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宋建輝很尷尬,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會跟人搭訕的人,這麼些年裡,又嚴肅正經慣了,突然要他跟一個女人開口說些什麼,尤其這個女人還是他無意中那啥過的,他更是覺得,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話可以拿來說的。
想來想去,他隻能說:“我以後不會再讓宋仁軒喝酒了。”
謝悠然在屏幕上的手指動作加快了起來。
“我也不會再喝了。”
謝悠然的手動作得更快了,一會兒後,她不得不放棄似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問:“宋先生,你想說什麼?”
宋建輝啞然。
謝悠然眉頭微微一皺,說:“你喝不喝酒並我什麼事呢?宋先生,我不知道你想說的到底是什麼,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你放心,我不會因此而纏著你。我對宋仁軒好,也沒別的目的,純粹就是覺得這孩子很可憐,而且他跟宛婷宛妤還有我們家人都很投緣,僅此而已罷了。要是你有什麼疑慮,或者不放心的,你要給我錢讓我來照顧他也可以,你不願意讓他再去我家也行,隻是麻煩你對自己兒子還是多關心一些。雖然我結過婚,有兩個孩子,但那並不代表,我就真像我媽說的那樣,上趕著是個男人就想把自己嫁出去,或者,隨隨便便跟個男人發生些什麼。你要繼續哀悼你那過世的妻子還是幹什麼,都不關我的事,但是我覺得,既然人已經不在了,你再傷心再懷念也是徒勞,珍惜活著的,好好對待還活著的才是對過去了的人最大的安慰。還有就是,再不要喝醉了就把別人當成誰了,這種事,挺沒品!”
謝悠然一口氣拉拉雜雜說了這一大堆,也不管他聽明白沒聽明白,轉身揣上手機就走開了。
從某一點上來說,她和鍾君還真的是母女,真數落起人來,得心應手不說,還噼哩啪啦讓別人插不上一句話。
整個過程裡,宋建輝都隻來得及講了一句,還是不完整的一句:“我沒有……”
沒有什麼,人家已經不耐煩聽他的了。
謝悠然痛痛快快把自己憋了兩天的話一下全說出來,隻覺得身心都很暢快。
她走到鍾君面前,也不管她電話打完沒打完,摸過她的手機說了一句自己先回家就閃人了。鍾君本來還有話要問她的,見狀忙“哎哎”了兩聲,可惜謝悠然跑得飛快,一下就不見影了。
回到家老太太把兩孩子一趕進浴室,就跑到謝悠然房裡,問她:“那誰,謝悠然,我問你個事。”
謝悠然被喊得一愣,鍾君很少這麼正兒八經連名帶姓地喊她的。於是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嚴陣以待地問:“什麼事?”
鍾君說:“你姨媽說要給你介紹個人,你見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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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悠然忍不住呻、吟:“又見?媽你還不死心啊?姨媽的眼光你又不是不知道。”
鍾君哼了一聲:“總比你窩家裡什麼人都不見的好。”末了趁謝悠然心神松懈,突然扔下一個重磅炸彈,“你不想去見也行。但你老實告訴我,那天晚上宋家兩父子喝醉酒,那件事你打算就這麼的了?”
謝悠然聞言覺得自己的心髒好似一下被人捏住了,血液都開始倒流了,腦子裡不由自主想起一副場面:那真是有一萬頭草泥萬在奔騰而過啊!
宋建輝你到底在我不注意的時候,跟鍾君大人說了神馬??????
