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朔帝應了聲,道:“嗯。”“上回在詩宴上,你是如何喚你哥哥的?”
如何?
不就那麼喚的麼?
鍾念月驚了驚。天哪,難道晉朔帝覺得自己年紀尚輕,於是也想聽一聲……鍾念月試探出聲:“哥哥?”
晉朔帝的動作突地一頓。
因為手指突然間用力過猛,那指間的棋子都“啪”的一下飛了出去,摔落在地面。於寂靜的宮殿中,顯得有幾分響亮。
那高階之下的貢生們,都不由茫然地抬了一下頭。
晉朔帝抿了下唇。
他本意並不是要鍾念月這樣喚他。
但鍾念月覺著就是這麼回事了。
她咂咂嘴,心道,要真是我哥哥那還挺不錯,下回見了太子,我就能親切地拍拍他的肩,喊一聲“大侄子”。
不等晉朔帝回過神來,鍾念月便連著一溜兒地喊了幾聲:“哥哥,哥哥……”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78節
“行了吧?再輸我四局!然後我們換紙牌玩兒!”鍾念月脆聲道。
晉朔帝:“……好。”
孟公公人都聽得恍惚了。
Advertisement
陛下、陛下是這麼個意思嗎?這輩分……都亂成什麼模樣了啊……
晉朔帝彎腰將棋子撿起來,這才輕輕放在了棋盤上。
鍾念月乘勝追擊,很快五顆棋子連成一線,贏了。
沒玩兩局,她嬌聲道:“我還有些餓了。”
晉朔帝看了一眼孟公公,孟公公便極為知趣地下去準備食物去了。
眾人便隻又聽得一陣宮人的腳步聲。
隨即好像有些食物的香氣,緩緩在殿內散開了。
鍾隨安坐在桌案前,嘴角抽了抽。
不知為何,他總覺著那畫屏之後,興許有她妹妹在。方才“啪”那一聲輕響,指不準玩的是什麼東西呢……
此時畫屏後,鍾念月挑挑揀揀道:“怎麼今日御膳房沒有做金絲卷?”
晉朔帝道:“五日才許吃一回。你上回吃,是三日前。”
鍾念月輕嘆一口氣:“何時我才能擁有食物自由?”
晉朔帝手上一頓,再度看向她:“你想想法子。”
鍾念月一怔。
聽這話,倒好像今日吃一吃金絲卷,是有門兒的?
怎麼?還要叫哥哥麼?
她哥還坐在大殿裡答題呢。
鍾念月眼珠子轉了轉,倒是很快想了個惡心人的法子。
她緩緩伸出手去,揪住了晉朔帝的袖子,揉成一團,掐在掌中,然後才拽兩下,嗓音愈見嬌氣地道:“陛下……我要吃金絲卷。”
晉朔帝:“還有呢?”
鍾念月心說今日在吃食上這麼好說話?
鍾念月掰著手指頭道:“再來些雲片糕、琥珀核桃,還有玫瑰丸子,都可以來一點……”
晉朔帝失笑道:“誰同你說這個?”
鍾念月:“不然?”
晉朔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
鍾念月恍然大悟,把他另一個袖子也皺巴巴地團在手裡揪住了,晃兩下再喊:“我要吃,我要吃,餓了,餓了。”
孟公公聽得都哭笑不得了。
心道姑娘時而撒起嬌來,叫人分外抵擋不住。
今個兒卻偏偏又這樣胡鬧,這哪叫撒嬌呢?跟那外頭的知了似的,張嘴就隻會這麼兩句話。
晉朔帝也不覺得吵耳朵,甚至還像是受用了一般。
他道:“孟勝,去御膳房。”
孟公公驚愕地應了聲,轉身去了。
等走出了大殿,他方才覺著,陛下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便是為了叫姑娘撒嬌來聽罷。
第48章 愛貓(父皇的兩個袖子怎麼都皺了...)
大殿裡緩緩彌漫開淡淡的酥香氣。
鍾念月如願以償地吃上了她點了名的食物, 隻是依舊吃得不多。
宮人伺候著她擦了手、漱了口,又取了披風來為她穿上,陪著她到殿外去走一走。
晉朔帝自然依舊留在了殿中。
晉朔帝淡淡道了一句:“半點也坐不住。”卻是沒有要留下她的意思。
孟公公心下暗嘆。
這一日日的, 陛下待姑娘, 倒好像是越發縱容了。
那廂祁瀚方才得了長隨的回稟,那長隨上氣不接下氣道:“不知去了哪裡, 說是一早便走了。”
“錦山侯請去了?還是朱家姑娘?”祁瀚低聲自語了兩句, 但隨即又自己否認了, “她哪會起得這樣早, 就為了他們?”
祁瀚皺了下眉,倒也沒有責令那長隨, 隻是轉頭問一旁的小太監:“如今什麼時辰了?”
小太監小聲道:“殿下, 近午時了。”
“那殿前問策,也該要結束了。……走罷。”祁瀚低聲說著, 一邁動步伐,朝著武英殿去了。
武英殿四下安靜得出奇, 更有無數禁衛來回走動、把守,足見殿前問策的重要。
宮中的宮人與禁衛, 都有著統一的制式衣袍,他們各自的顏色,一朱一青。但這滿眼的朱色與青色間,唯獨多了一道蜜柑色的身影,那衣衫間隱約還可窺見幾朵繡上去的花瓣舒張、繁茂的牡丹,使得那身影俏麗靈動,而又不失華貴。
剎那間, 足以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祁瀚步履一頓。
那身形有幾分眼熟,但他一時並不敢認。
是……表妹?
