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輕嗤：「李羽潼，你知不知道對我而言，什麼才叫欺負？」

「不知道。」我有種不詳預感，拔腿就要溜，「也不想知道。」

沈靳恆把我扯過去，低頭在我耳邊，說了兩個字。

這字眼頓時令我心跳加快，血往臉上湧。

我就不！該！聽！的！

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就不可能是什麼正經事！

14.

回去後琢磨了許久，還是覺得和他盡早說清楚比較好。

他這般輕狂的人，我壓根就駕馭不住。

一直這樣拖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發微信問他：「你在哪裡？」

過了好一會兒，他回復：在東區籃球場。

沈靳恆：乖乖想我了？

我：沒有，就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沈靳恆：沒事，一會我過去接你。

我：還是我過去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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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場遠比我想象得要熱鬧多了。

籃球噼裡啪啦碰撞著地面，不時伴有尖叫吶喊。

尤其是沈靳恆和他朋友們在的那個位置，周遭的女生站得不是一般地多。

但沈靳恆身高腿長，我站在外圍位置，但也能輕松地捕捉到他。

不得不說，球場上的他沒有了往日的散漫。

迅捷有力，像在發光。

他是A大校籃的主力，平時經常作為重要校隊成員參加重要各種重量級比賽。

遠遠一個揚手，輕松投中三分球，中空穿過。

周圍一陣尖叫，我好像一個格格不入之人。

下一秒，我和他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你們繼續，我家乖乖來接我了。」

其他人幾位紛紛起哄：「哦喲哦喲，嫂子對恆哥可真好，還親自來接恆哥。」

人群中自動讓出一條道。

他漆黑的頭發濕透，眉眼乖張輕狂，走過來：「乖乖。」

他叫我。

被他叫了很多次之後，我竟然有點適應這個稱呼了。

但周圍的各種眼神還是有些難以忽略。

他問：「有沒有水？」

我手上拎著自己的水瓶：「我沒帶礦泉水，隻有自己的水杯，等會買一瓶？」

「水杯給我。」

說罷，沈靳恆拿過我手裡的杯子，我趕緊道：「等一下，這是我喝過……」

還沒等我說完，他擰開瓶蓋，貼著我喝過的位置，仰著頭，喉結翻滾，水杯很快見了底。

我耳朵又不爭氣地熱了。

這人，真的是！

他還我：「你喝過又如何，我又不是別人。」

15.

沈靳恆去更衣室換了幹爽衣服。

走出室內體育館，微風撲面而來，街燈的光線從他身側著灑在地上。

踩著他影子，我琢磨著該如何開口。

沈靳恆我們好像不太適合？

沈靳恆你要不要再考慮下這段關系？

怎麼說怎麼說呢。

「乖乖熱不熱？」

「啊？」我被打斷了思緒，「有點熱。」

「那在這等我一會兒。」

沒過多久，沈靳恆拿了倆巧樂茲出來，這與他那張拽臉有種不相襯的反差。

他撕開包裝紙遞給我。

說了句「謝謝」，我慢吞吞地接過。

下一秒，沈靳恆像抓兔子似的，把我攬到他身前：「謝什麼，嘗一口我的。」

他拿的另一種口味。

被他咬得缺了個大口子。

「這就大可不必了吧，你吃吧，其實沈靳恆，我們……我們其實也不是很熟對吧。」

我不敢把話說得太絕，而是想旁敲側擊讓他明白——我們算是「奔現失敗」了。

頓時，沈靳恆音沉了幾分，那雙眼薄長褶皺微微壓下：「我和你不熟？」

「嗯。」我小心翼翼地點頭，活像個勸人放下屠刀的出家人。

「其實吧，網絡世界終究是虛擬的，然後現實中我們好像也才見了沒幾次，對、對吧？」

「管它第幾次見，親都親過了多少回了，」他說，「你說我們熟不熟？」

親……親都親過多少回了？！

「你不要亂講好不好，那些都隻是表情包好不好，表情包！」我越說越急，「才不是真的親。」

可我話音剛落，他俯身。

一陣風掠過。

沒來得及反應，沈靳恆在我唇上親了下。

那一刻，我呼吸都急促了。

「現在呢？」

「是真的還是假的？」

16

涼涼的晚風拂面而過，我臉上熱度狂飆。

「你……」

「你你這個無賴！」半晌我才憋出一句話，腦中詞匯貧乏，「你都沒經過我同意，你…你就親！」

「這就無賴了？」

猝不及防被人親了一口，我說話都不利索了，冰淇淋的甜味還在舌尖緩慢融化。

「誰讓你跟我擱那裝不熟，」他看著我，「下回裝一次老子親一次。」

「無賴，流氓。」

沈靳恆不怒反笑：「多罵兩句，我愛聽。」

17.