☆、54更新之後(存9)
論逼供,謝悠然這一輩子就沒有在鍾君大人手上贏過。
因為太知道鍾君給自己設下的擇偶條件,當初帶宛南平見父母的時候,謝悠然把自己存了十來年的零花錢一朝盡數取出給了他,就是想要讓他偽裝成一個高富帥,別的不說,哪怕過了眼下這一關也好啊。
誰曉得,鍾君老大人太厲害,謝悠然三下兩下就被套出了話,知道宛南平就是一個窮土鱉。因為此,鍾君和宛南平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前者嫌後者不實誠,後者覺得前者強勢又勢利……當然了,這些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但也就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謝悠然和鍾君鬥,幾乎沒有贏的可能。
尤其是局面還是完全在鍾君大人的掌控之下時。
她都不等謝悠然想出哪怕隻是一個倉促的借口或者理由來,又眉毛也沒挑地說了句重話:“我跟你講,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都那什麼了,你們肯定要給我一個說法。”
其實謝悠然要聰明,她完全就能聽得出,鍾君的這些話看似說得重說得好像她已經很知道□了一樣,但其實全不在重點上。
可惜謝悠然緊張太過,又是猝不及防之下什麼都想不到,見鍾君講成這樣實在是有些聽不得,便翻了個白眼說:“媽你真的太無聊了,不就是給他親了一下嗎?他都醉得不曉得誰是誰了,怎麼就要給你一個說法了?”
鍾君聞言精神一震,雙掌一擊恍然大悟了:“果然是發生了事情,我就說嘛,怎麼今日看你們兩個,就這麼怪怪的!”
謝悠然:……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要被她娘老子給坑死!
鍾君半趴在謝悠然的電腦桌前,目光裡燃燒著炯炯的八卦之光:“所以,他今天晚上,其實是來找你的麼?他要說什麼?”
謝悠然真的很頭疼,看著她娘十分鄭重地說:“他是來接宋仁軒的!而且他看到我也就是道個歉罷了,媽我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要……”
浴室裡傳來宛妤的喊聲,鍾君應了一聲,甩開她的手說了一句:“放心啊,嘿,媽是最有分寸的。”
謝悠然:……
她娘要是個有分寸的人,她謝悠然就是個女俠客啦!之後孩子們睡了後,她一直試圖和鍾君大人講道理,結果講得她煩了,扔她一句:“謝悠然我告訴你,別以為我耐煩管你的事,你要有本事,你別讓我給你帶孩子呀,你不曉得我和你爸爸在鄉下日子多逍遙,現在為給你帶孩子還弄得我和他到老到老了兩地分居,你以為這是為了誰啊?”
謝悠然:……
“兩地分居”這樣的話還真虧鍾君說得出口。反正謝嵐山偷偷給她打電話是說,要能留得她媽媽在城裡多住些日子就多住些日子,沒有鍾君在,他老人家跟人下棋釣魚日子過得是舒爽無比啊,多少年了,終於有解放的感覺了。= =
所以現在,謝悠然是幸福她老爹,坑了她自己麼?想了想,她還是決定讓她爹繼續頭疼去,便有些虛弱地和她打商量說:“……這樣真是有些不合情理啊!要不我找個保姆?”
鍾君又想罵她“敗家娘們兒”了,磨著牙齒點著她的腦袋恨恨地說:“你個死不爭氣的,你以為保姆那麼好請的?請個不可靠的,折騰死你孩子,有得你後悔的……還有啊,我就不曉得你嫌宋建輝什麼,人多好啊,長得好看不說,有錢不說,連兒子跟你關系都挺好的,真結婚了你這後媽當起來也輕松!有個不要錢的人可以使喚,為什麼不要?雖然吧,他是有這的那的一些小毛病,不過不是大原則問題啊,他人心還是不錯的嘛!能忍就要忍啊,過日子,哪個不是要忍一忍的?我都忍了你爸爸幾十年咧……”
這一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感覺上好像謝悠然和宋建輝已經談妥婚事就等著她老人家給送入洞房了一樣,謝悠然頓時就知道,今天這話,是沒法談下去了。
鍾君暢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覺得這女婿的人選真正是好啊,當過兵,有能力,以後謝家母女三個走出去都不怕給人欺負。最主要是外型也很好啊,甩了那個宛南平幾條街,到時候把女婿女兒帶到他面前晃一晃,氣死他!
