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升溫 4142 2024-11-12 17:20:52

  一剎安靜,隻聞蟬鳴。


  嶽靳成保護一般地往她跟前站了一步。


  立即,小輩同輩紛紛領悟叫人,“大哥,佳希姐。”


  “佳希姐,你吃個桃兒嗎,清甜的。”


  “好久不見,佳希你越來越好看啦。”


  從善如流,笑臉恭維,沒得分毫不自在。


  付佳希也無所謂得很,見招拆招,從容自得,很快融入這一團和氣中。


  “進去吧,把禮物給奶奶。”嶽靳成適時解圍,領著人離開。


  內廳,嶽家的長輩都在。


  兩人進來時,空氣流速都慢了些。


  一派祥和平靜裡,暗流竄動。


  周小筠端坐椅子上,急切召喚,“希希,來,你快來給我看看,我這手機怎麼又打不了賞了。”


  她拉著付佳希的手,倒像撒嬌的頑童了。


  付佳希頭疼,“奶奶,您生日還惦記這事啊。”


  “那可不,生日喜慶,要刷十個嘉年華才應景。”


  被周小筠拽拖著,付佳希不得脫身,隻能迅速打了圈招呼,“二哥好,伯伯好,姑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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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人的時候,最右邊的嶽少恆,下意識往前坐了坐。


  “快點給我修修,來來來。”周小筠急切地將她拉去了小廳。


  沒叫他,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嶽少恆肩膀垂了垂,僵硬地坐了回去。


  賓客太多,送去迎來,嶽靳成是主角,自然也沒空分心。


  待人散開些,嶽雲宗把玩一盒火柴,與嶽少恆聊起天,“怎麼不和佳希打聲招呼?好歹也當過一家人。你幫她那麼大的忙,總做無名好人圖個什麼呢?”


  嶽少恆收斂情緒,淡定答,“二哥都說了是一家人,舉手之勞罷了。”


  嶽雲宗長相偏陰柔,意味深長一笑,“你怕我不讓她入職,跑來求助奶奶,讓李叔去說服金明,這如果算是舉手之勞,是不是太牽強了點?”


  周小筠年事雖高,但在家族總有幾分深厚人緣。金明雖是嶽雲宗的人,可拿捏把柄的又不止他一個。


  提醒也好,威迫也罷,切身利益受脅時,忠心自然經不起考驗。


  嶽雲宗當年是最有希望執掌柏豐集團的接班人,結果半途被向來不受待見、他根本沒放在眼裡的嶽靳成撕咬截了胡,成王敗寇,打臉聲震天響。


  這種家世中,再大的仇與恨,也不能有損表面的和平繁榮。


  嶽雲宗隻能笑著恭賀,屈於服從,認領千年老二這笑話名頭。


  原本,付佳希是絕不可能進柏豐。


  現在,進得如此順利、輕松。還待在他直管的部門,這無異於把臉扇腫。


  嶽少恆不為所動,“我隻是來看望奶奶,順便提了一句而已,不曾想二哥你反應這麼激動,本來我沒有多想,現在真的要多想,二哥你為什麼對曾經的嫂子這麼大意見?”


  嶽雲宗冷笑,“三弟說出‘嫂子’這個稱呼的時候,會不會於心有愧?”


  嶽少恆的臉僵了僵,“我為何要有愧?”


  嶽雲宗作勢鼓了鼓掌,“理直氣壯,值得肯定。但我要給你提個醒,大哥就在附近,聲音小點,如果被他聽到,你猜會怎樣?”


  不止是臉色,嶽少恆連身體都僵硬了些。


  “不過,我也能理解。”嶽雲宗先是皺眉深思,後又豁然開朗,“畢竟,她當時還是你真正嫂子的時候,你都情難自已,勇氣可嘉。更別說現在,她和大哥離了婚,分了家,單身未婚,你為她做任何事,都不違背綱常,更算不上是亂|倫嘍。”


  “二哥!你說話謹慎自重!”嶽少恆倏地站起,氣喘慌亂。


  “我有什麼不自重的?”嶽雲宗抬著下巴,表情戲謔,卻字字尖銳,“我又沒有喜歡她,我也沒有覬覦過她,更沒想過和自己的哥哥搶女人。感情至上誠可貴,但愛上自己嫂子這舉動,還是太過越界了些。”


  “我沒有!”嶽少恆提聲打斷,像被弑神後殘留的空泛軀殼,聲音縹緲,“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是我先……是我先!!”