不等祁瀚分辨出個結果, 便有宮人與那身影耳語幾句,隨即那一行人便又返身從武英殿的側門進去了。
祁瀚隻能暫時按住了念頭,放緩步子上前。
宮人見了他,也隻是請他到偏殿稍坐。
過了會兒,祁瀚才知曉,他父皇不僅傳了他前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同樣有份兒。
“大哥,三弟。”祁瀚拿出太子的姿態,當先同他們打了招呼。
三人對視一眼,都心知隨著他們年歲漸長,便先後開始掌事分權了,而今日殿試,他們三人皆在場,更是意味著他們自此正式進入朝堂了……
他們分坐在椅子上,反倒沒了往日裡的劍拔弩張,互相瞧不上。
一時表面看起來,更有兄友弟恭的味道了。
大皇子甚至還出聲關懷了一句:“太子的脖子到下巴那裡,是怎麼了?”
祁瀚面不改色:“跌了一跤。”
三皇子想笑他,分明是被父皇打的,但想著兄友弟恭,又生生忍住了。
三人面和心不和地坐在那裡,這一等便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方才有人引著他們入了殿。
幾位大學士此時已經在審閱收起來的卷子了,等他們一落座,那審閱完的卷子便會相繼傳到他們的手中,由他們一並過目。
三皇子此時方才覺得棘手了起來。
他這兩年於讀書一道,多有荒廢,一時竟看不出這些貢生作的策論是好是壞。
“臣以為,此卷可作頭名,此卷次之,此卷再次之。”錢大學士將卷子依次點了點,“三位殿下以為如何?”
他話音落下時,便也有宮人走下去,將卷子一並收拾起來,捧到了晉朔帝跟前。
晉朔帝信手翻了翻,便暫且擱置了。
這會兒畫屏後的鍾念月也有幾分好奇,探了探腦袋,去聽那三人怎麼說的。
大皇子道:“一卷文章老道,是該頭名。”
鍾念月回頭去看晉朔帝,他臉上實在瞧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倒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緊跟著太子也出了聲:“本宮以為二卷亦可作頭名,二卷作戰守疏,另闢蹊徑,言辭犀利……”
等輪到三皇子的時候,他憋了半天:“……嗯,說的是。”
鍾念月聽到這兒,滿腦子都是張飛的表情包:俺也是。
她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讓三皇子整日裡不學好吧?這會兒屁都放不出一個響的。
鍾念月牢牢抿住了唇,實則還是泄了點聲音出去。
少女的嗓音大不相同,又脆又甜,隻零星半語,也清晰地落入了眾人耳中,顯得與這巍峨又氣氛嚴肅的大殿格格不入。
那些個呆立著的貢生隻想著,是哪個宮女好大的膽子,竟敢出聲譏笑皇子。
太子聽見了聲音,目光微動。
是方才那道身影嗎?
三皇子也聽見了聲音,他面色羞惱,但拼命按住了,隻從齒間低低擠出了三個字:“鍾念月……”旁人自然是聽不見的,但祁瀚與他站得近,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
祁瀚眉心一皺,面色沉了沉,不過很快便收斂起來了。……那屏風之後,當真是鍾念月?
幾個大學士撫了撫胡須,轉身向屏風後拜了拜,低聲道:“請陛下定奪。”
這話一出,殿內的呼吸聲都變得沉了些。
而屏風後的晉朔帝並未立即出聲,他起身走到屏風跟前,伸手將鍾念月拎了回去:“瞧什麼?”
鍾念月:“瞧熱鬧。”
晉朔帝將那卷子上下疊交的順序換了換,方才叫人拿了出去。他沉聲道:“最上頭的三人,便是三甲。”
鍾念月忍不住問:“方才那一卷二卷三卷,誰是一,誰是二?”
晉朔帝頓了下,才道:“二卷可作頭名。”
鍾念月愣了下。
那太子還真沒說錯了?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79節
鍾念月一時有些語塞。
都怪晉朔帝其他兒子太笨了,生生鞏固了太子的地位……
那廂大學士鄭重其事地捧起卷子,拆封,露出名字,再將前三甲的名字一一念出來。
“言吉,馮仗餘,鍾隨安。”
聽到此處,鍾念月也就可以放心了。
而晉朔帝也就是此時方才輕撫了下她的頭頂,而後緩緩走了出去。
眾人隻來得及瞥見一截繡有龍紋的衣角,於是連細看都不敢,匆匆地躬身下去,行了大禮:“陛下!”
晉朔帝低聲問了他們幾句話,隨後當庭點了鍾隨安作狀元,而後方才是馮仗餘,最後是那個言吉。
點完前三甲後,晉朔帝便起身離開了。
隨後才是大學士接著宣讀那剩餘的名次,等到幾日後,朝廷便會下令旨,將他們分配到各個地方去。
貢生們俱都神色興奮,唯獨三個皇子神色不一。
晉朔帝回到屏風後,低聲問:“熱鬧可瞧完了?”
鍾念月搖搖頭:“還不曾,……我瞧不大真切。陛下,那個探花長得好看麼?”聽聞古代的探花,都是從中遴選生得極俊美的男子來做。
晉朔帝:“……”
晉朔帝嘴角往下垂了垂,他道:“念念原來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子?”
鍾念月迷惑反問:“誰會不喜歡?”
晉朔帝:“……”
孟公公苦著臉心道,姑娘哎,您瞧不出來陛下這是心有不快麼?
鍾念月道:“原先頭一回見陛下,我還誇了陛下生得好看呢。”
孟公公一頓。
是,是有這麼一回事。
晉朔帝也一下被勾起了記憶。
不錯。
小姑娘那時候還膽大得敢誇他的腰細。
晉朔帝嘴角勾了勾,這才道:“那探花是長得尚可。”他說罷,一頓,又問:“念念可是想要瞧個清楚?”
鍾念月頓生警惕。
難不成還要她撒嬌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