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仿佛得到赦免，快步往宿舍樓走去。

走沒多遠，一回頭，沈靳恆正悠閑地走在我身後。

「你，你還跟著我幹嘛？」

他氣定神閑：「送你回宿舍。」

我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加快了腳步。

他在我身後不遠不近地：「嘖，別走這麼快，等等我。」

「我想快點回去。」

聽到他很輕地笑了聲：「行，一會再摔了，我不介意直接抱你到宿舍床上。」

「！！」

6.

人生第一次，我被我以為不會與我產生交集的校霸，送到了宿舍樓下。

說了聲「拜拜」之後，我飛快溜上了樓。

爬到五樓宿舍。

在宿舍欄桿那兒，我悄悄探出頭往樓下看，沈靳恆還沒走，站在樓道旁邊的街燈下，姿態閑散，輪廓瘦削好看。

指尖燃著猩紅的點，忽明忽滅。

路過的人都頻頻向他張望，而他渾不在意，這時，沈靳恆轉身似乎打算離開，忽又仰頭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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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回腦袋，生怕被他瞧見。

幾秒鐘後，手機震動了兩下。

是沈靳恆發來的語音。

他說：「我回去了。」

可喜可賀，我松了口氣。站直了再次往下樓下看，誰知卻正正好對上那雙狹長懶散的眼。

沈靳恆咬著煙，有些戲謔地笑。

手機還在接著放他剛發的語音：「乖乖，偷看多沒意思。」

「要看下來讓你看個夠。」

7.

洗完澡出來時，舍友幾個都回來了。

陳美心立刻湊過來：「哎潼潼，你和沈靳恆竟然認識啊，剛剛你們走了，全班都炸開了鍋在討論呢。」

救大命啊。

我該從何說起。

這時，宋麗莎也回來了，她「砰」地一聲把門關上，臉色很不好看。

一進來就甩下一句話：「你和沈靳恆什麼關系？」

「同學關系。」

「同學關系他為什麼會來教室找你？」她瞇了瞇眼睛，明顯是不信我的話，「還對你說那種話。」

「你不是有他微信嗎，你問我不如問他。」

我懶得說那麼多，現在心情已經夠復雜了。

隻偷偷告訴了美心：「沈靳恆是我網戀對象，你先別說出去，我不想太張揚。」

陳美心震驚地捂嘴：「不會吧，他就是你之前說的溫柔小哥哥？！我的天吶，這和現實也差得太多了吧，他這麼狂這麼野……」

我：「我也是今天才發現。」

「那你接下來要咋辦？」

我迷茫：「還不知道啊，我得好好想想。」

他和我都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時常可以在校園論壇上看見他的花邊新聞。

那時我看看就完事兒，從來沒想過他會與我產生聯系。

該死！網戀果然有風險。

8.

和沈靳恆認識是偶然，他經常發他家貓咪的視頻，是隻英短白貓。一開始是被可愛的貓貓吸引的。

他家的貓貓特別可愛，我想法設法和他套近乎，想多看點貓的視頻。

直到某天注意到，那雙因逗貓而不小心入境的手。

骨節修長幹凈，同時又蔓延著男人獨有的分明脈絡，很漂亮的一雙手。

隻第一眼，我就覺得這男人肯定很溫柔。

我被一雙手勾了魂。

他剛開始還挺高冷，隻回視頻不回其他任何字眼。

一來二去我加到了他微信。

他有時候會回復我語音，講話時音調慵懶冷淡，聽著也很溫柔。

我在現實中沒什麼朋友，跟他熟了之後，我什麼雞皮蒜毛的事兒都跟他講，他也會回應我。

聊天越來越頻繁，我漸漸陷進去了，喜歡上了一個沒見過的男生，但一直沒捅破窗戶紙。

畢竟我慫。

直到某天他問：怎麼什麼事兒都跟我說，就不怕我是個壞人？

我當時回復：「nonono，直覺告訴我，哥哥你肯定不是壞人，應該是個心思細膩的溫柔男生。」

他：嗯，你看人挺準的，那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我當時簡直爆炸開心，很快答應了。

賭一把吧，我想著。

9.

