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細細想來，陳煜和師姐的確一直走得很近，師姐應該很喜歡陳煜。
陳煜呢?
我不知道。
走回包間，湊巧看到他倆一起從大門走來，有說有笑的。
陳煜也看到我了，明顯愣了一下，我沒跟他們打招呼，轉身進了包間。
他們是最後到的人，隻剩兩個挨著的座位，自然而然地坐到一起。
這要是在以前，我不會在意，畢竟我沒想過要跟陳煜在一起，所以他跟誰做什 麼,跟誰傳緋聞，我都無所謂，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就不會受傷。
但是，現在的我，有點難受。他闖進了我的生活，我跟他有了更多的交流，更深 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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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不再是佛系暗戀，我有企圖有私心，我希望和他手牽手走到一起。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我偷偷瞄了幾次，他們那群人聊得可開心了，笑得很燦爛，師姐還給陳煜夾了菜
周圍的喧囂，大家的歡聲笑語，讓我的心境顯得格格不入。
我隨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一咕嚕飲了下去。
一股火辣的感覺從喉嚨傳來，我猛地被嗆到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室友幫我順背，困惑地問我：「茵茵，你要喝酒，也沒必要喝得這樣猛。」
咦?不是飲料?
我抬頭，正好與陳煜四目相對，他皺著眉像是要跟我說些什麼。
是在擔心我嗎?
緩過來之後，我打開微信，點開跟陳煜的聊天介面，打了好幾遍字，又刪掉了。
最後我還是發了一條微信給他。
「陳煜，你能解釋下你和師姐的關係嗎?」
我攥緊手機，焦灼地等待著，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以至於完全沒發現他們玩起了遊戲。
又是爛大街的「真心話大冒險」。
當桌上的那盤青菜轉到我面前時，我還在發呆。
室友興奮地拍我的手，「茵茵，快說，你選什麼?」
我丈二腦袋摸不著頭腦，「你說啥，選什麼東西?」
室友回：「於浩問你，要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茵茵，你的第一次給了誰?」
「...」畢業後的真心話玩這麼刺激的嗎!
我不想回答，何況那個人是陳煜。
於是我自罰三杯。
三杯下肚，胃開始難受，頭有點沉，但我不再朝陳煜的方向看。
他們又繼續玩。
手機始終沒有微信的資訊，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雖然耳邊不斷傳來一陣陣的起哄聲，但我沒去細聽。
22
時間又過了好久，突然有人握住我的手，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
我猝不及防撞進那人的胸膛，仰起脖子，看到陳煜正盯著我，好像有什麼東西，
從他的桃花眼裏溢出來。
剛要問怎麼了，他蒙上我的雙眼，按住我的後腦勺，我的唇上傳來一陣溫熱。
陳煜在吻我?
等等，這裏是….
陳煜像在一點點拆開珍貴的禮物，溫柔地舔舐我的唇瓣，細細摩挲著我的舌尖。
我的心從穀底瞬間跳躍到山峰，像在放煙花狂歡。
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一下就煙消雲散。
陳煜吻了我好久才放開，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我隻喜歡你，這是我的回答。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師姐，她看上去很難過，咬著嘴唇，像要哭出來了。
我的心臟剎那間一緊，驀然疼了起來，難受得要命，好想宣洩一場。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哇」地一聲，我哭了出來，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陳煜和其他人被我嚇了一大跳，一時不知所措。
陳煜溫柔地撫著我的後背，將我的頭輕輕帶到他身上，一個勁慌張地道歉：「茵 茵，都是我的錯，不哭了好不好，我的錯，你罵我打我都好，不哭了好不好。」