  似噴薄將出的火山熔巖,夾混著不甘、委屈、憤怒洶湧翻滾,在悖論逆勢的後半句話將要宣泄脫口時——


  珠簾下,修長筆直的雙腿先出現。


  “今天是祖母生日。”


  嶽靳成聲音冷,似搖搖欲墜的雪山,再多一秒震蕩就能崩塌傾覆。


  他撩開簾子,亦步亦趨走近,目光筆直如刃地劈在嶽少恆身上。


  “你若還有半分孝心,就該明白,在奶奶生日的今天,做到克己復禮,謹言慎行。”嶽靳成一字一句,風雨欲來,“我不想喜事變喪事,少恆,你要懂自重與自救。”


  作者有話說:


  二更完畢,感謝支持。


  這章抽200隻紅包,再次謝謝大家!


  —


第18章 三人


  ◎你怎麼能愛上自己的嫂子?◎


  珠簾撥弄, 周小筠的碎碎念清晰漸近,“他就談對象了啊,真是的, 年紀輕輕怎麼不搞事業,以後不給他刷大遊艇了。”


  “是是是,奶奶您可別再給他刷了。”


  無釐頭的話題突降,與此刻的氣氛格格不入。


  付佳希意識到不對勁時, 腳步已經收不回了。


  三個男人, 目光齊聚過來, 目的性明確。


  嶽靳成深邃沉重。


  嶽雲宗帶笑看戲。


  離得最遠的嶽少恆,沸騰的情緒不知收斂, 又緊又黏。


  周小筠拉著付佳希的手邊走邊碎碎念,“你怎麼又給我限額了呢, 我不刷還不行哦。”


  走到三個男人中間, 停住。


  周小筠的身影正好擋在嶽少恆前面。


  “祖母, 是佳希疼您,不想您總盯著屏幕用眼過度。”嶽雲宗笑呵打趣,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周小筠說,“雲宗這是吃醋了, 你也疼我的, 我記得的,你們都是好孩子。”


  長輩的愛不能偏頗, 一碗水端平,端得其樂融融。


  “好了, 你去園子裡轉轉吧, 那幾盆蘭花被你李叔養得不錯。”周小筠晃晃手, 示意付佳希走, 又對著嶽靳成,“你進來,幫我點根香。”


  嶽靳成沉默跟從,與付佳希擦肩時,腳步慢下一秒。


  “來呀,攙我一下。”周小筠催促。


  佛堂檀香清幽,簾子半遮光,窗前竹林搖曳,祠堂裡的溫度與空氣變低、變慢。香爐裡的燃煙嫋嫋遊離,風吹不散。


  紅棕的木椅與香案式樣極簡,地上的蒲團使用久了,中間凹陷一小道弧。


  嶽靳成屈膝跪於蒲團,西裝褲褶皺,細而修長的腳踝被深色筒襪包裹。


  他從匣子裡取香,三根。


  周小筠在一旁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佳希,心思不在這裡,或在怪責我拉你離開。”


  “沒有。”嶽靳成將香並攏,拿起火柴,“您別多想,今天過壽,您開心一點。”


  周小筠輕聲嘆氣,“你面容雖平靜,眉心卻一直沒有平整過。少恆這孩子,執拗頑固,藏不住事。”


  “撕拉——”


  第一根火柴被劃亮,火焰竄起一小團,又急速熄滅。


  嶽靳成冷冷道,“他隻在特定的人面前藏不住,藏不住的又何止是事,恨不得掏心挖肺,生怕我瞧不見。”


  “哪裡是怕你,分明是想讓佳希全瞧見。”周小筠補的是刀,在嶽靳成心上劃出血淋淋的口子,“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受,我是怕你憋著悶著,做出傻事,給自己搭進去了。”


  火柴頭上餘火星子尚在,嶽靳成的指腹捏上去,面無表情,將它徹底按滅。


  周小筠慢慢走近,擦亮第二根火柴,顫著手,動作柔和地將他手裡快要掐斷的香重新點燃。


  “我知道你記掛著外頭,不想佳希和少恆待一起,但你的擔心,對她也是一種負擔。如今,你隻是她孩子的父親,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伴侶,甚至連朋友都算不得。她跟任何人相處,都是她的自由。”


  周小筠用心良苦地撥開眼前人的迷霧,“你遲早要適應,不,你早就該適應了。”


  嶽靳成的心像失控下降的電梯廂轎,一層一層往下墜。


  失落、不甘、憤意,都化作無力與煎熬。


  他抬頭,與菩薩雙眸對望。


  這麼多年,他拜佛以誠,卻也從未有過多的欲望與乞求。


  最接近信仰的一次,是他虔心叩首,心裡裝著付佳希的所有。


  —


  佛堂外,嶽雲宗故意不走,氣定神闲地喝茶,時不時地望一眼付佳希。


  目光看似善意,實則尖銳,極具侵略性。


  付佳希倒也不懼怕,見他茶杯空,主動過去添茶水。


  嶽雲宗笑著一擋,捂住杯口,“诶,怎麼能勞煩你。來者是客,客人應該好好招待,玩個盡興而歸就好。”


  付佳希捏穩茶柄,笑道,“今天是給奶奶祝壽,沾她的光,我勉強算作她的客。但我可不敢在您面前反客為主。我能入職柏豐,加入投發部,是您給的寶貴機會。您是我領導,理應尊重,就當給我一個添茶續水,感謝的機會好不好?”