此刻躺在宿舍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

登上學校論壇一看，赫然看見了新鮮出爐的帖子——「驚！疑似體院神顏沈靳恆有了新女友！這次竟是純情乖乖女款！」

平常我隔段時間，就會看到有關「沈靳恆」標題，往常我直接忽略。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也成了這種帖子的主角。

「我當時就在現場，沈靳恆親自接她下課！！他以前哪個女朋友能有這種待遇啊！」

「我不信，沈靳恆怎麼會喜歡這種乖乖女類型的啊？！他一看就玩得野，喜歡那種辣妹。」

「體育生經常換女朋友的，十個有九個渣，懂得都懂，你們這群人不要天天無聊開這種帖，很無聊的懂不懂？」

短短一個帖子，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

我一個邊緣人有朝一日竟也能被寫進這種帖子。

真的會謝。

微信上，沈靳恆倒是像往常一樣。

給我發消息：乖乖，別生我氣了，今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你要是氣的話，我明天給你捶兩拳。

末尾還有個親親的聲音。

曾經被我反復聽的語音，現在聽著……其實還是很溫柔，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他！

沈靳恆！

沈靳恆不會真的有人格分裂吧……

10.

第二天我去飯堂吃午飯。

剛進去，想找座位坐下。

結果我剛打了一兩飯，就感覺後面多了道人墻。

一回頭，就聽到了幾聲此起彼伏的「嫂子」。

這陣勢，嚇到我了。

「我不是，你們認錯了。」

這幾個牛高馬大的男生，嗓門一個比一個洪亮。

一個挑染紅發的男生說：「不，嫂子千萬別謙虛，相信自己就是。」

不知道說什麼，能不能有個正常人了。

不過沈靳恆應該沒和他們在一塊，我松了口氣。

結果一轉身，就看見了男生鎖骨上的紋身，往上是那雙眼尾輕勾的眼：「乖乖。」

離得太近，我心跳驀地漏了拍。

沈靳恆：「一會兒過來跟我坐一桌。」

「不用了，我自己找位置坐。」說完，我腳步慌張地往打餐窗口走去。

結果打菜的時候，刷卡機尷尬地響起「餘額不足」，聲音巨大無比。

我默默退到一側，正要充錢。

「用我的。」沈靳恆說完，沒給我反應時間，立即幫我刷了卡，「還要點什麼？」

「我看看，」我哪裡還有心看菜，潦草地掃了兩眼窗口，「就這樣先吧。」

他瞥了眼我餐盤：「這點哪裡夠？」

說完，沈靳恆：「叔，給我家乖乖來個鹽焗雞腿。」

食堂大叔給我餐盤放了個大雞腿，「好嘞。」

「再來個這個。」

「好嘞。」

然後，我餐盤一下多了兩三個菜色，豐富多彩。

「……」

大叔嘿嘿地笑：「你這小伙子還真知道疼媳婦。」

沈靳恆也沒客氣，應下：「那必須疼。」

11.