鍾君這口憋了幾十年的氣,覺得得指望宋建輝才能給她發泄出來了。
隻不過,想象很美好,現實實在是太骨感了。謝悠然上班之後,因為是新進人員,之前又沒做過,所以每天早出晚歸不算,還沒有周末!就算有假期,也還得去學校接著原來的課上。好幾回鍾君把宋家父子喊到家裡,想讓他們多多聯絡聯絡感情,結果總是等得孩子們都要上床睡了,謝悠然還是沒回來。
鍾君和兩個孩子為此怨氣十足,但謝悠然卻忙得熱火朝天,跟個從來沒玩過玩具的小孩突然撿到一個玩具一樣,恨不能全身心投入其中。
就這麼,眨眼天都熱了,眼看暑假也要來了,內兩人連罩面都沒打上幾個。
鍾君其實也可以逼謝悠然的,隻是她不忍心,內心裡,鍾君也是希望謝悠然真能有番作為的,她有孩子了,如果再有自己的事業,總好過全副身心都放在男人身上強。
雖然三十幾歲的女人了,還要出去為前途打拼實在一說起來就悲摧了些。
三個月之後,謝悠然終於如願轉正。轉正這一天,她先請了公司裡同部門的同事吃了一餐飯,晚上又請了葉唯安和方秉文。
謝悠然的這工作,是方秉文幫忙介紹的,葉唯安見她難尋到合適的,曉得方秉文留日歸來,人脈也廣,就有一次無意中跟他提了一句。
當時葉唯安也就是那麼一說,不想方秉文當即就給謝悠然聯系了這麼一家。
方秉文現早已歇了追求葉唯安的心思了,因為葉唯安懷孕了。人都要當媽媽了,他就不好再造那個孽了。但他人本是不錯的,一來二往的,兩人情侶沒做成,反倒成了關系還不錯的朋友。
不常見面,偶爾網上聊一聊天,互相打趣打趣,也挺好的。
葉唯安懷孕五個多月了,按時間,應該就是她和趙忱窩在家裡沒出門那個正月新年裡有的,為此謝悠然見到她就笑她,窩家裡休息是假,造人才是真的。
趙忱現在輕易不太準她出門,上班下班都是他親自接送到公司門口的,“看管”得特別嚴。所以聽說謝悠然轉正了,好不容易找到正當理由的葉唯安死活要她請她吃餐飯,就當是放放風了。
因著是方秉文介紹的,謝悠然幹脆一次兩個,全請了。
三人吃的是私家菜,不便宜,但勝在環境不錯,味道也很好。
葉唯安懷孕了胃口大漲,菜一上桌基本就沒說過話,大嚼特嚼的跟餓了幾十年一樣。
謝悠然和方秉文看得都有些好笑。方秉文笑話她:“葉唯安,你這樣子,要不是你有了,我真以為你是剛從那裡面放出來的。”
葉唯安嚼了一口的菜,含含糊糊地跟他說:“別講了,我盼這一餐盼了好久了,趙忱跟他媽媽一起給我弄了什麼孕婦餐,吃得我嘴裡寡淡寡淡的!”
葉唯安懷孕,因著兩人都不擅廚事,沒法子,趙忱就把他媽媽接過來照顧她了。
謝悠然說:“那可不行,一般懷孕的時候想吃什麼就讓給做什麼啊,你得跟他們說。”
葉唯安笑著搖頭,又扒了一口飯後才說:“說什麼?懶得說!人老太太好不容易抽空來照顧你了,還挑三撿四的,不是太不識好歹?其實他媽燒的菜味道還不錯,雖然跟你是沒得比啦。”
謝悠然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想起鍾君說的話,過日子,哪個不是要忍一忍的?葉唯安看著如此幹練能幹,和趙忱的感情也是很好很好,但有些東西,她也還是要忍一忍的。
其實要論忍功,謝悠然自認自己在前一段婚姻裡已忍得夠多了。隻不過她原以為葉唯安的生活不必如此……想來人生之中,不盡如人意者,十之□,果是沒錯的。
方秉文好似也沒想到葉唯安會如此豁達,就說:“也不曉得你家男人是哪輩子燒了高香,找到了你這麼個寶。”
葉唯安嘿嘿一笑:“放心,你的那個寶也會有的。”
方秉文搖頭說:“我是已經死了心了,好不容易動心吧,一個兩個的都不要我。”
葉唯安聽他說得突然,筷子一頓好奇地問:“這麼說,還有一個呢?誰啊?”