旁邊有幾個同學也在道歉：「茵茵，對不起，是我們沒注意尺度，下次不玩真心 話大冒險了。你別哭壞了眼睛。」
我沒法向他們解釋，我不是因為陳煜吻我才哭了，我是看到師姐太難過了，如同 感同身受，想到她心在滴血，我好心疼她。
接著我聽到陳煜在安慰他們，「是我的錯，是我選的大冒險，跟你們沒關係。我 正在追茵茵，她應該是被我嚇到了。」
現場的氣氛很微妙地轉變了，有人走過來拍陳煜的肩膀，有人小聲地對陳煜說「 加油」,還有人喊「在一起」。
我人還靠在陳煜身上，有點暖昧的氛圍。
我打了個哭嗝，小聲對陳煜說：「我要回家了。」
「好。」
23
我家。
我忍著哭鼻音，儘量使聲音聽起來跟平時一樣。
然後連珠炮發問：「師姐是不是喜歡你很多年了?她跟你表過白嗎?你拒絕了嗎 ?你們怎麼會一起過來?」
陳煜用手指關節刮了下我的鼻子，「吃醋了?難過了?所以哭了?」
「你先回答我。」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認真地說：
「好。我跟她是高中同學，高考後她就表了白，我對她沒那方面意思，當時就拒 絕了。這麼多年我勸過她很多次，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值得。可她說那是 她的選擇，我不能剝奪她的選擇權，除非我談了戀愛，否則她不會放棄的。你以 前不愛參加聚會，你沒提起，我以為你不來了，我和她不是約好的，隻是停完車 遇到的，就一起走過來了。」
我哭唧唧地說：「師姐那樣優秀的人，為什麼那麼想不開，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嗚嗚，師姐太可憐了。」
陳煜一臉不可置信，「你剛剛，不會是在為她哭吧?」
我握拳錘了下陳煜的胸口，「對啊，她看到你親我了，她失戀了，快要哭出來
了，我也跟著難過了，忍不住就哭了。難道我要歡天喜地地，往她心上再捅一刀 嗎?那樣太殘忍了，何況她以前也很照顧我。」
陳煜捏了捏我的臉，「搞了大半天，我喜歡的人原來在為別的女人共情難過。小 沒良心的，你就不能體貼體貼我嗎?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我咬牙切齒地回：「陳煜，我得通知你，鑒於你越界的親吻行為，我要扣你的
分 !」
「我說茵茵，你趕緊答應我，我們談戀愛了，你的師姐就能早日脫離苦海了。你 的共情不能分點到我身上嗎，我都忍了這麼多天了，怪難受的。」
話音剛落，陳煜往我身上湊，想要跟我親熱。
我用手堵住了他的嘴，慌亂跑開，「我今天累了，我要早點洗澡睡覺了。」
躲得太快，我忘帶睡衣進浴室了，隻好讓陳煜去衣櫃裏幫我拿。
不知他在磨蹭什麼,我等了大半天。
他站在門外問：「茵茵，我想進來，我想你了。」
「不行!」
其實他真要進來，我是攔不住的。
「茵茵確定不後悔?」
「是。」
不同尋常的是，他很聽話，隻是把睡衣遞給我，沒對我做出格的事，囑咐我早點 睡覺。
24
今天週六，我昨晚睡得早，睡得很舒服，精氣神都恢復了。
手機收到一條未讀微信，是來自師姐的，發送時間顯示淩晨1點半。
內容——
茵茵，以我的身份來說接下來的話似乎不合適，可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力。
我心悅陳煜是公開的事，不過他從不給我機會。
細細想來，你跟他的品性有不少地方很相像，不失分寸的溫柔，義無反顧堅持認 為對的想法，做事乾淨俐落，也許他跟你產生了共鳴才喜歡上你吧。
現在回過頭，很早隱隱約約覺得他喜歡你的直覺是對的，像鬼屋那次，中途他把 我交給別人，我就該敏銳地想到他是去找你了，而不是東西落了。
他其實挺蠢的，喜歡你那麼久卻不敢行動。
直到去年，他改變主意了。
他本來不參加你們的畢業周年紀念日，當天上午我隨口提起你，下午他就趕飛機 赴宴，但是你有事沒去，我看得出他在強顏歡笑。
他狀似無意問起你的近況，我直截了當發問，他親口承認是喜歡你的，你不談異 地戀，他不好去打擾你。
最後他還是放不下你，為了來到你的城市，沒日沒夜的加班趕進度。
即使知道他對你的情意，我還是不輕易放棄，自私地想，也許你不喜歡他，也許 你那時有了男朋友。
今晚，我決定放過自己了。
茵茵，陳煜從不搞暖昧，他認定的事不會撒手，他是個不錯的人，你們都很好。 他已經勇敢地向你邁步奔跑，如果你也喜歡他，不要再錯過了，向他伸手吧，穩 穩接住。
祝好!不用擔心我。
我長籲了一口氣，心下感慨，師姐，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我回了她——我明白了，謝謝師姐!祝順遂!
