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瑞為難地看一眼程浪還擱在車緣的手,想提醒他,卻見他扭著頭在跟程燁說話,不好插嘴。
走到近前的程燁一眼注意到這裡的情況,嘿嘿一笑:“車裡誰啊,二嫂嗎?”
徐翹使勁兒背過身。
程浪瞥了程燁一眼:“別貧嘴。”
“跟自家嫂嫂打個招呼,怎麼就貧嘴了啊?”程燁笑著彎身朝車裡看去,“不介意我當個電燈泡吧,二……”
這個突兀的停頓,讓徐翹沉痛地閉了閉眼。
她生平第一次發現,美得太有辨識度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一種出門忘了看黃歷的絕望感漸漸灌滿了徐翹的心頭。
果不其然,程燁就這樣憑借她曼妙的側影認出了她:“徐翹?”
作者有話要說: ·翹妹:顧導再救我一次!
·顧導:對不起翹翹,這次我是電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話我也救不了你了!
第09章
徐翹嘆著氣下了車,將幾縷碎發攏到耳後,站定在程燁面前:“是我。”
“你……”程燁瞪著眼瞅瞅她,又瞅瞅程浪,“你跟我二哥……?”
程浪的目光慢慢掃過兩人,眼神裡帶著一種越疑惑越冷靜的審視意味。
他身後,高瑞滿臉寫著“失策失策”,壓低聲說:“小程總,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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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半個鍾頭前,程浪給高瑞發了條消息,讓他打聽徐翹的背景。高瑞剛才了解到具體情況,還沒來得及匯報。
程浪往邊上走開幾步。
高瑞附在他耳邊小聲解釋:“剛剛確認到,小公子和徐小姐在不久前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愛關系,是金祿徐總託人牽的線。”
程浪的眉梢慢慢揚起。
高瑞從他眉宇間讀出了“還有什麼驚喜等著老子呢”的微表情,抓緊為他解惑:“以上是確切訊息,另外還有我個人不確切的猜測——前陣子在熹福會門前跟小公子當街起衝突的人,和那天在黎頓小公子送西裝的對象,大概率都是徐小姐。如果是這樣,照小公子的前後態度看,是他提出分手後又後悔了,目前正試圖與徐小姐復合。”
高瑞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的對話就印證了他的猜測——“徐翹,你什麼意思?那天在奧德萊登晾我這麼久,回頭跟我哥好上了?”
“你說話就好好站那兒說,別老動手動腳行嗎?”
“我就動了手,哪裡動腳了?”程燁抓著徐翹手腕,把她拖離程浪的齊柏林,“那我就動腳給你看看。”
徐翹給這智障發言氣笑,被他拽得踉跄了幾步,頭頂一片陰影籠下,手腕上的壓力驟然消失。
程浪一把拉開程燁:“鬧什麼?”
程燁條件反射似的縮了縮脖子,又似乎覺得在徐翹面前很丟臉,重新抬頭挺胸質問程浪:“二哥,你是不是也欠我個解釋?”
“解釋?”相比程燁的虛張聲勢,程浪的語氣平靜得好像隻是在問“現在幾點”,“你在用什麼身份跟我要解釋?”
這一針見血的反問噎得程燁半天沒說上話。
程浪回頭給高瑞使個眼色:“先送徐小姐上車。”
程燁步子一跨,還想攔人討說法,被程浪一個側身擋死:“來,問。想知道什麼,問我。”
“問你有什麼用?她對我什麼意思,你又不清楚!”
“我清楚。”
程燁一愣。
等身後傳來關車門的響動,程浪才繼續說:“知不知道那天在黎頓,她為什麼需要一件外套?”
“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她冷啊。”
程浪搖頭。
程燁一頭霧水:“那是為什麼?”
“她的禮服裙壞了。”
“啊?”
“一個女人,在最狼狽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還不肯跟你示弱,你覺得她對你能有什麼意思?”
難怪那天,他哥會提醒他趁早了斷。
程燁懵了:“我離她那麼近都沒發現,你怎麼看出來的啊?”
“對待女人,不能隻用眼睛,”程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還要用心。”
可他哥不也是用眼睛看到的嗎?程燁皺著眉頭深思了一下,覺得這話講得這麼有深度,應該是有道理的,隻不過自己一時沒能理解其中的奧義。
“問完了?”程浪瞥瞥他。
程燁垂著眼“哦”了一聲。
“開心嗎?”
“當然不開心。”
“那為什麼要問?”
“……”程燁迷茫地抬起頭,似乎也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自討沒趣。
“凡事打破砂鍋問到底,那是不怕虎的初生牛犢,成年人活得糊塗點比較開心,知道了嗎?”
