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弟是個小糊咖,公司廢物利用給他報名了一檔選秀節目。
選秀第二輪要求他們自創,富二代請來了金牌製作人,星二代請來了頂流老哥,我弟請來了我,一個平平無奇的音樂老師。
一輪結束後,我們創作的歌曲全網爆吹:
“這也太好聽了,姐姐殺我!”
“甚麼學校的音樂老師?!也太有才了吧!”
我弟默默舉手:“伯……伯克利的。”
1
接到我弟電話時,我正在給學生改稿,
我這學生最近要出新歌,一首DEMO改了八遍還是不滿意,我一邊拿著筆在曲譜上勾勾畫畫,一邊煩躁地回覆著他的電話:
“跟你說了最近很忙,回不了國,這事你找別人吧。”
說完就打算掛斷電話,另一頭安單焦急的聲音傳來: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你就幫我這一回吧,你幫我一次,我保證今年過年那三姑六姨的問候我都幫你擋掉。”
女生就是這樣,一旦上了年紀不管多遠的親戚都會開始關心的你婚育狀況,偏偏我家還有老人,每年過年必須要回老家,一想到三姑那機關槍一樣的語速,我妥協了。
揉了揉眉心回道:
“時間、地點發我,我安排一下。”
電話掛斷demo剛剛改好,江凡撐著手在一旁把剛剛的對話聽了個清楚,笑盈盈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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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je,你是要回國嗎?”
我把曲譜裝好遞給他:
“嗯,家裏人有點事,得回國一趟。”
說完便收拾好東西,急匆匆地去定機票。
以至於我都沒聽到他後面那句“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2
一個星期後,當我提著大包小包站在訓練營門口時,意外被鎂光燈閃瞎了眼。
安單這小子沒告訴我節目會從我們入營就開始錄製,所以當別人穿著高定從商務車上下來時,我還一身休閒裝站在路邊和出租車師傅砍價:
“說好了從機場到這200,多一分都沒有。”
“我哪知道爲啥這邊今天這麼多人,你自己看看現在路堵成甚麼樣,我今兒一上午都得耽擱在這,得加錢。”
我掏出錢包,回來的匆忙美金還沒來得及兌換成人民幣,微信裏唯一的兩百還是過年搶紅包搶的,我自詡算的精準,這次恐怕是要栽了。
旁邊的記者看不下去了,掏了一百替我墊上。儘管我向他保證,等我拿到錢了就還給他,但是他還是把我直播上了頭條。
#安單姐姐是個窮鬼
#安單請姐姐做導師,或是爲了增加家庭收入
#安單選手或將止步於二公
怎麼說呢,謠言止於智者,這很難評。
3
處理完出租車師傅,我順著禮儀小姐的指示踏上了通往訓練營的紅毯。
本次比賽將八十位選手分爲了八組,每組十人。我弟所在的剛好是第三組,組裏都是些個人練習生,沒甚麼資源,也請不來甚麼有名的導師,難怪這小子可憐巴巴向我求救。
導師們依次在紅毯上自我介紹。
第一位就是安單跟我說的那個頂流老哥,據說十年前出道,是當時風靡一時的少女偶像:
“大家好,我是陸謙,也是陸明空選手隊本次比賽的導師,我擅長說唱和舞蹈。”
他一自我介紹完,臺下的粉絲們便開始起鬨,主持人也適時地捧場:
“陸謙這是謙虛了哈,咱們都知道陸PD出道十年,除了唱跳,作曲也是一絕。”
陸謙趕忙擺手:
“說到作曲,咱們這還有個金牌製作人,我怎麼敢自稱一絕。”
他話一說完,我旁邊穿著一身迪奧高定的小姐姐走上前,順勢自我介紹道:
說完便捂著嘴,溫溫柔柔地回應著臺下的歡呼。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個Vivian對我有敵意。來不及多想,Vivian一自我介紹完,話筒馬上給到我這邊:
“大家好,我是Vivian,是個製作人,也是許清選手隊本次比賽的導師,我擅長詞曲。”
“大家好,我是安簡,是安單選手隊本次的導師,是個音樂老師,之前主要從事音樂教育方面的工作,我也擅長詞曲。”
話一說完,臺下的氣氛頓時詭異了起來:
【這安簡是在蹭我們家Vivian的熱度嗎】
【哪裏來的音樂老師,還擅長詞曲,五線譜認全了嗎她】
【安家姐弟喫相太難看了】
【555我家哥哥跟安單一個隊的,現在換隊來得及嗎?】
臺下嘰嘰喳喳,主持人見狀急忙救場:
“很巧哈,安簡小姐也是詞曲家,請問安小姐有甚麼作品嗎?”
我知道主持人也是好心,想讓我拿點作品來說服這些粉絲。擔心國外的作品他們不太知道,我便挑了個我最近創作的國內的作品。
“《Give me power》”
誰知作品名一報,臺下更熱鬧了:
【甚麼東西?沒聽過啊】
【我上網搜了,沒這首歌啊】
【這姐門兒沒事吧,沒發表過的也算作品?】
主持人可能也是這麼想的,尬笑一聲說道“安小姐真幽默”便急匆匆把話筒遞給了下一位,生怕遞晚了我再說些他接不住的話。
後來我才知道,組委會拿到曲子後,爲了方便國內發佈給它改了箇中文名,以至於後來粉絲看到冬奧會主題曲下詞曲欄寫的安簡兩個字時,滿臉的不可置信。
【原來小醜竟是我】
【冬奧會主題曲《給我力量》,英文名《Give me power》】
4
導師們各自介紹完便去認領自己的學員。
我還沒走近,安單那小子便著急忙慌來拉我:
“跟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姐,很厲害的詞曲人……”
“多厲害?甚麼作品都沒發表過的那種厲害嗎?”
