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就說,蔣宿在將軍府衝撞了賈將軍,被將軍一怒之下砍了腦袋。”
第83章
“那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明日去抓陸書瑾。”
蔣宿已經很久沒見到蕭矜了。
雖然蕭矜整日不務正業, 帶著他招貓逗狗,但可能是因為蔣宿沒有兄長,天生對比他大一歲的蕭矜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和依賴。
這連著好些日子沒見蕭矜,蔣宿根本坐不住。
他隻盼著能夠見蕭矜一面,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 確認他一切都好, 沒有因為他父兄的死而一蹶不振, 僅此而已。
他沒有聽陸書瑾的話,也違背了父親的意願, 躲過了家中下人的看守, 悄悄跑了出來。
卻沒想到這一次來了蕭府,卻撞上了一批從未見過的人。
他終於如願以償地進了蕭府, 卻在蕭府之中看到滿地的屍體, 屍體疊放在一起,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蔣宿嚇得當場涕泗橫流, 他的理智全線崩潰, 像瘋了似的撲到屍體之上,使勁刨著那些疊放的屍體,心中是極致的恐懼。
他害怕從中挖出蕭矜的屍體。
他要將每一具屍體全部翻到正面朝上, 確認裡面沒有蕭矜。
但賈崔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上去一腳就踹翻了蔣宿。
劇烈的疼痛從後背迅速炸開,蔣宿整個人撲倒在地, 卻又沒有絲毫的停留, 立即爬起來繼續翻找。
“嘿,你小子。”賈崔招手, 對身邊的手下道:“還愣著幹什麼?去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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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兩人立即應聲而上, 一人按住蔣宿的後脖子, 一人踩住他的腿,不由分說地抡起拳頭開始揍他。
蔣宿本能地縮起脖子,拳打腳踢落在身上的力道都是實打實的,不是少年之間的打打鬧鬧,是來自成年男子,且還是日夜操練的士兵的力道。
一時間他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痛的,身體也支撐不住這樣的施暴,有好幾次爬坐起來都被踢翻。
但蔣宿卻像是感覺不到傷痛,奮力地翻著地上的屍體,赤紅著雙目,嘴裡麻木地重復著:“蕭哥,蕭哥。”
賈崔哪能想到這瘦猴似的小崽子那麼抗揍,罵了一句手下沒用,自己撸著袖子,打算出手折了他的骨頭。
但蔣宿卻在這時候將所有屍體給翻到正面朝上,每一張臉都仔仔細細地看過,確認了沒有蕭矜。
剎那間他像是渾身的筋骨被抽了個幹淨,栽倒在地,身體蜷縮起來,因疼痛而痙攣。
葉洵去而復返,回到別院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我就說你能多抗揍呢。”賈崔冷冷地哼笑一聲,他走過去踢了踢蔣宿,發現他已經暈厥,抽出刀說:“麻煩,還是殺了算了。”
“將軍。”葉洵語氣平和,帶著勸說之意:“此人可能知道蕭矜的下落,暫且留他一留,若是他醒之後問不出什麼再殺也不遲。”
賈崔一聽,果然收了劍,說道:“若是答不出來,我就把他剁成肉段喂狗。”
他命人將蔣宿捆在檐下的柱子上,提來涼水往他臉上潑。
但蔣宿卻垂著頭,沒有半點反應。
“再潑。”賈崔道。
又一盆冰涼的井水抬來,將蔣宿渾身都潑得湿透,他仍沒有醒來的跡象。
“死了?”賈崔疑惑。
葉洵負手而立,站在邊上看著,對一旁的隨從指使道:“去看看。”
下屬走過去探了探鼻息,道:“尚有一口氣在。”
“那就接著潑。”賈崔道。
三盆水沒能潑醒蔣宿,賈崔氣惱地踢了他一腳,也隻得站在邊上等他恢復意識。
他帶來的士兵用了半個時辰,將蕭府翻了個底朝天,每一個房間每一寸土地都仔仔細細地探查過,完全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
蕭矜已經走了,走之前還將蕭府清理得幹幹淨淨。
賈崔氣惱無比,抽刀砍了兩人泄憤,噴湧而出的血往四處迸濺,一排小血珠正好摔在葉洵的側臉上,他摸出錦帕擦了擦,不動聲色地看了賈崔一眼。
那大老粗又喊著讓人喚醒蔣宿。
一盆冰水潑下來,臉上又挨了兩個巴掌,蔣宿這才從疼痛和難受中醒來,渾身的骨頭像是被寸寸碾碎,隻剩下了喘氣的力氣。
“你他娘的終於醒了。”賈崔的耐心早已耗盡,一下就將刀刃架在蔣宿的脖子邊上,仿佛隻要他說出來一句不合心意的話,這一刀立馬就砍掉他的頭顱。
“說,蕭家那個小兔崽子去了哪裡?”他兇橫地問。
蔣宿隻感覺頭有千萬斤的重量,稍稍一往上抬,身上的所有骨頭都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和碎裂似的疼痛。
他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鼻血倒是先流了不少。
赤色鮮紅,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不會說話是不是?”賈崔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額頭青筋盡現,仿佛已經是忍到極限了。
正在這時,從後面匆忙跑來一個士兵,說道:“將軍,季家嫡子求見。”
賈崔立即松了手,同時將刀往回收,轉身往外走:“在何處?”
