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謝悠然僵著脖子轉過頭去打量了他一眼,這個男人,是真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魅力所在麼?
她從來就是個活得很低調的人,不覺得,眾目睽睽之下享受“王子親迎”一般的待遇有什麼好驕傲的。
可這樣的答案,要她怎麼說得出口??
他們根本就不熟啊,哪怕插科打诨都不合適講出來的。
好在宋建輝也根本就不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停了一會後他又再度開口,這回是個陳述句了:“我已經單身差不多六年了。”
謝悠然的思緒還停留在上一個問題的答案裡,一時就沒深思他這句話背後的意思,見他不追前事了還隱隱松了一口氣,揉了揉脖子很積極地附和著點了一下頭說:“哦哦,有六年了啊。”
宋建輝笑了一下,說:“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單著過餘下的六十年。”
謝悠然聽畢,估算了一下他目下的年齡,默默地在此基礎上加了一個六十歲後,在心裡很鄙視地吐槽:“宋先生,您老壽命還真長啊!”
宋建輝根本不知道謝悠然的心理活動,自顧自一下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但是現在,我覺得再找一個人陪我一起過餘下的日子也不賴。謝……悠然是吧?你願意嗎?”
謝悠然本來隻是脖子僵的,聽到自己的名字忽然從他的嘴巴裡吐出來,她一下全身都僵住了。
她在心裡默默地把他的話連貫了一下:“我已經單身差不多六年了,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單著過餘下的六十年。但是現在,我覺得再找一個人陪我一起過餘下的日子也不賴。謝悠然,你願意嗎?”
謝悠然好半天沒說話。
宋建輝也不催她,隻端著面孔專注地開他的車,活像剛剛說那些話的,根本是收音機裡別個講的“午夜鬼故事“一般。
於謝悠然而言,這真的就像是一個鬼故事,她被嚇到了,正努力安慰自己那不過是別人編出來故意嚇唬人的,結果卻發現,那剛剛聽過的鬼故事的主角居然從收音機的小孔裡爬了出來,雙目森森地盯著她。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而後才幹笑著誠摯地替他分析說:“那什麼,我覺得您那想法挺不錯。您工作忙,宋仁軒還小,要是能多個疼他的人實在是很好很好……所以我希望宋先生您能早點找到您的如意夫人。”
所以,他隻是問她意見來的吧?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Advertisement
她的話說完時,前面剛好是紅燈,宋建輝緩緩將車子停下來,回過頭看著她,疑惑地問:“難道我剛剛說的不明顯嗎?”
謝悠然:……
不明顯!真的一點也不明顯!但是,她一點也不想他再把他的意思重新表達一遍,於是謝悠然斬釘截鐵地回答說:“很明顯了!”
宋建輝就笑了一下,這一回,是真的很舒心很舒展的那種笑容,令看到的人,不禁生出如沐春風一樣美妙的感受。
雖說已經不年輕了,早過了幻想和做夢的年紀,但骨子裡,謝悠然仍是一個顏控,她的心跳,因為他意外的展顏而控制不住地漏跳了好幾拍。
她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心髒。
宋建輝又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那就好。”
謝悠然茫然地看著前面紅綠燈上閃爍變幻的光芒,不是很明白。
宋建輝難得耐心地又給她解釋了一句:“你是想我和你媽媽先談一談,還是,嗯,我們先處一處?”
謝悠然覺得自己很清楚地看到,那個剛剛從收音裡的音響小孔裡鑽出來的“鬼女主”,哦,不,這回她看清了,是一個“鬼男主”,在幽幽地盯了她一段時間後,終於“吧唧”一口,咬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女主自強的問題。
她的變化就是她的想法。
本來我是想把筆力更多地放在她的事業上的,但是,我怕你們不愛看,所以,事業上隻是一筆帶過,然後專而放在她和男主的互動上了。
= =
☆、58
謝悠然幾乎要被他嚇傻掉。
她半點都沒想到,宋建輝會如此直接,如此的開門見山。
呆滯好一會兒後,她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幹巴巴地問:“我覺得,宋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宋建輝問她:“我誤會了什麼?”
