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嶽靳成:“……”
是否被內涵,不得而知。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高中時暗戀的男孩子,喜歡穿白T恤,眼睛最好看,是塞外草原夜空的啟路星。身上的氣質像秋天的賽裡木湖,大西洋的最後一滴眼淚。”
嶽靳成:“……”
付佳希不好意思道,“您記得這麼清楚啊,我就,隨口一說的。”
嶽靳成稍稍松口氣,就是,以前壓根沒聽她提過。
“隨口就說出來了,那肯定是很喜歡的。”周小筠翻著照片,“你看這個,是不是很符合?”
“哪裡符……”付佳希的目光敷衍地落在照片上,忽然止聲。
照片上的男人,極簡的商務襯衫,袖口隨意挽卷,是半身側臉的抓拍。他後腰抵著桌沿,正闲適地喝咖啡。白瓷杯舉在唇邊,神色松弛平和,隔著照片,都有一種奇妙的溫柔治愈力。
周小筠遞給她。
付佳希接了。
對,她接了。
嶽靳成把兒子的外套捏緊,緊得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起,在暖色調的光影裡,都沒資格放肆猙獰。
忍耐,克制,他可以。
但眼神藏不好,迫切追蹤付佳希的反應,隱晦發澀,又沉又苦。
付佳希一直拿著那張照片,並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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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筠循循善誘,“诶,是小俞啊,這孩子不錯的,跟你還是同一個專業呢,自己創業,也是個好孩子。”
付佳希笑了笑,把照片還回去,故作輕松道,“剩下的呢,給我瞧瞧別浪費。”
她恣意灑脫,眉眼上挑的細小動作,都做得如此流暢。
“咦呀?你怎麼還在這呢??”周小筠嫌棄地對著嶽靳成道,“還不快點給嘉一拿外套,別把我孫孫凍感冒了。”
嶽靳成如被塞下一顆青檸檬。
喉間酸得發苦。
“就去。”他硬著嗓子說。
嶽嘉一所謂的“找寶藏”,就是把早些時候裝飾用的氣球都給撿了回來,嶽靳成真不明白撿回一堆垃圾有什麼用。
嶽嘉一往祖母身邊靠攏,“我覺得爸爸不太高興。”
“別管他,發酸氣兒呢。”周小筠摸摸小腦瓜,笑眯眯地說,“陪祖奶奶吹蠟燭吧。”
“生日要許願的,祖母,您有什麼願望?”
“和去年一樣。”
“看我長大,娶老婆嗎?”
嶽嘉一簡單直白的回答,讓眾人捧腹大笑。
歡悅氣氛濃鬱時,平安喜樂不過如此。
嶽嘉一忽然扭過頭,問付佳希:“媽媽,你知道爸爸許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嗎?”
付佳希:“……”
什麼九曲十環的小腦筋。
架不住孩子的純真凝視,付佳希很努力地回憶,松不開的眉,茫然的神色,傳遞出兩個字——為難。
她每遲疑一秒,嶽靳成的臉色就冷一度。
嗯,比塞外草原的啟明星要寒,比大西洋最後一滴眼淚要冰。
他冷聲道,“我這樣的,還能許什麼高貴偉大的願望,年年都是恭喜發財這麼俗氣罷了。”
付佳希懵懵地點了點頭,然後對嶽嘉一說,“對,爸爸的雄心壯志很接地氣,你要好好學。”
作者有話說:
佳希:失憶,勿擾。
前夫:………
抽100隻小紅包
第20章 護短
◎那時許的願望,是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付佳希意識到嶽靳成的不對勁, 是在第三天。
她發了兩次信息,問嶽嘉一的那件薄外套是否落在他車上,都沒有得到回復。
周二上班, 在電梯裡碰見,焦睿熱情打招呼,而一旁的嶽靳成看手機,回郵件, 頭也沒抬。
眼下無旁人, 付佳希便低聲問, “兒子的外套在你車裡嗎?”
手機響,嶽靳成適時接聽電話。
二十層到, 梯門開,他徑直走了出去。
焦睿一臉懵, 總裁辦公室明明在三十四層。
“嶽總有個部門會議要參加。”焦睿處變不驚, 合理解釋, “抱歉啊佳希姐。”
付佳希看著嶽靳成降溫的背影,這才意識到他應該是在生氣。
—
劉勻永遠是投發部最早到的一個,擦拭桌面,整理資料, 打開行情軟件。純黑背景上, 紅綠數字分秒跳動。他會攤開筆記本,復盤隔夜的數據。
“組長早, 您吃早餐了嗎?”
付佳希笑意盈盈地打招呼,剛要將手裡的熱牛奶遞去, 劉勻徑直打斷, “我牛奶過敏。”
付佳希說, “那您喝果汁嗎?我去幫您買。”
“昨晚美盤開盤二十分鍾, 國內銅飆升,和外盤走勢相悖,期間出現兩筆異常成交,買賣價差20%。”劉勻面無表情道,“原因是什麼?”