話剛問完,他就看見了季朔廷。
季朔廷身著月青長衣,長發散著,頭戴白玉冠,手執一柄羊脂玉扇,負手而來,端足了世家公子的風範。
他面帶笑意,走到賈崔面前揖禮,“賈將軍,季家行五,代父兄向你問安。”
說罷又向呂澤行禮,對葉洵頷首:“世子,葉兄,原來都在此處,倒省了我多跑兩趟了。”
如今京城混亂不堪,黨羽之間明爭暗鬥,你死我活,其中佔三大巨頭的便是蕭家,季家,聶相。
季家百年簪纓世家,勢力雄厚,卻一直都站在中間的位置,不曾站隊任何皇子。
若是季家能夠支持六皇子,朝中將沒有任何勢力黨羽能夠與六皇子抗衡,隻需得到虎符調動精兵前往京城,王座已成定局。
季朔廷雖是行五,卻是季家嫡出的長子,季家長輩都著重培養他,更多時候,他的態度就代表了季家的態度。
賈崔縱然是腦子愚笨,卻也得過丞相的叮囑,不敢怠慢季朔廷。
他??x?態度頓時大變,不見先前的傲慢之色,擺出長輩的架勢了,隻笑呵呵道:“朔廷一轉眼就長那麼大了,當年在京城你才幾歲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季朔廷勾著唇微笑,“想不到我與將軍還能有這等緣分。”
“有緣的有緣的,我跟季家向來有緣,頭一次見你就覺著你必是個棟梁之材。”賈崔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文化費力地誇著。
呂澤也笑道:“在京城便對季公子多有耳聞,如今一見,你果然與尚書大人十分相像。”
季朔廷拱了拱手,道一句說笑,目光往後一掠,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蔣宿。
他鼻青臉腫,幾乎被打成了個豬頭,鼻血還在往下滴落,胸前的衣裳被血跡暈染了一大片,垂著頭了無生氣。
季朔廷斂著眸色,與賈崔擦身而過,站定在蔣宿面前。
蔣宿在模糊不清的意識裡就已經聽到了季朔廷的聲音,他似乎察覺到季朔廷走到了面前,便費力地抬起頭,用腫起來的一隻眼睛眯成縫看他,聲音氣若遊絲,“季哥……”
季朔廷扯了下嘴角,說:“蔣宿,你可真是無能。”
蔣宿一時有些不明白他為何說這種話,但從模糊的視線裡隱約瞧見了季朔廷滿含譏諷的眼神,頓時茫然又無措,“季哥?”
“朔廷,此人你認識?”賈崔從後面走來,指了指蔣宿道:“我不知道你們相識,一時不防將他打了一頓。”
“無妨,不過是尋常同窗而已。”季朔廷笑道:“這人蠢笨不堪,總是自作聰明,我怎會與他結交。”
這話傳進蔣宿的耳朵裡,仿佛是一把利刃往他心口上刺,剛挨了揍又潑了冰水的身體寒冷疼痛,猛烈地顫抖起來。
他想說話,嗓子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賈崔道:“問也問不出來,那還是殺了算了。”
“且慢。”季朔廷皺了皺眉毛,說道:“蔣宿的父親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殺他隻怕會引起不小的麻煩,如今形勢緊張,還是盡快以取得虎符為首要,不可節外生枝。打一頓給個教訓便是,放他走吧。”
賈崔有些為難,但又不大想駁季朔廷的面子,於是看向呂澤。
呂澤收到示意,開口問:“那不知季公子可有尋蕭家嫡子的辦法?”
“自然有。”季朔廷道:“有一書生名喚陸書瑾,與蕭矜交情甚密,自從蕭矜得知父兄戰死的消息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但前幾日我的暗探卻傳來消息,說曾見蕭矜往陸書瑾住宅之處去。但蕭矜行蹤謹慎,暗探跟丟之後便不知他究竟去了何處,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在離開之前找過陸書瑾。”
季朔廷道:“陸書瑾一定知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