程燁恹恹地點點頭,等目送程浪上了齊柏林後座,才一拍後腦勺。
不對,剛剛是程浪讓他問的啊。他哥這是盡情辱完他,還叫他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
程浪上車的時候,徐翹剛從扒窗沿的姿勢恢復到正襟危坐。
被高瑞送進車裡後,因為窗門被鎖,她全程眼巴巴看默片,也不知道兄弟倆到底說了什麼。
程浪一進到車裡,一股寒氣混雜著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叫徐翹忍不住打了個心虛的激靈。
她雙膝並緊,直挺挺地瞄了眼跟她隔著半米距離的男人,從他面無表情的臉判斷現在不是觸人總裁逆麟的好時機。
車內氣氛涼飕飕的,連司機都不敢問程浪去哪裡,副駕的高瑞正要“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地打破沉默,就聽程浪開了金口:“到哪裡?”
問的是徐翹。
“奧……”徐翹出口才意識到這個地名的敏感,猛一個急剎車。
程浪大概是結合剛才程燁對她的質問,想通了前因後果,臉上有了一絲“你這小姑娘還真是挺厲害”的似笑非笑,側目看她:“奧特萊斯?”
深更半夜,商場都關門多久了,這不明知故問嗎?徐翹硬著頭皮答:“是奧德萊登……”
程浪輕輕點點頭,不辨喜怒地問:“這回不會錯了?”
徐翹一噎。怎麼這麼記仇,不是個紳士嗎?
但這事到底是她理虧在先,腹誹兩句也就算了,她嘴上認栽:“不會錯了……”
程浪朝注視著後視鏡的司機抬抬下巴,示意開車。
去奧德萊登的路上,車內始終無人說話,男女主人公誰也沒提剛才的插曲,直到車在酒店門前停下,閉目養神一路的程浪才像終於打算給今晚的鬧劇收個場,朝前開口:“你們先下車。”
徐翹因為一路平靜無波而松垮下來的背脊瞬間挺直。
這個“讓讓,老子要開大了”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回想Muse門前,程浪也用同樣的語氣說了一句“先送徐小姐上車”,然後程燁就在他面前像鹌鹑一樣墩著從頭懵到尾,仿佛遭受了什麼慘無人道的心靈虐殺。
所以現在輪到她了嗎?
原來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徐翹正盤算著,等程浪興師問罪,她就把醞釀了一路的解釋一股腦倒出來——比如,她跟程燁結束的時間在認識他之前啦,又或者,她早已身體力行地拒絕了程燁啦……
可程浪說出的第一個詞卻是:“抱歉。”
徐翹一愣,偏過頭去看他。
“我弟弟在處理男女感情方面很不成熟,道德感和責任意識也非常低下,這期間應該給你造成了不少困擾和傷害。”
徐翹對這一出始料未及,倉促幹笑:“這個還好啦,我也沒什麼事……”
“萬幸目前還沒有,但我考慮了一下,我這做哥哥的,沒管教好弟弟已經是失職,不該火上澆油,讓這件事再愈演愈烈,你說是不是,徐小姐?”
徐翹臉上的笑意一下散了。
“程先生的意思是?”
“很抱歉,徐小姐,我認為基於我弟弟和你曾經建立過的關系,我們並不適合繼續深入發展。之前是我不知情,現在及時止損,是對你,對我及我弟弟最好的結果。”
——
“還最好的結果呢,我當時就想把他給結果了!”半個鍾頭後,徐翹在酒店沙發敷著面膜,跟朱黎火冒三丈地講電話,“人生的路這麼長,他為什麼偏偏要走捷徑,那麼著急看到生命的盡頭呢?”
朱黎因為今晚酒精攝入過度,反應有些遲緩:“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活膩啦!”徐翹的面膜慘烈地裂開了一角,“當初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情敵都擺不平,追什麼女孩子’,真到該擺平情敵的時候呢?他跟我說及時止損!怎麼著,我是支虧損股嗎?”
朱黎嘆了口氣:“這男人也真是,撩完就跑也算了,還拿自己弟弟當擋箭牌,冠冕堂皇地說不跟你搞對象是為你好……這還是人話嗎?”
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潛臺詞誰讀不懂啊,在程燁攪局之前,程浪就已經出現異樣情緒,後來明顯是借弟弟的東風,找了個登得上臺面的借口打發她。
這件事的本質分明是——他對她不感興趣了!
“就因為發現我不清純,他就變心了嗎?”徐翹吸吸鼻子。
“其實也能理解,很多有錢男人都那個心思,反正隨便玩玩,那就找純情聽話的乖乖牌嘛,最好還是無法經濟獨立的那種,他好掌控主動權,想聚就聚想散就散,也不用費心伺候,隨手給點小恩小惠,女方就開心得不得了。你看看你,本來給程浪的就是這種印象,結果今晚親手打破了他對你的幻想,人家當然跟你say bye咯。”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甩,是因為我有錢?”
“……”這個重點也是抓得蠻別具一格且令人無法反駁的呢。
“那有錢是我的錯嗎?”徐翹手舞足蹈地站上沙發,正欲發表聲討,突然被朱黎打斷。
“等等,”朱黎回顧了一下徐翹跟程浪看對眼的過程,“你現在沒錢啊,而且你好像就是因為沒錢,才要跟程浪搞對象,從而曲線救國,讓你爸給你恢復經濟自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