?」
沈司安的視線依舊落在打鬧的我和周一枕的方向,眉眼微微擰著。
「我沒生氣,而且我跟半溪從小就在一起,他們最多就是一下新鮮而已。」
「喲~」好友嗤笑一聲,「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我打球打累了,找了人換下場休息,剛灌下幾口水,便看到身旁站了一個人。
沈司安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跟他好像挺玩得來。」
那天將事情講開後,我已經完全把沈司安放在好友的位置。
見他問起,我順勢將目光放在周一枕身上。
陽光下,少年青春、肆意、張揚。
莫名地,我的嘴角忽地就彎了起來,說話時卻不自覺帶上了吐槽:
「他挺好的,就是……有點太黏人了。」
我沒注意沈司安的表情,卻能聽到他的語氣好像更僵硬了一些:
「半溪,你……喜歡他嗎?」
6
我微皺皮起眉,一臉不解:
「你說什麼呢?!我們是朋友!」
「對不起,半溪。」
沈司安頓了一下,繼續道。
「我就是見你們最近熟得太快了,有點好奇。」
「半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們的關系是被別的影響了?」
我抿了抿嘴,心底有些煩躁。
「司安,你要有話就直說吧,我不懂你的意思。」
沈司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比如,信息素。」
「那天你說你跟他都貼了抑制貼,但是都能聞到對方的味道,說明可能你們的匹配度很高,那你們之所以玩得來,之所以喜歡跟對方在一起,有沒有可能是被信息素影響了呢?」
我半垂下眼皮,呼出一口氣,心底生出一絲怒意。
「沈司安,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在你眼裡我就是個會被信息素所控制的人嗎?」
「半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閉上眼,喉結滾動了下,打斷他的話:
「有時候我都覺得奇怪,明明我跟你認識的時間比我跟他長得多,可好像你還沒他了解我。」
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他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嗎?
固然信息素也許會影響最開始的印象。
可已經這麼多天,我怎麼會就因為所謂信息素而跟一個人往來密切。
我和周一枕會成為好友,是這段時間在互相認識了解後,理智和感性都判斷出我們能玩得來的結果。
臉頰的冰涼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周一枕正微彎著身將視線與我平齊,眸底閃過一抹擔憂。
「半溪,發生什麼了?」
我搖搖頭。
「沒事,你現在要回家沒?」
「要不要一起?」
一路上,我的心情還是不太好。
思緒也飄遠。
無意識地跟著周一枕的腳步走。
直到他忽然停下。
我跟著停下。
才發現他帶我來到了一個公園。
周一枕給了我一個安定的眼神,抓住我的手腕來到一個秋千的面前。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別人都說蕩秋千心情會變好,你上去,我推你。」
我其實覺得有些幼稚。
但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沒說什麼,坐上秋千。
他繞到背後將秋千推到不高不低的位置。
微風拂過,每當秋千停在最高處時我都能將公園的歡聲笑語攬入眼中。
有放學的小孩在互相打鬧,笑得大聲。
看著看著,我心中的煩悶好像也散了一些。
又一次秋千下落,周一枕將我扶住,我因慣性還是向後蕩了一點,停下時,周一枕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頸後。
貼著抑制貼,我依舊能清晰感覺到腺體跳了一跳。
葡萄味一下猛地溢出。
我的氣息亂了一瞬,雙臉幾乎是一下就紅了。
周一枕快速將我放好後退幾步,呼吸也變得慌亂。
餘光中,我看到他同樣通紅的臉頰。
回家的路上,我們並排走在小路。
氣氛卻變得奇怪了,帶了些莫名的燥熱。
清風將樹葉吹落,周一枕伸手將我頭頂落葉摘下,他咳了一聲,聲音還剩一絲微不可察的幹澀和僵硬:
「我就見你心情不好,想著幫你放松一下,沒別的意思。」
見他這樣,我有點想笑,咬了咬才牙忍住。
「一枕,謝謝你。」
7
那天之後,我跟沈司安開始了冷戰。
而我一起上下學的人也變成了周一枕。
不久後就是體育考試。
跑一千米對我而言始終很難。
周一枕聞言,自告奮勇說要陪我一起練習。
於是每天下午放學後,我們都會去跑上幾圈。
周一枕運動本就好,還是個Alpha,體能比我好太多。
跑到最後經常都是我艱難地邁步,而周一枕輕松地在我身旁跟著我的腳步替我數拍子。
一段時間下來,有點成效。
為了驗證這段時間的效果,他在終點替我看秒表。
說實話,突然間少了他在身旁跑,嘮嘮叨叨地分散我的注意,這段一千米的路程好像變長了不少。
隻剩最後五十米,我喘著粗氣看終點的位置。
看到周一枕正站在那一臉著急地伸頭遙看,一邊給我招手。
心裡倏然一軟。
強撐起最後的力氣我大步跑去。
到終點時,累得我腿一軟,被周一枕抱住。
我順勢圈著他的腰,將臉搭在他的肩上急促地喘氣。
歇過來後我微微退後一步站好,他的手還松松垮垮放在我的腰上沒反應過來。
他正專注地看著秒表時間,倏然一笑,興奮地將秒表遞到我眼前。
「半溪,過及格線40秒!」
我抬起頭。
可在我的視野裡。
是蔓延天際的金黃夕陽、朝氣熾熱的少年和絲絲密密的白蘭地味將我包圍。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漂亮的雙眸眨了眨,對上我專注落在他臉上的眼眸,臉上倏然染上一抹紅,掩飾地撓了撓頭,有些害羞地說:
「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有。」
我搖了搖頭,聽著自己震如擂鼓的心跳聲,臉熱得不行,甚至感覺眼眶都熱得發紅。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樣,我裝作自然地再次將臉搭在他的肩上,擋住他的視線。
8
那天後,我們之間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之前自然而然地勾肩搭背,現在他猶猶豫豫。
好幾次我見他的手在我身後晃了幾下又放下,我都著急了。
可當他真的做好心理準備將手搭上來後,我卻又扭捏起來。
直到回到小區門口,我見到裡面看著好像在等人的沈司安。
周一枕表情一怔,隨後噘起嘴,又很快收斂住。
「那我先走了。」
他的語氣有點委委屈屈的。
我突然覺得好可愛。
「一枕,我跟司安就是朋友而已。」
周一枕一下就笑了出來。
臉上的笑意讓我嘴角也忍不住掛上一抹笑。
雖然我們並沒有確認關系,甚至都沒說過這方面的話題,但我不想讓他有誤會難過的可能。
走進小區。
沈司安站在我面前,語氣小心:
「半溪,對不起,我那天不是那個意思。」
「而且我也不想跟你繼續鬧矛盾了,你消消氣。」
我輕松地笑了一下。
「沒事,已經過去了。」
我已經想通了,他的話我也不在意了。
而且兩家父母好像也察覺出了我們之間的氛圍不對勁。
我不想因為我們的事影響兩家的氛圍。
上樓時,我語氣輕松:
「不過司安,你真挺厲害的,能比我這個當事人先看出答案。」
他不解。
我繼續道:
「你當時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他嗎?」
「其實那時候我真覺得沒有,但現在我好像,的確喜歡上他了。」
沈司安腳步一頓,踩在臺階上發出明顯聲響,周身氣息好像一下子凝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