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衡南不喜歡逛商場,這一點早在星港他就知道。他打電話問張經理,能不能把這些卡都換成酒店金卡,張經理很為難。
“這樣吧董事長。”張經理說,“我不收商場的卡了,給太太換成度假酒店和高級SPA。”
酒店倒沒有異議,盛君殊搜索了一下什麼是高級SPA,得知要脫衣服被按摩師摸來摸去,斷然拒絕。
最後他們一起看了場電影。
為這場電影,衡南化了五十分鍾的妝,在盛君殊看來,跟她沒化也差不了多少。
“師兄,這個色號好看嗎?”她撐著桌子把臉向前一送。
紅色的,好看。盛君殊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衡南又出來了:“這個呢?”
盛君殊盯著她飽滿的唇研究了一會兒,完了,看不出跟剛才那個有什麼區別,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
他挺直身子,又盯著看了一會兒,為了避免衡南覺得他敷衍,他斟酌了一會兒,鎮定道:“……這個好一些,顏色更純粹。”
“呵。”衡南按在桌子上,冷笑,“我根本就沒換口紅。純粹嗎,師兄?”
“……”
一出門,盛君殊才感知到這精心裝扮的威力。
衡南踩了高蹺,一路上總有人魂不守舍地頻頻回望。關鍵是她都已經挽著他的手臂了,那些男人的眼睛還是肆無忌憚地徘徊在她臉上。
盛君殊回頭,幸好,衡南的羽絨服長及小腿,緋色長裙過膝,絲絨襪,小皮鞋,包裹得嚴嚴實實。
“那邊幾個人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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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你看錯了。”衡南目不斜視地走路。
盛君殊覺得自己觀察力受到了侮辱,垂睫低頭:“左邊第三個,右邊第二個。”
“是嗎?”衡南隻是抬了抬眼皮,隨便別了下頭發,“也就是五十分鍾的妝的正常水平吧。”
“……”盛君殊直接提著她去了放映廳。
衡南選了一個進口恐怖片,影院裡爆滿,都是二連座,音效一響,大熒幕上青色調的女鬼咯吱咯吱地攀爬而出,發出“呃啊”的聲音。
四周的座椅一陣抖動,女生們撲進男朋友懷裡瑟瑟發抖,兩個天師面無表情地坐在中間。
盛君殊放松地向後靠,單手搭在衡南背後的椅背,衡南無趣地看著屏幕,慢慢往嘴裡塞了一顆爆米花。
盛君殊覺得這個片子有點……有點失真,畢竟很少有怨靈會這麼爬的。
他關懷地看了師妹一眼,熒幕在衡南冷漠的臉上投映了一片閃亮的青。
正看著,忽然感覺到一隻小手在他膝蓋上方蜿蜒爬行,低頭一看,瞬間面部充血,環顧四周,幸好這裡燈光昏暗,沒人看見,一把按住衡南的手:“……衡南。”
恰好又是一個高能鏡頭,四周的尖叫聲將他的聲音完全蓋過。
衡南懷裡抱著巨大爆米花桶,盯著熒幕,表面上看電影很認真,僅眼底流露了一點惡劣的笑。
她自小生在女人窩,把男人當敵人,也作獵物,僅靠一雙靈巧的手撩動情緒,是小孩子的必修課。印三娘管這個叫“手技”。雖然她很惡心這項技能,但不得不說,拿來惡作劇還是挺好用的。
相比之下,從小根正苗紅的盛君殊哪經過這個?
驚詫慌亂中,沒三兩下,他就神情凌亂地直接站起來,邁腿往洗手間去,沒能走成,師妹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手臂,勾住他西褲口袋不放。
他就像是被鐵絲纏住毛衣一般,低頭拆解了半天,後頭傳來一陣敲座椅和抱怨:“坐不坐呀,擋人了。”
“就是啊,站半天了。”
“……”那幾個聲音一響,男男女女幾張臉孔朝他一看,盛君殊仿佛頭頂一個驚雷,瞬間坐了回去。
他僵直地坐了一會兒,窸窸窣窣地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了腿上,又把衡南的爆米花搶了過去,抱在懷裡。
側頭一看,師妹雙眼睜圓,肩膀抖動,正在光影中努力地憋笑。
直到她收了條信息,笑容消散。
消息是黎沅發的。
第一條:南南,老娘成年了!!!
第二條:我們終於那個了!!!
第76章 姻緣(二)
原訂的玻璃博物館參觀沒有了。
原訂的紅酒燭光西餐也沒有了。
兩個人手牽手別別扭扭回來的時候,天還沒黑透。關鍵外面這麼冷,老板把衣服脫掉了,搭在臂彎。這一切使鬱百合非常驚訝:“這麼早,太太吃飯了嗎?”