  話說得圓潤,把他的刻意引戰,化解成溫水人情。


  嶽雲宗被將一軍,隻能挪開捂杯口的手,“能言善道,越來越能幹了。”


  “是嶽總高看,我會好好工作,不拖後腿。”


  淡青龍井斟滿,付佳希穩穩放下茶具。


  嶽雲宗頂著她的注目,不得不把這杯茶喝盡,茶杯往桌面不輕不重地一放,笑不達眼底,“你和三弟也好久不見,我就不當惹人嫌的電燈泡了,你們好好敘舊。”


  陰陽怪氣的暗指,如果搶著解釋,倒顯得付佳希真有什麼虧心事。


  嶽雲宗離開,隻剩付佳希和嶽少恆。


  付佳希沒看他一眼,也要走。


  嶽少恆勉力維持的平衡心被打破,失之交臂的空落讓他再也忍不住。


  “佳希。”他快步攔在她跟前。


  付佳希本能往後一退,拉開距離,目光淡而平靜。


  “你,你過得好不好?”嶽少恆問。


  “挺好。”


  “你這麼討好二哥,這叫過得好?”


  “我好好工作,努力生活,正常的職場社交,怎麼不好?”付佳希蹙眉不解。


  “你以前不會這樣的。”嶽少恆急急道,“你為什麼——憑什麼要對二哥這麼卑微!你以前明明過得很好,從不跟任何人低頭的!”


  付佳希輕巧一笑,“所以在你的認知裡,我就該養尊處優,就該過著不諳世事的生活嗎?這個標籤烙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嶽少恆說,“我隻是不希望你過得比以前差,不想你為了生活低頭。”


  “我以前不用低頭,也是因為嶽靳成。他給我優渥生活,讓我過好日子,但不代表我懦弱,無能,懼怕苦難。我不需要任何人借此可憐我,更不想有人借機諷刺他。”付佳希坦然大方道,“活在過去的是你們,不是我。”


  嶽少恆愣了愣。


  付佳希不想多說,轉身要走。


  他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佳希,佳希。”


  “嶽少恆。”付佳希連忙躲避,低聲呵斥。


  “你不必為大哥找理由,他就該護著你的,是他沒有盡責,他沒有照顧好你。”嶽少恆目光執拗,手勁不松半分,反而越收越緊,越貼越近,“你為什麼要受這份委屈,你不該受這樣的委屈的!”


  付佳希沒料到他如此失控,外面賓客滿座,抗拒拉扯也不敢太大動靜。


  正焦灼,忽然一聲嚴厲喊話,“三哥!”


  立柱後面,嶽明芯再也看不下去,衝向付佳希身前緊緊相護,“三哥你發的什麼瘋,你想讓大家都來圍觀嗎?你想害慘佳希姐嗎?”


  嶽少恆猶豫一顫,付佳希趁機掙脫,快步離開這個是非地。


  門外,歡聲笑語,她維持鎮定,穿過幾個打探的眼神,隻想找個地方躲清淨。最後發現,偌大的園子,她跟隻無頭蒼蠅似的,竟然沒一處好容身。


  付佳希去洗手間,將門反鎖,這才重重松了氣。


  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在嶽家的處境,就像上刀山,下火海。有挑撥是非的,有隨時發瘋的,有陰陽怪氣的。


  付佳希啊付佳希……


  她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自顧自地一笑,這幾年,過的叫什麼日子。


  這邊。


  嶽明芯把嶽少恆扯到一旁,鄭重警告,“三哥,今天是祖母生日,你想讓她老人家不安寧嗎?”


  嶽少恆身形俊朗,恢復常態時,仍有很強的壓迫感,他說,“你這麼衝上來,是做給誰看?就算把祖母叫來評理,我也問心無愧。”


  “你還讓她來評理?你什麼居心,不,你還有沒有心啊?”嶽明芯氣憤之後,冷不丁道,“三哥你記性不太好,以前大哥放你一馬是祖母說情,這一次你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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