謝悠然:……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前面,下班的高峰期,車子前行很是緩慢,她覺得這樣的對話,於她而言,簡直就是個可怕而又難熬的酷刑!
他扔給她一個又一個炸彈,偏偏這麼危險的東西,他扔到她面前時,還能理直氣壯地問她一句說:“我哪裡扔錯了?”
謝悠然給他問得心裡都要起毛了!
壓抑半晌,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硬綁綁地把那個炸彈扔回到他腳下:“就是你誤會的那個意思!”
宋建輝給她無賴得輕笑了一聲。
謝悠然努力地板著一張撲克臉。
宋建輝說:“好吧,可能是我錯了。”
謝悠然輕輕籲了一口氣。
然而,那口氣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聽耳邊那人在繼續:“本來我以為如果都覺得合適的話,就不需要在有些事上浪費太多時間。既然你不認同,”他轉過頭,作出一副很是誠懇虛心的模樣,問,“那你覺得,我們從哪一步開始會比較好?”
謝悠然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她那口沒有安全著陸的氣終於硬生生給岔進了氣管裡,梗得她差一點就回不了神。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後,她艱難地試圖和旁邊這個男人講道理,委婉地表示:“宋先生,我們還不熟……”
“所以,”宋建輝板著那張方方正正的臉孔,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說,“那我們就先處一處吧。”
謝悠然:……
她這一下,是徹底無語了。
和宋建輝比,她本來算是個話嘮了,然而今天,她卻完全沒有想說話的。
既然注定了是雞同鴨講,她又何必浪費那個唇舌?
而且,盡管和他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謝悠然莫名就知道,這個男人認定的東西,基本上,很難有可以再轉圜的地方。
就比如以前,不管有多少壓力,他都沒有動過再婚的心思。
再比如,不管有多不合情理,他就是莫名其妙認定了她一樣。
回到家以後,謝悠然看到她媽媽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媽,你去找個靈一點的廟給我拜拜吧,我覺得我最近撞大運了!”
鍾君很驚喜,問她:“你終於可以嫁出去了麼?”
謝悠然無語地看著她娘,覺得鍾君大人不做福爾摩斯真是太屈才了!
她有些狐疑地問:“除了讓宋仁軒他爸爸接送我,媽,你是不是還做了別的什麼?”
鍾君很狡猾很無辜地反問回去:“難不成,小宋還做了別的什麼嗎?”
謝悠然果斷決定不要再和她娘對話!
再說下去,估計她會節操掉滿地,把剛剛和宋建輝的對話原封不動全倒給她娘,然後順便拜託她幫忙分析一下這個“老”男人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真的懷疑他是不是大蒜吃多了,所以眼睛給眼屎糊住了,他怎麼就會看上她??
對於他今天晚上這麼直喇喇的說話,謝悠然表示很驚,沒有喜,隻有惶恐和害怕——如果人能看清自己潛意識的話,謝悠然就會明白,她的這種驚恐彌漫的情緒,一是因為她不能相信,還有就是她很難過,隱隱地,她知道或者也是害怕自己逃不脫。
而她,不想再愛一個人。她不夠聰明,又不夠理智,如果被吸引住了,她除了完全陷落,根本沒有保持清醒的可能。
她害怕那樣的日子,失去自我,生活裡隻餘下那個她愛的男人,歡天喜地圍著他的生活打轉轉,哪怕他身上有一百種不合理的地方,她依然會盲目地為他找出一千個理由去解釋和開脫。
她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她也很清楚,即便宛南平將她傷得再重,她依然還會愛人,還會心動——這是人對於愛本能向往的天性,她沒法抗拒和改變。而她隻是個沒什麼大目標的小女人,如果把自己比喻成為植物,她就是那種最要命的莬絲花,一有機會,隻要有東西給她靠著,她就什麼都不想,隻單純地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她已經被自己蠢怕了,才掙扎著勉強站起來,新的她一直渴望的“女強人”的生活才在她面前展現,她又怎麼能夠容忍自己放棄?
如果結婚是必須,她希望下一個人,不要讓自己有機會愛上他。
而隻是因為,他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