「來來來，嫂子，這邊坐。」

很快，我被這幾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坐在了沈靳恆對面的位置。

然後，他們幾個人自顧自的自我介紹起來。

人太多，我隻記住了兩個，挑染紅毛的男生叫何棟梁，寸頭眼睛旁邊有道疤的，是吳江。

好多男人。

我所在的外文學院女多男少，男人這種生物非常稀少。然而我現在就好比被逼上梁山，周圍都是虎背熊腰的一百零八位好漢。

「嫂子別拘束，別看我們長這樣，其實我們平常都非常尊老愛幼、樂於助人。」何棟梁說。

我幹巴巴：「那整挺好。」

他越說越起勁：「特別是我們恆哥，平常沒少帶著我們做好事，前些天我們宿舍就在恆哥帶領下，剛被評為優秀宿舍呢。」

沈靳恆也沒否認，還「嗯」了聲。

我：「哦，厲害，不過這很值得驕傲嗎？」

「怎麼不值得呢？」

這個眼角有道疤的男生嗓音洪亮，差點沒給我嚇一跳。

「吳江，說話控制著點音量。」沈靳恆對他道，拍拍我的背，「別嚇到我家乖乖，她膽子小。」

「我膽子不小。」

何棟梁：「是啊，嫂子膽子小的話，怎麼能徵服我們恆哥啊。」

「哈哈哈哈哈。」

等他們笑完，我想起那天他們在巷子說的話，鼓起勇氣問沈靳恆：「沈靳恆，那天你說的，你人格分裂那個，是真的還是假的？」

沈靳恆動作微頓：「那個當然是……」

——「假的。」

「……」我頓時來氣了。

虧我昨天晚上，還認真思考了下他人格分裂的可能性，並考慮了隻和他其中一個人格談戀愛的方案。

「我就知道，又是騙我的。」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嗯，為了哄你的。」

他這樣說話好溫柔，完全沒有平時的拽樣，聽得我心跳有些躁動。

說完他又笑了：「不過你怎麼能這麼好騙？」

我炸毛：「我就隨便問一問而已，你才好騙！」

「確實，」沈靳恆竟也沒否認，漫不經心地笑，「我要是不好騙，怎麼被你騙到手？」

嘖。這人怎麼還反客為主啊。

何棟梁立即附和：「是啊是啊別看恆哥長這樣，其實可好騙了。」

沈靳恆瞥他一眼。

何棟梁識相補充：「但恆哥再好騙他也隻給嫂子你一個人騙，對嫂子你一心一意的！！隻願得嫂子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

你還挺有文化。

12.

菜太多，我如坐針氈地吃著。

低頭吃飯間，沈靳恆那張拽臉忽遠忽近的，他不時還要看看我。

心跳也像是被他捏著似的，忽緊忽松，隻能埋頭苦苦幹飯，終於：「沈靳恆，我吃好了。」

我話音剛落，周圍幾個男生紛紛看著我笑了。

把我整迷惑了，我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

「這很好笑？」沈靳恆臉色沉下。

頓時，幾人剎車似的止住了笑意。

我不明所以：「什麼啊沈靳恆。」

他抬手：「別動。」

碰到我那一刻，我睫毛抖了抖。

而他指尖在我嘴角抹下了……兩粒飯粒。

救命，終於知道這些人笑什麼了。

他笑：「慢點吃乖乖，我不跟你搶。」

「坐在這裡等我一會兒。」他起身，又叮囑何棟梁他們，「注意著點兒啊，別說什麼不該說的。」

「哎嫂子，我偷摸問一下哈，有沒有像你一樣的清純乖乖女介紹一下啊？聽說外院美女遍地都是啊。」吳江激動道，聽得出他已經極力壓制自己的大嗓門了。

我：「大把，你自力更生。」

「那嫂子，說說到底是怎麼撩到恆哥的唄？」

「……」全靠隔著網線膽大如牛，一張嘴天花亂墜，「靠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沒過多久，沈靳恆回來了，給我遞了瓶酸奶，水蜜桃味的：「給。」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之前你說過啊。」

他把吸管插進去遞給我，「來。」

這時何棟梁忽然說：「恆哥，嫂子竟然說她不是靠顏值，而是靠嘴把你撩到了。」

說完，邊上的吳江還撅起嘴，做了個「親親」的表情，意思不言而喻

這兩人怎麼還斷章取義！！

「喂你兩個你別亂講。」

「嫂子我們沒有亂講噢，哥幾個都聽見了。」

周圍男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

沈靳恆輕笑：「靠嘴？」

我趕緊端著餐盤開溜，他不遠不近地跟我走著，在後邊追問：「具體跟我說說，怎麼個靠法？」

13.

我臉燙得很，不知道回什麼。

隻能丟下一句：「我要回宿舍睡午覺了。」

快步往門外走去，一出食堂門。

就瞧見了宋麗莎，她看到我「喲」了聲：「李羽潼，不是說你有男朋友嘛，怎麼還混在一堆男生堆裡吃飯啊。」

懶得跟她解釋太多。

「你沒事吧你，我和誰吃飯礙著你了嗎？」

「沒有啊，就是覺得你男朋友太可憐了吧，自己女朋友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和別人吃飯。」她說著，還皺眉搖了搖頭。

「哦。」我和她之前也沒多熟，自然也不打算同她說太多。

這時，有個手搭在我肩上。

「我家乖乖和誰吃飯需要向你交代？」

男生慵懶散漫的嗓音，在我身後響起。

宋麗莎沒了方才的淡定：「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她，她是有男朋友的，也許我隻是記錯了吧。」

「沒記錯。」沈靳恆神色淡漠，「她男朋友就是我，你有什麼問題？」

說完他攬過我的肩膀，出了飯堂。

身後何棟梁說：「沒事吧你？我嫂子的事你也管，沒事就吃點溜溜梅。」

出來時，沈靳恆揉揉我發頂：「要是有人欺負你了，就跟我說。」

「嗯，知道了。」我想到上次被他堵到墻角的事，小聲嘀咕，「不過你不欺負我就好了。」

「我？」

看見他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我有些遲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