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祁瀚抬眸看她:“母妃不是知道麼?早年間,母妃不是也這樣打算的麼?”
“不……不,如今不一樣了。”惠妃咬牙道,“如今她不成了,隨便誰都好,就是她不成。這話也不能與你父皇說……”
惠妃是巴不得鍾念月給他兒子做側妃的,可是那也隻能想想罷了。若她真要這麼幹,晉朔帝第一個就能捏死她。
祁瀚冷了臉:“為何不成?”
惠妃別過臉:“你莫問了,總之是不成的。我自會為你再挑其他的女子,家世未必會比她差。定會勝過莊妃為三皇子挑選的人……”
她卻是太不了解他兒子了。
他那叛逆早早種在了骨子裡。
旁人不要他做什麼,他便偏要做什麼。
祁瀚隻道了一聲:“我知曉了。”
他起身道:“過兩日便是殿試了,我想請母妃將表妹邀進宮來,若是母妃不願意,那我便自己想法子吧。”
惠妃驚愕地望著他的背影。
怎麼回事?
他往日明明不喜他這表妹纏著他啊!還是她三番五次說好話,他方才肯低頭。
等祁瀚都走遠了。
惠妃才恨恨一絞帕子:“不如想個法子……”“什麼法子?”蘭姑姑怯聲問。
惠妃冷笑一聲:“陛下遲遲沒有動手,但將我這外甥女捧在掌心是事實。如今你以為她是個香饽饽麼?不是。我瞧她是個燙手山芋才是。她不是與三皇子不合麼?若能將她嫁給了三皇子。陛下必然大怒,三皇子再無競爭之力,於太子再無半分阻礙。而鍾念月……也成不了太子的心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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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姑姑卻沒應聲。
這幾回太子來宮裡,她都總覺得太子殿下似是有了極大的變化。
隱隱有種……好似那外頭披著的皮,和裡頭渾然不是一體的感覺,倒越發、越發像陛下了。
若是娘娘真這樣做了。
太子知曉真相那一日會不會翻臉呢?
又或者……太子根本不管鍾念月是不是成了弟媳呢?
蘭姑姑打了個哆嗦,心道我一定是想多了,想多了……
沒兩日,便到了殿試。
惠妃自然是不肯去接鍾念月入宮的,但宮裡的馬車還是停在了鍾府門口。
鍾念月早知晉朔帝與她有著約定,說了殿試時,要帶她入大殿去瞧。自然也不覺得奇怪。
她披風一攏,就上了馬車。
等那廂太子的人來接時,自然撲了個空。
太子的長隨苦著臉問:“出府了?那去哪裡了可知曉?”
鍾府下人一問三不知。
可把長隨愁壞了。
這廂鍾念月入了宮中,自然是熟門熟路。她早早便先入了大殿裡等著。
大殿的高階之上,以屏風切割為前後兩個區域。
前頭擺了龍椅,後頭還擺了一張軟榻。
晉朔帝進來時,鍾念月便坐在那軟榻上,正百無聊賴地玩腰間掛著的珠子呢。
他不知為何,胸口窒了窒,似是覺得這殿內空氣不大通暢似的。
“念念。”晉朔帝出聲。
想要問她,太子到長公主府上,都與她說了什麼。
但話到了嘴邊,又頓住了。若是太子並未與她說這些,他一開口,不反倒提醒了她?
那廂鍾念月聞聲抬起了頭。
而孟公公走在後頭,將鍾念月的面容收入眼底,實在忍不住道:“奴婢若是陛下,自然也舍不得為姑娘挑夫婿。這世上的人,哪個有陛下好呢?”
晉朔帝步子一頓。
第47章 念念(自己想法子...)
“我今日臉上有花麼?怎麼都盯著我瞧?”鍾念月抬頭, 迎上了晉朔帝和孟公公的目光。
孟公公還以為自己方才說錯了話,因而一時不敢接口。
而晉朔帝深深看了鍾念月一眼,這才又挪動了步子。他道:“臉上睡出印子了。”
“是嗎?”鍾念月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卻又沒摸到什麼痕跡。
“陛下淨诓我。”她說罷, 扭過了頭。
晉朔帝走上前去,微微一俯身, 掐了下鍾念月的臉頰。
鍾念月:?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77節
她疑惑地望著他:“怎麼, 陛下還要幫著我將印子扯平麼?我的臉可不是布。”
晉朔帝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嗯。”心思卻根本不像是在這裡。
他垂眸看著鍾念月。
殿外的光從屏風透過一些, 灑落在他的肩頭。因為逆光的緣故, 鍾念月都不大能看得清他面上的神情。隻覺得他好像在打量她……是和往日裡不大相同的那種打量。
一時間殿內寂靜極了。
孟公公都忍不住挪了挪腳步,有幾分惶恐地抬頭看了看晉朔帝。
他發現自己全然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打破沉寂的是鍾念月。
她當先抬手, 反扣住了晉朔帝的手腕。隻是她手指的力氣自然遠不如他, 還是晉朔帝松了些力氣,才任由她翻動了他的手。
鍾念月指著他手上的牙印, 驚道:“怎麼還沒消?”
晉朔帝:“還想再咬一口?”
鍾念月:“誰叫陛下掐我?我爹都不敢掐我!”