我逃也似的往前走，想去在旁邊角落冷靜一會兒，一進去就發現有對情侶在接吻。

巧樂茲差點又光榮犧牲。

接著街燈，照亮了那男人的側臉。

竟然……竟然是我們的學生會會長？！平時看著超斯文溫柔的人，正在和一個看起來身材超辣的女生上演掐脖吻。

救大命。

這麼欲的畫面，這是我不付費能看的嗎？

沈靳恆跟來，捂住我眼睛：「跑那麼快就為了看人家接吻？」

「堂堂……堂哥？」

對面那個辣妹，竟然是沈靳恆堂妹？！這錯綜復雜的關系整得我迷糊了都。

「嗯。」沈靳恆抬抬下巴，「你們繼續，你嫂子不是故意的。」

出來後，沈靳恆笑得不行。

「敢情乖乖你跑這麼快，就是為了看這個？你想要的話我剛才也可以……」

「我！不！想！」

18.

臉像著了火似的。

本來還想要跟他說清楚的，現在那種情況我哪裡還說得出來。

逃也似的溜回了宿舍，狂喝一大瓶水，又吃了顆蜜桃硬糖。

巧樂茲的甜才緩緩從舌尖褪去，臉上的餘溫卻如何也散不盡。

手機提示沈靳恆給我發了消息。

他發的是一張聊天記錄截圖，正是那天我們前些天的聊天記錄。

他：乖乖，見面時讓我好好抱抱。

我：就抱抱哪裡夠啊，哼，壞哥哥╭(╯^╰)╮

他：那你還想做些什麼？

我：我還想被哥哥抱著親，羞澀.jpg

他：行

他：聽你的。

看著這膩膩歪歪的聊天記錄，我有種穿越時空掐死過去的自己的沖動。

李羽潼你身為社恐，你當初到底是怎麼說得出這種虎狼之詞的啊！！

這不，沈靳恆發過來的這張聊天截圖中，還特意用了紅色線，圈住我說的那句「抱抱哪裡夠，我還想被哥哥抱著親」

。

他：自己說過的話還記不記得？

他：還算不算數，什麼時候兌現？

我：今晚不是已經親過了？

他：那個算什麼，基本跟沒親差不多，舌頭都沒伸。

我……以前他真的不是這個風格聊天。

現在這是連溫柔也不裝了嘛？！

被他抱著親——腦海中竟控制不住浮現了那副畫面，臉騰地就滾燙起來了。

回到宿舍，陳美心一下子湊過來，給我看校園論壇上的熱帖。

「快看快看，你倆的甜美愛情，現在全校都在磕了。」

剛才我去籃球場等他的那個事，被人繪聲繪色地搬到了帖子裡——真的我在現場，沈靳恆叫那個女生「乖乖」！！！語氣和眼神超級寵溺的，我真的差點沒甜死過去。

這幫校友是有多閑，討論這東西。

我當時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趕緊逃離人群，有多快跑多快。

哪還去注意什麼語氣，什麼眼神之類的。

校友甲：真的，沈靳恆好像收心了，我以前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這樣。

校友乙：對啊！！女朋友一來就把籃球給扔了哈哈哈！我直接甜到在床上扭成麻花！！

校友丁：救大命，我宣布我在這棟樓裡住下了，求求大噶多多更新一點我們的小可愛和沈大校霸的日常吧。」

我就一個社恐星人，救命。

簡直了。

陳美心：「你看看好多人在線圍觀你們談戀愛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友丁：各位可以淺磕一下，但是別太真情實感哈，畢竟是沈靳恆那種段位的男生，你們懂得啦。