25
吃過早飯，陳煜約我一起回趟學校。
四月底，正是學校梨花開得最好的時節。
人行道兩邊，樹枝上疊著層層如雪的梨花，如置身在一片白色的夢幻世界。
我感慨：「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陳煜回我：「那我們不要負了這大好春光，我可不要相思隻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我們先到了教學區，週六沒學生上課，走廊隻有零零散散的人。
走著走著，不約而同停下了。
陳煜挑眉笑了笑：「就是在這間教室，初次見到稚嫩可愛的葉茵茵同學。我上臺 講話，看到她神色認真極了，像個乖乖上課的孩子，視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當然要給認真準備的你捧場啊，你講得很好，我聽進去了，別人不放在心上是 他們的損失。」
一陣風吹來，飄來淡淡的梨花香味，陳煜的側臉鍍上一層金光，喃喃地說：「 嗯，茵茵是個溫柔體貼的孩子。」
我們走了會上坡路，久違的圖書館赫然入目。
我們拿出校友卡，在門口登記刷卡。
到午飯的點了，自習室的人稀稀拉拉，我在選座機上找到了以前常坐的位置，剛 好沒人選。
那個座位靠著一面大大的落地窗，近處可以看到噴泉，遠處綠樹成蔭，傍晚還能 看著夕陽慢慢沉落。
小憩時，我喜歡眺望外面的窗景，然後慢慢進入夢鄉。
坐到昔日的位置，我俯下身側頭趴著，像以前那般閉著眼睛。
空氣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陳舊的書香散發開來，讓人心安。
再睜眼，發現陳煜蹲在落地窗前，目光灼灼，他的手順著我的臉部線條撫摸到嘴 角，湊近親了我一口。
我乍然亂了心跳，唰地一下紅了臉，閃過一絲錯覺，仿佛眼前是大學時期的陳煜。
他把手機螢幕轉向我，上面是一段文字：「以前我就想這麼做了，終於得逞了。
我捂著嘴，把臉別到一邊去，心上那口井漫上甜甜的泉水。
27
吃過午飯，日頭漸漸猛上來，春光撩過枝椏灑下一地的斑駁，我們踩了一路的金
光。
陳煜提議去文心湖散散步，順便喂喂魚。
我們站在湖邊，把麵包掰成小小的麵包屑，喂了幾下，很快圍過來一群錦鯉，一 窩蜂地往我們站著的方向擠。
「陳煜，你看，那個紅白錦鯉手速很快啊，搶食第一名!」
「確認挺機靈的。哎，好美慕，我要是有這麼機靈，就不會連個女孩子都沒追到 手。」
我搶過陳煜手裏的麵包屑，丟了他幾片，然後一溜煙跑開了。
春藤繞樹，草香味融入春風，拂過我的發絲，撫摸我的眉眼，我跑得襯衫微微濕 潤，身心放鬆極了。
陳煜很快就追上了我，從背後抱住我，將我禁錮在梨樹下。
我轉過身，把後背靠在樹幹上，看到陳煜眼中有暗流湧動，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緋 紅。
28
陳煜開口說——
葉茵茵，我第一次追女生，沒經驗，勞煩你多多擔待。
還記得我去圖書館找你的事嗎?你告訴我要大膽地走自己的夜路，可你不知道在 那之前，我已經偷偷看過你走的夜路。
有印象嗎?有天晚上路燈失靈，一片漆黑。
你沒注意到草叢裏的我，左顧右盼以為沒人，接著雙手像在執劍，大聲說了什麼 來著?
「葉茵茵你就是一道光!不要怕!鬼怪斥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