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已經有個女孩先他一步，沖了出去。

 

背起一米七的裴澈，就是一個百米賽跑。

 

裴清淮：「...」

 

所有人都知道，隔壁班有個數學超級好、跳級上來的天才。

 

但沒幾個人知道，那是裴清淮的弟弟。

 

裴清淮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他沉默著，避開裴澈。

 

也避開其他人對裴澈的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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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那天起。

 

他開始看到，弟弟跟那個女孩一起，做很多事。

 

在操場散步，一起吃午飯。

 

或者，把她的排骨，分一半給裴澈。

 

明明…

 

是裴清淮認識她比較早的。

 

他也喜歡排骨。

 

但是。

 

裴清淮想，他以後再也不要吃排骨了。

 

16

 

「所以那時候你以為，我跟裴澈在一起?」

 

我聽完，費解：

 

「他確實向我表白過，但我拒絕了。他竟然是你弟弟……那他沒跟你說過嗎?何 況，你為什麼不問我?」

 

「親兄弟之間，也會有秘密。」裴清淮並不意外。

 

「而且，你也沒問過我師妹的事。」他說，「我照顧所有師妹師弟，並不單單是 對她。禮物是替室友送的，我隻是個搬運工。」

 

夜色漸深，我徹底一點兒睡意都沒了。

 

我想了想，拖著凳子，坐得離他更近點兒：

 

「快問快答。」

 

「你說。」

 

「怎麼還有護士同事給你相親?」

 

「她們不知道我結婚了。我準備了喜糖，簽過協議之後，不知道還該不該送。」

 

「為什麼不戴戒指?」

 

「洗手時摘下來了。我做手術時都把它掛脖子上。」 「為什麼拒絕我?」

「因為 ….」裴清淮愣了一下，「我什麼時候拒絕你了?」

 

「你一直對我很冷淡。」我朝他伸手，他立刻躲開，「看見沒，你到現在都不 讓我摸你腹肌!」

 

 

裴清淮： . .

 

停頓幾秒，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你….得手之後，是不是會立刻消失。」

 

 

....

 

我悄悄地，湊得更近。

 

看到他冷白的脖頸，此刻因不明原因微微泛紅。

 

我貼著他，呢喃：「我很像個壞人嗎?」

 

他毫不遲疑：「很像。」

 

我輕輕地舔了他一小口。

 

像一個落在臉頰的吻。

 

「現在呢?」

 

裴清淮轉過來，反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拽過去：

 

「現在我更像壞人。」

 

我在醫院陪了裴清淮一夜。

 

後半夜，急診騰出一個床位，我在他旁邊睡了一小會兒。

 

清晨，又悄悄爬起來。

 

旁邊的男人立刻睜開眼，一把拽住我：「去哪?」

 

我：「回去工作。」

 

他臉上沒什麼血色，我憐愛地摸了摸他：

 

「別擔心，我已經跟家裡阿姨說過了。她一會兒就過來，這幾天，她會好好照顧 你的。」

 

裴清淮：「?」

 

裴清淮：「你要工作多久?」

 

「很快，就一兩個星期吧...」

 

裴清淮不說話了。

 

他修長的手指還落在我手腕上，膚色冷白，手背青筋微微突出。

 

頓了幾秒，放開：「好。」

 

他抿唇：「我沒事，你去吧。」

 

我點點頭，轉身。

 

還沒走到門口。

 

背後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我： ...

 

回過頭，裴清淮已經一大隻掉在地上。

 

我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

 

「怎麼了?摔疼沒有?」

 

裴清淮一臉平靜：

 

「剛想拿手機，頭忽然暈了一下，我沒事的。」

 

 

....

 

你怎麼都不像沒事的樣子吧!

 

我遲疑了下，試探：

 

「那要不...我每天晚上都回來?」

 

裴清淮立刻接話：

 

「好的。你去吧，今晚見。」

 

 

17

 

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回劇組，一路上，我都沒想明白這事兒。

 

但我確實不放心裴清淮。

 

而且。

 

很顯然。

 

距離我成功摸到裴醫生腹肌的日子，已經沒幾天了。

 

還是每天回來看看他好了。

 

小楊見我一會兒發呆一會兒露出迷之微笑，問：

 

「小唯姐，你要吃點東西嗎?」

 

「不吃。」

 

「巧克力也不吃嗎?」

 

「不...為什麼要說『也』?」

 

「哦，因為你剛出道那會兒，很喜歡吃巧克力啊。包裡總裝著，還會分給大家。 」她說，「後來經紀人讓你減肥，你才不吃了。我以為你會想來一點。」

 