付佳希一時無語。
氣氛急轉直下。
劉勻神色不屑,豎起壁壘,繼續手頭上的事。
短暫沉默後,付佳希開口:“八點半公布的勞工部數據利空,市場情緒低迷,外盤愈發不受提振。”
劉勻手一頓,重新看向她。
“然而周末出臺的最新稅改政策,明顯是刺激房地產行業,國內的大宗商品自然上漲,走出獨立行情。”付佳希不疾不徐地應對。
片刻,劉勻說:“就這?沒了?”
付佳希噎住。
“這麼淺顯的東西,看了新聞的都知道。”劉勻的意圖很明顯——這還要你來說?
付佳希深吸一口氣,“組長,我。”
“自己找事幹,我今天忙。”
拒人千裡的冷臉,要讓她知難而退。
付佳希承受能力再強,心裡也不順坦。
“姐,休息,補充維生素。”
一瓶橙汁立在桌面上,正是第一日報道開會時,幫她搬椅子解困的男同事。
付佳希看到他的工牌,名字:趙照。
“謝謝。”
“客氣。”趙照說,“劉組長就是那樣嚴謹務實的性格,對工作尤其,不是針對你,你別往心裡去。”
早上那會,他在門外聽到了。
“以前也有幾個在他手下學習,他要求高,很多承受不住。不是你的問題,沒事的。”
善意像火種,於心間生火取暖。
付佳希笑了笑,再次說,“謝謝。”
碰釘子的一天,平淡,沒有進展。
付佳希吃飯,打卡,下班,不受影響,一切如常。
次日。
她拿好東西,從容淡定地走到劉勻跟前。
劉勻低頭整理資料,語氣略有不耐,“又有事?”
一冊紙頁遞到面前。
劉勻愣了下,“這是什麼?”
“對於您昨天問題的分析報告。”付佳希說:“組長,如有不當之處,請您批評指正。”
“你昨晚寫的?”劉勻皺眉。
“是。”
付佳希幹脆果斷,目光堅定,不懼任何審閱。
終於,劉勻接過文件,在手心掂了掂。
格式看態度,標題分章看思路,這一份報告不用細閱,大框架足夠看出水平。
劉勻問:“昨晚加班到幾點?”
付佳希誠實答:“11點。”
“沒有任何不滿?”
“如果這就讓我不滿、有情緒,我就不會選擇來柏豐了。”
付佳希平靜,篤定,沒有刻意的表現和自證,而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罷。
晨光殺出高樓林立的重圍,輕緩淌進落地窗裡。
半扇寬的光罩在付佳希的肩膀,如鍍金身。
劉勻將報告壓實掌心之下,依舊是冷漠神色,但語氣漸漸浮躍溫度,“半小時後,一起開個碰頭會。”
—
經營層的季度工作會定在下周四,早上,金明布置給劉勻的任務,出具一份詳盡的大宗材料行情分析。
金明將任務描述得意義重大,會影響到集團乃至明年的決策方向。
時間短,急,重。
付佳希跟著劉勻,收集資料,整理數據。劉勻對電腦使用不熟練,付佳希便撰寫,排版,內容一改再改,兩人每天加班到凌晨。
劉勻有十來本筆記,手寫每個交易日的復盤記錄。
付佳希嘆為觀止,試著聊天,“您一直在柏豐工作?”
劉勻專心查資料,不搭理。
“今天鉛鋅漲的真好,您自己做投資嗎?”
“嗯。”
“您這麼厲害,收益率一定不錯。”付佳希找到拍馬屁的切入口。
劉勻看了她一眼,“還行,也就虧了幾十萬。”
付佳希:“……”
話題終結者,行吧,專心做事。
最後,劉勻帶著這份完整度、專業度很高的分析報告去到金明辦公室匯報。走時,他叫上付佳希,“一起。”
金明正忙於電話交際,隨手接過報告放到一邊。
他邊接電話邊籤單據,一份兩份的,又這麼蓋在報告上面。
十分鍾後,電話終於結束。
劉勻:“金部,這是第四季度的大宗材料市場分……”
“啊,行行行,我待會抽空看看。”金明打斷,大約遇事不順,心情不佳。
劉勻:“對下季度,或者說明年起,市場已近臨界點,有變盤的風險,我們認為……”
“好了,我會仔細看的。”金明神色不耐,連樣子都懶得做。
他對劉勻,一直都是這種壓制性的態度。
不受重視,可有可無。劉勻似乎習以為常,面容平靜,目如朽木,沒有半分光彩。
“金部,你務必抽空審閱,如果你沒時間,我可以簡短闡述。”
“晚上有飯局,明天再說吧。”金明敷衍回應,掃了眼付佳希。一身白色裙裝,清麗怡然,坐在那安安靜靜的,可隻要注意到她,一定挪不開眼。
金明眸光煽動,手指一點,“正好,晚上,你,跟我一塊接待。”
付佳希還沒反應過來,劉勻立刻說:“她剛來,業務流程還沒吃透。”
“要什麼吃透,會吃飯就行了。”金明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