衡南剛想開口,盛君殊說:“吃過了。”
她的手被他牢牢攥著,回頭瞥一眼盛君殊的臉色,就知道這頓晚飯是沒著落了。
“我們先回房間。”盛君殊和鬱百合作別。
他真的準備好好教育一下師妹。
盛君殊進了房間,先把窗簾拉緊,大燈打開,創造一個清清明明的適宜嚴肅談話的場景,然後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坐下來,指了指床:“坐。”
衡南坐在了床沿上,比他稍高一些,兩手略帶緊張地相握,對上他的眼睛,心虛地低下了頭。
“公眾場合……”盛君殊開口。
“我也沒幹什麼,就跟師兄開個玩笑,是你自己……”衡南低著頭,睫毛眨動,腳後跟一下一下,無謂地輕碰床板。
“……那麼多人的情況下,這種行為……”盛君殊青筋暴起,假裝聽不見這道聲音,面無表情地繼續。
“那你喜不喜歡?”衡南抬眼瞟他。
“……不妥當。”他終於說完一整句話,竟然像打完一場仗一樣,脫力地呼了口氣。
盛君殊調整了一下,準備開始繼續下一段話。
喜不喜歡?
這叫什麼話?誰會喜歡在那麼多人面前……
按他以往的秉性,換成別人,這種對他人格和癖好的曲解,肯定會令他極度惱火,但是面對衡南,那股怒火又生生壓下去,泡在水裡熄成了一道白氣。
師妹應該隻是不清楚後果而已。
盛君殊盡量語氣柔和,推心置腹:“你想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萬一師兄真的……你讓師兄怎麼下得來臺?”
“好辦啊。”衡南的眼睛眨著,似乎覺得這種問題壓根不算個問題,“我們隨便找個洗手間之類的地方解決一下,你就下來了。”
“……”盛君殊臉陡然沉了。
與之相悖的是,他的耳根也紅了,拳頭握緊了又松,“你知不知道錯在哪了?”
“知道了。”衡南瞅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她沒吃完飯,有點餓了,心裡便不太耐煩。
盛君殊萬萬沒想到她話音未落,直接從床上跳下來,反坐在他膝上,帶著獨屬於女孩的香風撲進他懷裡。
她的鼻尖小心地擦過他的鬢角,半嗅半蹭,拉出一路戰慄。
盛君殊身上潔淨清爽,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衣裳就是隊伍裡最展最白。越是這樣,她就越想讓它揉皺,黏膩。
她撐著他的肩膀,歪過頭親了一下他的嘴唇,師兄的嘴唇薄而涼,很柔軟。
見盛君殊驚得忘記阻攔,她就再接再厲,一下一下地親,眼睛睜著,是為隨時窺探他的反應,等他惱了,見好就收。
“……”開始時,衡南的嘴唇還涼,是點水蜻蜓荒誕的冒犯,觸碰的瞬間,能激起他的心驚。
一片刻後她自己熱起來,貼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隻貼著,倒顯得有點力不從心。
盛君殊腦子原本條理清晰,這一打斷,亂成了一鍋漿糊。嘴越來越麻,其他的想法暫時拋開了,隻考慮著一件事。
他閉著眼,任她親了一會兒,輕輕推開她的下巴:“你這樣,不對啊。”
“師兄教你。”話音未落,他扶住衡南後腦勺,銜住她一片唇,稍用了些力,衡南驚而默,腳尖繃緊。他再推進,碾磨,仿佛用劍尖挑動一片落花,以退為進,不卑不亢。
再至風暴徐徐升起,揉動也是由小至大,由淺入深,頗有章法的。這份溫存克制,因為對方的生澀和卑服,逐漸控制不了火候,愈演愈烈,起了掌控之意。
再至於交換津液,衡南感覺自己成了牽絲木偶,又像入水的蚌,浮浮沉沉,也不知何時已經本能地張開嘴,懸在他脖子上,予取予奪。
盛君殊驚覺自己走偏,是由於床的觸感與椅子不同,人的觸感也不同。他睜開眼,師妹陷在枕頭裡,眼裡含著水色,籲籲地讓他壓著兩手。他松開手腕,茫然看向四周,看見拉攏的窗簾。
他想起來了。
他親手拉起這個窗簾,打開大燈,搬了把椅子,準備一場嚴肅的長談。
嚴肅的……長談……
盛君殊臉上的平靜裂了。
他奪門而出,下樓的時候扶了一把牆壁,七拐八彎地走到樓下,鬱百合正坐在沙發前打毛衣。
茶幾上的浴缸裡,觀賞魚擺尾遊曳。
盛君殊掠過她,見桌上的瓷缸子裡放了一大碗清水,端起來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哎呀老板……”
他喝完冰水,大腦冷靜下來,用手背擦擦嘴角。
剛才聽見鬱百合的驚呼,轉向她:“你叫我?”
“那個水……”鬱百合笑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空碗,“我給魚缸換水用的。”
“……”
“……”
“是嗎。”
“是的呀。”鬱百合眨眨眼睛。老板怎麼把每天清洗三遍的專用杯子都忘記了?
“不打緊的老板,反正也就是自來水,我再給魚晾一碗……”
她瞥了盛君殊一眼,端起碗,“怎麼了?”
“沒事……”盛君殊欲言又止,默了一下,“有點缺氧。”
“缺氧啊,那把窗戶打開?”
“好。”他松開領帶,在原地目光遊移地停了一會兒,神情一定,馬上轉身,三步並作兩步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