巧克力

 

我愣了一下，半晌沒回過神。

 

給於淼發消息：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裴澈，他跟他哥，以前發生過什麼?】

 

 

這一天很快過去。

 

於淼一直沒回我消息。

 

深夜回到家，裴醫生很難得地，已經洗漱完靠在床上。

 

他出院很快，但需要休養。

 

我非常自覺，掀開他的被子，躺在他旁邊：

 

「裴清淮，放下你的文獻，把燈關了。」

 

他悶笑，放下 iPad:

 

「我還是個病人。」

 

「所以呢?」

 

「夫人有點兇。」

 

 

我翻個身，在他臉上飛快地喝最：「好了。」

 

然後飛快縮回去。

 

裴清淮低笑，調暗床頭燈：

 

「我今天沒有一直在工作，中途看了會兒直播。」

 

「直播?」

 

「嗯，看到了小唯。」

 

他講話徐徐的，低低的。

 

但過完昨晚，身上的侵略性藏都藏不住。

 

像一隻蟄伏了很久的豹子，終於開始露出尖銳的牙齒。

 

我忽然感覺有點不妙。

 

想逃跑。

 

「等等，你看的不會是..

 

「夫人。」他扣住我的手腕，「過去這段時間，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我的確太忙了，但如果夫人需要，我也可以立刻回來。」頓了下，他問，「真 的用得上兩個老公嗎?」

 

警鈴大作，我垂死掙扎：

 

「不是，你聽我狡辯 ….」

 

被他按回去。

 

「既然都想要兩個了，夫人怎麼不乾脆搞七個?」他壓下來，貼著我的耳朵，惡 魔低語，「誰先不行誰下床，末位淘汰制，免得男人有惰性。」

 

 

 

....

 

這晚，我發誓。

 

我本來隻是想回來陪他一會兒。

 

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陪得我大汗淋漓。 他這個體力.…哪裡像個病人?!

後半夜，我趴他胸前，睡過去。 迷迷糊糊，還想給於淼發消息。

——摸到了。

 

儘管付出了一些代價…  但我摸到裴清淮的腹肌了!

18

 

天快亮時，裴清淮把我拎起來： 「醒醒，小唯。」

 

「助理給你打電話，說快到樓下了，叫你起來等她。」

 

 

....

 

我迷迷瞪瞪，睜不開眼睛。

 

我到底是什麼苦命人。

 

為什麼今天還要去上班。

 

裴清淮等了幾秒見我沒動靜，嘆口氣把我抱起來，帶到浴室裡洗漱：

 

「再堅持兩天。」

 

「嗯?」

 

「我在看樓盤了，下午就去劇組旁邊買套房子。」

 

 

我一個激靈被嚇醒：「你正常點。」

 

他把擠好牙膏的電動牙刷遞給我。

 

我哼哼唧唧地刷牙，看著高大的男人，忽然問：

 

「裴清淮。」

 

「嗯?」

 

「你家裡人，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他愣了下：「怎麼了?」

 

「讀書時，你的父母總是缺席家長會，但裴澈的家長沒有缺席過。」

 

儘管於淼還沒回我。

 

但過完昨晚，我忽然想起一些事。

 

之前以為沒有關聯。

 

可現在想想….

 

「你一直在吃學校食堂，但裴澈給我看過他家人給他做的午飯。」

 

「你不喜歡運動會的親子項目，每次都不出現。但裴澈很積極，他明明有心臟 病，可還是會參加。」

 

「你..」

 

「盛唯。」裴清淮垂眼看我，淺褐色的眼睛像海洋。

 

他喉結滾動：「學生時代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要怎麼過得去。

 

他這麼平靜，我忽然替他感到委屈。

 

坐在洗手臺上，把他的臉扳過來正對我：「你看著我。」

 

他不說話，望著我。

 

「老師跟我說，裴澈身體不好，讓我多照顧他一下。」

 

「嗯。」

 

「我不是因為喜歡裴澈，才跟他一起吃午飯的。我沒有喜歡過裴澈。」

 

「嗯。」

 

「如果可以重新讀高中，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飯。」

 

裴清淮長久地望著我。

 

聽到這句，眼尾明明紅了，但還是笑起來：

 

「那你也會買兩份排骨，然後分一份給我嗎?」

 

「會買兩份，但不分給你。」

 

我望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如果是你，我會想跟你一起吃。」

 

話音落下，裴清淮的吻落下來。

 

人類每天要吃三頓飯。

 

如果一起吃飯，就要每天見面。

 

以後都一起吃飯吧。

 

他的吻逐漸向下。

 

我迷迷糊糊的，忽然想到：

 

「等等，助理還在等我..