她是半點也不心虛的。
晉朔帝聽不出語氣地道:“朕又不是你爹。”
“勝似爹吧。”鍾念月咂咂嘴。晉朔帝溫柔起來的時候,還真同她親爸有一分相似在的。
晉朔帝:“……”
他頓了片刻, 才又不緊不慢地出聲:“你好大的膽子,倒是想做大晉的公主……”
鍾念月搖搖頭:“公主又算不得厲害, 我還不稀得做呢。”
晉朔帝瞧得出來,她當真不稀罕。
那她稀罕什麼?
晉朔帝一時竟想不出來。
“殿試何時開始?”鍾念月低聲問。
“快了。”晉朔帝斂住思緒,應了聲。“那一會兒陛下要去外頭坐著?”
“不必。”
這幫貢生還不至有這樣大的臉面。
隻是最後晉朔帝親自閱卷,再親自遴選前三甲罷了。
哪有皇帝坐在殿中,守著他們作策論的道理?
外頭天光越發明亮,鍾念月方才說完話不多時,便有應試者次第而入, 幾位大學士與左右相,也一並走入了大殿。
而後是點名、散卷。
其中流程之漫長、瑣碎, 鍾念月聽得都禁不住打了個呵欠。
她將聲音壓得極低,道:“難怪陛下將我帶來呢,拿我來解悶是不是?”
晉朔帝在軟榻的這一頭坐下,笑看了她一眼,應聲:“嗯。”
此時殿中已經立了無數貢生了,他們其中有家世非凡者,卻也有貧苦之身,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站在這殿中,都有些按不住心下的激動與惶恐。
他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朝那高階之上望去。
龍椅卻是空空蕩蕩。
此時禮官出聲指引他們行禮。
他們方才又深深拜下去:“參見陛下。”
晉朔帝原來在那畫屏之後啊。
不知陛下此時是否已經盯住了他們……
“落座。”
“開卷,啟筆。”
隨著話音落下,一時殿裡隻剩下了翻動紙張和書寫的聲音。
鍾念月實在被催得昏昏欲睡。
她悄然躲在屏風後,朝外頭看了一眼,誰曉得一眼看下去,淨是密密麻麻,又哪裡從中尋得出來鍾隨安的身影?
她返身回去,道:“陛下下棋麼?”
晉朔帝點了頭,讓孟公公去取了來。
殿中貢生隻聽得一陣輕又快的腳步聲,很快便有小太監帶著棋盤和棋子來了。
鍾念月極少下圍棋。
用她的話來說,看得腦仁疼。
晉朔帝便也跟著學會了五子棋。
外頭在奮筆疾書。
裡頭很快也開始了一番你來我往……
“我下這裡,陛下下哪裡?”鍾念月毫不客氣地問。
晉朔帝抬手一指:“這裡。”
鍾念月:“那不成,換個地方下。”
晉朔帝抬眸,笑看了她一眼,方才又垂下眼眸:“那這裡……”
鍾念月點了點頭,三兩個回合下來,就把晉朔帝贏了。
雖然贏得很虛假。
但誰管那個呢?
勝利的快樂最重要!
等到再一局的時候,晉朔帝卻是不肯更改主意了。
他靜靜地凝視著鍾念月,淡淡問道:“若是朕不肯改了,念念又如何?”
孟公公在旁邊禁不住抬了下頭,他小心地看了晉朔帝一眼。自清水縣後,陛下便很少在鍾家姑娘跟前,展露出屬於帝王的那一面。可今個兒,他總覺得陛下看上去有些氣勢壓人,便好似那山林間的猛獸,展露出了自己的氣息來。
連他見了都覺得背後有些涼。
再準確一些來說……
他覺得陛下像是在端詳鍾家姑娘。
就如當初,姑娘中毒時,陛下也是這樣,先仔仔細細端詳了一番,而後才決心要將姑娘護在掌中的……
那如今……
端詳的又是什麼?
孟公公怔怔地想。
孟公公發著怔,而鍾念月卻是沒什麼知覺的。
鍾念月理直氣壯地道:“我不管,總歸陛下要依我。”與往常沒什麼分別。反正往日裡她也是這樣,將驕縱兩個字寫到了底。
晉朔帝的手指捏住了那黑色的棋子,黑白襯在一處,襯得骨節有力且漂亮。他道:“不成……”
“為何不成?”鍾念月伸手便要去夠他手指間的棋子,“那我替陛下下好了。”
晉朔帝任由她捉住了自己的手,但卻沒有松開棋子。
他道:“念念再想一想。”
“什麼?”鍾念月頭也不抬。
“念念如此聰穎,自然知曉,要旁人去辦一件事時,該想個什麼法子。”晉朔帝慢條斯理地道。
似是極有耐心地和她耗著。
孟公公緩緩回神。
他這下又覺得陛下像是有意引著姑娘。
鍾念月掐了一把他的手,想要去掰。
晉朔帝:“這個法子不成,念念力氣太小了。”
鍾念月:?
您這可就過了分了啊!
怎麼還瞧不起我的力氣呢!把你咬得兩三天沒消牙印的,那不是我麼!還不足見我的力氣之大麼?
鍾念月舔了舔尖尖的牙,喚了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