各種說法的都有，我看得心煩，退出論壇合上手機。

宋麗莎在一旁敷面膜，輕飄飄地開口：「像沈靳恆這樣的情場浪子，小心你招架不住哦。」

「就酸吧你。」美心說。

「喂我酸什麼啊，體院的男生個個都玩得花，我有什麼好酸的。」

我：「行了不要吵了，這是我的事情。」

宋麗莎：「切，我說這話又沒有惡意，不過是好心提醒你。」

「那你把輪到你的垃圾趕緊倒掉，我也是為了宿舍的衛生好心提醒。」

「知道了，親愛的宿舍長。」她拖長了腔調，終於去清理輪到她的垃圾了。

陳美心又壓低嗓音對我說：「不過潼潼，你確實要當心噢，有可能沈靳恆是玩玩而已，我建議你也抱著即時享樂的心態，才不會受傷～」

我一點也不想玩。

玩不起。

客觀來講，沈靳恆那個身材，那個身高，光是往那一站，就自帶安全感。

就是又痞又流氓，還招搖，哪裡和「溫柔」沾的上邊。

他會是認真談戀愛嗎。

但似乎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生活不易，潼潼嘆氣。

19.

又又又把正事給耽擱了，明天我再看看情況。

第二天，我又一次去了籃球場。

籃球場的男生指了指更衣室，「嫂子，你來找恆哥嘛，他現在在更衣室，正說結束了要去找你一塊吃飯來著。」

剛去到更衣室，就聽見裡面傳來女生的聲音，語氣控訴：「你這麼玩弄別人感情不好吧。」

玩弄別人感情？

我腳步登時頓住。

救命，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沈靳恆背對著我，短褲下的長腿線條流暢有力，用白色毛巾隨意地擦著汗：「你還有事？」

「沈靳恆，你就真的對我沒一點感覺嗎？」

他眼皮都懶得掀，「沒感覺。」

「就不能繼續在一起嗎，我哪點比不上論壇裡說的那個土……」

「什麼繼續，我都不認識你。」沈靳恆懶懶打斷她，「別來煩我。」

她罵道：「渣男。」

他依舊那副冷淡樣兒，還不甚在意地嗤笑了聲。

女生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出更衣室，看見我時腳步頓了頓。

白了我一眼後離開了。

這人我認得，是美術系的系花，之前代表學校拍過招生宣傳視頻。

我在門口徘徊著，悄悄地想退後，等過兩分鐘再進去。

「人都走了，還打算在那站多久？」

被發現了……

他勾唇：「偷聽多久了？」

我慢吞吞走進去：「隻是碰巧，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嗯，別聽那人瞎幾把說。」他說著頓了下，「你不準備吃個醋？」

見過主動吃醋的，但讓人強行吃醋的，還是第一次見。

「沒事，沈同學。這個是你的個人私事，我沒必要插手。」

「沈同學？」他斂眸，「又裝不熟？」

20.

我腦子閃過他說過的那句話——「下回裝一次老子親一次。」隨即，慌忙改口：「那……沈靳恆，沈靳恆哥哥。」

他走過來，抬手關上我身後更衣室的門。

一聲「砰」，重重敲在我心上。

我本能往後退：「關門幹什麼？」

「幹你…」

「？！？！」又是這兩個字。

我腦子嗡地一聲，打斷道：「你下流！」

「你倒是讓我說完啊，」沈靳恆仿佛氣笑了，「我說的是，幹你之前說過要幹的事，想哪兒去了你？」

「那個……」

「要不是看你膽子比網上小這麼多，我至於拖到現在？」

說完，他一下把我抵在門板上，頸側的紋身強勢佔據了我的視野，兩手撐在我耳邊。

如果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就是——見了面抱著親那個事兒。

他彎腰湊近，漆發滴著水。

有種侵略性。

我兩手抵著他胸膛：「沈靳恆你先等等，我其實是想跟你說一件事的，其實我應該也和你想象得也不一樣吧，我想我們還是重新考慮下這段關系吧。」

他笑了聲：「你意思是，見了幾面不喜歡，不是你想得那樣，就想甩了老子？」

我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