還沒等安單介紹完,一名黃頭髮的組員便語氣諷刺地問道。
“劉明,你少在這陰陽怪氣的,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別的組。”
安單見不得有人說我壞話,劉明也是個有脾氣的,被人一衝便轉身往Vivian那組走去,按照賽制每組最多12人,那邊確實還有名額。
見劉明走了,安單又吼了一句:
“有想走的快走哈,走慢了,待會別的組沒位置了。”
他這一吼又走了三個,從入場的10個少年到現在開局不到5分鐘,隻剩6個,彈幕都在唱衰:
【隻剩6個人,這也太快了吧】
【哥哥們資源好虐】
【二百姐退出吧,缺錢的話我們給你捐】
人走的太快,我也來不及說別的,安單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跟我介紹起剩下的組員:
“姐這些是我們的組員,阿昆,泰國人目前77名,劉威,老dancer了,目前70名……”
洋洋灑灑介紹了一圈,都沒有過50的。
“你弟弟我,安單,不才剛好20名。”
“合著你們這個組一個出道位的都沒有啊。”
我看著這堆小年輕,怎麼感覺自己被坑進了老弱病殘偶像天團。
“沒有姐,接下來跟你隆重介紹一下我的好兄弟顧漾,唱跳俱佳,目前排名第3。”
我看著被他拉出來的這個叫顧漾的男孩子,臉確實很帥,比我那學生江凡差不到哪裏去,特別是眼底的那一抹淡漠,一看就招現在小姑娘喜歡,難怪能排名第三。隻是,
“別人都走了,你不走,你不怕你的出道位沒了?”
顧漾站在一旁,屌屌地用下巴指了一下安單:
“我跟這小子打賭輸了,答應了跟他一隊。左右我很強,你不會詞曲的話我來也行。”
我靠,磕到了,我是不是要有男弟妹了。
5
寒暄結束,我們便跟著主持人一起去認領主題,這次好巧不巧,我們抽到的主題跟Vivian一樣,都是“四時”。
人間有四時,青春再少年,這個主題也是應景。
我將組員們聚集在練習室裏,讓他們說說自己的經歷,藝術都是有靈魂的,隻有自己有感觸的作品才能說服他人,這是我作爲導師,教他們的第一課。
大家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突然練習室的門被打開,之前走掉的劉明昂著頭走進來,趾高氣揚地說:
“不好意思哈各位,這個練習室我先申請的。”
“甚麼你先申請的,你們剛剛明明去了2號練習室。”
組裏的Dancer劉威是個急性子,最見不得小人得志。
劉明站在門口,嘴角掛著輕蔑地笑,看了看身後的場助小姐姐說:
“你們不信,問劉場助,我們一開始就跟她說了要用5號練習室。”
劉場助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小姑娘,聽見劉明這樣說,當即就明白了是要她做僞證,怯懦地看了一眼劉明,眼神躲閃地點了點頭。
我看著那個劉場助:
“小姑娘,人這一輩子的路往往是由起點決定的,你確定你一開始就要向這樣的人妥協嗎?”
一句話問出,小姑娘低著頭拳頭捏了捏,不知道想到了甚麼,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沒有,劉明組一開始沒有跟我說過要用這個練習室,是Vivian老師覺得2號練習室光線不好,臨時想換,但其他練習室都有人了,看了一圈,隻有你們比較好欺負。”
劉明等人的心思被明晃晃地暴露出來,惱羞成怒,當即就讓導演把這段剪了,還說要讓劉場助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
安單笑著嘲諷道:
“喲喲喲,你個18線的老回鍋肉了,在這扯甚麼大旗呢,說剪就剪,你誰啊?”
“劉明沒資格,那我呢?”
話音剛落,許清帶著自己隊的一衆人從門口走出,身旁還跟著本次節目的副導演唐導。
唐導聽見他這麼說當即就表示,剪剪剪,這段一定剪了,然後轉頭就讓那個劉場助工作交接一下,明天別來了,果然資本的力量是強大的。
動靜鬧地太大,其他組的選手紛紛走出練習室來看熱鬧。
Vivian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從2號練習室走出來,不好意思地說道:
“抱歉,我眼睛比較弱光,在那邊我看不清曲譜。我隻是想換個練習室,沒想到給你們造成這麼大的麻煩。”
“這樣,安單弟弟,我也不白跟你們換,我知道你們困難,這次自創你們有甚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意思竟是要用一個虛無縹緲的兼職指導換一個練習室,言語之間還又把我踩了一腳,真是……舌燦蓮花。
我還沒發脾氣,安單倒是嘔了起來:
“別這樣叫我,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姐。”
一頓操作又把Vivian等人氣地臉上青白交加。
“安單,你們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劉明上了脾氣,手指直接懟到安單的臉上,眼見著就要動手。
陸漾一把捏住他的手指:
“你再指一個試試!”
我果然,要有男弟妹了吧。
6
但是弟妹是其次的,我不能讓我的人在我眼前被欺負了,大家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誰還沒點人脈。
想著我就拿出手機,準備給元景打電話。
元景是我的大學同學,那時遠在異國,一幫玩音樂的華人聚在一起每天談天說地,自然而然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畢業後我留校深造,他回到國內繼承了自家的娛樂公司,聽說這幾年也是越做越大。
隻是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人羣盡頭突然一陣竄動,一片抽氣聲中,江凡邁著一米多的大長腿自光亮中走來,臉上帶著他招牌式的偶像微笑。
然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走到我面前,衝我眨了眨眼,彷彿在說“沒想到吧”。
【你怎麼來了?】
我瞪著眼睛,用眼神詢問著,這個時候的他不是應該在大西洋彼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