 

「嗯，我會去跟她道歉。」

 

....

 

她能理解的吧。

 

我有點混沌地想……

 

畢竟，遲到才是人生常態。

 

生活是這樣，裴醫生漫長的暗戀也是這樣。

 

晚了這麼多年，到最後。

 

終於還是回到我身邊。

 

番外1

 

之前，裴清淮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不會在家裡手牽手。

 

所以盛唯也很少跟他牽手。

 

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面。

 

直到某日。

 

晚飯後，裴清淮忽然皺眉：

 

「我手腕好疼。」

 

「嚴重嗎?」盛唯趕緊問，「哪種疼?腱鞘炎?」

 

「不知道。」

 

他微微皺眉，低著頭不說話，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

 

盛唯坐過去，幫他活動手腕：

 

「那這樣呢?」

 

「會好一點，但不太多。」

 

「你用手過度了吧。」盛唯幫他按手指，「休息一會兒。」

 

「嗯。」

 

裴清淮點頭，任由她牽著手去客廳，陪她一起刷劇。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

 

又十指相扣了一整晚。

 

番外2

 

雖然不打算離婚了。

 

但裴清淮還是擬定了補充協議。

 

主要關於財產分割。

 

盛唯看完協議覺得奇怪，想問他，但他值班，一星期沒回家。

 

再見面，已經是周六的午後。

 

盛唯午休小憩，忽然感覺被子被掀開，身邊多了一個人。

 

然後，就被對方摟進了懷裡。

 

裴清淮氣息涼涼的，在她頭頂嘆氣：

 

「我好累，昨晚急診，隻睡了四個小時。」

 

「那你快睡會兒。」盛唯戳他胸肌，「醒了跟我解釋下協議。你所有的卡不是都

已經上交給我了嗎?為什麼還要分別的財產給我?」 裴清淮困得眼睛睜不開：

「我好睏..」

 

 

...

 

「但晚上還要回去繼續工作..」

 

 

「小唯。」他啞聲，「疼疼我。」

 

 

 

 

盛唯午休休得汗流浹背。

 

然後徹底忘了這個協議。

 

番外3

 

裴清淮很早就知道，父母更偏心裴澈。

 

他接受得很平靜。

 

母親長年在外工作，陪伴小兒子的時間更長。

 

更何況，小兒子的確更聰明。

 

最開始是：

 

「小澈真厲害，解題速度比你哥哥還要快!你哥哥小時候可聰明了，老師同學都 誇他是天才!」

 

後來是：

 

「你哥哥也是年級第一，但他沒有跳過級哦。」

 

再後來變成：

 

「小澈這次又是第一!小澈最厲害了!」

 

裴清淮不想跟人爭辯。

 

他主動遠離裴澈。

 

偏偏弟弟黏上來，無辜地看著他，說：

 

「哥哥，如果你有不會做的題，來問我就好了。我會教你的。」

 

十幾歲的裴清淮，甚至不太能分辨這句話的成分。

 

對方究竟是友善的，還是故意的?

 

他沉默地跟弟弟保持距離。

 

但裴澈顯然沒這種自覺。

 

他回國居住，一天比一天活躍：

 

「哥，我房間獎盃放不下了，可以放一點在你這兒嗎?

 

「哥，盛唯竟然是你同桌?那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啊?

 

「哥，我太喜歡她了，她好像也挺喜歡我的。我明天就去告白吧，你覺得呢?」

 

——我覺得糟糕透了。

 

裴清淮想。

 

他在那一刻產生很多惡劣的念頭。

 

想看裴澈被拒絕，痛哭三天三夜。

 

想看他哭到心臟病復發，連夜被送回美國繼續治病。

 

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太陽照常升起，裴澈依舊快快樂樂。

 

而他的同桌盛唯……

 

依然像個哆啦A 夢，總能從抽屜裡掏出五顏六色的巧克力球，每天問他一遍： 「你要不要吃?」

 

也會在同學打擾到他的時候，一本正經地告訴別人：

 

「裴清淮在休息，你們等會兒再來找他好嗎?」

 

全世界都很正常。

 

他們怎麼都這麼正常。

 

他們肯定悄悄在一起了。

 

無人在意的角落，裴清淮一個人碎得稀爛。

 

早知道，他就在弟弟暈倒的瞬間先衝上去救弟弟，斬斷一切弟弟跟盛唯接觸的可 能。

然後，用盡一切機會，去勾引盛唯。

 

對，勾引。

 

哪怕變成貓，變成虎，變成被雨淋濕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